陳悅看到張生,臉上的表情馬上凝固,隨即轉變成慌亂。
「張生,你怎麼來這裡了?」張生看到我臉頰腫起,露出來的胳膊上還有一道道血痕,看向陳悅的眼神凌厲起來:
「我不來這裡,難道要看你在欺負你姐姐嗎?」
陳悅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狠狠刮在我身上。
我低下頭,身體不著痕跡地靠向張生。
張生沒等陳悅解釋,就將我打橫抱起,離開了廁所。
5
陳悅到底在陳家人身邊長大,等張生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陳父興師問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接起電話,先發制人:
「爸爸,我現在和張生在一起。」
對面的怒氣戛然而止,陳父馬上換上和善的嘴臉,關心我:
「小小,剛才悅悅說你們在學校發生了點小口角,你沒受傷吧?」
我應付她:「沒什麼大事,張生在給我處理傷口,我就先掛了。」
掛斷電話,我轉頭看向正在給我胳膊上藥的張生,問他:
「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跟超人似的。」
他低著頭,邊抹藥邊回答:
「我害怕有人欺負你,就來了。」
我想到家裡那件被陳悅毀掉的校服,明白了張生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遮住腫脹的左臉,用完好的右臉笑著向張生道謝。
右臉邊散落著沒束好的髮絲,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受傷的左臉很醜,不能勾起人的憐愛之心。
這是我在前一世學會的道理。
張生卻皺著眉頭拉下我的手:
「不要用髒手碰傷口,容易發炎。」
我愣住了,悻悻道:
「左臉腫起來,很醜。」
張生幫我把手擦乾淨,認真道:「不醜,只是白璧微瑕,過上幾天就好了。」
白璧?我真的是白璧嗎?
回到家,陳母和陳父早早在餐桌邊等我。
看到我背著書包進來,陳父急切地問道:
「小小,你和張生怎麼待在一起啊。」
我看了陳悅一眼,陳悅低著頭,一聲不吭。
我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在廁所發生的事情,不過省去了我削陳悅的那段。
陳父絲毫不關心陳悅的傷勢,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張家在京城都能排得上號,張生又是張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能和張生攀上關係,很好,很好。」
說完,他急切地囑咐我:
「張生在出生的時候我們兩家就約定好了婚約,雖然是玩笑話,但是你們也要把握住,這可是我們陳家向上爬的梯子啊!」我眼裡閃過一絲譏諷,嘴上卻恭敬地答應了。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說的,只不過當時是對著陳悅殷殷教誨,現在卻來囑託我。
6
張生說話算話,轉學轉到了外國語高中,在一眾女生的注視下,選擇了我當同桌。
周五放學前,張生給我一張請柬,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會。
我爽快地答應了,回家隨手遞給陳父。
陳父自然是喜不自勝,一邊的陳母卻要求將陳悅帶上。
「小小到底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宴會,有悅悅在一邊指導,也不會做什麼傷陳家臉面的事情。」
陳母苦口婆心地勸他。
陳父沉思片刻,同意了。
而我當然是擺出一副好女兒的樣子,對陳父百依百順。
周六當晚,我穿著晚禮服和陳悅一起坐車去張家。
路上,后座的隔音板緩緩升起,陳悅一臉挑釁地諷刺我:
「鄉下來的土狗,你知道交誼舞怎麼跳嗎?」
我瞥了她一眼:「怎麼,打還沒挨夠是嗎?」
聽到我說的話,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撐著麵皮:
「我是養在陳家十六年的大小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張生娶也是娶我這種身份的人,你是什麼東西?」我嗤笑出聲,沒再去理會她。
陳父為了讓張生注意到我們可謂是煞費苦心,
我和陳悅身上的禮服都是最新一季的高訂,顯得我身體線條流暢,漂亮又大方。
張家不愧是顯貴,住的地方都氣派十足,和它一比陳家寒酸了不少。
