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終於落網了嗎?」
在看到我時,裴西頓了一下,繼續道:
「怎麼?民政局搬到警局來了嗎?」
柳意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看向我時,眼睛已經開始打起摩斯密碼了。
柳意:【裴攸怎麼在這?】
因為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警察勸我們私下和解。
出了警局,柳意拉住我。
「怎麼你和裴攸鬧到警局了?」
我看著不遠處正站在車前等我們的裴家兄弟。
「他把季川給打了,還挾持我!我就報警了。」
柳意聽罷默默給我豎起大拇指。
我一把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你和裴西怎麼回事?我看他眼角紅紅的,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做了。」
我倏地瞪大了雙眼。
「他抱著我的大腿哭了兩小時。」
我豎起一個「六」。
「瑤瑤,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裴西的腿……」
柳意說的時候,眼中滿是自責。
柳意說裴西的腿還有康復的可能,只是因為有心理創傷,要多久康復不好說。
「瑤瑤,我媽現在已經不在了,我爸拿捏不了我了。裴西的腿是因為我才這樣的,我想陪他到腿傷好為止。」
柳意的媽媽當初因為柳爸出軌後精神崩潰,又被柳爸送去了國外的精神病院。
柳意一直想找到她媽媽的下落。
為此當初柳爸以此為要挾,讓柳意離婚。
只是柳意找到她媽媽後,不久她媽媽便病逝了。
柳意也就此和柳家決裂。
「這是我在裴攸書房拍的照片。」
柳意說著將手機遞到我面前。
照片是在裴攸的書房拍的。
書房裡擺滿了我的照片。
我心中一顫,控制著顫抖的手繼續滑動著相冊。
決定和裴攸離婚的那一年幾乎是我人生的低谷。
原本我和柳意的計劃都在穩步進展中。
可這一年裡,卻頻頻碰壁。
甚至陷入巨大的財務危機。
我好不容易從那個絕望的深淵中爬回來。
就因為裴攸差點又被踢回原點。
我猶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裴攸時,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冷意。
「裴先生,說吧,你到底要怎樣?」
裴攸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結婚協議簽了,搬回裴家老宅,你欠的錢,我給你還。」
裴攸是要把我逼入窮途末路,再掣肘我?
我斂下目光伸過手,直接從裴攸懷中摸出一支鋼筆。
裴攸身子頓時一僵,熾熱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習慣依舊沒改,鋼筆總隨身攜帶。
我不帶猶豫簽下名字後,將文件拍在他胸口,笑道:
「復婚快樂裴先生,就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妻知不知道這件事?」
7
回國前,我便有聽到風聲,說裴家要與周家聯姻。
裴家一直很看重門當戶對。
不然當年我家裡出事,他們也不會急著要我和裴攸離婚。
我回到即將被查封的別墅,收拾東西。
按照裴攸的要求,我今天就要搬回裴家老宅。
剛要打開門,身後卻傳來一個我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
周萱儀笑道:
「聽說你回來了,特意來和你打個招呼。」
高跟鞋與大理石板摩擦的響聲,迴蕩在走廊上。
「褚瑤,你是回來參加我和裴攸的婚禮的嗎?」
我微微挑眉,冷冷地看著她。
我爸爸和周萱儀的爸爸當初合夥開了公司。
可後來公司項目出現紕漏,卻只有我爸爸鋃鐺入獄。
褚家一夜之間被破產清算。
爸爸不久在獄中因心臟病突發過世。
褚家一破產,裴家對我的態度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而那時裴家和周家卻越走越近。
周萱儀慢慢湊近我,眼神充滿著不屑。
「既然當初收了錢,就該有多遠滾多遠!」
周萱儀邊說邊用手指狠狠地戳著我的肩膀。
我一手將她拍開。
她不怒反笑,將一封紅色的請柬砸在我身上。
「姐妹一場,記得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周萱儀說著,轉身便要離開。
誰知道她一轉身,卻被花園中的水管澆了一臉水。
