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吧,你就是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實際心裡早就又酸又氣。」
「這形容,頗像是你在描寫自己。」
「你!」
見她這副模樣,我倒是好了奇。
「他曾經提過你,那時他心裡都是你,也曾向你表過白,可你沒有答應他,為什麼現在出現在他的身邊?」
她看向我時微微皺眉,眼裡寫滿了嫌棄。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時的他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他的喜歡值幾個錢?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大好的人生和事業?」
我一愣。
「可現在不同,他有錢了,我自然要順理成章地奪回本來就是我的愛情。」
「真夠無恥的。」
「我無恥,但也好過像你這樣的可憐人,要錢沒得到一點,要心也留不住半分。嘖嘖,要我是你啊,還不如跳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看清她譏諷中藏著的真實意圖,坦然一笑。
「你心裡想的我都明白,只要我死了,你就再也沒有可顧忌的人了,從此都是快樂安穩的生活。」
我靠近她半步,盯著那雙心虛的眼眸:「可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死來成全你的美好生活?最後,愛我的人將痛不欲生,而你卻坐在我陪他打下來的江山坐享其成。」
她後退兩步,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我懶得與你計較,但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搞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你這種唬小孩的東西,也就適合逗逗齊景軒那個傻子。」
「我會好好地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我要活著礙你的眼,讓你日日飽受折磨、殫精竭慮,也算不辜負此生。」
「你!」
她與我說這些,無非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而我,早在走前就給齊景軒心裡埋下一根刺。
至於什麼時候會發作,就看什麼時候拆穿她的面具。
「這個世界上沒人愛你,而你也始終孤身一人。」
「那又怎樣?」我嘲諷一笑:「我又不是只靠愛才能活的單細胞生物,縱使全天下沒人愛我,但有一個人始終都在愛著我。」
她怔怔地看著我:「景軒?」
「是我自己,我永遠會珍惜我自己。我身體里還有億萬細胞在愛著我,它們為了我不停地工作、奮鬥,拚死也要將我救回,而我又有什麼資格為了他人放棄它們?」
她眼中滿是詫異:「胡言亂語。」
此時,我身後一道聲音響起:「確實胡言亂語。」
回頭的剎那,整個人落入顧遲懷中。
「誰說沒有人愛你,我還有你的家人都在愛著你~」
被溫柔的目光注視,猶如一塊寒冰落入暖池,震出漣漪。
林瀟月看向顧遲,眼中閃過一瞬的明亮:「這是誰?你新找的男朋友?」
「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就找到了新人,怕不是和景軒戀愛的期間,就已經背地裡養男人了吧?」
我剛想開口,顧遲替我說了:「你這麼清楚,是不是經常這麼干?」
「你!」她臉色有些難看。
我關懷地朝她微鼓的小腹看去:「今天來醫院,是做什麼?」
她耀武揚威地掃了我一眼:「我肚子裡,有了景軒的孩子。」
「哦?」我並沒有震驚,在與齊景軒分開那一刻,我就決定好了不再因為他的任何事而折磨自己的心。
「你不是得了癌症嗎?」如果記得不錯,應該是晚期。
她臉上閃過一瞬的慌張:「那又怎樣,沒有人能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
說著,譏笑著朝我走來,漫不經心地掃過顧遲的臉。
「找了個好看的男朋友又能怎樣,貧賤夫妻百事哀。」
她掩嘴輕笑:「有些人,天生就沒有做富太太的命,真是可憐。」
說完,進入醫院。
「她竟然沒有認出你。」我眉眼彎彎,笑著看向顧遲。
顧遲兩手一擺:「可能是我的名氣還不夠大,看來,得好好宣揚一下了。」
我笑道:「也好。」
他拉著我的手,慢慢貼近我的耳根:「實際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什麼時候你學會偷聽牆角了?」
「我會的東西還有很多呢,以後給你展示~」
7.