宴會上陳母帶著我和陳悅見了張生的媽媽,是個端莊又溫婉的貴婦。
陳悅看到張母身邊氣宇軒昂的張生,紅著臉搭話:
「張生哥哥,我們好久不見啊。」
張生目不斜視:
「沒有好久,我們不是前天還在教室一起上課嗎。」陳悅啞火,我低下頭,極力忍住嘴角的笑意。
陳母有些尷尬,剛想打圓場,張生的媽媽就抓住我的手。
「你就是小小是嗎,我聽到我們張生經常提起你。」
我迎著陳悅要吃人的眼神乖順地點點頭。
「好孩子,果然看上去就有主見,以後我們張生就多麻煩你照顧了。」
說完,她拉著我走到宴會中央,把我介紹給其他貴婦們。
生日會開始,張生約我跳了第一支舞,我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咬牙切齒的陳悅,欣然同意。
陳悅,看看吧,我要搶走你的未婚夫了。
生日會持續了快四個小時,臨走之前張母塞給我一隻鐲子,滿翠的老坑玻璃種,饒是見多識廣的陳母都看直了眼。
陳悅看到那條鐲子戴在我手上,不顧禮儀,轉頭就走了。
陳母不斷向張家人道歉,張母笑著擺擺手,又拉著我的手說了好一會話。
陳父早早得到生日會上的消息,滿懷期待地在家等我。
等我回家,他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囑咐:
「一定要抓緊張生,你哥哥沒了,能讓陳家青雲直上的就只有你了。」砰地一聲門被踹開,陳悅披頭散髮地衝進客廳發瘋:
「我才是長在陳家的千金,憑什麼一個才來的賤種比我更被重視!」說完,她就要撲向我。
陳父現在滿眼都是陳家的富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揮到一邊怒道:
「你長在陳家十六年,成績是倒數,張家小子也對你愛答不理,陳家的生意你也一竅不通,你覺得你配當繼承人嗎!」一邊的陳母剛要上前去扶陳悅,就被陳父喝住:
「不許去扶她!都是你,才溺愛得她無法無天,現在居然還來忤逆我!」陳家被弄得雞飛狗跳,最後的結局是陳悅被送到地下室關禁閉,而我搬到了陳悅的房子裡住。
7
第二天上學,我幫陳悅請了長假。
輪到我擦黑板,張生看到我手上還帶著翡翠鐲子,主動起身幫我。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了一個星期,周五的時候司機突然通知放學不來接我。
我有預感會發生什麼,於是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面不改色地往回走。
果然,在背街小巷,一群混混擋住我的路,一臉淫笑地盯著我看。
為首的那個人我在前世見過,是陳悅的床伴,外國語高中的校霸。
前世他摟著陳悅居高臨下的指揮手下的混混撕扯我的衣服,最後還是路過的好心人幫忙報了警,我才免遭凌辱。
這一世,他還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吩咐混混們:
「悅悅說隨便找兩個人上了她,記得多拍幾張照片發給張家。」手下的混混點頭哈腰,隨即不懷好意地打量起我來。
我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們一眼,把手插到口袋裡按手機報警。
報完警,我隨手撿起腳下的鐵棒:
「在警察來之前,你們可以選擇求饒,讓我放過你們。」
為了這一次不被欺負,我練武術練了大半年。
還沒等我動手,就看到張生帶著人衝進來,訓練有素的保鏢把人按到地上,隨後警察及時趕到,把人帶走。
等到坐在警察局我才反應過來,問張生:「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張生皺眉掰開我的手仔細察看,一邊回答:
「剛才有個老奶奶說一個戴綠手鐲的人被小混混圍到巷子裡去了,我就知道是你。」
說完,看到我手心沒有傷口,松下一口氣囑託我:
「下次打架別用帶鐵鏽的棍子,得破傷風就完蛋了。」
我沉默下來,直到警察帶著我去問話。
我拿出手機里的錄音證據,裡面校霸說的話清晰極了。
陳家父母被緊急傳喚,陳父面色鐵青地聽著那段錄音。
聽完,陳父先一步回家,陳母被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事情。
張生聯繫到自家的律師團,爭取重判校霸和小混混。
我和陳母一起回家,回程途中,陳母沉默一段時間,艱難開口:
「小小,悅悅是你的親妹妹……」
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故意不接她的話。
等回到家,陳悅並沒有出現,只有陳父一臉蔭翳地坐在沙發上。
我當著陳父的面對陳母說:
