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定程度上來講,你倆挺配的,畢竟都是神經。」
我轉身就走,不顧身後的她如何。
愛人前要先愛己,任何時候,都沒有人會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在我意識到傅懷安出軌的那一刻起,我就將自己從這場情感中摘得乾淨。
否則,今天周小可的樣子就會是昔日的我。
像個瘋子一樣質問,只會招來更加的厭惡。
8
【老師,我被叫家長了,您可以來嗎?】
看到這條消息,我已經能夠想像到周漾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口吻。
【好。】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應允周漾的要求,也不全是因為高薪的酬勞。
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
我從小就是留守兒童,由爺爺奶奶帶大。
父母對我從小缺少關愛,導致我極度缺愛,非常自卑,小時候很容易輕信別人的話,為了交到朋友,我甚至開始討好別人。
一次又一次的背刺,導致我封閉自己的內心,不再為別人敞開。
我開始變得孤僻,有了社交障礙。
直到傅懷安的出現,讓我再一次相信了世界上還是會有人在乎我的。
我爺爺生病了,需要很多錢治病,他害怕傷到我的自尊心,給我擬了張欠條,幫我繳清醫療費。
哪怕爺爺最後手術失敗,我也一直很感激他。
他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變著花樣逗我笑。
我被人嘲笑有自閉症,他會生氣地幫我罵回去
在我一次又一次不自信的時候,堅定地告訴我他值得信賴。
心中再堅硬得像石頭,也要被他一點一點敲碎,是冰山,也要一點一點地被融化。
就算後來我和他在一起了,也僅僅是喜歡,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我就要愛上他了。
我還要感謝小時候的經歷,讓我放下他變得更加容易。
「你就是周漾的家長?」
老師上下掃視了我一眼,眼神帶著不屑。
周漾的學校是個貴族學校,裡面的人非富即貴。
而我的衣著和對面家長一對比,她穿的都是名牌,我全部都是雜牌。
不會吧,老師現在都要看衣著來分人的三六九等了。
想什麼來什麼。
「既然周漾家長來了,就讓周漾給同學道歉並賠償吧,按照校規,我們會給他處分的。」
對面家長聽到老師向著他們這邊,輕哼了???一聲,雙臂環胸,用鼻孔看人。
我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就道歉了。
「老師,您能跟我講講發生????了什麼嗎,怎麼就道歉了?」
聽老師講,周漾無緣無故就打了同學,把同學頭都打流血了,問及緣由也不吭聲。
不可能無緣無故。
同學的家長聽到老師又複述了一遍事情經過,氣得揚起手要扇周漾。
「真是個小野種,誰的孩子都敢打。」
見周漾呆呆地立在那裡,就好像要接受這一巴掌。
我拽住周漾的胳膊,把人扯了過來,讓她那一巴掌落了空。
周漾躲在我身後,眼裡划過一絲驚訝。
那家長見落空,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跺腳。
誰的話我都不信,我低聲詢問周漾:
「你真的打同學了嗎?」
周漾沒作聲,點了點頭。
那家長就像捏住什麼把柄一樣,愈發囂張起來。
「你看吧,我就說是他打的,整個班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樣的黑心腸,我在家可聽我孩子說了,連個開家長會的人都沒有,不是野種是什麼?怪不得品性這麼差。」
我被她說得有些煩,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別一天天什麼野種的,怪不得你孩子被打,有其母必有其子,被打活該。母親就這樣,孩子能好到哪兒去,貴族學校的家長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在學校如此嘲笑同學,給同學起綽號?」
聽到她這番言論,我雖然什麼都還沒想清楚,但周漾一定是在學校受了委屈,被人起綽號,被人罵,這才揚手打人。
我小時候也被人罵過野種,他們說我爸我媽出去打工不要我了,我是沒人要的小孩,就是野種。
那時候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無能為力,我每天晚上都要抹著眼淚入睡。
我將周漾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阿漾,你告訴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別害怕。」
周漾一直低著的頭緩緩抬起來,他對上我的視線,我看向他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柔和和信任。
他感覺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流涌了進去,這是他從未擁有過的信任。
他就著我的目光,張了張唇,一點一點把事情經過全部都講了出來。
老師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他講這麼多話,看向周漾的眼神都帶著震驚。
如我所料,他的同學在他寫作業期間對他進行肆意的辱罵嘲笑,說他不是有自閉症,是有精神病,還說他是個野種,而且是同學先動手的。
圍觀的人漸漸變多,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周漾說這麼多話。