我和顧遲的婚禮定在了十月,處於南方不冷不熱的交界。
這期間,兩家為我們的事忙瘋了。
請帖發了不少,還有些自告奮勇的投遞名帖,想參加我和顧遲的婚禮。
其中,有齊景軒為代表的齊家。
畢竟,這是近距離接觸頂級豪門的機會,誰都不想錯過。
顧遲大手一揮,同意他的請求,我並沒有阻攔。
婚禮當天,豪門雲集。
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齊景軒牽著林瀟月的手坐在人群中,有些難以自持的緊張。
主持聲音響起,新人入場。
隨著音樂響起,通往婚姻的大門緩緩展開,眾人的目光朝我們聚集而來。
此刻,他西裝革履,我白衣婚紗,攜手而入。
周圍頓時響起雷霆般的掌聲。
「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伴隨著一群人的吹捧,我和他走上台。
燈光下,照亮了兩張慘白的臉。
我清楚地瞧見齊景軒和林瀟月的表情怔住,錯愕地站在原地,拍手的動作停滯在半空。
「感謝各位來參加我和雲晴的婚禮,首先,我要感謝雙方父母,將我們養大成人,我想對你們說:爸媽,你們辛苦了。」
說著,拿起禮儀人員早就準備好的酒杯,朝雙方父母敬酒。
一杯酒飲下,他又拿起了一杯,朝天舉起。
而後,當著眾人的面潑灑在地。
眾人不知此舉,十分詫異。
可我卻淚濕眼眶。
我知道,他是在敬將我收留養大的養母。
我瞧見齊景軒錯愕的臉。
此刻的他,就像一隻慌了神的刺蝟,指甲深深埋進手心卻不知疼痛。
「大家可能不理解此舉,我來為大家解釋。」
他平和地開口:「我與江二小姐早有婚約,可是,江二小姐在五歲時走丟,一直找尋不見,有幸得二小姐養母收留,撫育成人。」
他深情地看向我:「也是因此,才得以讓我們尋到二小姐,可惜,二小姐的養母沒能等到我們的婚禮。但,她對我們的恩情,我永遠牢記,這杯酒,是我對母親發自內心的感激。」
話說完,周圍再次爆發掌聲。
「沒想到,楚雲晴就是江家丟失的女兒,沒想到還有找回的一天,真是萬幸啊。」
「江二小姐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我想起來了,她不是和齊景軒談戀愛的那個女人?」
「對,就是她,因為婚禮女主不是她,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看來真的和齊景軒分手了,哎,齊景軒真是傍上了個富婆不自知啊,白白耽誤了大好前程,這要是與二小姐結婚,資產翻幾番都算少的。」
齊景軒徹底傻眼,牽著林瀟月的手不知什麼時候鬆開的。
他看向我的眼徹底紅了,滿是悔恨和懊惱。
然而,顧遲並沒打算放過他。
「同時,我還要感謝另外兩個人,因為他們,才有我和江二小姐的今日。」
我詫異地轉向他,此時,他也朝我投來溫柔且堅定的目光。
溫熱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耳邊飄來這世界最柔情動人的話:「我知道,你不想當壞人,今天這個壞人,由我來當。」
剎那間,所有燈光就像早就排練好一般,全部聚集在齊景軒和林瀟月的臉上。
他們抬手擋著燈光,卻擋不住眾人的目光。
「多謝齊總為了自己的白月光,拋棄了曾經陪伴自己從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的硃砂痣,我聽說,是因為林女士患了癌症,沒多長時間可活,所以齊總將本該給雲晴的婚禮送給了她。」
說著,那眸立刻冷了下來。
聲音帶著王者氣息,似是拷問罪犯:「是也不是?」
所有人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齊景軒只能被迫開口:「是。」
「網上因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也讓雲晴飽受嘲諷,你不是愛著她嗎?為什麼不解釋?」
