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略帶希冀的眼神,我淡淡地開口:
「周煜,我們離婚吧。」
聽到我要離婚,周煜瞬間瞳孔緊縮。
「就因為我陪著雪兒來看醫生,你就要跟我離婚!?」
他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帶了幾分斥責:
「念念,別這麼任性好不好?
「我跟雪兒只不過是朋友而已。」
旁邊的顧雪兒也跟著附和:「是啊,顧姐姐。」
「我和阿煜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叫他阿煜?
普通朋友你大晚上特意打電話讓他送你去醫院?
普通朋友他為了你逢場作戲騙了我這麼多年?
不過我卻沒心思跟她再爭辯什麼。
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周煜離婚了。
他們是普通朋友也好,男女朋友也罷,我都不在乎了。
「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看著面前的周煜,我的眼神毫無波瀾:
「我會讓律師儘快準備離婚協議,你別忘了簽字。」
言罷。
看也沒看他們,我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顧雪兒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衝上來跪在了我的面前。
「顧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不小心燙傷了,阿煜才會送我來醫院的。
「你不要因為這個怪他好不好?」
她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讓周圍人都覺得是我欺負了她似的。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麻木地看著周圍所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放手!」看著抱著我的腿怎麼都不肯鬆手的顧雪兒,我忍著怒氣開口。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外表下……
手上尖銳的指甲卻已經深深掐進了我腿上的肉里。
顧雪兒卻像是聽不到似的,只是一味地抱著我的腿哭著說都是她的錯。
13
本來流產後的身子就弱。
被她這麼一搞,我差點朝旁邊脫力倒去。
顧雪兒頂著無辜的表情,手下的動作卻越來越重。
我徹底忍不住了,用力推開了她:「我讓你放手你聽不見嗎?」
然而剛剛還死死抓著我的顧雪兒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砰地摔在了幾米之外的地方。
旁邊的周煜見顧雪兒受傷了,一把推開我。
急忙上前扶起她,生氣地看向我:「顧念你太過分了!雪兒她也是好意,你怎麼能這樣……」
然而他的質問聲在看到我蒼白如紙的臉色後瞬間停了。
他皺著眉頭開口:「你、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我捂著小腹疼得說不出話。
剛剛周煜推開我的時候,我的小腹猛地撞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這時,我隱約感覺到身下的濕潤。
肚子裡刀絞般的疼痛疼得我站不起來。
我只能求救地看向周煜:「帶我、帶我去找醫生……我、我肚子疼……」
然而周煜卻根本沒聽到我的求救聲。
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說了什麼。
只因他發現顧雪兒不知怎的突然暈了過去,他也顧不得別的急忙抱著她就火急火燎地去找醫生。
走了幾步後,他才回頭施捨似地看了我一眼。
「你等會先回家,我回家的時候再跟你解釋這些事。」Ťú₅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若是他仔細一些,就能發現我身下的紅色和明顯不正常的臉色。
可是現在,他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是昏過去的顧雪兒。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我心裡對他的最後一絲眷戀也徹底化為了灰燼。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個懷抱。
既熟悉又陌生。
14
再次睜開眼時,我看見了坐在病床旁的季景深。
我愣愣地開口:「你是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當初我暗戀哥哥的醜事在上流社會傳開後。
季叔叔害怕影響到季景深的名聲,就送他出國留學去了。
留我一人獨自面對眾人的口誅筆伐。
他那麼多年都沒回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呢。
聞言,季景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今天早上剛回來的。」
他隨即又打趣地開口:「怎麼?看到我是不是開心得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說著,他就想像從前那樣伸手揉揉我毛茸茸的腦袋。
然而我卻不露痕跡地躲了過去。
禮貌卻又疏離地笑了笑:「哥,你說什麼呢,你回來我當然開心了。」
「只不過你還是應該先回家,我媽和季叔叔都很想你。」
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季景深眼底閃過落寞。
「哦,是嗎?」他抬起頭直直地看向我:「那你呢?你想我嗎?」
他的神情有些緊張。
似乎是想聽到我的答案,卻又害怕我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個。
我沒有說話。
然而我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是啊。
經歷了那麼多事……
我曾經對他的那些愛都已經徹底消磨殆盡了。
現在,還是做熟悉的陌生人好了。
「念念。」季景深顫抖著聲音開口,「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笑道:「我要給哥什麼機會?」
「哥你是做什麼壞事了嗎?」
「我認識不錯的律師哦,哥要是有需要的話……」
聽到我左一個哥右一個哥的,季景深徹底崩潰了:「別叫我哥!我不想做你哥!」
他看著我,雙眼布滿了血絲:「念念,我已經跟顧雪兒分手了,我……喜歡你。」
「我,季景深,喜歡顧念。」
「給我個機會重新追你可不可以?」
如果是四年前聽到這話,我肯定會開心得找不著北。
然而現在聽到,我只會覺得可笑。
我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哥哥,我已經結婚了。」
我尤其咬重了「哥哥」兩個字。
說著還舉起了手,露出了無名指上的戒指。
季景深仍舊不死心,沙啞著聲音反駁:「可是周煜他對你不好!」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的話,今天怎麼會丟下你!?」
看著他,我淡淡開口:「你之前不也是這樣丟下我的嗎?」
聞言,季景深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搖著頭卻辯解不出什麼:「我、我沒有……」
我冷笑反問:「你沒有什麼?」
「你是想說沒有在四年前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
「你沒有在他們想把我推進陸家那個火坑裡的時候冷眼旁觀?
