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那些刺激性生活的藥就別再用了,會和你的精神類藥物產生衝突。你沒發現你越來越神經質了嗎?」
「賀情,我殺了你!」
第三天,陳年直接進到了家裡。
我們還在婚姻存續期內,按理說房子確實有他一半,他叫個人撬了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發了瘋一般地砸了家裡所有的東西。
我冷靜地看著,拍照留存。
我的平靜無波刺激著他,他凶神惡煞地向我走來。
保鏢攔在我身前。
他冷笑一聲。
「怎麼,兩個人才能滿足你?
「我這一年沒有碰你,你是不是特別饑渴?
「我告訴你,我願意碰所有人就是不願意碰你!
「賀情,咱們倆沒完!」
陳年的出現總是令人非常不愉快。
但好在方暖把錢轉給了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三天的時間裡湊齊所有錢的,我也不關心。
只要錢到位。
以後她就跟我再無關係。
至於陳年——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接開車去了陳年爸爸工作的地方。
這是一個大型製衣廠,他在總務科當了個小幹部。
十年如一日地辛勤工作,從不遲到早退,從不請假。
只要去他辦公室,絕對能夠找到他。
果然,當我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正端著保溫杯和同事閒聊著。
看到我,他臉上的笑容凝固,甚至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操著哭腔就要往下跪。
「爸,您救救我,我求求您,讓陳年放過我吧!」
「哎哎哎,這是幹什麼?」
離我最近的兩人連忙扶住我,我也就順勢站了起來。
「你不是老陳的兒媳婦嗎,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去過。這是怎麼了,怎麼身上全是傷?」
我哽咽著拉下袖子,遮住胳膊上的青紫。
當然這不是真的傷痕,是我找人畫的特效妝。
陳年的爸爸明顯想堵我的嘴,僵硬地說要跟我出去談。
我就像受了巨大刺激,一邊顫抖一邊喃喃自語。
「他跟別人上床,他出軌,他把家底都掏空了,還在跟我要錢。
「家裡已經被他砸得不成樣子了,他還打我,說要殺了我。
「你們放過我吧。
「我什麼都不追究了,就想離婚。
「他已經瘋了,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陳年爸爸的臉都黑了。
「出去出去,都在這裡看什麼,都給我出去!」
看熱鬧的人面露尷尬,想要往外走。
我連忙拉住一個。
「不,不行,你們不能走……」
「賀情,你幹什麼?」
陳年爸爸一聲呵斥,我一抖,害怕地鬆開手。
他的臉色更黑了。
「老陳,這就是你們家不對了。我聽說你兒子已經有好幾年沒上班了,都是兒媳婦賺錢。怎麼還出軌了?」
「就是,怎麼還打人呢?」
「還找人要錢,不太地道了吧!」
陳年爸爸「咚」的一聲將保溫杯放到桌上。
他嘴巴剛張開,我先聲奪人,扯著嗓子大喊。
「我知道陳年瞞著你們,他也威脅不讓我說。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會死的。放過我吧,讓陳年放過我吧!」
陳年爸爸咬緊了後槽牙。
「對!這事之前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肯定不會不管。他要是還犯渾,我打死他!」
12
兩天後,陳年父母聯繫我,說陳年答應離婚了。
他們的聲音很冷漠,甚至還帶著怨懟。
對此我毫不在意。
簽署離婚協議書的那天,凌遠陪我去的。
他沒有進去,在外面等著我。
陳年在他爸爸的陪同下出現。
落座後,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到了他面前。
我們沒有孩子的撫養權要爭,唯一需要說明的只有財產分割。
他,凈身出戶。
陳年盯著條款看了很久。
然後看我。
在他爸爸的催促下,他木然地接過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寫完,我利落地起身。
「明天八點,民政局見,別遲到。」
我先一步出了咖啡廳。
凌遠從車上下來,自然地接過我的包。
「結束了?」
「嗯!」
「上車吧!」
「站住!」
陳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幾大步跑到我們面前,死死地盯著凌遠。
「怎麼是你?
「你怎麼在這兒?
「你們……
「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你們的算計。你們算計我和方暖,是不是?」
陳年爸爸追上來,臉色難看至極。
「你又發什麼瘋?跟我回去!」
陳年一把甩開他,他爸踉蹌幾下,差點摔倒。
「陳年,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陳年就像聽不見。
「是呢,哪有那麼巧就被你們發現。你們明明就是串通好的。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賀情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們……呃!」
凌遠揪著他的衣領,一拳頭打在他的肚子上。
陳年悶哼一聲,卻連彎腰都做不到。
凌遠靠近他耳邊冷冷地說:「你以為我老婆是讓你白睡的?你沒發現你和你的家人進出都有人跟著嗎?陳年,你的命只是暫時由你自己保存著。別作別鬧,好好把婚離了,別惹我!」
陳年被重重地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他臉色蒼白,發著怔。
在他身後,他爸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凌遠問我:「這樣真的有用?」
我點點頭。
「對別人也許不行,但陳年本就神經衰弱,加上抑鬱、焦慮,他的心理防線幾乎是不堪一擊的。」
而我就是要搞他的心態。
凌遠深吸一口氣。
「果然,惹誰都別惹女人!」
我輕笑一聲。
這世道,誰都別太猖狂。你太猖狂了,兔子都得咬你!
13
我是怎麼發現陳年出軌的呢?
