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開口:「蘇小姐,沈某願意幫您。不過,卻並不是因為聽雨軒之事。」
我怔了怔。
沈硯繼續道:「聽雨軒之事雖險,可沈硯有把握壓下。我願意誠心幫蘇小姐,是因為沈某臨行之前,有貴人囑託沈某,務必盡心襄助蘇小姐。」
我呆住了,看著向我恭謹行禮的沈硯,腦中卻跳出那個清冷凜然的身影。
景王,他難道,真心愿意與我共謀?
9
三日後,陛下召集群臣,再議和親之事。
太子一黨果然舊事重提,極力主張和親,並再次推薦我。
就在陛下似有意動之時,沈硯出列,拋出了「天命之說」。
他引經據典,言之鑿鑿,稱我八字與匈奴王相剋,若強行和親,恐引戰火。反而安陽郡主命格貴不可言,乃天賜的和平使者。
陛下素來信這些,聞言果然猶豫。
太子和齊王頓時慌了神。
齊王當即反駁,稱此乃無稽之談。
雙方在朝堂上爭執不休。
就在這時,久未表態的景王蕭睿珩突然開口:
「父皇,兒臣以為,沈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和親事關國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蘇小姐命格有疑,不如另選他人。安陽郡主確是佳選。」
景王一派的人也紛紛附和。
朝堂形勢瞬間逆轉。
陛下最終下旨,冊封安陽郡主為公主,擇日和親匈奴。
消息傳來,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父親下朝回來,神色複雜地看著我:「柔柔,沈硯便罷了,你又是如何說動景王這樣的人幫你?」
我心神動搖,半晌,只輕聲道:「女兒只是……恰好想到了他們都需要什麼而已。」
父親嘆了口氣:「景王此人,深不可測,你與他合作,務必小心。」
「女兒明白。」
和親風波過去,太子護不住安陽郡主,因此與齊王生出很大嫌隙,朝堂中勢力大減。
而我蘇家,也暫時安全了。
但我知道,太子和蘇婉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必須儘快給自己,給蘇家,找到更穩固的靠山。
10
機會很快來了。
太后六十壽誕,宮中舉辦盛大壽宴。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我卻敏銳地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是蘇婉。
她坐在太子下首,穿著符合側妃規制的衣裙,臉上帶著溫婉的笑,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黏著我。
我佯裝不知,自顧自欣賞歌舞。
酒過三巡,太后有些乏了,陛下便命人抬上早已備好的壽禮。
各位皇子、親王紛紛獻上奇珍異寶,引得陣陣驚嘆。
輪到景王時,他獻上一尊白玉觀音,雕工精湛,玉質無瑕,更難得的是,那玉觀音的容貌竟與太后年輕時頗有幾分神似。
太后大喜,連聲誇讚景王有心。
太子坐在一旁,臉色有些難看。
這時,蘇婉突然柔聲開口:「太后娘娘,景王殿下這份壽禮真是別致用心。說起來,蘇柔姐姐的繡工乃京中一絕,想必為娘娘準備的壽禮更是精巧絕倫吧?」
瞬間,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我心中冷笑,來了。
前世,她也曾在宮宴上如此捧殺我,讓我當眾出醜。
這一世,竟還是這般手段。
我起身,恭敬道:「太后娘娘福澤深厚,臣女手藝粗陋,不敢獻醜。只備了一副親手抄寫的佛經,聊表孝心。」
宮人呈上佛經。
太后翻閱,點了點頭:「字跡工整,有心了。」
蘇婉卻故作驚訝:「咦?姐姐之前不是說,要繡一幅百壽圖嗎?還說要採集百位八十歲以上老人的壽字繡成,為太后娘娘祈福呢。怎的變成了佛經?」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百壽圖?採集百位老人壽字?這工程何等浩大?若真繡成,自然是極好的壽禮。
但若只是吹噓,實則拿不出,便是欺君罔上,大不敬之罪!
太子也適時開口,語氣責備:「蘇柔,你怎可如此輕率許諾?如今拿不出壽禮,豈非戲弄皇祖母?」
陛下和太后的臉色沉了下來。
所有目光都帶著質疑和譴責看向我。
父親母親急得臉色發白。
我卻從容不迫,看向蘇婉,微微一笑:「妹妹記性真好。我確實說過要繡百壽圖。」
蘇婉眼底閃過得意:「那姐姐的百壽圖何在?」
我緩緩道:「只是後來一想,百壽圖雖好,卻不及萬壽無疆寓意深遠。故而臣女改了主意,耗時半年,終繡成了一幅《萬壽圖》。」
我抬手示意,兩名侍女緩緩展開一幅巨大的繡屏。
只見明黃的緞面上,用數種絕倫針法、無數種顏色的絲線,繡成了上萬個不同字體的「壽」字,密密麻麻,卻井然有序,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由佛經組成的「壽」字,磅礴大氣,金光熠熠,幾乎照亮了整個大殿!