「我去,快來看,第一次聽到周漾說這麼多話。」
「我還以為他被汙衊了,都不會反抗的。」
……
真相漸漸揭開,家長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正當她還想出聲為自己孩子辯解的時候,幾個同學站了出來。
「我看到了,就是你家孩子先罵周漾的。」
「教室里有監控,不信就去查查。」
「我們都看到了。」
「對,就是他先罵人的,他還先動手打人了。」
……
這孩子好像在學校也不太討人喜歡,一時之間,站出來說話的人越來越多。
老師想出面打圓場,我冷笑了一聲。
「這位家長如果不道歉的話,我可就報警了,到時候監控調出來發到網上,後果自負。」
我點到為止,他們家是開公司的,最注重名譽,若是名譽受損,以後誰還敢跟他們合作。
家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迎著眾人的視線向周漾鞠躬道歉。
「對不起。」
我抬頭,緩緩看向老師,聲音淡漠。
「老師就不用道歉嗎?誣陷學生,聽信家長的一面之詞。」
風向全部倒向我們這邊,老師老老實實向周漾道了個歉。
那個同學呢,我們就不計較了,周漾把他的頭給打流血了,他也得到應有的教訓了。
回家的路上,周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牽我,我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阿漾受了什麼委屈要說出來,有人誣陷也要說出來。」
「那如果沒有人相信呢?」
「誰說沒有人相信,我就相信你。」
周漾看向我,臉上揚起笑容,小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會的。」
這一刻童年的陰霾才徹底消散。
9
周小可自上次在咖啡廳和我對話以後,像是瘋了一樣,利用自己的女明星身份,開始在網上對我胡亂造謠。
她說我插足了她和傅懷安之間的感情,說我是小三,她還把我的家庭住址、身份信息給泄露了出來。
就算這樣,她在網上也沒有說過傅懷安一句壞話。
笑死,這得有多愛啊。
【我去,男的和男的。】
【拋開一切先不談,這人不知道周姐姐和傅總都快要結婚了嗎?我去,知三當三啊,真噁心。】
【什麼鬼,我怎麼感覺最大的問題出現在傅總這兒呢?】
【姐妹們,我感覺小可有點戀愛腦了。】
【把人家家庭住址、身份信息泄露出來,這是犯法的吧……】
……
網上罵聲一片,理智粉少之又少,很快就被輿論給壓下去了。
我開始被人跟蹤,被人電話騷擾,一群人堵到我家門口,出都出不去。
周漾察覺出我的困境,把我帶回他的家裡。
我把電話卡摳出來,手機關機,借用了周漾的手機撥了報警電話。
警察很快將這一群鬧事的人給帶走,周小可也以侵犯他人隱私權被帶到了警局。
我將上次在咖啡廳錄的音頻發布到網上,還有大學時期和傅懷安戀愛的經歷,以及他出軌的證據全部擺在網上。
其中摻雜有聊天記錄、照片、視頻等。
網絡攻擊對象一瞬間轉向這兩個癲公癲婆。
【什麼啊,傅懷安怎麼這樣啊,不是,這周小可有點過分了吧,把人家家庭住址發布到網上。】
【我去,傅懷安真夠噁心人的,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乾的事可真神經。】
【不過這倆人還挺配的,癲公配癲婆,戀愛腦和神經病簡直是絕配。】
【牛逼牛逼,大反轉。】
【靠,真是看走眼了,脫粉脫粉,周小可愛得太瘋狂了,粉不起粉不起。】
【脫粉+1,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全是咎由自取。】
【脫粉+10086】
……
聽說這件事一出,傅懷安的公司聲譽大損,原先要合作的公司都撤資了,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傅懷安正蹲在我家樓下,等著我回來。
看到我來了,立刻迎上來。
「阿淮,你回來了。」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平時熨燙整齊的西裝此刻全是褶皺,領帶也歪歪扭扭,整個人瞧上去狼狽不堪。
「你來這裡幹什麼?」
「阿淮,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傅懷安顫抖著嗓音,帶著無盡的哀求。
他滿懷渴望地看著我。
「不可能。」
我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像是往他心窩裡戳了一刀。
「傅懷安淪落到這一步,全是你咎由自取,我不可能原諒你。」
「阿淮,你聽我解釋。」
傅懷安的聲音艱澀。
「我一開始只是為了應付我的父母,可我沒想到中了他們的計,陷了進去。
「我說和你分手,只是想讓你回頭來找我,沒有真的想和你分手。和你分開後,我才發現我是真的離不開你。」
我冷笑了一聲,這一刻,報復欲才達到了頂端。
傅懷安他當然離不開???我了。
每天早上,我就學著像個賢惠的妻子一樣,為他熨燙好衣服,搭配好穿搭,幫他系好領帶,為他準備好早飯。
他有胃病,我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去給他送飯。
在他應酬完,幫他脫下吐了一身的西服,給他準備醒酒湯。
我從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樂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對我的冷臉我全部受著,毫無怨言。
……
這一切,可不是那個嬌生慣養長大的人能夠做到的,兩個人在一起後,只會無休止地爭吵。
這個時候,傅懷安就會懷念起我的好來了。
他開始不斷地在周小可面前提及我的名字,說她處處不及我。
「傅懷安,你還記得你當初許下的諾言嗎?
