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愛上了一個豆腐西施。
該女子不畏強權,獨自一人撐起家中重擔。
她拒絕眾多愛慕者,揚言:「靠自己比什麼都強。」
沈傅言:「小滿是我此生摯愛,我非她不娶。」
我輸給了一個賣豆腐的,淪為京都笑柄。
被人陷害,當了半輩子的平妻,我膝下無子女,還目睹他二人琴瑟和鳴。
死時,他們的孩子嘲諷我:「什麼第一貴女,就是個沒人要的冤大頭,哈哈!」
再次睜眼,我重生了。
既然沈、楚兩家婚事不能作罷,我便盯上沈傅言的小叔——位高權重的兵馬司指揮使。
沈傅言迎娶豆腐女後,還得跪下給我敬茶,喊一聲「嬸娘」。
1
我重生了。
回到了跪在父親面前求退婚這一日。
沈傅言愛上了一個豆腐西施,揚言那女子是他此生摯愛。
我一身傲骨,自是不可能委曲求全。
奈何,沈、楚兩家是帝王賜婚,作廢不得。
我懇求父親,讓他去帝王面前退婚,可父親為了家族名聲,和他自己頭頂的烏紗帽,逼著我接受平妻。
此刻,父親指著我怒罵,儼然不將我當做親生女兒,反而將我視作了恥辱:
「我養你何用?!」
「堂堂第一貴女,還不如一個賣豆腐的!」
「你果然是商賈之女所生,楚家如何栽培你,你都成不了大器!」
「帝王指婚,你膽敢不嫁?!那沈傅言就算是一隻蛤蟆,你也要嫁過去!」
父親非但貶低我,連帶著我那死去多年的母親也沒能倖免。
外祖家乃首富,當年,娘親帶著豐厚嫁妝嫁入楚家。父親憑藉外祖家的雄厚財力,才一步步坐穩家主之位。
如今,娘親倒成了他的恥辱了。
我沒有像前世一樣跪求父親。
因為根本不管用。
我緩緩站起身,讓膝蓋緩和了一下,與父親對視,道:「好!沈、楚兩家婚事不作罷,也如期進行。」
不退婚,但換人!
父親以為我妥協了,冷哼了一聲:「哼!京都權貴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那豆腐西施無權無勢,你進門後自是可以拿捏她。既然你想通了,那就老老實實備嫁。」
呵,老實備嫁?
前世,沈傅言縱使心悅豆腐西施,可還是設計讓我嫁給了他,如此,他便能霸占娘親留給我的巨額嫁妝。
沈家早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缺錢的緊。
而父親為了所謂的名聲,他配合沈傅言,二人聯手陷害我,在我的茶壺水裡添了點「料」,害我婚前就與沈傅言有了首尾。
讓我不嫁也得嫁。
一個賣豆腐的女子,也可以與我平起平坐。
前世,我中了沈傅言和父親的計,被迫嫁去了沈府,親眼看著沈傅言和豆腐西施夫妻和鳴。
我本不欲爭區區一個沈傅言,可他們不放過我,也害了我唯一的孩子。
我死時,他們的孩子在我榻前嘲諷:「什麼第一貴女,就是個沒人要的冤大頭,哈哈哈!」
沈傅言,和豆腐女一家子吸血鬼,瓜分了我的天價嫁妝。
沈傅言更是恬不知恥,道:「楚錦,知道我為何厭惡你麼?因為你太清高了,也太自以為是了!京都第一貴女又如何?還不是枯死在我的後宅內!」
豆腐女假裝大義:「夫君,算了吧。姐姐都快不行了,她這些年也不容易,若沒有她的嫁妝,咱們也過不上如今這般闊綽的日子。」
沈傅言誇讚她:「小滿,還是你心善。你總是不爭不搶,娶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
記憶回攏,我對鏡照了照,打算給自己物色一個位高權重的夫君——
沈臨川,沈傅言的小叔叔,位高權重的兵馬司指揮使。
他將是我攀登上青雲台的梯子。
2
前世,得知沈傅言愛上了豆腐西施後,我堅持退婚,甚至差一點鬧到了御前。
以防我將事態鬧大,父親與沈傅言聯手,毀了我的清白。
可笑的是,沈傅言已經高調宣稱,他對豆腐西施乃真愛。
但他依然要娶我進門。
他既要我的身份與嫁妝,也要給心上人足夠的體面。
還真是既要又要!
