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個蠢女人。」
半晌,見我整理好了情緒,胡越繼續說了起來。
當我發現這份遺囑後,我就決定用這筆錢來吊兇手。
這類人很自大。
在他的潛意識裡,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一個菲菲,就能再殺死一個我。
頃刻間,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傅凜問我有沒有想到什麼。
原來是這個。
「我最初根本不同意你這樣做,但你不聽我的。」
「也怪我,你失聯的前一晚給我發了條簡訊,說要去跟他旅遊,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但我當時在忙別的案子,等我想起來問你時,你已經失聯了。」
胡越說,他是通過手機定位找到我出車禍的地方,之後又找到了醫院。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正好跟他們碰了個正著。」
說著,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只是」他小聲呢喃著:「不知道菲菲的屍體到底被藏在了哪裡!」
13.
這句話刺激到了我。
我腦海中閃過了幾個記憶片段。
是菲菲,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眼前的人。
「別這樣,求你了。」
「我們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你明知道我不會……」
那人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刀,砍下了菲菲的一根手指。
片刻間,畫面來到了外面。
菲菲奄奄一息地被綁在椅子上。
她嘴角帶著譏諷的笑。
畫面上移。
一張熟悉的臉赫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14.
突如其來的記憶刺激得我頭痛欲裂。
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你怎麼了?」胡越關切地問道。
「我好像……看到菲菲了。」
我激動地大喊:「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想到菲菲跟我經歷了什麼。
想到那人把她的屍體藏在了哪裡。
胡越激動地大喊。
「在哪裡?!」
「在……在我跟菲菲的老家。」
那個變態囚禁我們的地方是在菲菲的老家,那個臭氣熏天的地窖里。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要去找菲菲。」
「我現在就要去找菲菲,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那受苦了。」
胡越拉著我。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們怎麼去,走著去嗎?」
當然不是。
我吸了吸鼻子。
「菲菲在這座山上買了兩套別墅,我們倆只要摸到那棟別墅就行,那裡有車,我們開著過去。」
「屍體上面肯定有兇手的指紋,只要找到指紋,就能抓到那個惡魔。」
胡越停住了步伐。
「你不知道兇手是誰?」
知道。
但我不能說。
因為兇手就是他。
15.
「沒關係。」胡越安慰著我,「找到屍體我們就能讓他認罪。」
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好在傅凜跟趙琛還沒有回來。
我跟胡越一前一後地往另外一棟別墅的方向摸近。
在胡越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我沖角落裡的趙琛比了個「OK」的手勢。
而他的腳邊正躺著奄奄一息的傅凜。
15.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那輛車子。
開上它,毫不猶豫地往老家的方向出發。
天色愈來愈暗……
到老家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夜晚的村子格外寂靜。
隨著經濟壓力變大,年輕人都去了城裡打工,剩下的都是些孤寡老人了。
就連老人也沒幾個了。
人少,沒有監控。
這個地方的確很適合囚禁和殺人。
七拐八拐的,我們終於到了菲菲的老家。
他父母年輕的時候也是我們村子裡的有錢人,房子修得比其他家好一點。
但可惜年紀輕輕的就出了車禍,只留下了菲菲一個人。
她家的隔壁就是我家。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
常年在外打工的夫妻有二心是正常的事,他倆在各自的工廠找到了新歡。
不約而同地將我丟給了奶奶。
就這樣,我跟菲菲在奶奶家一起長大。
小時候我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跟月亮。
暢想著以後我們有錢了就買個大別墅,接奶奶一起過去住。
可現在有錢了。
奶奶跟菲菲都去世了。
我擦乾臉上的淚水。
「就在那裡,就是兇手囚禁我跟菲菲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下,胡越二話不說就沖了過來。
打開地窖的門,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我打量著下面的情況。
「需要測試下——————」
「啊!」伴隨著悶哼的落地聲,我毫不猶豫地關上了地窖的門。
緊接著是胡越的聲音。
「柒柒,你要幹嘛?」
我坐在上面,抬頭望著皎潔的星空。
「胡警官,你真的是警察嗎?」
下面的人還在佯裝鎮定,但顫抖的聲線還是出賣了他。
「你什麼意思?我當然是警察,你快把門打開,這下面很黑。」
「夏柒柒,你發什麼瘋?快把門打開!」
很快他就不淡定了,瘋狂敲擊著鐵門。
可不管他用力,門都紋絲不動。
16.
「省省吧,胡警官,這裡面的氧氣有限,小心你會窒息而亡。」
短暫的沉默過後,胡越問道。
「你都想起來了?」
當然。
我都想起來了。
綁架囚禁邢菲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17.
我跟邢菲從小一起長大。
我們約好永遠只有彼此,可她卻背叛了我。
她不顧我的反對談起了戀愛。
「你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嗎!」
「為了將你們分開,我做了很多努力!」
我每天不間斷地去跟蹤你,可你太乾淨了,什麼也沒有。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造謠,我趁你來家裡找邢菲的時候給你下藥,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告訴她,你強姦了我。
我告訴她,其實我也很喜歡你,但為了你們好,我願意放棄。
果然邢菲開始不信任你,你們大吵一架。
我以為能徹底將你們分開。
沒想到那個賤人居然又背著我跟你約會。
還說識破了我的詭計。
沒辦法,我只好求她,跟她說我不能沒有她。
我講小時候我們多不容易,講這些年來我為她放棄了什麼,講當初為了救她,我差點死掉。
還好,她終於決定放棄你了。
結果,她又認識了傅凜。
媽的!
