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欣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昨天還上了校外一個中年男人的車,兩人在車裡待了整整一個小時,出來時霍欣手上就多了一個金鐲子!」
陸遠哲身體一僵,握著我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
他似乎有些什麼話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唉,陸遠哲太慘了,他為了霍欣願意對抗所有人,霍欣卻天天跟我說,她只把陸遠哲當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舔狗。真為他不值啊。」
陸遠哲眼中的愛意,迅速被憤怒和羞辱取代,他猛地甩開我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後退一步。
語氣里滿是憤怒和失望:「霍欣,沒想到你不但貪慕虛榮,還不知廉恥,我們分手!」
說完這些,他把我扔在原地,轉身離開。
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果然……這種人根本靠不住啊。
上一世也是這樣,陸遠哲在周思思的心聲挑撥下,輕而易舉地相信了我是一個拜金、不忠的人,把我一個人留在原地。
他的離開,仿佛又坐實了我「水性楊花」的「罪名」,越來越多的惡意朝我湧來。
周圍響起一陣唏噓和議論聲:
「她男朋友都說她不知廉恥,看來傳聞她喜歡在外邊亂搞是真的了。」
「上次還有人跟我說,霍欣跟咱們學校隔壁 KTV 的坐檯公主長得跟霍欣很像,現在看來,就是本人吧?」
「陸遠哲也太慘了,找了個這種女人,還捧在手裡當塊寶。」
這時,門外擠進來一個打扮可愛的女生,舉著手機對著我拍,一邊拍一邊對手機說:
「寶子們,這就是那個偷天價項鍊的小偷,她叫霍欣,是我們大二中文系學生。小兔今天就來主持正義,幫失主討回公道!」
我冷眼看著這個人,眼裡全是厭惡。
上輩子就是這個叫「萌萌兔」的校園小網紅,受到周思思的指使,不但在直播中給我羅列了一堆莫須有的罪名,更是毫無底線地將我的所有信息曝光在網上。
直播錄像被瘋狂傳播,她一舉躋身大網紅行列,從此靠「替天行道」人設賺得盆滿缽滿,而我卻遭受了瘋狂網暴,最終患上嚴重的抑鬱症。
此刻「萌萌兔」絲毫不在乎我對她的厭惡,將鏡頭湊近我,語氣帶著不屑:
「霍欣同學,你不但偷竊巨額財物,還水性楊花行為不檢點,當著直播間幾萬家人的面,難道你不該給受害者一個交代嗎?」
我冷笑出聲:「好,既然想要交代,那我今天就好好交代交代!」
4.
我沒有理會對著我直播的「萌小兔」和辦公室外其他人的目光。
緩緩舉起那張被輔導員甩在我臉上的購物小票,直直看向金秀秀問道:
「這張我買包的購物小票,就是你所謂的鐵證,對嗎?」
金秀秀抱著胳膊冷哼一聲:
「怎麼了?今天我項鍊剛丟,你就買了一個奢侈品包包,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我舉起小票,指著上面的刷卡時間,聲音清晰地說道:
「大家看清楚,這張小票上的購買時間,是今天上午的十一點零三分。」
這張小票上的購買時間,是今天上午的十一點十分分。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宿舍那幾個人。
「我早上從宿舍出發,是十點半,對不對?」
李娜和另一個室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
「從我們學校,打車到市中心的無月廣場,需要半個小時,我十點半出發,十一點到商場。然後走到店裡,買包、刷卡花了十分鐘。請問我什麼時候去賣掉你的項鍊,」
「那麼問題來了。」
我抬眸銳利地逼視著金秀秀。
「請問金秀秀同學,時間這麼緊張,我是什麼時候找到地方賣掉你幾十萬的項鍊的?」
我時間線清晰,根本沒有銷贓的時間。
金秀秀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剛才情緒上頭,一直被推著走,從來沒想過好好看一眼我的購物小票。
這下被我指出問題所在,頓時啞口無言。
周圍的同學安靜下來,直播間彈幕也停了一瞬。
大家開始覺得,這件事似乎另有蹊蹺,竊竊私語再度響起。
「說得有道理啊,時間根本對不上。」
「銷贓哪有那麼快,又不是去賣廢品。」
周思思怎麼會願意錯失這麼好一個對我潑髒水的機會,她的心聲立刻響起: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啊,誰知道霍欣是不是出發前就已經聯繫好了賣家,那樣的話,他們約在無月廣場交易,時間不就完美閉環了嗎?】
果然,被周思思這麼一「提醒」,金秀秀像是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立刻又精神了起來。
「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了銷贓的人!」
「你們約在學校哪個犄角旮旯,或者直接約在商場裡交易,幾分鐘就能搞定,根本不用花多長時間!」
我聳聳肩:「我買包用的是建行的銀行卡,我現在可以配合你查我的銀行流水,看今天這張卡有沒有大額進帳。」
我用手機調出手機里的收支明細,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在今天早上,我的手機里並沒有任何進帳,只有一筆我消費十二萬元買包的記錄。
金秀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猛地拔高了音量,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霍欣!你就是一個從農村來的窮學生!你爸媽都是在地里刨食的農民!」
「你如果不是偷了我的項鍊換錢,你用什麼買這麼貴的包?」
周思思的聲音插了進來:
「欣欣,你說你沒偷項鍊,可是你為什麼有錢買這麼貴的包,難道你真的和老男人……」