「背叛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過我比較大度,你以後不出現在我的面前就行。」
聽到我的話,傅懷安臉色白了一瞬,搖搖晃晃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後來,他們家沒有解救成功,破產了,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去幫助他。
傅懷安朝著曾經交好的朋友,一次又一次彎了膝蓋,可沒有人願意去填補他們這個無底洞。
他一時之間淪為了喪家犬。
最後這個驕傲的青年還是屈服了,變賣了家裡的別墅,賣掉了愛車,堪堪還上債務。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經配不上我了,便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我念及他當年救了我的爺爺,醫療費前前後後大概花了有 20 萬。
我這些年攢的錢,加上做家教賺的錢,匿名給他卡里打了 50 萬。
他拿著錢,帶著他的父母換了個城市生活。
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
他拿著 50 萬養活一家子也不會很容易,柴米油鹽帶來的苦有他吃的。
10
將周漾教到高三結束,送他進入高考考場後,我便向他母親提了辭職。
她母親非常感謝我,認為是我救了周漾,否則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您從一開始就錯了,阿漾並非你口中那般頑劣不堪,您打心眼裡認為他是個壞孩子。
「無論他做什麼都是不對的,他在學校被人欺負的事,你們知道嗎?
「我聽阿漾說,他每次和學校的人起衝突,您都只聽老師的一面之詞,交錢走人,絕不多管,那您知道他在學校里被人叫野種嗎?」
他的母親愣在原地,眼裡滿是震驚。
「他乖巧懂事,一直都只是想得到一份愛。」
我知道說了這些已經夠了,若她真的聽了進去,會改正的。
周漾回到家,發現我離開了, 第一時間來了我住的地方。
彼時我正在收拾行李,他站在門外眼角猩紅。
「你也要拋下我嗎?」
他衝上前來,不管不顧地抱住我,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老師, 我只有你了, 你別走好不好。」
我僵在原地, 最後還是伸出手, 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老師我成年了,可以和你談戀愛了。
「你別不要我。
「我以後會更乖更乖的。」
周漾不斷地在我面前自證, 我嘆了口氣, 提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他紅著眼眶, 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
「愣著做什麼, 不趕緊跟上。」
周漾番外
第一次看到家教老師的時候, 我愣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和的人。
他溫柔地教我學習, 我提出的要求基本上他都答應了。
我也努力學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和他相處。
在這場關係中,我不受控地喜歡上了他。
每次他給我講課的時候,我都忍不住要盯著他看好久好久。
後來我知道他有男朋友,可他的男朋友好像並不喜歡他, 每次通話都說在忙。
通過調查才知道他的男朋友出軌了,我想盡辦法, 讓他識清他的男朋友是一個怎樣的人。
好在, 他們分手了。
學校里教的知識我其實早就學會了, 可我想讓他多誇誇我。
我開始塑造努力學習的形象,在他一次一次的誇讚中, 欣喜萬分。
我太想要親近他了。
在又一次將他騙到家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吻了他,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學校里有人辱罵我, 我動手了。
將他喊來學校的時候,我以為他也會像我父母那樣, 聽信老師的一面之詞, 會生氣地罵我,讓我不要總是惹事。
可他沒有,他選擇義無反顧地相信我, 幫我一個又一個地反擊了回去。
他鼓勵我說出真相。
回去的路上, 他告訴我,他會一輩子相信我的。
我很開心。
他上熱搜了,被造謠了。
這些天都躲在我家裡,我很擔心他, 每天陪著他,怕他會想不開。
好在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堅強,在網上反擊了回去。
我就知道他很厲害的。
我第一次向母親低頭, 希望她可以給予最後一擊, 讓傅懷安的公司破產。
我以為高考完就可以和老師在一起了, 可他拋下我了。
我站在他的門口,看著他收拾行李箱的樣子,忍不住紅了眼。
我求著他不要拋棄我, 不斷地告訴他,我會聽話的。
他最後還是心軟了,
我沒有被拋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