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暑雨完整後續

2025-10-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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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置氣不和他說話。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霍斯胤只是瞥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態。

連續三天。

我們沉默無聲地下著圍棋。

因為憤怒和委屈,我不再藏拙,落子之間帶著一股以往沒有的銳氣。

第四天,我連贏了他三局。

霍斯胤全敗。

他卻愉悅地低笑出聲:「還在生氣?」

打破了我們這幾天的冷戰。

小孩子氣的我繃著臉回:「沒有。」

霍斯胤的視線落在棋盤上,意有所指。

「你很習慣隱忍,小心翼翼,明明天賦過人,卻因為知道我是誰,下棋時總在猶豫。」

「不敢真的贏我。」

被戳中了小心思的我漲紅了臉。

原來自己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霍斯胤視線上移,落在我臉上。

「被人欺負了,明知道我能幫你卻隱忍不發,礙於自尊心,不想尋求幫助。」

「我沒撞見的時候你受欺負了不說,等到被我撞見了,你也不說,而是在期待我主動過去幫你。」

「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冷眼旁觀嗎?」

我眨了眨泛酸的眼睛。

透露著懵懂。

「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懂得借勢。」

「當自身能力不足以應對當下困難時,就要學會利用身邊一切可利用的人事物。」

「因為自尊心,因為不想麻煩別人而讓自己繼續受困,那不是自強,那是愚蠢。」

「第二件事,是要優先懂得自救,而不是傻傻地等待別人的幫助。」

「你當時看見了我,就應該第一時間跑到我身邊來。」

「是自救也是借勢。」

少年時期的霍斯胤不如現在這般深沉、冷厲。

他雖清冷但也常笑。

笑起來的眉眼像雪化時的初春。

話完,他勾著唇,指尖戳了戳我肉鼓鼓的臉頰。

輕哄:「小包子彆氣了,我這就給你出氣去。」

7

霍斯胤說要出氣,就直接帶著我去找那群欺負我的霍家小孩。

他讓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自那之後,我在霍家再也沒被人欺負過。

霍家人都說霍斯胤把我當親妹妹疼。

霍斯胤聽了,唇角笑意泛冷:「我那幾個弟弟妹妹要是有你一半聰明懂事純善,我倒也不介意疼愛幾分。」

少年時期的霍斯胤漸漸變得模糊,與遠處台階上的霍斯胤重合。

從回憶中回神的我一把抱起霍淼,在霍家眾人面前走到霍斯胤身邊。

望著他的眼睛低聲說:「淼淼的手骨可能摔斷了,二叔,能借你的車送她去醫院嗎?」

霍斯胤的車不是誰都能坐的。

即使是霍家人。

我這個舉動是有些出格的。

姐姐和姐夫來時便開著車,我卻抱著霍淼去找霍斯胤借車。

意圖明了。

我想知道,教給我那個道理的霍斯胤是否願意借勢給我。

過去,我選擇在原地隱忍。

現在,我朝他走過來了。

霍斯胤冷而黑的眼慢慢地融開了一絲笑,他點了頭。

「好。」

又從我手中接過霍淼。

霍淼瞬間憋住了眼淚,要哭不哭。

小小軟軟的身子僵著。

霍斯胤不喜歡小孩,霍家人皆知。

更不曾抱過任何一個霍家小孩。

他這一舉動令在場的人臉色都微變。

尤其是霍三夫婦。

霍斯胤抱著霍淼大步穿過前院裡的霍家人,又忽地停下。

轉身望向落於他身後沒有跟上的我。

他在等我。

那一刻,我感覺心臟重重地墜落。

落入舊日那個放著黑白棋盤的院子。

兒時我與霍斯胤十分親近,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令我們的關係變淡。

從一句霍斯胤的大名,變成一句長幼有序疏離的二叔。

我小跑著向前。

將這些年的疏遠和距離都丟在了身後。

霍斯胤空出一隻手,有預見般地抓住踩到鵝卵石差點崴腳的我。

寬厚且溫暖的手掌牢牢地圈住我的手臂。

他的目光落在我髒了的小白鞋上,又緩緩移到我略微窘迫羞赧的臉上。

唇角泄出笑意。

眸色溫暖熟悉,卻又多了幾分不同以往、意味不明的情緒。

聲音低而輕:「這鞋不要了,我給你買新鞋。」

8

「小姨,你和二叔在偷偷談戀愛嗎?」

霍淼的左手打著石膏,纏著厚厚的繃帶,架在脖子上掛著的帶子上。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從醫院到姐姐家。

一路都是霍斯胤陪同的。

剛給霍淼洗完澡穿好衣服,她就語出驚人。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未關的房門。

姐姐和姐夫在外面客廳。

悄悄把門關上,我壓低聲音,「你,你為什麼這麼說?」

霍淼也跟著小小聲說:「你在車裡睡著了,二叔一直在看你。」

「你的脖子晃呀晃,快掉的時候,二叔扶著你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霍淼忽然露出一抹害羞又狡黠的笑。

