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二胎給流了。
陳東明跪在地上崩潰地質問我:「你憑什麼這麼做,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說:「你把弘兒還給我。」
他的白⽉光⽣育時壞了⾝子,孩⼦夭折。
為了挽救白⽉光的婚姻,陳東明將我的兒子抱養給了他白月光。
01
「不可能,你永遠別想知道弘⼉的下落!」
陳東明斬釘截鐵。
我撲倒他,狠狠捶打他。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你把弘兒還給我,這是我的孩子,你這個人販⼦,你這個畜⽣!」
陳東明的臉上閃過⼀絲難過,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鉗制住我的雙手,將我抱在懷裡。
「朝朝,你別這樣,弘⼉現在好好的,他會幸福⻓大的。」
「你調養好身子,我們還能⽣,我們還能有好多好多孩⼦。」
我在他的懷裡止不住地發抖。
「弘兒,我就要我的弘兒。」
「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
「和離,我要跟你和離!」
陳東明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02
陳東明知道我無處可去,無依無靠。
因為我是一個孤⼥。
當初他娶我的時候,還遭到了婆母的反對。
「一個無根無基的孤女,將來如何能助你的仕途?」
可他力排眾議,鳳冠霞帔、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地將我迎進了陳家。
嫁給他的那日,他取下了我的紅蓋頭,溫柔地許下誓言。
「從今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夫君,會一輩子護著你,對你好。」
我望著丰神俊朗的相公,心中滿是欣喜。
婚後一年,我就生下了弘兒。
自此,婆母無話可說,我也徹底融入了陳家。
這裡有陳東明,有弘兒。
我一個孤女,終於有家了。
可不知從何時起,陳東明似乎有了心事,時常對著窗外出神。
有時我哼著歌謠,溫柔地哄著懷裡的弘兒入睡,一抬眼,卻見他怔怔望著我們,眼神複雜得讓我讀不懂。
毋庸置疑,陳東明很疼弘兒,這是他的嫡長子。
他雖然公務繁忙,但也會抽空抱抱弘兒,笨手笨腳地照顧他。
弘兒是個乖巧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在娘胎里就養得極好,體格健壯。
我們抱起他時,他還會咯咯咯地對我們笑,顯現出他臉上兩個可愛的酒窩。
這樣可愛的孩子,誰看了都會喜歡上他。
陳東明曾對我說:
「朝朝,我很感謝你,給我生了這麼可愛的孩子。」
「等弘兒長大了,我要教他讀書騎馬,讓他健康長大,繼承陳家的家業。」
我從不懷疑這個男人對弘兒的父愛。
在弘兒半歲大的時候,我又被診斷出有了兩個月身孕。
我其實並不想這麼早就懷孕,我想過段時間,再好好調理一下身體。
可陳東明卻好像有些急迫,他纏著我,與我不眠不休。
陳東明握著我的手,神情溫和。
「朝朝,我們有第二個孩子了。」
他將弘兒抱來,放到了我的懷裡。
「你如今有著身子,不便再時時抱著他。今夜好好陪陪弘兒吧。」
我啞然失笑。
「說什麼傻話,弘兒是我的孩子,我當然是想什麼時候陪他就什麼時候陪他。雖然他有了弟弟妹妹,我還是一樣愛他。」
我貼了貼弘兒的小臉,給他拍了拍奶嗝。
「對不對呀寶寶,你是娘親的寶貝,娘親好愛你呀。」
弘兒在我懷裡踢踢小腿,揮舞著藕節似的小胳膊,睜著一雙大眼睛,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要對我說些什麼。
陳東明在一旁默默地摸了摸弘兒白嫩的小臉,指尖似乎有些微顫。
可沒想到,等我一覺睡醒,什麼都變了。
弘兒不見了。
我問府里的丫鬟。
「少爺呢,少爺在哪裡?」
丫鬟面面相覷,跪了一地,說是老爺帶少爺出門了。
等陳東明回來,我看看他空蕩蕩的懷抱,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沖他撲了過去。
「孩子呢,你把孩子帶哪裡去了?」
他扶住了我的身子,眼神躲閃,語氣卻刻意放得平穩。
「小心些,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傷了胎氣。」
我顧不得自己的身子,只是一個勁兒地問他。
「不是你把弘兒帶出門了嗎?弘兒到底被你放哪裡去了?」
「是婆母要見他還是放你朋友那兒了?弘兒長這麼大沒離開過我,你怎麼能把弘兒一個人留在別人那兒呢?」
「東明你說話啊,弘兒到底在哪裡?你快把他接回來好不好?」
陳東明只是扶著我,喉結上下滾動著,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朝朝,弘兒在一個地方過得好好的,你好好養胎就是了!」
03
弘兒不見了,被陳東明送人了。
我不知道被他送給了誰,到底是誰能指使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奉獻出自己的嫡長子。
陳東明守口如瓶,半點都不肯透露。
他只是安撫我,讓我好好養胎。
「我們很快就有孩子的,弘兒好好的,你以後就當沒生過他吧!」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的意思。
什麼叫當沒生過這個孩子?
