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當著在場名媛少爺的面,說清寧是鄉下來的野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我冷笑,「這種話,潑兩杯酒算輕的了。」
祖父的臉色驟然陰沉,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茶几上。
「許志明!」他厲聲喝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父親渾身一顫,額頭滲出冷汗,「爸,歡歡她只是一時口快......」
5
「一時口快?養了十幾年就養成這副德行?」
祖父拍案而起,「在宴會上羞辱人,這就是你們的教育成果?這就是你們常常掛在嘴邊養出來的好女兒?!」
整個客廳鴉雀無聲,父親和母親低著頭不敢說話。
我慢悠悠地補充:「更可笑的是,事發後他們第一反應是責怪清寧,反而安慰那個出言不遜的。」
祖父的眼神越發凌厲,「許志明,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父親張了張嘴,最終頹然地低下頭。
祖父看向許清寧,輕聲開口叫她。
許清寧瞬間僵直身子,應了一聲。
「做得好。身為許家人就應該有這樣的氣性。」
「被人欺負了就要還手,這點阿簡做得最好。」
祖父說著,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清寧雖然剛回來,但也不能讓人看輕了。」
祖母笑著說:「你祖父年輕時更厲害,誰敢給他使絆子,他能讓人家第二天就捲舖蓋走人。」
我輕笑出聲:「難怪我這麼記仇,原來是遺傳。」
祖父瞪我一眼,眼裡卻帶著笑意。
「就你話多。」
敘舊一會,祖母輕輕拍拍我的手,語氣溫柔。
「阿簡,和小池什麼時候提上日子啊?」
這時祖父也開口:「池家那小子可等不及了,三番五次往這邊跑,今天茶葉明天茶具的。」
聽完我忍不住笑出聲。
「我們會儘快商量出來的。」
6
他們說的是我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池淮。
也是祖父祖母摯交的孫子。
我們倆從小便認識,那時還是歡喜冤家。
沒想到我們竟然會談八年的戀愛。
回國前他向我求婚,我同意了。
這次回國不僅是為了許清寧的事,還有就是和ţŭ⁷池淮的訂婚宴。
當我看到我的未婚夫和許清寧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第一時間還是震驚的。
許清歡跟在我身後,驚呼:「天哪!他們兩個竟然......」
她的聲音吵醒了床上的兩人,他們幽幽轉醒後,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臉色很平靜。
池淮掀開被子,徑直朝我走來,順手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接著披在我身上。
「阿簡,我沒有,你信我。」
許清歡聽到後,拔高音量說。
「姐姐,我看他們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這都證據確鑿了,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在這裡狡辯。」
池淮皺著眉看向她,聲音冰冷。
「我是醉了,不是死了。」
我拍拍池淮的頭,他瞬間閉嘴。
他們兩個人衣服很整齊,不像是做了那種事的樣子。
我看向許清寧,她此時低著頭一言不發。
「許清寧。」
我叫她。
她抬眼看向我。
「你喜歡他嗎?」
她似是沒有想到我竟然問這個問題,先是愣了下,兩秒後堅定地搖頭。
「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男的。」
「那你喜歡什麼?」
7
「那你喜歡什麼?ṭŭ̀₌」
我又問了一遍。
只聽到許清寧肯定地回答:
「錢。」
聽到這個答案,我滿意地笑了。
許清歡在身後大聲喊道:「許清寧,你別再狡辯了!大家可都看見了!虧姐姐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忘恩負義!」
我轉身看向門口,不知道何時賓客已經圍得水泄不通。
許清歡這一嗓子生怕圍著的人聽不見。
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她想讓許清寧身敗名裂,讓我下不來台。
我冷笑一聲。
「有沒有做,去醫院檢查一下不就行了。是我的未婚夫出事了,你怎麼情緒比我還激動?」
許清歡哽住,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憋出一句。
「我這,這不是為姐姐打抱不平嗎?」
我不急不緩地開口道:「我不是傻子。你是覺得之前從沒見過面的兩個人,在今晚一見鍾情,然後就滾在一起了?」
「許清寧我相處不久,我不清楚;池淮我認識相處這麼久,你覺得他會是一個這麼精蟲上腦的人?」
聞言,池淮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在一起後,池淮一直都很尊重我,我不想做的事他不會強迫我,什麼都以我為主。
這才讓我跟他談了這麼多年,不然早就被我踢了。
許清歡噎住,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更何況這也太巧了吧,我的訂婚宴上就出現這種事情,萬一是某些有心人故意為之呢?你說是吧,清歡。」
我將問題拋給她,許清歡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悻悻地點點頭。
隨後我又繼續說:「我已經叫人查監控了,一旦有可疑人員,我立刻能收到消息。」
話音剛落,許清歡猛地抓住我的衣袖,瞪大雙眼看著我。
「你剛才說什麼?監控?這家酒店不是沒有監控嗎?」
我輕挑眉,「當然有監控,這家酒店負責人是我,我前幾天就叫人裝了監控。怎麼了,難道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她默默鬆開手,不敢直視我探究的目光,眼神閃爍不定,仿佛在逃避什麼。
