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轉頭看向我的時候已滿臉淚痕,雙手緊緊抓握得我手腕生疼。
我咧開嘴沖她笑笑。
卻讓她的淚水滾滾落了下來。
她猩紅著眼睛,哽咽出聲:「姐,我想替你去殺了這對狗男女!」
我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著她。
死,是最簡單的。
我只想讓他們活著受折磨。
19
出院後發現,林嶼舟把他媽暫時送去了療養院。
只等著我身體恢復後,再把她媽再接回來讓我照顧。
呵呵。
真是他媽的好大兒。
中介打電話給我,說是房子有買主了。
林嶼舟知道我要賣房後大驚失色:「你瘋了,房子賣了我們住哪裡?」
我笑笑:「我準備換套大點的房子,一家人住在這裡實在太擠了。」
他皺緊了眉:「我們手裡哪有那麼多錢換房?現在我媽身體這樣,小澤的腿也要定期復健,處處都要用錢。這套房子不過是舊了些,但是這裡位置好,去醫院都不需要開車,很是方便。」
我意味深長地看向他:「我是沒有錢,但你那不是有嗎?你評上教授職稱後每年二十多萬,這些年家裡開支都是我出,你不要告訴我你手裡沒錢。」
林嶼舟表情有些不自然:「有是有,但是我手裡的錢都買基金和股票了,這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
見他主動提起投資這茬,我順著他的話問道:
「既然你說手裡的錢全都買了基金和股票,那具體投資我需要看一下。畢竟這部分屬於夫妻共同財產,我核對下你投資金額和你這些年的收入對不對得上。」
他當然不可能同意讓我查看他的投資項目。
畢竟他的錢都用來買房了,就算有投資,也本就沒打算和我共享。
沒關係。
我一個電話叫來律師,讓他趕過來給我們做公證。
我讓林嶼舟確認,到今日為止,他名下所有投資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林嶼舟卻遲遲不肯落筆。
他黑著臉質問:「溫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我笑著搖頭:「既然你是用工資做的投資,那理應屬於夫妻共同財產,今天的公證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還是說你的投資有什麼貓膩,對我藏著掖著?」
「當然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不敢簽字?」
林嶼舟被噎住了。
眼見他還是不肯簽字,我轉頭諮詢律師。
「如果我老公背著我轉移資產,我怎麼才能在合法的情況下查清楚他的資金流向呢?」
林嶼舟身子一顫,手裡的筆掉落在地上。
律師心領神會。
他認真回道:「你需要向法院申請調查令,拿到調查令後,律師會幫助你查詢他名下所有銀行帳戶信息,當然也包括股票、基金、債券等金融資產。」
「不過,這些比較麻煩,費時費力,一般都是離婚分割財產才走到這一步。」
律師的話還沒說完,林嶼舟已經把簽好字,按好手印的協議遞到我面前。
我淡淡笑著接過,請律師幫忙拍下公證視頻。
和一套房子及他每月給桑晚的轉帳相比,他婚前的那點投資還是可以捨棄掉 50% 的。
20
一個月後,房子終於賣了。
三十萬價格成交價,購買者是我提前安排好的朋友。
林嶼舟有些不敢置信,他找中介確認好幾次。
中介耐心向他解釋,這裡雖是學區房,但是小學和初中部的新校區都在建,未來三年內,學校會全部搬走,這裡以後就是個城中村。
林嶼舟當然不傻,他讓中介滾,房子不賣了。
中介拿出我和林嶼舟之前簽字的合同:「咱們簽過合同的,您若單方面毀約,需要賠償對方 20% 的房款。」
我在中間和稀泥:「算了算了,能賣三十萬已經不錯了,隔壁張姐家 100 多平也才賣三十八萬,等過兩年學校搬走,想賣都賣不掉。我爸聽說咱們要換房,他打算贊助五十萬,還是早點賣了吧。」
張姐家確實只賣了三十八萬。
但她家是換了新房,這套老房子便宜賣給了自家小姑子。
林嶼舟見我提到我爸會贊助買房,便默默閉上了嘴。
三十萬房款到帳的當天,我直接把錢一股腦投進股市。
我做多,朋友做空。
這筆錢在我這裡註定要賠得血本無歸。
21
房子賣出後,我聯繫了搬家公司,讓他們把家裡東西統統搬去桑晚現在住的大平層。
林澤惶恐不安地跟在我身後。
當見我搬家的地址竟然是他親媽住的房子時,他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我笑笑:「想必這裡你很熟悉,裡面應該也有屬於你的房間吧。」
他臉漲到通紅,雙手不停來回搓著。
敲了敲門,裡面沒人回應。
我當著林澤的面報了警,然後又叫了開鎖師傅。
我告訴警察,我家的房子被人非法侵占,那人不僅霸占了我家的房子,還換了鎖。
我拿出了各種證件以及房管局蓋章的查詢結果。
在開鎖師傅的幫助下,我順利打開了房門。
當桑晚拎著買回來的大包小包出現時,搬家公司已經把所有的物品搬完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往我身上扔。
「你給我滾,這套房子是嶼舟買給我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再次掏出結婚證,並在她面前晃了晃。
「這屬於我和林嶼舟的婚內財產,該滾的人是你。」
警察也明確告訴桑晚,這套房子在林嶼舟名下,是屬於夫妻共同財產,她需要立刻搬離這裡,如果我追究責任,她還需要進行經濟賠償。
桑晚哭著僵在原地。
她掏出手機給林嶼舟打電話,想讓他過來幫她解決這件事。
我看著她冷笑。
林嶼舟現在自身難保,又哪裡會有心思來管她的事情呢?