我從一開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後的祈求。
我跪倒在地,流著淚對陳東明說:
「我是你妻子,弘兒是你的兒子!你到底把他送到哪裡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樣對弘兒啊!」
「你不愛弘兒嗎?我求求你,弘兒不在我身邊他睡不好,你把弘兒還給我好不好?」
「陳東明,你太殘忍了,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啊!」
陳東明將我扶起來。
「朝朝,你這是做什麼?孩子還會有的,你肚子裡已經有二胎了!」
我懷胎十月骨開十指才生下的弘兒,他為什麼要讓我們骨肉分離?憑什麼將這個孩子送人?
我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為夫不忠,為父不慈。
他既背叛了我的信任,也遺棄了父親的責任。
04
從那天之後,我不吃不喝,躺倒在床,再也不跟陳東明說一句話。
陳東明小心翼翼地端著粥湊近我,他抿了抿唇。
「朝朝,吃點吧,你不要這樣。」
我閉上眼睛側過頭,虛弱道:
「我不想看到你。」
他受傷地將粥放到了一旁。
「朝朝,我知道你恨我,但弘兒已經送走了,這是沒法更改的事實。」
「日子要往前看,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我們好好養育他。」
「我向你保證,這輩子不會納妾。」
「這一胎如果是男孩,他就是陳家未來的家主。」
「如果是女孩,她就是我們的掌上明珠。」
「你不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啊。」
我沒有說話,陳東明在我床邊靜坐了好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受傷地走了。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浸濕了枕頭。
陳東明說得對,我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我想到他當時急切地想讓我懷上二胎的模樣,或許當時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是因為我懷了二胎,他才能毫無顧忌地送走弘兒。
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降生到這個世界,不能有這樣自私的一個爹。
陳東明不配有孩子,他不配做一個父親。
我掙扎著喝了粥,長了些力氣,跑到街上買了一副墮胎藥,自己煮了喝了下去。
肚子好痛,我被汗水浸透了身子,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我死死地咬著下嘴唇,整個人癱倒在床,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團溫熱從我的身體里流出。
我要記住這次的痛。
我要記住對陳東明的恨。
丫鬟進門的時候,她看到我整個人躺在血泊中,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陳東明很快趕了回來,他甚至還穿著官服,踉踉蹌蹌衝進了我的屋子。
「朝朝你怎麼了,朝朝你沒事吧!」
大夫對他憐憫地搖了搖頭,寓意著我肚子裡生命的流逝。
他崩潰地跪倒在我床邊。
「不,朝朝,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憑什麼這麼做?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們的孩子?」
「孩子是無辜的!」
我只是說:「你把弘兒還給我。」
他痛苦地搖頭。
「朝朝,忘了弘兒吧,我答應過她,今生今世都不會透露弘兒的下落。」
我抓住了他語言里的漏洞。
「她是誰?你告訴我她是誰!你為什麼要把孩子給她?她是你什麼人!」
陳東明閉眼搖頭不語。
我撲倒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捶打他的胸口。
「你這個人販子,你這個畜生!」
「你把弘兒還給我,這是我的孩子,你把弘兒還給我!」
陳東明將我摟進懷裡,死死地抱著我,我能感覺到他流淚了,淚水滴落在了我的髮絲間。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調養好身子,我們還能生,我們還能有好多好多孩子。」
我在他的懷裡止不住地發抖。
到底是為什麼,明明他也很不舍,明明他也很難過,他為什麼要放棄弘兒。
