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調解室內,我剛才的乘客頭髮凌亂,衣衫不整。
對著民警哭訴:「警察同志,就是他,這個網約車司機對我圖謀不軌,剛才還要侵犯我。」
「不把這種人抓進去,天理難容,我還必須要求他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
說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諢。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無恥的人,我只是不讓她在車上抽煙,就誣告我侵犯她。
可我同為女性,只是平時的打扮比較中性風,怎麼侵犯她啊。
1.
我坐在冷硬的鐵椅子上,看著眼前這齣鬧劇。
那個叫劉雅的女人,哭得梨花帶雨。
她指著我的鼻子,手指頭都在抖。
「就是他!看他在車上那眼神,色眯眯的,還要摸我的大腿!」
負責做筆錄的年輕民警皺著眉看我。
眼神裡帶著鄙夷。
大概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留著寸頭、穿著工裝褲、皮膚黝黑的猥瑣男司機。
我張了張嘴:「警察同志,我是……」
「你閉嘴!」劉雅尖叫一聲,打斷了我的話,
「你個性侵犯,還有臉說話?我要不是拚死反抗,現在清白都沒了!」
她哭得更大聲了,整個調解室都是她的嚎叫。
民警敲了敲桌子:「安靜點!這裡是派出所!」
他又轉頭瞪我:「你,老實點!身份證呢?」
我剛要把手伸進兜里。
劉雅突然撲上來,一把按住我的手。
「別動!警察同志,他兜里有刀!剛才在車上他就拿刀威脅我!」
我也火了,一把甩開她的手。
「你有病吧?我拿身份證!」
「啊!打人了!性侵犯打人了!」
劉雅順勢往地上一倒,捂著肚子就在地上打滾。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去演戲真是屈才。
民警立馬站起來,手按在腰間:「幹什麼!坐好!」
兩個輔警衝進來,一左一右把我按在椅子上。
我感覺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我沒打人,我也沒帶刀,我是要拿身份證證明清白。」
我咬著後槽牙,強壓著火氣。
劉雅躺在地上,一邊透過指縫偷看,一邊哀嚎:
「我不活了,被這種下三濫的欺負,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哪裡是來報案的,分明是來碰瓷的。
我跑了三年網約車,奇葩見過不少,這麼惡毒的還是頭一個。
2.
事情其實很簡單。
兩個小時前,我接到了這個劉雅的單子。
一上車,那股劣質香水味就差點把我送走。
車還沒開出兩公里,她就掏出煙點上了。
我這車是無煙車,平時為了散味無論嚴寒酷暑我都堅持開窗通風。
我好聲好氣勸她把煙掐了。
她不聽,還把煙灰往我皮質座椅上彈。
我只能把車靠邊停,告訴她要是再抽就只能請她下車。
結果這女的炸了。
她在車裡又叫又罵,把我的手機支架掰斷了,還把剛喝剩的半杯奶茶潑我一身。
我還沒來得及發火,她自己把領口一扯,頭髮一抓,推開車門就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喊救命。
周圍不明真相的群眾圍上來,差點沒把我車掀了。
我就這麼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現在,我那一車皮質座椅估計已經被她的奶茶毀了,還得在這裡聽她編故事。
「警察同志,這種人就是社會的敗類!」
劉雅見民警控制住了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哭肚子疼了。
她湊到民警跟前,理直氣壯地說:
「我不接受調解,我要讓他坐牢!還要賠償我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名譽損失費,一共十萬!」
十萬?
我看她是想錢想瘋了。
我冷笑一聲:「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劉雅指著我罵:「你這種窮鬼司機,一輩子也掙不到十萬!拿不出錢就在牢里蹲著吧!」
民警不耐煩地敲桌子:「行了!先把事情經過說清楚。車上有監控嗎?」
提到監控,我心裡更有底了。
「有,我車裡裝了雙攝,都在內存卡里。」
劉雅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囂張。
「監控肯定被他刪了!剛才在車上他就弄了半天手機!」
我懶得理她,對著民警說:「卡就在行車記錄儀里,你們去取就行。我是清白的,監控一看便知。」
民警點點頭,讓輔警去我被扣在院子裡的車上取證。
這時候,調解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滿臂紋身、戴著金鍊子的壯漢走了進來。
一看這架勢,我就知道麻煩升級了。
3.
「誰?誰欺負我媳婦?」
壯漢一進來,嗓門大得震耳朵。
劉雅一看救兵來了,立馬撲進那壯漢懷裡,哭得比剛才還慘。
「龍哥!就是他!那個死變態!他摸我,還想侵犯我!」
那個叫龍哥的男人,眼神兇狠地朝我看過來。
他幾步衝到我面前,抬手就要扇我。
民警眼疾手快,橫在中間攔住了。
「幹什麼!這裡是派出所,想動手?」
龍哥收回手,指著我的鼻子:「行,警察在這我不動你。小子,你給我等著,出了這個門,老子弄死你。」
威脅我?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弄死我。」
龍哥顯然沒料到我這麼硬氣,愣了一下,隨即獰笑起來。
「嘴還挺硬。媳婦,這小子怎麼弄你的,你跟警察說清楚,咱不差錢,就是要個公道!」
劉雅有了靠山,腰杆子更硬了。
「對!必須嚴懲!剛才我要十萬是便宜你了,現在我要二十萬!少一分都不行!」
我聽笑了。
這是把派出所當菜市場了,坐地起價?
