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人在歐洲,但立刻安排了人照顧我。
今天一早司機到樓下就給我發消息了。
到現在,他們已經在樓下等了我兩個小時了。
而我為了讓陸馳簽字,其實是故意拖延了時間。
他們和陸馳不同,一次都沒有催促過我。
我朝她點了點頭,語帶歉意:「有勞了。」
我正要上車,車門被人強勢拉住。
陸馳一臉憤怒,「你們誰啊?」
8
他伸出手,想把我拽出來。
保鏢立刻上前將他甩開,高大的身軀將我擋在身後。
「你要去哪?」
他在我這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怒火。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語氣平靜,「我去產檢。」
「產檢?我允許你生下來了嗎?」
「蘇時雨!你是不是覺得你在我這很特別?特別到可以為所欲為的程度?」
「我說了孩子不是你的,我生不生下來都與你無關。」
他再次上前想拉我,被保鏢牢牢擋住。
營養師板著臉厲聲道:「這位先生!請對我們老闆的未婚妻放尊重點!」
他掃了一眼這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和訓練有素的隨行人員,眼中閃過嘲諷的笑意。
「花這麼多錢,請這麼專業的演員,就為了氣我?」
「蘇時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可笑了?」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點悲哀。
到了這一刻,他依然覺得全世界都圍著他轉,我所有的行為都只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營養師說:「我們不是演員,請你不要再妨礙我們工作。」
陸馳嗤笑道:「那你們老闆是誰?」
我打斷他們:「你還是別問了,知道了對你沒好處,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溫柔,陸馳!」
我在手機上迅速按下 110。
「我要報警了,你要是再無理取鬧,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上熱搜。」
公司最近在籌備 C 輪融資,醜聞是他的死穴。
他鬆了手。
車子卻一直牢牢跟在我們後面。
司機問要不要甩掉他。
我搖頭,隨他吧!
我不介意他非要弄個清楚。
反正又不是我難受。
9
他一路跟到醫院,卻被攔在門口。
等我做完檢查出去,他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在我進去的這段時間,他也沒閒著。
憑他的人脈,一查就知道這是陸程言的資產。
他認祖歸宗最大的障礙就是陸程言。
從前我和他一條心,從來不使用陸程言公司的產品,就連他採訪中無意提起喜歡的餐廳也會拉黑。
今天我進了陸程言的醫院,對他來說就是十足的背叛。
他緊抿雙唇,冷冷地盯著我。
以往他這副表情就是真的生氣了。
而我每次都會選擇道歉。
但這次我直接越過他揚長而去。
他的身形僵硬了一瞬。
而後大聲喊道:「蘇時雨!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十幾個身形高大的保鏢向我們圍過來。
「為了氣我,專門挑了這家醫院演戲,你確實成功了,但這不代表我會讓你留下這個孩子。」
我難以置信,「陸馳,你瘋了!你這是犯罪!」
他搖了搖頭,「你沒有權力不經我同意就生下這個孩子。」
我服了,他們人多勢眾,打起來不占優勢。
我不得不跟他說得再明白一點。
「孩子是我和陸程言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嘲諷似地勾了勾唇。
「換個人我可能還會遲疑一下,但他,絕無可能。」
「你就是這樣,說謊也不想想合不合理,就為了氣我連邏輯都不顧了,你知道只要說他的名字我就會生氣,是吧?」
「女人一感情用事就降智的毛病,可別帶到工作上去。」
我努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好了,雖然你今天過火了,但我對你一向縱容,現在跟我去把孩子打掉,我就當沒這回事。」
他身邊幾個保鏢上前就架住我往車裡拖。
10
「幹嘛呢!」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呵斥。
兩位民警怒容滿面地指著他們:「這麼多人圍著幹什麼?」
我趕緊掙開他們的鉗制跑到民警身邊,這才安下心來。
「他們想綁架我。」
「我和我女朋友鬧著玩。」
我和陸馳同時開口。
警察一聽,立刻警惕地瞪著陸馳:「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找了十幾個人綁架孕婦。」