隨後她佯裝雲淡風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笑得有些僵硬。
「當,當然沒有了。我只,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懶得深究她是真的好奇,還是心虛,目前應該打發掉那群圍著看戲的人。
我轉過身看向看戲的賓客,勾起唇角,輕聲說:「在調查清楚之前,請大家把今天看到的事爛在肚子裡。如果傳了出去,想必大家知道我的手段,知道許家的手段。」
賓客聽罷,面面相覷幾秒,然後紛紛默契地點頭。
雖然我這些年不在國內,但是我在國外的事跡或多或少會傳到他們耳中。
更別說我還是許家人,他們或許不把我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裡,可許家是他們怎麼也惹不起的。
8
其實我知道這件事是許清歡做的。
我並不著急拆穿她。
她買通了侍應生往許清寧的酒里下了點藥,而我只是把藥換了。
只是會讓人感覺暈眩,然後暈厥而已。
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測試許清寧是否會通過這件事,藉此攀上池淮。
如果她將計就計的話,我便不念及血緣關係了。
但是結果很明顯,我很滿意。
至於第二個原因就是為了引出那個人。
那個將許清寧和許清歡調換的人。
之前在我家做保姆的李嬸。
當時跟母親差不多時間查出懷孕,就連生產日都是同一天。
不過當生完小孩後,李嬸就辭職了。
說是要回老家照顧自己的小孩,沒有精力再乾了。
現在看來是做賊心虛,害怕我們第一時間就發現孩子被調換。
不知道她是不是隱姓埋名了,竟然一時間找不到李嬸的蹤跡。
我相信天下的母親不可能不想念自己的孩子。
她肯定會回來接觸許清歡,到時候便可以將她繩之以法。
現在只要等待就好。
至於等待的時間嘛......
並不用很長。
沒過幾天,我便收到了一個視頻。
視頻中正是李嬸和許清歡。
既然她們兩個讓我在訂婚宴上出糗,那就不能怪我。
9
我打算在許清寧和許清歡的生日宴上送一份大禮。
不過在送禮之前,還得看一出拙劣的戲。
許清歡穿著高昂的定製禮裙,一反常態,手裡端著兩杯香檳。
她將其中一杯遞給許清寧,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
「清寧,之前是我不對,我太任性了,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她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哽咽,「畢竟是我搶了你的人生,我對不起你,這杯酒,就當我給你賠罪,我們冰釋前嫌,好嗎?」
許清寧看著她,眼神里有些猶豫和警惕。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許清歡姿態又放得如此之低,她如果拒絕,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隨即她遲疑地接過了酒杯。
許清歡見狀,笑容更深了些,主動用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許清寧的杯子。
「生日快樂,清寧。」
說完,她率先抿了一口。
有前車之鑑,許清寧不敢下嘴,但是礙於眾多視線。
也只好象徵性地沾了沾唇。
就在這時,許清歡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驚呼一聲,身體猛地向前傾倒,手中的酒杯脫手飛出。
看似慌亂地想抓住身邊的許清寧穩住身形,實則是精準地用力將許清寧往巨大的生日蛋糕方向猛地一推。
一切發生得太快,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許清寧沒站穩,撞到了許清歡,兩人要一起摔向蛋糕。
許清寧在被推的瞬間就明白了許清歡的意圖。
黃鼠狼給雞拜年,准沒好事。
就在許清歡以為自己計謀得逞,準備驚叫著和許清寧「意外」地一起毀掉這個蛋糕,讓許清寧成為笑話時。
許清寧展現出了驚人的反應力和力氣。
她非但沒有被推倒,反而借著許清歡推她的力道,腰肢巧妙一擰,順勢側身躲開,同時腳下精準地一勾!
「啊!」
許清歡所有的力道都推空了,還被人絆了一下,收勢不及,整個人徹底失去平衡。
在一片驚呼聲中,結結實實地、無比狼狽地面朝下摔進了那個豪華的生日蛋糕里。
一瞬間,精心打理的頭髮、昂貴的禮服瞬間被五顏六色的奶油和果醬淹沒,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又悽慘。
全場瞬間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許清歡從蛋糕廢墟中抬起頭,臉上糊滿了奶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站在樓上看著這副令人發笑的畫面,輕笑出聲。
許清歡在許家長這麼大,只會用這種拙劣到不行的手段。
父母的太過溺愛,只會害了她。
只見許清寧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關切,聲音清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她的話。
「天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就算想給我表演個『驚喜』,也不用整個人撲進去啊!」
她一邊說,一邊「好心」地伸手想去拉許清歡,結果假裝沒拉住,又無意中按了一下許清歡的後背,讓她剛抬起的頭又微微陷回奶油里了一點。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手滑了!」
許清寧語氣無辜,眼底卻閃著冷光,「這蛋糕看來是不能要了,真是可惜了爸爸媽媽的心意。不過沒關係,這個『生日驚喜』,大家一定都印象深刻。」
許清歡氣得渾身發抖,她想反駁,想尖叫,可一張嘴就吃進了奶油,只能發出「嗚嗚」的狼狽聲音。
周圍的賓客表情各異,有驚愕的,有憋笑的,也有眼神交換心照不宣的。
誰都看出來,許清歡這跤摔得可太「正好」了。
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