那是他辭職在家第二年的時候,樓下新搬來了一對夫婦,給我們送了小餅乾。
陳年說很好吃,還說要去學,以後給我做。
餅乾我是沒見到,三個月後家裡多了一袋餛飩。
陳年說是樓下那個心靈手巧的妻子自己包的,為了感謝他。
「她在車位上進出了好多次,就是停不好,急得都快哭了。我就讓她下來,給她停了進去!」
很小的一件事。
陳年說起的時候卻是興致勃勃。
那時候我是心疼的。
我知道他是因為生活太乏味,所以一星半點的趣事兒都能讓他津津樂道。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出軌,而且出得那麼快。
就在半個月後,我們一起下電梯。
我站在前面,他和江暖站在後面。
不經意地一回頭,一個餘光,我看到了他的手和江暖的一觸即分。
他們含情脈脈地看著彼此,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我的整個頭皮都在發麻,眼前出現幻影,腳下仿佛有千斤重,拽著我往下掉,無休無止地往下掉。
無底深淵!
14
我和陳年去民政局的這天,天氣格外地好。
我自己開車去的,陳年卻帶著方暖。
看得出,他們想在我面前表現出勝利者的姿態。
可陳年卻連身上的西裝都撐不起來。
至於方暖,沒了滋潤了生活,沒了人養,她已經快枯萎了。
「賀情,謝謝你成全我和陳年!」
我點點頭,非常贊同。
「那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你們可千萬要鎖死,別再出來禍害其他人了。
從民政局出來,陳年對我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賀情,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彎了彎嘴角。
「你,加油!」
方暖,一個高經濟需求、高情感需求的嬌妻。
而陳年不過是個貪圖新鮮感、把刺激當愛情的普通男人。
我倒要看看,是他先耗死方暖,還是方暖先逼瘋他。
等待離婚冷靜期滿的這一個月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我把現在住的房子掛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下來。
工作填滿著我的生活,讓我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陳年。
當年是他的突然離職才把我推了出去。
否則我應該會懷孕、生子、回歸家庭。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面對陳年出軌,我想必會崩潰。
凌遠領離婚證的日子比我早幾天。
一拿到離婚證,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
「差點就黃了,還好進去之前我警告了她幾句。果然,她想反悔!」
方暖不想離婚了。
她想吃回頭草。
至於原因,凌遠沒興趣知道。
「真的,人一旦連臉都不要了,她就無敵了。你也當心些!」
聽完這話,我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
據說我和陳年從民政局出來的第二天,方暖就登堂入室去了陳年父母家。
一陣雞飛狗跳,陳年的母親直接急火攻心進了醫院。
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兩人在外租了個房子。
應該是幸福了幾天的。
然後陳年開始頻繁借錢。
他借遍了朋友,借遍了親戚,從三五千到三五萬不等。
但供不應求,他滿足不了方暖。
很快, 兩人崩盤了。
陳年大罵方暖不要臉。
方暖嘲諷陳年硬都硬不起來。
咒罵、廝打, 不顧任何體面。
最後以陳年倒地、抽搐、被送進醫院結尾。
領離婚證的前兩天,我約陳年見了一面。
他已經變得我快要不認識了。
鬍子拉碴、骨瘦如柴、雙眼無神,一副靈與肉都被掏空了的樣子。
「情情, 我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當初就是方暖勾引我的,她就是想要我給她花錢。
「我是太寂寞了才著了她的道。
「以後我們好好的,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我淡淡地看著他。
「我約你出來不是談這些。」
「那你想談什麼?你說,我聽!」
我抽出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給你一個警告, 像這樣的照片我有千百張。後天不要在民政局反悔, 否則我讓所有人人手一張。」
陳年的臉色幾乎是瞬間改變。
原本的可憐巴巴變成了兇狠。
「你敢!你這是傳播淫穢物品, 你也要坐牢!」
呵,腦子還挺明白。
「沒關係。相比較跟你扯上關係,我更願意去坐牢。到時候我去裡面改造,重新做人。至於你,就算活在自由自在的天底下,也別想好好當個人。
「陳年,我就算破了網也要弄死你這條魚, 大不了以後重新補網。
「所以,別惹我, 明白了嗎?」
陳年臉上的肌肉幾乎扭曲。
突然,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刀。
「我殺了你!」
「嘭!」
他被踹飛了出去。
保鏢繳了他的械把他按在地上。
「需要報警嗎?」
「不用, 家務事, 我原諒他了!」
面對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竟然還覺得我會單槍匹馬來見你?你怎麼那麼天真?
「陳年,老實點, 別耽誤我後天的領證。
「後天,我要麼離異要麼喪偶,你自己選!」
15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鬆快了下來。
原來, 不管我表現得多麼無所謂,一直有一根弦緊緊地繃著。
現在才是徹底地放鬆。
陳年是他父母押著來押著走的。
他動了刀的事,我沒瞞著他的父母。
甚至還建議他們,如果陳年再有過激的舉動,可以選擇送醫就診。
送什麼醫?
當然是精神疾病類的。
他們大罵我不懷好意。
我笑了笑, 掛斷了電話。
有些事不需要說太多。
你拋一個錨點,以後但凡發生相關的事,這個錨點就會無限擴大, 最後侵占人心。
凌遠給我打來電話,說請我吃飯, 慶祝我恢復單身。
他定的地方很幽靜。
我們邊吃邊聊, 酒也喝了不少。
凌遠眯著眼看我。
「我覺得我們挺契合的。」
我挑挑眉。
「千萬不要說我們試試看。」
他沉默了兩秒。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沒必要!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希望我們在工作上還有合作。」
僅限於工作。
至於其他的, 真的沒必要。
凌遠輕笑出聲, 同我握了握手。
「行,聽你的!」
事情說破後,我們之間僅剩的那點些許尷尬徹底消失。
凌遠提醒我注意安全。
陳年已經崩潰了。
這樣的人會做出什麼, 誰都不知道。
但好在我已經把父母送去了外地。
我也準備去那邊重新開始了。
也許重操舊業,也許換一個行當。
不管怎麼樣,未來都是新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