「媽媽,我今天不追究陳悅的責任,不是因為她是我的親妹妹,是因為她姓陳。」
陳父面色稍霽,看向我的眼裡甚至帶著點讚許。
我勾起嘴角,恭敬地向陳父低下頭:「爸爸,我先回房休息了。」
陳父勢力,陳母昏庸,陳悅自私。
在陳父看來,陳家就是他的命,我被侵犯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家的聲譽,我為了維護陳家原諒陳悅,正合他意。
陳母溺愛孩子,陳鑫死後陳悅就是她的命根子,至少現在看來,我原諒了陳悅,陳悅免除了牢獄之災。
至於陳悅,原諒她,只不過是我無法借這次機會徹底毀掉她罷了。
第二天,我再次來到警察局,隔著玻璃和頭髮蓬亂的校霸對峙。
他神色疲倦地問我:「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給我寫諒解書?」
我給陳悅出具了諒解書,但是還沒給他寫。
看著他還不願意低頭,我挑眉: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校霸激動起來,戴著手銬的手狠狠砸在桌子上:
「明明是陳悅出的主意,為什麼讓我在這裡受苦!」
他下個月就要出國了,突如其來的拘留已經打亂了他的計劃。
我笑道:「楊智旻,我記得你申請到了 A 大,真厲害啊。你說我如果給 A 大的老師寫封信,說你蹲過局子,他們還會要你嗎?」
校霸這才真正害怕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求你別搞我啊!」
我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我記得你很喜歡拍視頻記錄生活啊。」
校霸表情一滯,我接著道:「那我的妹妹有沒有在你的視頻里擔當女主角啊?」
我問的話並非空穴來風。
前世我做手術之前,張生和陳悅即將訂婚,校霸突然出現,發給陳父一段十五秒的視頻。
是陳悅和他上床的視頻。
陳父在家裡罵了陳悅半個月,最後以三千萬的價格買走了校霸手裡的視頻。
校霸咬牙,正想拒絕,我再次加碼:
「張家已經搜集到了你爸偷稅漏稅的證據,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交出視頻,我給你諒解書,你出國逍遙」
「第二,不交視頻,你等著蹲大牢,你們家破產要飯。」
我挑眉笑道:「你好好考慮,這個椅子坐得我很不舒服,我就先走了。」
我起身,剛轉身就聽到身後急促的叫聲:
「我給你視頻!就在我房間保險柜的 U 盤裡!」
我滿意點頭,轉身:「等我拿到視頻,你就可以出去了。」
午夜時分,我穿著陳悅的睡衣走到地下室,打開了陳悅房間的門。
陳悅趴在床上,臉高高腫起,是被陳父打的。
我打開檯燈,耐心地等她醒過來。
陳悅被燈光照醒,看到我笑意盈盈地坐在她身邊,驚恐地向後撤。
我撫摸著陳悅錦緞般絲滑的長髮,溫柔道:
「陳悅,今天我在校霸的手機里發現了點好東西,你想看看嗎?」
陳悅好像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看向我,眼睛裡帶著點獵物被捕的恐懼。
我打開手機,播放起準備好的視頻。
不堪入目的畫面出現在螢幕上,那是陳悅扭曲潮紅的臉。
陳悅伸出手想要搶手機,卻被我一把壓住。
「你也不會想到,你們發生關係的時候會被人拍下來吧。」
「你說要是把她發給媒體,爸爸會以多快的速度拋棄你呢。」
陳悅的表情變得絕望,像瀕死的玫瑰一樣美麗。
我起身,最後在床頭櫃放下一瓶藥,轉身離開。
臨走之前,我笑著回頭:
「從今天開始,我會一步一步地替代你,成為張生的未婚妻,陳家的掌權人。」
說完,我踩著陳悅絕望的哭聲,心情愉悅地上樓休息。
第二天早上,陳家的保姆給陳悅送飯的時候發現,陳悅割腕了。
好在發現得及時,搶救了回來。
8
陳悅的命被撿回來,人卻瘋了。
除了校霸拍的視頻,那瓶被我放下的藥也功不可沒。
那是陳鑫死前吃的藥,器官移植後緩解排異現象的藥物,被陳悅悄悄換成了外形一模一樣的成癮藥。
陳鑫吃了之後神經被麻痹,甚至忽略了腎臟的排斥反應。
要是被陳父陳母知道真相,他們還會護著陳悅嗎。
經此一役,陳家的繼承人只有我了。
我代替陳悅成了交際圈的核心,無數原本看不起我的千金們紛紛對我拋來橄欖枝,我都照單全收,和她們「冰釋前嫌」。
張生和我的關係越來越好,周六周末我基本上都在張家做客,和張母出席各種場所。
陳父對我越來越滿意,慢慢讓我接觸公司里的決策,話里話外都把我看做繼承人。
卻對陳悅絕口不提。
高二的時候,陳悅的精神越來越差,甚至開始產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