周萱儀失聲尖叫。
柳意卻置若罔聞,把水壓開到最大。
周萱儀被水壓沖得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動靜聲引來了周萱儀的保鏢們。
柳意丟下水管,護到我身前。
「柳意,我要撕爛你的嘴!」
柳意雙手叉腰,冷哼一聲:
「周小姐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周萱儀被她的保鏢們攙扶起來。
她目光狠厲地看向我。
「褚瑤,識相的話就離裴攸遠點,沒了褚家你什麼都不是!」
柳意還想要打開水管。
周萱儀連忙轉身走了。
見周萱儀一走,柳意立刻轉過身來,滿眼的擔憂。
「她沒對你怎樣吧!」
我搖了搖頭。
柳意聽罷,鬆了口氣後惡狠狠說道。
「我看她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這一年來,我和柳意為了給父親翻案,暗中收集了不少周家違法交易的證據。
若不是裴家的突然介入。
一切事情原本可以進展得很順利。
柳意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紅色的請柬上。
「這什麼東西?」
「周萱儀和裴攸的結婚請柬。」
「圈子裡一直在傳她要和裴攸結婚,雖然當初你們結婚,裴家並沒有公開你們的身份,但是圈內的人都知道,周萱儀二婚男人都要啊?」
我看了看柳意,悠悠開口道:
「可能是三婚。」
柳意疑惑地看著我,直到我和她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爆發出驚叫:
「他也真是好意思。當初你家破產,他立刻就開始物色新的對象。
「後來裴家破產,我還以為報應來得這麼快。結果這才不到一年,他們就東山再起了。」
大門口這時傳來喇叭聲。
是裴西來接我們去裴家老宅。
8
回去的路上,柳意和裴西膩歪了一路。
看著已經投靠敵軍的柳意,我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直到裴西雙眼濕漉漉地對柳意說: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才和我離婚。」
我終於忍不了:
「柳意離婚就是情非得已,我就是愛慕虛榮?雙標狗。」
裴西拉了拉柳意的裙角:
「老婆,她罵我……」
柳意:「罵得好。」
眼看裴西就要碎了,誰知道他睜著濕漉漉的雙眼,冷不丁地「汪」了一聲。
戀愛腦,真該死。
到了裴家老宅,我發現一切都還和一年前一樣。
原先前院裡,我親自打理的那片風信子還在。
裴西見我站著不動,順著我的目光望去,才解釋道:
「哦,我哥親自種的,寶貝得不行,前陣子我看著好看摘了一朵,差點沒把我手打斷。」
原來不是我種的那片呀。
我喜歡風信子,當初搬到裴家後,我便找來花匠花了好幾個月才布置好這一片花海。
只是後來褚家倒台,裴攸也逐漸冷落了我。
我們聚少離多。
我也沒心思再去打理,便扔給了管家們去打理。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人照料的花也開始枯萎了。
那塊地漸漸地便荒廢下去。
我趁著裴攸不在,溜進了他的書房。
裴家後來和周家接觸得多。
或許有關於當初我父親負責的項目線索。
我一直懷疑是周萱儀的父親,陷害了我父親。
然而在翻找中,卻讓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那是一份關於周萱儀的資料。
周萱儀當初同我進的一家經紀公司。
原先出道,我們便打著閨蜜姐妹花的名頭。
後來因為父親的項目偷工減料,導致大廈坍塌有人因此死亡。
我連帶著遭受到了輿論的譴責,漸漸地也淡出了公眾的視線。
我翻看了那份資料。
裡邊不僅記錄了周萱儀引導輿論網暴我的證據,還有一些她與一些高層不正當的交易照片。
我用手機拍了下來時,卻不小心觸動了密室的開關。
密室的門打開的瞬間,我有些恍惚。
9
這個密室我其實知道的。
裴家老宅歷史悠久。
這密室很早便有。
密室裡邊大多數是裴攸的藏品。
裴攸第一次帶我進去時,我還說這麼好的地方應該大有用處。
裴攸問我有什麼用處。
我在紙上隨手畫了一下。
裴攸越看臉越紅,最後轉身離開時還不忘對我說:「不成體統!」
我當時還說他沒品,一點情趣都沒有。
我邊想著邊走進那密室。
走沒幾步,卻聽到密室裡頭傳來聲音。
「這東西怎麼用來著?」
是柳意的聲音。
我立刻加快了步伐。
「啊!痛!不是這麼用的啊笨蛋!」
「那怎麼用?」
「我怎麼知道?」
「你弄的你不知道?」
「我哥弄的,我只是背著他多挖了個門。」
裴西的聲音?