「陳東明,我再問你一遍,弘兒到底在哪裡。」
「你不告訴我,我就跟你和離!」
05
陳東明收走了我的戶籍和路引,讓我再也出不了城。
他怕我自己去找弘兒,也怕我提出和離。
他緊緊抱著我,言語間滿是痛苦。
「朝朝,我不准你和離,你相信我,弘兒現在過得好好的。」
「你別這樣,別對我這麼殘忍。」
我麻木地推開了他,再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我遣散了家裡所有的丫鬟。
這些人都是陳家的人,都是陳東明的眼線,她們眼睜睜看著我的弘兒被抱走,卻沒有一個人阻止。
我承認我遷怒了。
她們都是幫凶,都是罪人。
陳東明看著空蕩蕩的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樣你能覺得好受的話。」
可我對他越冷淡,他卻對我態度更好了。
他工作忙完,就去街上買新鮮的點心,去珠寶店定最新的簪子,然後眼巴巴地捧到了我面前。
家裡沒有丫鬟婆子,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自己學會了做飯。
他端到我的跟前,努力對我笑著說。
「多謝娘子遣散丫鬟,為夫落下了一個清廉的名頭。」
我沒有回話,吃了飯,碗筷一丟,回到屋子躺到了床上。
家裡的髒衣服一堆,每次休沐,他就在院子中打掃,忙忙碌碌這難得的休息日。
我不關注這種事情,我也不在乎他在外頭做什麼。
我也不像普通的官家夫人,我再也不去外頭幫他應酬,也不再費盡心思幫他搭配衣裳。
我只是低頭撫摸弘兒留下來的一切。
他的小肚兜,他的虎頭鞋,他剛出生時包裹的小襁褓,還有我給他做的小被子。
我輕輕將頭靠在弘兒留下的小被子上,仿佛被子上還遺留著弘兒的奶香味。
如果弘兒還在我身邊,如今也該辦周歲宴了。
晚上,陳東明躺在我身邊,將手試探性地輕輕搭在了我的腰肢上。
「朝朝,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我像個潑婦一樣發著脾氣,砸了身邊一切能砸的東西,讓他滾出去。
陳東明沉默地注視著我,垂下眼瞼,雙唇無聲地緊抿成一道蒼白的直線。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走出門難過地坐在院子裡喝起了悶酒。
06
我的路引,一定就在這府里某個地方。
我狠心遣散了所有下人,也是為了自己行動方便。陳東明的書房,是我最後,也是最需要探查的地方。
那天陳東明一大早去了府衙,我趁機溜進了他的書房。
他的書房我從來沒進來過。
他的書房就像他這個人,東西井然有序,一絲不苟,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我翻找了一遍又一遍,但除了他的書籍字畫,其餘的東西一樣都沒有。
直到我翻到了一個藏在隱蔽處的小盒子。
我想盡辦法打開了它,裡面是一些書信,還有一副畫。
我先是打開了這幅畫。
上面是一個溫婉的女子,我差點以為畫的是我。
但不是,陳東明親手給我畫過一幅畫像,和這女子還是有很明顯的區別。
她不是我,只是跟我長得很像。
或者說,是我像她。
我像是接近了真相,顫抖著打開了剩下的書信。
一個女子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
「東明哥,我過得不好。」
一封又一封的信,我像是自虐般一封封看完,終於知道了一切真相。
我虞朝朝,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還曾暗自慶幸自己何等幸運,能嫁給陳東明這樣的官家子弟。
可笑!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過是他眼中的一個影子,一個徹頭徹尾的替身。
替的就是這些信的主人,江雲湘。
而我的孩子,也被陳東明抱給了她。
07
江雲湘是陳東明的白月光,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奈何竹馬有意,青梅無情。
少女及笄後,就另嫁了他人。
然而不久前,江雲湘頻繁給他來信。
「東明哥,前些時日艱難產下一子,卻因此身損氣虛,大夫診後言我此生已難再為人母。」
【這孩子自落地便孱弱不堪,湯藥不斷,我真怕他福薄緣淺……】
【怎料天不憐見,就在他父親外出之時,孩子……還是去了。】
【東明哥,若此事被夫家知曉,我在宋家怕是再無立足之地了。】
【聽聞東明哥的孩子甚是康健,真是天大的福氣,不像我。還聽說那孩子的眉眼肖像極了你的夫人。】
……
【東明哥,你竟將嫡親的骨肉託付於我。這份厚恩,雲湘此生恐無力償還,唯有來世結草銜環,以報深恩。我在此起誓,必視如己出,珍之愛之,絕不辜負你今日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