滿殿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精湛絕倫、宏大無比的繡品震撼得說不出話。
蘇婉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臉色煞白如紙。
太子也目瞪口呆。
陛下率先回過神來,龍顏大悅:「好!好一幅《萬壽圖》!蘇柔,你果然有心了。皇額娘,您看如何?」
太后更是喜得連連點頭:「哀家活了這年歲,竟也是第一次收到如此精巧用心的壽禮。柔丫頭,快過來讓哀家瞧瞧。」
我依言上前。
太后拉著我的手,仔細看著繡圖,越看越喜歡:「這針法,這心思……難得,難得啊。」
她褪下手腕上一串碧綠的翡翠佛珠,戴在我手上:「好孩子,這是哀家年輕時戴著的,賞你了。」
「謝太后娘娘恩典!」我連忙謝恩。
我知道,這一刻,我才真正在太后和陛下心中,重新站穩了腳跟。
經此一事,蘇婉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能讓我出醜,反而讓我大出風頭,得了太后青眼。
太子看她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不滿。
轉而看向我的眼神,竟重新帶了絲熱烈,我心中鄙夷至極。
宴席繼續,絲竹聲再次響起。
我卻感覺一道深邃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抬眼望去,正對上景王蕭睿珩看過來的眼神。
他舉杯,隔空向我微微示意。
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和……欣賞。
我心中微動,垂下眼帘。
11
壽宴之後,我在京中的名聲悄然轉變。
從被退婚的可憐蟲,變成了繡技超群、得太后喜愛的聰慧貴女。
上門提親的人,又漸漸多了起來。
母親精挑細選,拿了幾份庚帖來問我意思。
我卻興致缺缺。
經歷過前世那般慘痛,我對情愛之事早已看淡。
如今只想守護家族,報仇雪恨。
「柔柔,你終究是要嫁人的。」母親憂心忡忡,「總不能一直留在家裡。」
我正想著如何寬慰母親,丫鬟匆匆來報:「小姐,景王府送來請帖,邀您明日過府賞畫。」
賞畫?
我接過製作精良的請帖,心中疑惑:他為何突然邀我?
想到那枚玄鐵令牌,以及壽宴上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決定赴約。
次日,我如約來到景王府。
管家引我入書房。
景王蕭睿珩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輿圖前,負手而立。
「臣女參見景王殿下。」我行禮。
他轉過身,今日穿了一身常服,少了幾分朝堂上的冷厲,多了幾分清雅,卻更顯俊美。
「蘇小姐不必多禮。」他抬手,「聽聞蘇小姐對書畫頗有見解,本王近日得了一幅前朝古畫,想請小姐一同鑑賞。」
他引我到書案前。
案上果然鋪著一幅山水古畫,筆法精妙,意境悠遠。
但我一眼看出,這畫並非前朝之物,而是本朝一位隱士所作,且……是一幅贗品。
景王豈會不知?
我心中警惕,面上卻不露聲色,仔細觀賞片刻,才道:「殿下,此畫筆墨精湛,然氣韻稍欠,似有臨摹之痕,恐非真跡。」
蕭睿珩挑眉:「哦?小姐如何看出?」
我指著畫中一處山石皴法:「前朝畫家喜用斧劈皴,凌厲剛勁。而此畫皴法略顯猶豫,模仿痕跡較重。且這紙墨……雖做舊,卻逃不過行家之眼。」
他靜靜聽我說完,忽然笑了:「蘇小姐果然慧眼如炬。」
他揮手讓侍從將畫收起,然後目光深沉地看向我:「那小姐可能看出,本王今日請你來的真正目的?」
我心頭一緊,垂眸道:「臣女愚鈍,請殿下明示。」
書房內安靜下來。
他一步步走近我,強大的壓迫感再次襲來。
「蘇小姐,」他聲音低沉,「假畫永遠代替不了真畫,假鳳也永遠比不過真凰。皇兄有眼無珠,可本王是真心誠意。」
我內心一時震動。
「你需要一個盟友。一個足夠強大的盟友。」他停下腳步,離我僅一步之遙,「而本王,可以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抬眼看他:「殿下想要什麼?」
「蘇家的支持。」他直言不諱,「以及……你的幫助。」
「我?」我蹙眉,「我一介女流,能幫殿下什麼?」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蘇小姐過謙了。能從容退婚,破解和親之局,反將太子一軍,還能在壽宴上讓蘇側妃自食惡果的女子……豈是尋常女流?」
他竟看得如此清楚。
「殿下謬讚。」我保持冷靜,「只是被逼無奈,自保而已。」
「好一個自保。」他逼近一步,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我的內心,「那麼,蘇小姐想不想……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
「報仇。」他吐出兩個字,精準地擊中我心底最深的渴望,「讓那些負你、害你、欺你之人,付出代價。本王可以幫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
血液似乎都在瞬間沸騰。
報仇!
