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馳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我和譚熙相愛三年,誰都以為我們會結婚。
偏偏周遊馳又爭又搶,撬了牆角。
半年後,婚禮照常舉行。
新郎變成了周遊馳。
他親吻我的戒指,笑說:「譚熙沒當明白的狗,我來當。」
眾人皆嘆他橫刀奪愛,卻不知是蓄謀已久。
1
第一次見周遊馳,是在譚熙的慶功宴上。
紙醉金迷,衣香鬢影間,負責人引薦。
介紹者畢恭畢敬:「譚總,這是周總。」
我在譚熙身後應聲抬頭。
隱綽光影里,男人高鼻薄唇,眉眼深邃。
我不由得有幾分驚艷,譚熙容貌在圈子裡已算上乘。
但這張臉,過之而無不及。
譚熙笑著伸出手,體面客套:「游馳,好久不見。」
周遊馳,周家大少,位高權重,北周財團掌舵人。
男人回了禮,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
譚熙攬住我的腰,「沈瑄,我未婚妻。」
出於禮貌,我主動伸手:「您好,周總。」
周遊馳挑了下眉,交握的瞬間,男人的尾指在我掌心輕輕勾了下。
2
很輕,也很癢,恍若錯覺。
我倏地抬眼看他,男人喜怒不形於色。
手一觸即分,我心想,錯覺。
周遊馳被擁護著離開,譚熙用手背貼了下我的臉。
「果然死了爹的太子爺就是不一樣。」
他語氣帶著點笑:「不會吧寶貝,你男朋友還在這的,心就飛走了。」
我偏臉去撞他的手心,嗔道:「說什麼呢?」
譚熙天生擅交際,忙於名利場,無暇顧及我。
我百無聊賴,意外被香檳打濕了禮服。
聯繫助理後我在盥洗台處理,不經意抬頭,和鏡子裡的周遊馳對上了目光。
我一愣,道了聲:「周總。」
周遊馳嗯了聲,走近洗手,冷冽的男香和侵略性撲面而來。
垂目間,眼前忽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手裡放了張暗繡絲綢手帕,往上,腕骨處扣了款百達翡麗。
「請用。」周遊馳聲音低沉,帶著點啞:「不要介意。」
我遲鈍地眨了眨眼,面向他接過,輕聲道謝。
周遊馳停頓了一瞬,很快,他說了聲失禮,脫掉了西服外套。
「希望這個可以幫你遮擋一二。」
空氣中徒留一絲冷香,我光裸的肩上披著男士西服,久久沒回神。
3
晚宴結束回到公寓時譚熙情緒不太好。
因為我肩上的男士外套。
「周遊馳本性挺冷漠的,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譚熙點煙:「小瑄,我總覺得他對你不太一樣。」
我打掉他的煙:「他出了名的工作狂,和尚一個,別異想天開行嗎?」
「怎麼是異想天開呢?」譚熙也不生氣,將我面對面抱在懷裡。
「你這張臉,哪個男人不動心。」他低頭蹭我的鼻尖,說:「哪怕他是個和尚。」
我毫不猶豫地翻了個白眼。
譚熙犯賤驚嘆:「翻白眼也如此風情萬種。」
我沒忍住被逗笑,被譚熙壓倒在沙發上,吻隨之而來。
譚熙這方面的風格和他人一樣,溫柔多情,繾綣纏綿,像水一般磨人。
我勾上他的脖頸:「拿 001。」
譚熙有些不滿意,親吻我的頸側:「不用好不好?」
這方面我一向堅決,譚熙無法,將這點不滿發泄在我身上。
很多次我在汗涔涔間無聲嗚咽,卻得不到痛快。
月透窗台時,我看著皎白清冷孤光,慵懶中某個想法一閃而過。
譚熙,差了那麼點刺激。
4
譚熙主動提出幫我還周遊馳的手帕和西服。
我有些驚訝,新一代中,他和周遊馳分庭抗禮,兩人一向不對付。
除去必要社交,圈子裡誰都知道,有周無譚。
「你不懂。」譚熙說,「這是男人特有的危機感。」
我對此不置可否。
但沒想到,最先出現危機感的,卻是我。
譚熙原秘書升職調任分部,新招了一位秘書。
招聘不走正規流程,葉家將剛畢業的小女兒直接引薦譚熙公司,美其名曰「學習」。
誰都知道葉家女兒痴戀譚熙多年,譚熙非但不主動劃清界限,還將葉語帶在了身邊。
我和譚熙大吵一架。
譚熙就這個毛病,紳士太過,溫柔多情,界限感不明晰。
吵到最後譚熙煩躁道:「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摔門而去。
譚熙公司坐落新經濟區的科技園,寬闊又複雜,我坐他車來,下樓後一時彷徨。
身後突聞一聲短促車鳴,一輛低調的勞斯萊斯駛到我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周遊馳那張俊美到極具攻擊力的臉。
熟悉又陌生的男香再次襲來。
「沈小姐。」周遊馳溫聲問:「有什麼我可以幫你?」
5
車內冷氛縈繞,放著低沉的古典樂。
坐上來三分鐘,怒火燒掉的理智才後知後覺地回來。
周遊馳白衣黑褲,雙腿交疊,非常優雅的貴公子儀態。
但又和譚熙不同,他氣質更沉些,也更有壓迫感。
「心情不好?」周遊馳解開領帶,偏頭看我。
我和他對視,卻見男人眨了眨眼,我呼吸停滯了一瞬。
就這剎那,他身上的肅厲消失殆盡,多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我到底在想什麼?