好怪。
走快點。
等到我走到密室深處,便看到裴西赤裸著上身,被綁在一個木架上。
柳意一臉嚴肅地在研究她手中的工具。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比柳意和裴西更讓我震驚的是,這個密室完全變了樣。
幾乎和當初我為了逗弄裴攸時,隨手畫的那個密室一模一樣。
「瑤瑤,快看這個密室,你看這些道具,我都不敢想裴攸私底下居然這麼狂野的。」
我有些汗流浹背。
柳意說著丟下手中的東西,正要朝我走來。
可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後時,卻猛地止住了步伐。
裴攸平靜地掃過密室里的兩人,冷聲道:
「滾出去。」
柳意立刻夾起尾巴就要溜。
裴攸眼光落在被綁在木架上的裴西身上,又開口道:
「你也滾出去。」
裴西開始手忙腳亂地掙紮起來,發現掙扎無果後,可憐巴巴地看向柳意。
柳意低著頭,踱步到裴西身邊,三兩下就把他放了下來。
兩個人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從另一個門出去了。
密室瞬間靜了下來,靜得詭異。
我轉身想走,卻被裴攸擋住了去路。
裴攸抬手輕輕將我的碎發別到耳後,我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誰知他的手若即若離地划過我的下顎線,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對上他的雙眼。
「這個密室,你還滿意嗎?」
我的目光落在裴攸的臉上。
腦中是禁慾系的裴攸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緊身西裝,被銬在昏暗的密室,然後我再……
我立刻打住了遐想。
要是當時結婚的時候,裴攸就這麼開竅,我都不知道我該有多快樂。
裴攸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個銀制的手銬。
冰冷的金屬觸碰到皮膚時,我不由一顫。
裴攸如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瑤瑤,難道你不想試試嗎?」
「裴先生,這恐怕不成體統。」
10
我和裴攸原本便是家族聯姻。
對於商業聯姻,我們都沒有什麼意見。
我們結婚時很低調。
那會兒我的演藝事業才剛起步,裴攸也才剛開始接手裴家。
所以蜜月旅行也是沒有的。
裴家並未對外公開我的身份。
我也一直沒有公開已婚的信息。
因為是聯姻,我原本就對裴攸不抱什麼幻想。
大家族間的婚姻,從來都是利益大於感情。
裴攸不比裴西,他自小就以繼承人的要求被培養著。
他沉穩內斂,不苟言笑,說到底是個極其沉悶的木頭人。
只是婚後的裴攸,和我印象中的他,卻是天壤之別。
裴攸這個人時常板著臉,站在那兒便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可私底下,我卻發現他很愛笑。
再後來,我才知道他似乎只對我一個人笑。
裴攸其實很會照顧人。雖然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和他在一起,我總會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婚後裴攸幾乎把我寵上天。
在我第一個生日的時候,裴攸為了能夠過二人世界。
他帶著我去了北郊山林里的別墅。
誰知那日因為大雨,山體滑坡堵住了下山的路。
我和裴攸便被困在了山林別墅里。
因為是雨季,待在別墅的那幾日,外頭幾乎一直在下雨。
因為哪都去不了,我便只能隔著窗戶望著屋外發獃。
屋外雨聲淅淅瀝瀝。
我看著院中的水坑,一次次壓下想衝進雨中玩水的念頭。
我從小被褚家的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著,可便就骨子裡有著一股野草般的叛逆。
為了討好爸媽,我努力保持著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壁爐旁裴攸卻在這時放下手中的書,順著我的目光望向窗外。
「要不要出去玩?」
我回頭看向他,有種被看破心思的驚詫。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震驚,裴攸不由得笑出聲。
他去倉庫找到了一雙水鞋,為我穿上後,便拉著我到院子裡去玩水。
我一到院子裡,便撒丫子去踩水坑。
雨還下著,裴攸就舉著傘,嘴角蓄著一抹淺笑,就那樣深深地看著我。
我那會兒起了玩心,故意跳到裴攸身邊的水窪。
飛濺起來的污泥弄髒了他的白襯衫時,我才想起裴攸有潔癖。
裴攸沒有說話。
我以為他生氣了,可他卻突然扔掉了傘,拉住我的手同我一起踩入水窪中。
我第一次發現,外人面前穩重矜貴的裴家大少爺不為人知的一面。
後來我們兩人一身泥濘回到屋子裡。
進浴室的時候,我主動吻上了他。
浴缸還放著水,浴室里水汽氤氳。
我透著霧氣打量著裴攸。
裴攸為我洗去一身的污泥後,我們又在浴室折騰了許久。
直到我筋疲力盡後,他才將我抱回臥室。
在裴攸面前,他允許我放縱。
我想做什麼,即使他不理解,卻也會支持我。
那時即使趕通告很忙很累。
我也習慣每天給他打電話。
電話里的裴攸話很少,卻對我句句有回應。
大多數時候,我只是想告訴他:
「裴攸,今天天氣很晴朗。」
裴攸有次問我,為什麼總要告訴他今天的天氣情況。
「你是天氣預報員嗎?」
我只是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看著他沒說話。
那之後我們過了一陣很甜蜜的時光。
直到爸爸突然鋃鐺入獄,打破了這一切。
裴攸開始疏遠我。
他不是直接住公司,便是飛國外出差。
我與他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爸爸入獄後不久,就因為心臟病去世。
媽媽因為傷心過度,也病了。
債務全部落在了我的頭上,更糟糕的是,我的幾部戲都被臨時更換主演。
我處處碰壁,一下便猜到是有人刻意在針對我。
裴攸的母親在那時找到了我。
她開出了不菲的價格,希望我與裴攸能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