陸馳一怔,看向停車場,除了我們,四周空無一人。
剛才我們都在他的控制下,他很確定,我們不可能報警。
他疑惑道:「誰報的警?」
「我報的警。」
電子音從手機聽筒里傳出來。
我把手機螢幕轉過去。
視頻通話里,是陸程言那張完美的臉。
陸馳在看見陸程言的一瞬,瞳孔巨震。
警察狠狠教育了他一頓。
但他全程心不在焉。
陸程言最後說:「看來一個保鏢保護不了你的安全,我馬上讓管家多安排一些保鏢,你在家沒事,但出行一定記得帶夠人。」
陸馳的注意力全在我們這邊。
聽到陸程言的話,他錯愕的表情久久不能回神。
連小秘書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他都沒聽見。
11
陸程言安排的別墅,其實更像是個莊園。
車子開進大門後還得再開十幾分鐘才能到主宅。
一路上私人影院、恆溫酒窖和臨湖健身房等各種娛樂項目應有盡有。
同時還有成片的菜地、果園等,每天有專人打理,純天然綠色蔬果,自給自足。
我在莊園住了大概一周。
再次收到陸馳的信息時,陸程言剛給我打完視頻,說他已經踏上回國的飛機了。
而陸馳發過來的是一份陸程言的行程表。
他用紅色圈出兩個月前的日期,上面顯示的全是歐洲。
【不是說懷孕兩個月嗎?怎麼當時他人在歐洲?】
他不會計算孕期。
我無言以對。
然後,他的消息一條條發進來:
【我差點真被你騙了。】
【為了生下我的孩子,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但你萬不該選擇跟陸程言合謀,我對你很失望。】
【明天的慈善晚宴,你就別去了,小徐會陪我去,你就在家好好反思吧!】
他說的這個慈善晚宴是一個月前就定好的行程。
以往每次出席這種活動都是我陪他。
我本來打算把這當成最後一件工作完成。
所以那天辭職時,我特意提過,即便離職了,我也會陪他出席這個活動,也算有始有終。
結果他把這當成了我欲拒還迎的證據。
我無所謂地笑笑。
不用工作,誰不開心呢?
結果還沒開心幾分鐘,陸程言的消息又來了。
【明晚陪我出席個慈善晚宴,等會造型師來給你設計造型,你隨便提要求。】
12
其實這場晚宴的嘉賓大多都是認識的。
當我挽著陸程言的胳膊出現時,會場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無數道詫異的目光落在我和陸程言身上。
有人調侃道:「我還說今天馳總身邊怎麼換人了,原來蘇總今天另有安排,看來最近有重大合作要宣布啊?」
我帶上笑容,和陸程言一一回應來打招呼的人。
遇到有人敬酒,陸程言全都替我喝了。
眾人的眼神便帶了點意味深長的探究。
落在陸馳身上的目光就更加有了點嘲諷的意思。
雖然他的身世沒有對外公布,但大家或多或少能聽到一點風言風語。
平時大家心照不宣不聊這些,但今天,人好奇的心思終究還是藏不住。
不遠處早就到場的陸馳臉色鐵青。
他身邊的小秘書顯然是頭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原本跟在他身邊就略顯侷促,感受到他的低氣壓,更不敢說話了,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我一心應付社交,沒注意陸馳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
中場時,我去洗手間。
卻被陸馳一把抓到休息室。
他氣得不輕,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蘇時雨,你費盡心思追到這裡想幹什麼?」
「想趁這麼多人公布你懷孕的消息,然後逼我娶你嗎?」
我掙開他,用力甩了他一耳光。
「發什麼瘋?你沒看見我是陪陸程言來的嗎?」
「我要嫁也是嫁陸程言,跟你有什麼關係?改改你自作多情的毛病。」
他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
「你還想嫁陸程言?」
「你不知道他和沈氏千金是從小定的娃娃親嗎?」
「沈陸兩家最近已經在準備公布婚訊,他們結婚了你算什麼?」
怕我不信,他掏出手機給我看新聞。
【沈氏千金高調炫婚戒,陸氏集團或將公布聯姻】
13
傳聞中,這位沈氏千金的確是陸家的聯姻對象。
陸馳曾經還找人調查過這位小姐。
我發現他抽屜里的資料時,他說是為了查陸程言順便的。
我猜到他當時肯定是以為,破壞陸程言和沈小姐的聯姻就能破壞陸程言陸家繼承人的合法性。
可是沈小姐畢竟和陸程言從小一起長大,她態度堅定地站在陸程言那邊。
陸馳的計劃只得作罷。
「你忘了他們感情一向要好了嗎?」
他們感情一向要好,這一點曾讓陸馳無比討厭。
但現在,他卻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有些得意地對我說出這句話。