這是我重生以來,日日夜夜最深的執念。
但我很快冷靜下來。
「殿下為何要幫臣女?」
「各取所需。」他毫不掩飾,「本王需要蘇家的兵權和你在後宮的影響力。而你,需要本王的權勢,來達成心愿。很公平,不是嗎?」
他伸出手:「合作嗎?蘇小姐。」
我看著他的手,又看向他深邃的眼眸。
我知道,這是一場賭博。
與虎謀皮,險象環生。
但……這或許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復仇之路。
沉默良久,我緩緩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合作愉快,殿下。」
12
與景王結盟後,我開始暗中協助他。
憑藉前世的記憶,我為他提供了幾條關於太子一黨貪腐、結黨的重要線索。
景王雷厲風行,很快抓住證據,在朝堂上發難,打得太子一派措手不及,損失了幾員大將。
太子元氣大傷,行事越發乖張暴戾。
陛下對他的不滿,也日漸加深。
與此同時,我與景王「偶遇」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有時是在寺廟「偶遇」聽經,有時是在書坊「偶遇」淘書。
他學識淵博,見解獨到,對朝局、軍事乃至民生都有深刻的看法,與我想像中那個只知征戰的武將親王截然不同。
不知不覺中,我對他竟生出了幾分欣賞和……依賴。
這很危險。
我不斷提醒自己,這只是合作,各取所需。
絕不能重蹈覆轍,再將真心錯付。
這日,景王約我城外別院相見,說有要事相商。
我依約前往。
別院清幽雅致,不見閒雜人等。
景王在涼亭中等我,石桌上擺著一局殘棋。
「來了?」他抬眼,語氣熟稔,「陪本王手談一局?」
我坐下,與他下棋。
棋局至中盤,廝殺激烈。
他忽然開口:「父皇……有意為我指婚。」
我執棋的手微微一顫,棋子險些掉落。
竭力穩住心神,我落下棋子,語氣平淡:「恭喜殿下。不知是哪家閨秀?」
「林太傅的千金。」他看著我,目光深邃,「你覺得如何?」
林太傅是清流領袖,若能聯姻,對他的大業確有助益。
我垂下眼帘,盯著棋盤:「林小姐才貌雙全,與殿下甚是相配。」
亭中陷入沉默。
只有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
良久,他忽然道:「我拒了。」
我一怔,猛地抬頭看他:「為何?」
他放下棋子,深深地看著我,眼神複雜難辨:「因為本王心中,已另有其人。」
我的心跳驟然失控。
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殿下……說笑了。」
「本王從不說笑。」他語氣鄭重,「蘇柔,你可知本王心意?」
我慌亂起身:「殿下,今日天色已晚,臣女該回去了。」
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卻讓我無法掙脫。
「蘇柔,」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若本王說,我想娶的人,是你呢?」
我腦中一片空白。
重生以來,我從未想過再嫁人。
尤其是……嫁入皇家。
「殿下……」我聲音乾澀,「我們只是合作……」
「一開始是。」他打斷我,「但現在,不止。」
他鬆開我的手,嘆了口氣:「本王知道,你受過情傷,難以再信人。本王不逼你。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蘇柔,你且看著。本王與你見過的所有男子都不同。本王認定的,絕不會放手。」
我心神大亂,不知如何回應,匆匆告辭離去。
回府的路上,他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
心中五味雜陳,亂成一團。
13
景王的心意,讓我方寸大亂。
我強迫自己冷靜,將精力投入到對付太子和蘇婉的事情上。
根據前世的記憶,我知道太子的一個重要罪證——他與邊境將領私下往來,倒賣軍糧的證據,就藏在他一個心腹幕僚的外宅中。
我將此事透露給景王。
景王立刻派人暗中調查,果然找到了帳本和密信。
證據確鑿,足以給太子沉重一擊。
然而,就在景王準備在朝堂上發難的前夜,出了意外。
蘇婉突然回府省親,點名要見我。
我心中警惕,但礙於禮數,只得在花廳見她。
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陰鬱。
看來在東宮的日子,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風光。
「姐姐近日,似乎與景王殿下走得很近?」她端著茶,狀似無意地問道。
我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妹妹說笑了。只是偶遇過幾次。」
「是嗎?」她放下茶盞,笑容變得詭異,「姐姐可知,景王殿下近日得了一份好東西?」
我手指微微一緊。
她知道了?
怎麼可能?