「你們這是敲詐勒索。」我平靜地說。
「敲詐?」龍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摸我媳婦大腿,毀她清白,要你點錢怎麼了?也就是現在法治社會,要擱以前,你這隻手早沒了!」
民警呵斥道:「注意你的言辭!坐回去!」
龍哥罵罵咧咧地拉了張椅子坐在劉雅旁邊。
兩人嘀嘀咕咕,時不時用惡毒的眼神剮我一眼。
沒過多久,那個去取證的輔警回來了。
他手裡拿著我的行車記錄儀,臉色有點難看。
「李隊,沒錄上。」
「什麼?」我也愣了。
「內存卡損壞,裡面什麼數據都沒有。」輔警搖搖頭。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壞了?
怎麼可能這麼巧?
我明明每天都檢查設備的。
劉雅一聽這話,立馬來勁了。
「我就說是他刪了吧!這就是毀滅證據!警察同志,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
龍哥也在一旁起鬨:「這不明擺著嗎?心裡沒鬼刪什麼監控?這小子就是個慣犯!」
民警看向我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
「你解釋一下,監控為什麼壞了?」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百口莫辯。
我總不能說是設備自己壞的,這理由連我自己都覺得牽強。
「我沒有刪,可能是卡本身有問題,或者……」
「或者什麼?」民警打斷我,
「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女方又一口咬定你性騷擾,你現在的處境很被動。」
我知道這不僅僅是被動的問題。
沒有監控,這就是一個羅生門。
但我手裡還有一張底牌。
4.
我剛想說話,劉雅突然拿出手機,對著我開始錄像。
「家人們誰懂啊!這就是那個變態司機!在派出所還這麼囂張!剛才警察都說了,他把監控給刪了!這是做賊心虛啊!」
她一邊錄一邊解說,鏡頭都要懟到我臉上了。
民警皺眉制止:「不許在辦案區錄像!」
劉雅根本不聽,把手機往身後一藏:「我這是留證!萬一你們包庇他怎麼辦?」
龍哥也在旁邊幫腔:「對!我們要曝光他!讓全網的人都來看看這個侵犯犯的嘴臉!」
我看著那一對男女丑惡的嘴臉,心裡那股火越燒越旺。
行。
想曝光是吧?
想把事情鬧大是吧?
那我陪你們玩到底。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阻止她的拍攝,反而正對著鏡頭。
「你們確定要發到網上?」我問。
劉雅嗤笑一聲:「怎麼?怕了?怕丟人當初別干那缺德事啊!現在想求饒?晚了!除非你現在立馬轉二十萬,然後給我磕三個響頭!」
龍哥在旁邊抱著胳膊,一臉看戲的表情。
「小子,想私了就痛快點。只要錢到位,這視頻我可以不發。不然,你就等著社死吧。」
二十萬。
真敢開口。
我要是真給了,那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發吧。」我說,「誰不發誰是孫子。」
劉雅愣住了。
龍哥也愣住了。
大概是沒見過這麼「頭鐵」的嫌疑人。
「好!你有種!」劉雅咬牙切齒,「我現在就發!我看你以後怎麼做人!」
她當著民警的面,手指飛快地操作著手機。
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添油加醋地編輯文案。
民警也是頭疼,這種糾紛最難處理,沒有監控,雙方各執一詞。
「行了!」民警站起來,「既然調解不成,那就走程序。你,先把身份證拿出來登記。」
民警再次向我伸出手。
這是我亮底牌的最佳時機。
只要身份證一拿出來,上面那個「女」字,就能瞬間粉碎所有的謊言。
我把手伸進褲兜,摸到了那張硬邦邦的卡片。
就在我要掏出來的瞬間,我的手機響了。
是平台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那邊傳來客服冷冰冰的聲音。
「周靜司機是嗎?接到乘客嚴重投訴,您的帳號已被永久封禁。」
「另外,因為您的行為嚴重損害了平台形象,我們將保留追究您法律責任的權利。」
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我。
直接判了死刑。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這就定性了?
劉雅看到我接電話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遭報應了吧?活該!」
我掛了電話,看著手裡還沒掏出來的身份證,突然改變了主意。
既然平台不分青紅皂白,既然這對狗男女想讓我社死。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現在拿出來,頂多是還我一個清白,他們也就是被批評教育兩句。
不夠。
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讓他們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