前天,我把這段時間讓私家偵探收集到他們出軌的證據,分別寄去了林嶼舟工作學校的紀檢部門和教育主管部門。
估計他正在學校接受調查呢。
22
林嶼舟下班後就知道了這件事。
但他並沒有和我發作,而是半跪在我面前不停地向我道歉。
他說只是把房子借給桑晚暫住一段時間,怕我會誤會所以一直沒敢告訴我。
說完一通廢話後,他央求我回家去找我爸,看能不能走關係幫他疏通疏通,把他作風不正的這件事掩蓋過去,否則他的事業算是完了。
他向我保證會和桑晚斷得一乾二淨,以後一心一意和我過日子。
我全程俯視著他,一言不發。
作風問題算什麼?
還有更大的暴風雨等著他呢。
借著幫他勸我爸的藉口,我搬回了爸媽家。
主要怕他接下來承受不住打擊,一怒之下傷害我。
前段時間我偶然翻到林嶼舟幾年前淘汰下來的舊電腦,本想查查有什麼可用的內容。
便花了二百多塊錢,把電腦重新修了修。
結果在這台電腦里發現了他論文抄襲的證據。
他發表在期刊上的博士論文,有近 30% 的內容是翻譯式抄襲,部分觀點照搬,論證過程相似。
而他參考的這篇國外的論文,還被他保存在舊電腦里。
我把資料發給了期刊雜誌社,舉報林嶼舟論文抄襲。
沒多久,雜誌社迅速刊登了林嶼舟論文的正式撤稿公告,並刪除其在資料庫中的內容。
並對他永久拉黑,永不再接受其投稿。
同時,雜誌社把林嶼舟學術不端的證據回傳給學校。
學校立刻成立調查組,啟動一系列調查。
而在此時,讓我倍感震驚的是,何芫芫居然實名舉報林嶼舟剽竊她的論文研究成果;說他公然出售自己的共同署名權;在申請項目研究時,存在誇大經費預算等行為,多出的那部分經費都被林嶼舟中飽私囊。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為何會做得如此決絕。
自那日謝師宴結束,何芫芫的丈夫回去就提出離婚,男人也不是沒有聽過些風言風語。
無論何芫芫如何哀求,他都沒有回心轉意。
失魂落魄的何芫芫喝酒買醉,卻無意中撞見酒吧中親吻的林嶼舟和桑晚。
她衝過去去撕打桑晚,卻被林嶼舟當眾抽了一耳光。
何芫芫此時才反應過來,這麼多年自己不過是被林嶼舟遛著玩的蠢貨,自己還心甘情願把自己研究成果奉獻給他。
所以,她一怒之下直接實名舉報。
眼見眾人都在出力,我也趁熱打鐵把林嶼舟告上法庭。
起訴他重婚罪,並藏匿、轉移婚內財產。
但兩次開庭,他均找各種緊急理由推脫不出現。
這宗起訴暫時被延期審理。
23
林喬大概還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打電話氣吼吼地來要生活費。
「我給你發多少次信息要錢了,你是不是故意裝看不見?」
我懶得聽她叭叭。
掛了電話,三下五除二把她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
經過兩個月的調查。
林嶼舟的教授職稱被撤銷,另因他品行不端,學術造假,被學校撤銷一切校內職務,解除聘用合同。
他貪污的經費和津貼需要全部退回。
林嶼舟撤職後的第二天,我接到療養院打來的電話,他們說婆婆突然呼吸衰竭,還沒來及叫醫院急救人就去世了。
我把婆婆去世的消息轉達給林嶼舟。
電話那頭陷入久久的沉默。
婆婆的葬禮,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沒去參加。
他們家的所有事,都再也和我沒有關係。
這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時,再次接到警察的電話。
警察告訴我林嶼舟在西山水庫落水,幸虧被夜釣者發現,把他打撈上來後,叫了 120 送去了市人民醫院。
我趕去了醫院。
林嶼舟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他大腿被水下尖銳物劃傷,因浸泡時間過長,大腿已經出現嚴重感染。
醫生給了我三套治療方案,正準備開口向我一一解釋。
我問:「您只要告訴我,哪種治療方案最省錢。」
醫生猶豫了一下,道:「最省錢的治療方案是截肢,但是……」
「那就截肢!」我毫不猶豫。
醫生怔了怔:「其實還可以考慮血管吻合術或移植術,不一定非要截肢,病人還不到四十歲,還這麼年輕。」
我再次堅定道:「直接截了吧,我沒有錢給他做那些什麼移植術。手術同意書在哪裡,我簽字。」
醫生表情複雜地把手術同意書遞給我。
我唰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
開玩笑,我現在和他還沒離婚,他花的每一分醫療費我都要付出一半。
我肯定要選擇最省錢的治療方案。
24
林嶼舟自從手術後醒來,就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分不清前世今生。