「妹妹有話不妨直說。」我冷聲道。
蘇婉輕笑一聲,壓低聲音:「太子殿下讓我轉告姐姐,若不想那份東西明日出現在陛下御案上,牽連整個蘇家……姐姐知道該怎麼做。」
她說完,起身告辭,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獨自坐在花廳,渾身發冷。
太子竟然知道了,還反過來威脅我!
若那份證據被太子扭曲成景王勾結邊將,陷害儲君,那不僅景王完了,提供線索的蘇家也難逃干係。
他這是狗至窮巷,被逼瘋了!好狠毒的手段。
我必須立刻通知景王。
我匆匆寫下密信,讓心腹丫鬟立刻送往景王府。
然而,丫鬟剛出府不久,就被人打暈送了回來,密信不翼而飛。
同時,府外傳來消息,景王奉旨出城辦差,明日才能回京。
完了。
我跌坐在椅上,冷汗涔涔。
太子這是要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明日早朝,他必定會發難。
必須想辦法阻止。
14
夜深人靜。
我換上一身夜行衣,避開護衛,悄無聲息地離開蘇府。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潛入那個幕僚的外宅,提前偷走或者毀掉那些證據。
雖然冒險,但別無他法。
憑藉前世模糊的記憶,我找到了那座位於城西的宅子。
宅子守衛森嚴,顯然是有了防備。
我繞到後院,找到一處防守相對薄弱的地方,利用鉤索翻牆而入。通過這麼久的學習,我身上至少也稍有些武學底子。
根據記憶,我摸索到書房的位置。
書房外有兩個護衛看守。
我屏住呼吸,從暗處彈出兩顆石子,擊中遠處灌木叢。
「什麼人?」護衛警惕地望去。
趁他們分神的瞬間,我迅速閃到窗下,用匕首撬開窗戶,翻身而入。
書房內一片漆黑。
我不敢點燈,借著月光小心翻找。
終於,在書架的暗格中,找到了一個紫檀木盒。
打開一看,裡面正是帳本和密信。
我心中一喜,正要收起木盒,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殿下放心,東西在書房,萬無一失……」
是太子的聲音。
他竟然親自來了。
我大驚失色,慌忙躲到厚重的帷幔之後。
書房門被推開,燈火亮起。
太子和那個幕僚走了進來。
「哼,蕭睿珩和蘇柔那個賤人,竟想用這東西扳倒本宮!」太子聲音陰冷,「明日,本宮就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自食其果。」
幕僚諂媚道:「殿下英明。屆時陛下看到這些『證據』,定會嚴懲景王和蘇家。」
我躲在帷幔後,大氣不敢出,心中焦急萬分。
他們若一直不走,我遲早會被發現。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什麼人?」太子厲聲喝道。
護衛們立刻沖向窗外。
混亂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書房,猛地吹熄了燈火。
「保護殿下!」幕僚驚叫。
黑暗中,我感覺到有人迅速靠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走!」低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景王。
他不是出城了嗎?
來不及多想,他拉著我,趁亂從窗戶躍出。
「追。別讓他們跑了!」太子氣急敗壞的吼聲自身後傳來。
景王帶著我,在夜色中疾奔。
他的身手極好,對地形似乎也很熟悉,很快甩掉了追兵。
直到確認安全,他才停下腳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們異口同聲地問對方。
隨即又都沉默下來。
月光下,他看著我手中的木盒,嘆了口氣:「看來,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原來,他根本沒出城,只是假借辦差之名,暗中調查。接到我丫鬟被攔截的消息後,立刻猜到我會兵行險著,趕來接應。
「太冒險了。」他語氣帶著責備,卻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若我晚來一步……」
「我不能連累蘇家。」我低聲道。
他深深地看著我:「蘇柔,在你心裡,我就那般不可信?無法護你周全?」
我一時語塞。
「罷了。」他無奈搖頭,接過我手中的木盒,「東西我先保管。明日,你且看戲就好。」
15
翌日早朝。
太子果然發難,痛哭流涕地向陛下陳情,稱景王勾結邊將,偽造證據,意圖構陷儲君,動搖國本。
他還拿出了幾封「景王與邊將往來」的密信作為「證據」。
朝堂震動。
陛下臉色陰沉,看向景王:「睿珩,你有何話說?」
景王從容出列:「父皇明鑑。兒臣確實得到了一些關於邊關軍糧倒賣的證據,正欲呈報父皇。至於太子所言勾結邊將、構陷儲君,純屬無稽之談。」
「證據?」太子冷笑,「七弟說的,莫非是你昨夜派人從李大人外宅偷走的那些?那分明是你偽造的。」
景王挑眉:「太子殿下如何知道,證據是從李大人外宅所得?又如何知道是昨夜被『偷走』?」
太子臉色猛地一變,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