「我……」他猛地抬頭,深情的雙眼寫滿悔意。
「對不起,我沒想過這件事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是我的錯,是我早該解釋。」
他狠狠地甩了自己幾巴掌。
林瀟月下意識想去攔,卻被他無情地推出一米開外。
那雙燦爛的眼染上了心酸,花一般的臉徹底慘白。
「那還真要謝謝你,沒有你的這番驚天地泣鬼神的操作,雲晴也不會徹底心死選擇回家。」
他看向眾人:「試問,哪個人會願意把屬於自己的婚禮讓給鳩占鵲巢、坐享其成的人?」
「又有哪個人會願意看自己的另一半和搶走自己婚姻的人攜手走入婚姻殿堂?」
下面的人眼眶充斥著憤怒,紛紛搖頭。
「齊景軒,你做得好啊,還有林女士,你做得也非常好啊,我也要感謝你以假病的名義讓雲晴發現了齊景軒是那麼不可靠。」
「不,我沒有!」她聲嘶力竭:「我沒有假病,都是醫院的誤診。」
齊景軒也站出來替她說話:「她沒有騙我,她都告訴我了,是醫院誤診。」
「誤診是嗎?巧了,我有證據。」
他拿出一個黑色按鈕,輕點一下。
瞬間,大螢幕上顯示出醫院大門外的場景, 正是我和他做體檢的那家醫院。
林瀟月慌了, 徹底慌了。
她拚命地撲上前想要阻止,卻被保安拉開一段距離。
「不!不!我求你不要播放,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給我留一絲尊嚴好不好?」
「尊嚴?當初你假借生病之名攪黃了雲晴的婚禮, 那時,你想過給她留一絲尊嚴嗎?」
說著,大螢幕的畫面啟動。
林瀟月的臉和她說的所有話全部落於大眾耳中。
頓時, 周圍爆發一陣錯愕聲。
「沒想到看上去清純的面孔, 竟然能幹出這麼歹毒的事。」
「原來她根本不喜歡齊景軒, 就是看他有錢了過來坐享其成的。」
「還妄圖打擊逼死江二小姐,好邪惡的心思, 齊景軒眼睛瞎了嗎?怎麼看上這種女人?」
「她顯懷了,看這時間,估計他們早就有一腿了, 噗噗, 原來是齊景軒早就背叛了和江二小姐的感情啊。」
林瀟月淚崩:「不,這不是真的, 真的是誤診,我是騙他們的。」
她還想著讓齊景軒相信他, 卻不曾想被他用力推倒在地。
「證據擺在面前, 你還想說什麼?還是你想說,堂堂的顧總, 平白無故地冤枉你這女人?」
「景軒, 你相信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我肚子好痛。」
齊景軒沒有理會她,朝我走來。
重重地跪在地上磕頭:「雲晴, 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齊景軒,我們早已經橋歸橋路歸路, 你現在說這些, 是想拆散我和我老公嗎?」
我在顧遲詫異又幸福的目光下靠上了他的肩膀。
「滾吧, 不要打擾我們的幸福。」
他淚崩,扇著自己的臉, 反覆求我原諒。
最後,兩人被保安丟出了門外。
樣子極其難看。
還被有心人發到了網上, 評論區大多是叫好的。
我看著新聞, 嘲諷地笑出聲。
也不知這次換你成為被嘲笑的小丑, 心裡又是什麼滋味?
算了,管他什麼滋味, 我已經不想被他的存在擾亂半分思緒。
該想想一會顧遲回家,聊一聊晚上去哪吃飯才好。
母親的項鍊被修好。
顧遲將它當成了寶。
特意買了個單獨的保險箱, 讓我將它保存在裡面。
……
不久後,林瀟月流產,孩子沒有保住。
她被齊景軒攆出家門後,便再無音訊。
齊景軒的公司更是爆發嚴重的輿論危機。
最終扛不住破產。
而他, 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聽人說,他口中常念著一個名字。
「楚雲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