「還是你沒有在那些人發現我的日記肆意取笑我的時候跟著嘲諷我?」
我每說一句,季景深的臉就白上一分。
我嘆了口氣:「季景深,你敢說四年前的你對我沒有一點心思嗎?」
「當初我親吻你的時候,其實你是清醒的對不對?」
季景深低著頭沒有說話,但答案Ṭű⁽顯而易見。
當初的他,是喜歡我的。
但卻不敢面對「哥哥居然喜歡上妹妹」的事實。
所以選擇了逃避,選擇跟著那些人一起指責我。
似乎只要這樣。
他那同樣卑劣的心思就不會被眾人發現。
我釋然地看向他:「季景深,我不恨你。」
聽到我的話,他的眼睛亮了一分。
誰知卻聽到我接著說道:「但是同樣,我也不會再愛你了。」
季景深閉上眼,眼角有些濕潤:「我、我知道了。」
終歸是他太過懦弱。
弄丟了曾經滿眼都是他的女孩。
15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抿了抿嘴,緩緩開口:
「我可能會出去環球旅遊。」
「也可能會去國外繼續學習我喜歡的表演。」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季景深喉結滾動了兩下,睫毛輕顫:「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我笑了笑:「不知道。」
「或許在哪個適合生活的城市就定居下來了也說不定呢?」
季景深顫抖著聲音開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對美好未來的嚮往。
「今晚的飛機。」
在昨天晚上周煜帶著顧雪兒去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買好了今晚的機票。
此時此刻,季景深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想努力把她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海里。
「祝你一路平安。」
我釋然地笑了笑:「好~」
我的未來嗎?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確定。
京城裡的這些事情不會再困住我。
它們將隨風逝去,徹底遠離我嶄新的生活。
周煜番外:
1
看著還昏迷不醒的顧雪兒,我心裡卻沒有了以往的疼惜。
反而有些莫名的煩悶。
尤其是在想到剛剛顧念說要跟我離婚後。
整顆心更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難受得我無法呼吸。
我想回家看看顧念回去了沒有。
然而這時醒來的顧雪兒卻拉住了我。
說她一個人在醫院害怕,想讓我在這裡陪她。
看著可憐兮兮的顧雪兒。
我心下微動,同意了。
沒事的。
念念肯定已經回家了。
等回去的時候我再跟她解釋解釋就好了。
念念肯定就不會再跟我生氣了。
2
我承認,我剛開始接近顧念確實是為了顧雪兒。
當時顧雪兒哭著撲進我的懷裡說自己男朋友的妹妹天天纏著他。
見自己的白月光哭得這麼傷心,我就想了個辦法。
我主動去接近了那個叫顧念的,主動去追求她。
然而對於堂堂京圈太子爺的追求,她居然不為所動,反而直接拒絕了我。
這也讓我成功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然而無論我做什麼,她卻始終沒有鬆口。
後來,她暗戀哥哥的日記曝光,她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我收到消息。
她的繼父竟然要送她去跟陸家那個紈絝聯姻。
我頓時氣急敗壞。
鬼使神差地,我去了季家,聲稱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她的繼父見狀也歇了讓她去相親的心思。
她最後也嫁給了我。
3
婚後,我們很甜蜜。
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對她這麼好究竟是因為顧雪兒的那些話,還是因為……我喜歡上了她。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喜歡的人其實是她的哥哥後,我心裡就像扎了一根刺似的。
於是。
我只能告訴我自己。
我對她這麼好只是因為顧雪兒。
我對她沒有半點的感情。
4
我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
然而,她走了。
等我第二天終於脫身回家後。
面對的卻只有空空如也的別墅。
別墅裡面關於她的什麼東西都沒了。
她的衣服和用品全都帶走了,就連花園裡養的花也沒放過。
然而我送她的那些珠寶首飾,她卻一樣也沒有帶走。
桌子上,我看到了她留下的離婚協議書。
以及下面壓著的孕檢報告單和流產手術單。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之間還有過一個孩子。
然而在我陪顧雪兒去醫院的第二天。
她就去醫院打掉了這個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臉色那麼白……
她當時拖著那樣虛弱的身子……卻看到我這個丈夫正陪在別的女人身邊……
我越想,心裡越痛。
我瘋了似地撥打她的電話。
我想告訴她。
我錯了。
我不該跟顧雪兒走那麼近。
我也不該當時為了顧雪兒指責她。
只要她能消氣,只要她能回來,讓我怎樣都行。
然而對面卻只是不停顯示我撥打的是空號。
顧念她,甚至連個求原諒的機會都不給我。
5
我發了瘋似地在京城派人找她。
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她昨天晚上就坐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我想訂機票去找她。
我以為,我可以找回她的。
然而我錯了。
念念她很聰明,她訂了飛往全球好幾個不同國家的機票。
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只能一個一個試。
然而每次得到的結果卻只有失望。
6
因為我這段日子的不作為,公司董事聯合撤去了我董事長的位置。
然而我得到消息後只是哦了一聲。
隨即就坐上了飛往下一個國家的飛機。
我就這樣。
每隔一段時間就飛往另一個國家。
我堅信,我能找到我的念念的。
7
然而,等我終於找到她的時候。
她身邊卻已經有了別的男人,他們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
念念還是一樣的漂亮。
甚至比以前要更加自信明媚。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很想上去問問她Ṫṻ⁴。
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騙她了。
但我知道。
從我因為顧雪兒而開始故意騙她、接近她的時候。
我已經沒有向她求原諒的資格了。
這時,她懷裡的孩子指著我的方向開口:
「媽媽,那邊那個穿得髒兮兮的叔叔看起來好可憐。
「我們能不能幫幫他啊?」
在念念看過來之前,我慌忙躲到了旁邊的巷子裡。
直到他們一家三口離開。
我才走了出來。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這輩子,都走不出這條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