我幾乎崩潰,這他媽可是周遊馳,圈子裡知名的和尚。
我恍惚地嗯了聲。
「那要不要和我去喝幾杯?」
周遊馳垂目,抽出了領帶,動作緩慢,骨節分明的指尖泛起一層薄紅。
我目光艱難地從他白皙的手上移開,甚至都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再次嗯了聲。
周遊馳低頭輕笑,我這時候才發現,他長眉極黑,濃睫輕顫,幾近目眩神迷。
我偏過頭去看窗外,又一次提醒自己,這可是周遊馳。
車緩慢地停下,周遊馳下了車,卻沒動。
他一手搭在車沿,襯衫領口大開,露出了大片鎖骨,略微彎腰,向我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地,我將手搭了上去。
熟悉的男香少了幾分冽,周遊馳甚至貼心地攬了下我的腰。
極有分寸,一觸及離,卻讓我有幾分難耐。
就像第一次見面,他握手時那樣。
6
清吧頗有些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周遊馳為我開了門,悠揚樂聲溢出,我跟隨他上了二樓。
二樓更雅致,卡座上眾人我都面熟。
一個圈子裡,低頭不見抬頭見。
見到我時很是意外,起身問好,又說:「行啊老周,終於帶來了。」
周遊馳走到吧檯前,對此笑而不語,看著我問:「喝點什麼?」
我挑了下眉:「你給我調?」
「我技術不錯。」周遊馳說:「你可以試試。」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話哪裡不對。
我隨意點了款特調,手機里置頂的譚熙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鎖屏隱去煩躁,我專心致志地看面前調酒的男人。
周遊馳出名的熱愛極限運動,寬肩窄腰,個高腿長,十足的好身材。
黑色圍裙輕輕勾勒出勁瘦的腰,他的白襯衫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貴氣又帶著點若有若無。
我低下頭掩蓋內心的罪孽,暗念了聲佛號。
又想,我思想還沒達到境界。
抬頭,周遊馳將特調推到我面前,手背青筋鼓動。
晦暗燈光下,他笑了笑,眉眼微彎。
我一陣心癢,羽毛般拂過,如同見面時他手指在我掌心划過的鉤子。
爹的。
我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周遊馳,他在釣我。
7
特調味道確實不錯,我垂目隱藏心下的驚濤駭浪。
成年男女了,周遊馳開屏都開到我臉上來了。
再沒發現,我就該是那個不解風情的和尚了。
手機恰好在此刻震動,消息來自譚熙。
「你現在和周遊馳在一起?」
我倏地抬眼看向周遊馳,男人歪了下頭,勾了勾嘴角。
我回復是,便不再回。
「沈小姐和譚總認識多久了?」
「兩年。」
「兩年就決定訂婚了。」周遊馳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沈小姐這麼年輕漂亮,不再挑一挑嗎?」
我沒說話。
「我去年剛從國外回來,」周遊馳給自己倒了杯酒,「聽說,你們感情很好呢。」
我敲了敲杯壁:「既然都這樣說,那就是很好吧。」
「是嗎?」周遊馳喝了口烈酒,悠揚的小提琴聲陡然一變,漸入了典雅的琴音。
他唇邊沾了點水光,如同剛才在車上那般,對我眨了眨眼。
那雙眼睛深邃黑亮,濃睫輕顫,聲音低沉又帶著點誘哄。
「我這樣和沈小姐聊天,你男朋友不會生氣吧?」
話語剛落,門邊風鈴脆響,卡座上眾人驚呼:「譚總?」
我轉身和譚熙對視,聽見有人問:「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8
譚熙天生一張笑面臉,任何時候都風度翩翩。
他走到吧檯,俯身攬住了我的肩,笑說:「這不是給我家寶貝賠罪來了嗎?」
抬起頭,像是才剛剛發現了周遊馳一般,帶著幾分驚訝:「周總,你怎麼在這?」
「你一向嚴於律己,不愛應酬。」
譚熙親昵地將我頭髮勾到耳後,「我還以為你不會參加我們這種年輕人的活動呢。」
我低頭喝了口酒。
「在科技園時偶遇了沈小姐。」
周遊馳用帕子擦手,垂目抬眼間,那股肅厲沉鬱的氣勢又上來了。
他笑笑:「沈小姐當時太過傷心,我實在不忍,帶著她來這裡轉換下心情。」
後排卡座傳來了一聲轉彎的口哨聲。
譚熙面色不變,只是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了不少。
「我剛剛還在和沈小姐聊天。」周遊馳和譚熙對視,「訂婚這種人生大事還是要多考慮一下。」
我握緊了杯壁,聽見周遊馳一字一頓道:「畢竟,後半生的伴侶,人品很重要。」
「我們情侶間的事兒不勞您操心。」譚熙說,「結婚那天,一定請您參加。」
周遊馳嘆口氣,好像很苦惱一樣:「抱歉沈小姐,我好像讓譚總誤會了。」
我剛喝下去的酒差點嗆出來。
「怎麼會,周總也是好心。」譚熙加重好心兩字:「我們就先告辭了。」
「也是,譚總不會是這樣小氣的人。」周遊馳伸出手,紳士道:「恕我不送了。」
9
回去的路上,譚熙始終未發一言。
洗漱後,我擦著頭髮,他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
「對不起。」譚熙鼻樑在我頸窩輕蹭,「我和葉家有合作,無法拒絕。」
我沒說話。
譚熙將我轉身面對他,接過毛巾為我擦拭,溫聲說:「別生氣了,好不好寶貝?」
他親了親我的鼻尖:「周遊馳那小子對你沒安好心,你少和他接觸。」
我:「今天不和你吵架,我也遇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