他迫不及待要證明我只是在跟他鬧脾氣。
高大的身軀把我圈在逼仄的空間裡,讓我有些呼吸不暢,腦袋開始發暈。
我多次想推開他都沒能推動。
就在我覺得要窒息時,有人突然將我拉出那片窒息之地。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清涼的薄荷的味道讓我的大腦清醒過來。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我聽見陸程言不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多謝關心,我和沈小姐的確是都要結婚了,不過,我們都有各自的愛人,我要結婚的對象是時雨,媒體張冠李戴,讓大家見笑了。」
他話音方落,周圍閃光燈咔咔咔響個不停。
今天在場的不僅有各界嘉賓,還有特邀的媒體。
話只要說出去就會立刻出現在網絡媒體上,甚至都沒有時間公關。
也就是說,在這個場合,說的任何話都不可能是開玩笑。
陸馳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半晌後,他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一絲不安的笑意問道:
「這件事沈小姐知道嗎?不會是小陸總單方面宣布的吧?」
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一個清亮含笑的女聲便從人群外圍傳來:
「我還真不知道呢。」
人群自發地讓開一條路,沈家千金沈安娜挽著新晉影帝裴釗的胳膊款款走來。
「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
陸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聲音乾澀而急促地追問:
「原來沈小姐不知道,剛才小陸總說他要和別的女人結婚呢!」
沈安娜果然露出不滿的神色,看向陸程言。
「程言哥,我和裴釗訂婚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了,你和蘇小姐訂婚,怎麼我是最後知道的?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陸馳的笑僵在了嘴邊,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沈安娜還在繼續說:「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蘇小姐這麼優秀,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外面排著隊追她的人可多了,你要是不珍惜,分分鐘有人想取代你!你說是不是啊,馳總?」
字字句句都捅在陸馳的心臟上。
這一晚,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舒了一口氣,以為從此和陸馳徹底不會再有聯繫了。
14
回去的路上,我在朋友圈公布了離職的消息。
私信立刻接二連三跳進來。
大多都是問我要跳槽還是創業。
從前跟著我的核心成員都想跟我一起走。
還有一些合作多年的大客戶,有的想挖我去他們公司,有的只是問我要去哪家公司,還可以接著合作。
我一一感謝,並解釋只是想休息一陣。
要是我把這些人全挖走,陸馳恐怕會焦頭爛額。
我沒想做得太絕。
可是事情的發展還是超過了我的預估。
因為我的離職,有好幾家本來應該續約的大客戶都中止了進程。
還有幾個談好的投資人也有撤資的意向。
陸馳大為惱火,這幾天東奔西走,忙得不可開交。
偏偏他的小秘書還把幾個大客戶的資料弄串了。
導致客戶的保密數據泄露給了同行。
這次不僅是續約的問題了,客戶還提起了訴訟要求賠償損失。
再次見到陸馳已經是一周後。
本來我不打算再見陸馳。
但他以工作沒有交接為由,非讓我去一趟。
其實我都用郵件發給他了,但線下交接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我到了公司,正碰上他的小秘書在門口哭哭啼啼。
人家哭得梨花帶雨,陸馳充耳不聞。
他關上辦公室的門,說:「我已經把她辭退了。」
我是兩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他開除秘書,好像我就又該回到他身邊。
對他來說那麼理所當然。
但現在,我只是禮貌微笑。
我是來交接的,工資發給我就行了,他公司的人事變動跟我再沒有關係。
他看我沒什麼反應,不免有些失望。
但隨即,他又拿出一份股權分配協議推到我面前。
「這個早就想給你了,但一直沒機會……」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