我拿起他的手機,撥電話給桑晚。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桑晚哭泣的聲音:「嶼舟,這些天你去了哪裡,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喬喬班主任說她早戀,心思都不在學習上,小澤現在精神狀況也不好,我怎麼辦啊?」
林嶼舟聽見桑晚的聲音激動到渾身發抖,他不可置信問:「晚晚,你還活著?你不是兩年前因胰腺癌走了嗎?」
他抬起淚眼看向我,似乎等待我的確認。
「你精神是不是也不好了,我好好的,哪裡有胰腺癌?」
林嶼舟:「你說小澤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在國外被人欺負了?」
桑晚有些無語:「你腦子有毛病嗎,還不是你媽帶他去山上放生,被蛇給咬了……」
林嶼舟身子顫抖,瞳孔皺縮,他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想下床。
當他看見自己只有一條腿時,徹底愣住了。
怎麼形容他此時的表情呢。
四個字:精彩紛呈。
他久久盯著那條斷腿,渾身像被卸了力,重重跌倒回床上。
數分鐘後,病房響起林嶼舟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25
我的離婚訴訟,林嶼舟依然堅持不出庭。
但好在我提供的證據充足,法官進行了缺庭審理。
財產分割方面因他是過錯方,分得百分之四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自然歸林嶼舟。
另外桑晚需要返還林嶼舟私下轉給她的所有財產。
經過律師財產統計, 房子歸我,車子和林嶼舟名下的投資以及他曾經花給桑晚身上的錢財歸他所有。
好在現在這套房子的房價便宜,只不過六七千一平。
如果是十年後三萬多一平的價格,那我肯定要大出血了。
擺脫那一家子的爛人, 我的生活輕鬆愜意。
我辭了工作,買了輛房車, 想趁著年輕出去多看看, 並拍視頻記錄下自己生活。
結果沒想到上傳到網上, 竟意外收穫了諸多粉絲, 還變了現。
我索性做起了旅遊博主。
再聽到有關林嶼舟的消息已經是兩年後了。
和朋友吃飯時,有人提起他。
說他在桑晚訂婚時,去現場鬧了天翻地覆,砸了許多酒店和婚慶公司的許多設施。
後來桑晚報警,他賠了錢,還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出來後便日日酗酒,把自己糟蹋得不成樣子。
而林喬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
因林嶼舟和桑晚經常忘記給她轉生活費,她後來和學校一個富二代同居了。
本想找個飯票, 卻一不小心懷了孕。
林喬被學校勸退。
林嶼舟拖著殘軀去富二代家鬧了一場,但反被對方潑了髒水,說是林喬主動出來賣的。
最後,富二代家出了六萬塊錢將此事壓下。
富二代全身而退, 繼續上學。
那六萬塊卻買斷了林喬的光明前程。
我聽後心中不免悲戚, 想起曾經我的那些過往,輕輕嘆了口氣。
女孩兒的路,總是會更難走一些。
再後來, 桑晚再次患上了胰腺癌,未婚夫得知後直接和她分了手。
她回頭去找林嶼舟。
卻發現這個男人不知道何時徹底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26
時光匆匆,又過兩年。
我不再熱衷出去旅遊,而是趁房價還沒漲起來趕緊買了套別墅小院。
養了一貓一狗, 種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有次晚飯後,我牽著狗狗去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
身後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媽……」
我轉過頭,是林澤。
他走路的時候,左腳微微有些跛, 身上穿著藍灰色的工作服, 胸前口袋上面寫著輝騰機械。
他眼眶通紅, 神情激動。
我怔了怔,隨即微笑著糾正:「我不是你媽了, 你可以叫我阿姨。」
他身子顫了顫, 淚水撲簌簌落下。
手裡牽的小狗拚命向前掙。
我無奈沖林澤笑笑:「雪球太淘氣, 它估計想去前面玩, 我先帶它過去了, 你有時間來家裡坐坐。」
我轉過身繼續向前走,眼前的視線卻漸漸模糊。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十多年前, 那怯生生的小女孩和眨巴著大眼睛的小男孩。
他們小小的, 望著我的眼睛全是好奇。
男孩問:「你是誰啊,為什麼來我們家?」
「我是媽媽!」
兩個小傢伙眼裡泛出興奮的光,他們向我撲來, 摟住我雀躍地歡呼:「我們也有媽媽啦!我要和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我也有漂亮媽媽啦!」
可後來,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