她總是這麼不消停。
這次她藏得很好,我也假裝不知道。
就在那時,我認識了趙琛。
那個明明先認識邢菲,但卻愛上我的男人,就像一道光照進了我的生命。
跟趙琛的熱戀讓我暫時忘掉了邢菲。
直到我發現她中了巨額彩票。
說好的有福同享,她居然只給我買了棟別墅。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趙琛。
他無意間的一句話提醒到了我。
「人家現在戀愛了,當然以男友為主,之後死了遺囑都要寫男友呢。」
對啊,只要邢菲死了,她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我以心情不好想回家的名義將她約了回來。
將她囚禁在地窖。
我沒打算弄死她的,是她說寧願死都不把錢給我。
是她先無情的。
就不能怪我無義了。
我把這起案子做得天衣無縫。
「可你們!」
我重重地錘了下地窖的鐵門。
「你們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
18.
「因為你是殺人犯,你就得付出代價!」
呵。
我發出了一聲冷笑。
只可惜啊,你們還是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琛終於找到了我。
他氣喘吁吁地衝上前,將我抱在懷裡。
「你沒事吧,我還擔心——」
剩下的話,他再也沒機會說出口了。
我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為……為什麼?」
我笑笑。
「這樣一鬧,警察肯定會懷疑我,我需要個替罪羔羊。」
我將匕首遞到趙琛的手中,抓著他,在我的身上劃了幾下。
完美的受害人。
接下來只要用我精湛的演技騙過警察就夠了。
19.
我打開地窖。
奄奄一息的胡越站在正下方。
死到臨頭,他還在問我。
「菲菲的屍體到底在哪兒?」
我笑出了淚。
「她最愛誰,就在哪兒。」
話落。
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劇痛。
緊接著我就被踹下了地窖。
胡越死命地將我踩在腳下,跟剛才奄奄一息的樣子判若兩人。
「好奇我怎麼沒憋死?」
他從黑暗中掏出了個氧氣瓶。
「不好意思,早有準備。」
20.
我被捆了起來,就像當初邢菲那樣。
趙琛被胡越緊急送去了醫院。
如今剩下的只有傅凜。
他不錯眼地盯著我。
「是不是很好奇發生了什麼?」
他看了眼手上的表。
「來得及, 我給你講講。」
21.
傅凜的視角。
認識邢菲是因為她來我這裡看病。
那天其實我心情也不好, 連續的工作讓我有些疲憊。
她帶著黑帽子口罩走進來, 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
「您看起來不舒服?」
「要不明天?」
我捏了下鼻樑,戴上眼鏡,示意她可以諮詢。
緊接著她做了件讓我記憶深刻的事情, 她從包里拿出了一塊糖。
「會舒服點。」
接下來她給我講了自己的問題。
「我閨蜜的占有欲讓我窒息。」
接觸過很多病人, 但第一次有人跟我說閨蜜的占有欲。
我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那天她說了很多。
她說自己有個好姐妹, 原先她以為兩個人會一直相依為命。
但她最近發現, 對方一直在破壞自己的生活。
她會跟蹤自己的男友, 偽造假的東西讓自己分手。
甚至給男友下藥, 假裝男友強姦了他。
她覺得很窒息,想遠離這個朋友。
可她的朋友下跪求和,讓她很窒息,問我該怎麼辦。
我的建議是。
「當斷則斷。」
我以為她聽進去了,結果她斷的不是好友,而是自己的男朋友。
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
我發現邢菲身上有很多閃光點,其實她很樂觀, 很開朗。
漸漸的, 我們就相愛了。
失蹤的前一天,我跟她求了婚。
她很激動,說要跟我說個好消息。
之後, 她便失蹤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去報警,遇上了夏柒柒,也就是她口中說的好朋友。
夏柒柒說,她們一起回老家被村子裡的傻子囚禁綁架。
傻子殺死了邢菲, 並帶走了她的屍體。
夏柒柒渾身是血, 一看就是被虐待了好久。
警察信了,我也信了。
找到傻子時, 他已經死了。
地窖里到處都是鮮血。
警察也在夏柒柒的體內發現了傻子的精液。
案件就這麼結束了。
我也以為結束了。
直到律師找到夏柒柒說, 菲菲給她留了份遺囑。
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但只有找到屍體, 才能真正定罪。
我不是沒嘗試過用死逼夏柒柒說出來。
但她就是個變態。
她寧願死, 也不讓我知道菲菲的下落。
我只能將她囚禁起來, 給她下藥, 改變她的某些記憶。
通過做戲,刺激她找到菲菲的下落。
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走上前小聲地開口。
「只要找到菲菲的屍體,你死刑難逃。」
「不過呢, 我可以跟你談筆交易。」
「你只要把錢全都匯到我名下, 我就能保你不死。」
夏柒柒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搞了半天,你是想要錢?」
我擺擺手。
「不不不, 我的目的當然是要找到菲菲屍體的下落,但是,沒人會嫌錢少是吧。」
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這筆錢一旦轉出來,洗一圈後, 沒人會發現到了我的帳戶。
畢竟我需要用這筆錢來付那倆殺手的費用。
我了解夏柒柒, 她果然同意了。
開庭那天,我拿出了偽造的精神鑑定報告。
上面寫著, 夏柒柒有嚴重的精神分裂。
她被無罪釋放,送進了精神病院。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入職了精神病院。
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畢竟活著對他來說是更大的折磨。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