「我看見二叔偷親你了!」

心跳漏了一拍。

在車裡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這份心悸再次襲來。

靠著霍斯胤肩膀的那一刻,我是有意識的。

男人身上獨特私密的木質香味,在近距離接觸的剎那強勢入侵我的感官。

轎車。

男人。

木香。

三者縈繞勾勒出記憶里旖旎的畫面。

似夢非夢。

眼皮顫動,在睜眼的前一秒霍斯胤溫涼的指腹復上我的眼。

他微微低頭,溫熱的氣息輕輕打在我的耳廓周圍。

聲音很輕:「睡吧。」

畫面錯位,以至於霍淼誤以為霍斯胤偷親了我。

不怪她誤會。

當下的我困意驟散,完全清醒。

霍斯胤在我耳邊說那兩個字時,唇好似不小心擦過我的耳朵。

仿佛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又如一滴雨水降臨,落至我的心口。

我的腦海中下起一場南方暑雨。

濕潤。

黏膩。

潮熱。

還有悶得發慌、缺氧的空氣。

以至於呼吸微窒。

心跳失序。

9

我有些不安。

霍斯胤的態度表露出他不想將自己放在二叔這個位置。

我的那句:「謝謝二叔救我。」

他似乎並不接受。

但也不逼我。

他是個忙人。

各種生意應酬不斷。

常常不見人影。

來去成謎。

過去那些年,我也只是逢年過節和他碰面。

一年裡見面次數屈指可數。

可自從霍老太太生日宴後,他一有空就來見我。

離開霍家後的第二周,他剛下飛機就驅車來我的學校。

和同門做完實驗的我一下樓就見到一輛熟悉的車。

半開的車窗里,霍斯胤坐在裡面。

對面的窗框著一輪落日,光落了霍斯胤滿身。

鏤出一個完美的側臉剪影。

我望著這一幕,疲憊的大腦陷入短暫的空寂。

「我天,帥到流水!」

耳邊的聲音將美好的一幕扯了個破碎。

我連忙捂住口出狂言的同門好友陸明雪。

面紅耳赤。

「你瘋啦!那麼大聲!」

「那是我認識的!」

陸明雪外形是典型的高冷女神,但她私下是個寫 PO 文的大佬。

她看著我露出一個曖昧的表情。

「好好好,你背著我吃這種人間極品!」

「難怪不告訴我。」

「哇哦~年上男,會疼人。」

「什麼時候談上的,談多久了?」

霍斯胤已經看了過來。

我再次捂住陸明雪的嘴巴:「不是,不是,哎呀你閉嘴吧!」

好不容易送走八卦的陸明雪,我走到車前喊了霍斯胤一聲:「二叔。」

他點了點頭。

我不確定霍斯胤是否聽見了剛才的話,耳根發熱。

面帶窘迫地問:「你怎麼來了?」

霍斯胤從裡面打開了車門,示意我上車。

「來兌現承諾。」

……

一小時後。

我在一家私人工作室量腳,定製鞋子。

霍斯胤坐在黑色皮面沙發上看著我。

姿態閒散。

他的目光並不狎昵,可還是令赤裸著雙腳的我局促不安。

視線似有溫度。

讓我的皮膚也跟著升溫。

鞋子的定製需要時間。

霍斯胤承諾給我買鞋,不只一雙。

而是從運動鞋、小皮鞋到高跟鞋,各類鞋型都安排了。

我推脫不掉。

受寵若驚的同時壓力重重。

分別時,霍斯胤對我說:

「洛知枳,你打算什麼時候和薛家退婚?」

10

我和薛子皓的婚約是爺爺定下的。

或許是未雨綢繆,爺爺擔心自己走後姐姐和我擋不住那群豺狼般的親戚,守不住遺產,便給我們各自定下兩門親事。

小時候我和薛子皓玩得很好,他對我也好。

後來家中事變,薛家幫了不少。

我一直感念,並不排斥和薛子皓的婚姻。

自四年前開始,薛子皓對我的態度驟變。

態度變得冷淡且惡劣。

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多次讓我在圈子裡成為笑話。

我曾提出退婚,他又發瘋不想退。

薛子皓在我眼裡就是個幼稚頑劣沒長大的小少爺。

作得很。

上次我在霍家掛了他的電話,他一直耿耿於懷。

幾次三番跑到學校找我,身邊帶著那個叫青青的女孩。

這個女孩有次莫名其妙地跑到我面前,斥責我插足她和薛子皓的感情。

我氣笑了。

告訴她:「我和薛子皓雖然沒有感情,但也是雙方家長定下的婚約關係,你才是那個三。」

「你被薛子皓騙了。」

見到那個女孩,我搖了搖頭。

對上我的目光,她心虛地低下了頭。

見我態度冷淡,沒有絲毫受傷吃醋的跡象,薛子皓臉色極其難看。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彆扭。