周思思好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欲蓋彌彰地捂住嘴。
「我什麼也沒說。」
她看似什麼都沒說,實則已經什麼都說了。果然,周圍圍觀的人已經在對我指指點點了。
「霍欣或許沒偷項鍊,但絕對行為不檢點。她家是農村的,要不是去給人當三,怎麼可能年紀輕輕買得起這麼貴的包?呸!拜金女!」
「對啊,她的錢多半是被老男人包養掙來的!」
他們的話字字戳心,仿佛只要我是個女人、出身差,那出賣色相就是我唯一上升的路。
簡直可笑,我環顧四周,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我的錢,都是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寫小說掙來的。」
「什麼?」
不只是金秀秀,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雖然出身農村,爸媽都是農民,但他們沒有重男輕女,反而很愛我,拼盡全力把我供到了大學。
我剛到大學時,手裡攥著的家裡最後兩千塊錢,是我未來一年的生活費。
那時候,我又土又村,護膚品只用幾塊錢的寶寶霜,每天三頓飯的飯錢都捨不得超過十塊。
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我拚命找各種兼職,發傳單、做家教、在餐廳端盤子。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了網絡小說。
我學習了各種免費經驗貼,然後寫出了我的第一本書,賺了五萬塊。
從那之後,我更加努力地研究各種網文套路,閱讀各種寫作相關書籍。
前後寫出了兩本大爆款,賺到了我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
我環視著周圍一張張茫然、震驚的臉。點開自己詳細流水,每一筆進帳清晰可見:
「大學兩年,我用寫小說賺來的錢,給我爸媽在老家蓋了房子,改變了生活環境。」
「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
「所以,我給自己買了一個我喜歡了很久的包,作為生日禮物。」
「我每一筆收入,都來自於網站給我的稿費,清清白白。」
「我雖然是農村人,但我靠自己的勞動買一個喜歡的包,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我手機上詳細的稿費收入記錄,就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眾人臉上。
我目光轉向臉色難看的金秀秀,語氣轉冷。
「金秀秀,你空口白牙,就因為我『窮』就汙衊我偷你項鍊,煽動同學、毀壞我的名聲,給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的法律責任,我追究到底!」
這話一出,金秀秀頓時慌了,眼神躲閃,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頻繁地看向周思思,似乎是想說自己不是憑空臆測,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周思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似乎終於意識到,今天沒辦法扳倒我,強行扯出一個笑容,開始打圓場。
「欣欣,你別激動,秀秀也是一時著急上火……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好朋友,秀秀也不是故意的。」
她擺出一個自認為可愛的表情,對我拱拱手:
「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秀秀這一次吧?她以後肯定再也不敢了。沒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聞言,我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直接嗤笑出聲:「鬧大?」
我指了指辦公室外面那些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同學,又指了指萌小兔那個依然在直播的手機。
「現在,還鬧得不夠大嗎?」
「我被你們所有人一起冤枉的時候,你們恨不得鬧得全天下都知道。」
「現在我澄清了事實,就又勸我『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周思思,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道理!」
我的話懟得周思思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而此時,萌小兔的直播間內,早已炸開了鍋。
原本對我的一片罵聲,此刻已經完全噤聲。
「媽的,差點冤枉好人!金秀秀和那個周思思是什麼絕世綠茶?」
「原來是靠自己寫小說掙錢的富一代小姐姐,寫的什麼呀?我能不能去追更?」
「心疼小姐姐,生日這天,被室友和輔導員這麼欺負,太慘了!」
輿論,在瞬間逆轉。
5.
站在一旁的金秀秀神情恍惚,搖搖欲墜。
我沒理會她,轉身看向正想偷偷摸摸關直播的萌小兔,搶過她的手機對準她。
「還有你,在幾十萬人的直播間裡,公然泄露我的姓名、院系、班級等個人信息,憑空捏造謠言,煽動網絡暴力,對我進行人格侮辱。」
「這同樣是犯罪,我也會一併追究到底。」
萌小兔瞬間就慫了,手裡的手機都拿不穩,差點掉在地上。
「不……不關我的事啊!」
輔導員見事情已經朝沒法控制的方向發展,急忙站出來打圓場。
「霍欣!你冷靜一點!」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你們自己,對我們班級,對整個學校的聲譽,影響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