一邊厭煩看不上我,一邊又死咬著不願退婚。

我一直猶豫拖延著沒去薛家退婚有兩個原因。

一是薛家的恩情。

我主動開口,多少有忘恩負義的意味。

二是現實利益權衡。

薛家家世家風不錯,長輩對我都很滿意,薛子皓是獨子還是個笨蛋,不談感情的話嫁過去也不錯。

本以為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中,卻出了意外。

如今,霍斯胤想要我退婚,甚至開口向我施壓。

我知道,他給我留了一定的選擇餘地。

因為他可以輕易地讓我和薛家徹底斷了關係。

也許是一句話。

也許是一個手段。

11

再次和霍斯胤見面是我的生日。

我從來不過生日。

因為那是父母離世的日子。

深夜十一點四十分,我接到霍斯胤的電話。

他說得言簡意賅。

冷淡的嗓音我莫名聽出幾分繾綣:「知知,下樓。」

我穿著海綿寶寶睡衣去見一身高定西裝的霍斯胤。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約莫是從酒局裡抽身而來。

他送了我一隻手錶,與他手腕上戴著的那隻明顯是一個系列。

任何人見了,都會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念頭:

這是一對情侶表。

霍斯胤牽住我的手,替我戴上。

盯著他手腕上那隻表,我被燙到般錯開視線。

他注意到了。

輕笑出聲。

眼裡似有粼粼月光搖曳。

嗓音低沉:「看來你記得它。」

霍斯胤忽然將冰涼的錶盤貼上我燥熱的臉頰。

我整個人輕輕一顫。

慌亂地退開一步。

喊他:「二叔。」

緩了緩心神後,輕聲說:「謝謝你的禮物。」

「很晚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霍斯胤眼睫微垂,再抬起時眼裡是一片暗沉的夜色,幽且深。

「知知,我是認真的。」

「我現在是在給你慢慢適應的時間。」

「二叔……」

我試圖打住霍斯胤的話。

他卻順著我的話說:「我已經不能當你的二叔了,是你在那時喊了我的名字。」

有飛蛾撞到昏黃的路燈。

在靜謐的深夜發出墜落的聲響。

我的神經隨之發出一絲掙動。

記憶里不完整的某塊模糊碎片,清晰了起來。

身體被痛苦折磨著的女孩無意識地哭泣,一聲又一聲地低喃著一個名字求救。

「霍斯胤……」

12

我真的完全不記得,沒懷疑過那個男人是霍斯胤嗎?

不是。

那一晚,我循著那個熟悉的背影時,潛意識就知道那是霍斯胤。

醒來後的我確實茫然和害怕。

落荒而逃。

我當時沒有將浴室里的男人和霍斯胤聯想在一塊。

過後冷靜下來的我對著記憶抽絲剝繭。

隱隱約約地,我心驚地意識到那個男人就是霍斯胤。

我不敢想。

難以啟齒的禁忌和羞恥令我選擇逃避確認。

霍斯胤在我心裡的角色從最初親近的大哥哥,再到後來疏離的二叔。

這份感情一直是乾淨純白的。

直到四年前那場意外發生。

四年前的我二十歲。

霍斯胤二十七。

完全是偶然的。

又或是命運使然。

我們在異國街道上相遇。

彼時我和他已有兩年未曾見面。

我的寒假旅遊變成了一場重逢,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霍斯胤遭遇追殺。

我倒霉又充滿戲劇性地被牽扯其中。

他帶著我經歷了大半個月的逃亡。

我們躲過林野。

在零下的夜裡擁抱著取暖。

躲過紅燈區。

在逼仄的小屋尷尬地聽著周圍充滿情慾的聲音。

躲過郵輪艙底。

在昏暗無光的環境里在掌心裡筆畫著憑現象和記憶下棋。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個瞬間對他生出了異樣的情愫。

是無意間看見他充滿男性荷爾蒙、肌肉線條完美且毫無保留的身體。

或是黑暗中不小心觸碰到一起的雙唇。

還是他餓著肚子,背著腳底受傷的我走了幾個小時的路時。

……

我說不清。

也許那些瞬間互為因果。

我來不及驚覺。

情愫已如野草悄然生長蔓延。

我惶惶不安,害怕被發現。

當時的我和霍斯胤各自都有聯姻對象。

而且,我一直叫他二叔。

原本,經歷過這一次生死患難,我和他的關係該是更加親近深厚的。

但在安全回國後,我主動選擇疏離霍斯胤。

一個是我內心不清白,想避嫌。

一個是見到了霍斯胤未婚妻和他堂弟的死。

霍斯胤被追殺和他們有關係。

一場意外的車禍就宣告了他們的死亡。

看到新洛的我問霍斯胤:「和你有關嗎?」

他沉默了。

默認了。

我忽地全身發冷。

覺得他很陌生。

理智上我知道他的報復沒有錯。

可情感上我感到害怕。

我害怕他。

我的疏離霍斯胤看在眼裡。

高傲矜貴如他,成全了我的退卻,對我的態度也變得冷淡。

往後幾年偶爾碰見,也只是淺淺地打個招呼。

幾乎沒有交流。

唯一不變的是,他每一年都沒有落下過給我的生日禮物。

那是小時候我在棋盤上贏了他後,他給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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