這一世,我偏讓他一無所有,痛失一切!
上輩子我死後,冤魂難以解脫,魂魄一直遊蕩在人世間,沉沉浮浮了幾載,得知了幾樁不得了的事情——
諸如,沈臨川並非沈家血脈,他是已廢的先太子。
用不了幾年,他就會平反稱帝。
這天下皆屬於帝王。
他就是青雲台。
而我,便要做那凌霄花。
我要藉助他的勢頭,讓所有欺壓過我的人,付出代價。
我並不清高,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僅憑我一己之力,就能撼動沈、楚兩大簪纓世家。
所以,我這朵凌霄花,要儘可能的往上攀附。
次日,沈家老太太壽辰。
前世的這一天,便是沈傅言對我的茶水做手腳的日子。
一大早,我順從父親和繼母的話,老老實實登門沈府。
繼母耳提面命:「帝王賜婚,豈能兒戲?你能想通,那便是極好的。萬不可再自以為是!莫要壞了你二妹妹的婚事。」
我含笑點頭,假意應聲。
二妹妹看熱鬧不嫌事大:「長姐,我聽聞那豆腐西施是個大美人呢。膚白貌美、前凸後翹,也難怪沈世子會喜歡。你看開些,誰讓你剛好許給了沈家呢。」
我並未爭執。
二妹妹看中的如意郎君是當今太子。
她想當太子妃,將來母儀天下。
可……
現太子的下場,是五馬分屍呀。
我笑道:「二妹妹,我與沈家的婚事無法作廢,此生便就如此了。但願二妹妹可以達成所願,順利嫁入東宮。」
前世,二妹妹的確當上了太子側妃,她死於宮亂,被逃亡的禁衛軍凌辱而死。
這些年,繼母和二妹妹沒少給我使絆子。
此番,沈傅言心悅上了一個豆腐西施,最高興之人莫過於這對母女。
故此,我也尊重她二人命運,絕不從中干涉。
見我如此「識趣」,繼母和二妹妹反而不知如何挖苦我才好了。
登門沈府,不少人都朝我投來同情、戲謔、看好戲的表情。
只因,那位豆腐西施今日也登門了。
我還沒怎麼樣,沈傅言先一步尋到我,他長得人模狗樣,容貌身段皆稱得上是佼佼者,前世的我的確傷懷過幾日。但此刻,一看見他,我胃裡一陣噁心想吐。
沈傅言直言:「楚錦,小滿是我請來的,她沒有什麼壞心思,只不過想給祖母賀壽,你莫要尋她麻煩!」
真可笑。
我可一個字都沒說。
我實在沒忍住,當場乾嘔:「嘔——」
沈傅言面色一沉:「楚錦,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後退一步,宛若將沈傅言視作了什麼蒼蠅之類的邋遢物,道:「沈世子,你邀請誰登門,皆是你的自由。我毫無興趣,亦不會多問,也與我無關。」
當著眾人的面,我輕飄飄揚言:「可惜,你們沈家只有你一個適齡的男子,不然我嫁誰,也不會嫁給你。旁人碰過的東西,我楚錦素來不會稀罕。如你這般的男子,與豆腐西施倒是極相配的。」
沈傅言臉色鐵青了:「你——」
3
我在故意刺激沈傅言。
讓他像前世一樣,對我的茶水做手腳。
他身為沈家世子爺,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香饃饃呢。
可實際上,沈家早就潰敗不堪,唯有沈臨川那位煞神支撐門庭。
今日是個好機會,沈臨川絕對不會相信主動送上門的女子,可倘若……我是被陷害呢?
那樣,性質就會不同了。
沈傅言吃了癟,面對眾人指指點點,亦不敢多言。
而這時,人群中的杜小滿走了過來,她一身碎花小衫,描了淡妝,的確是個豐腴美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抿唇,看向我:「楚姑娘,千錯萬錯皆是我的錯,我本不該與世子有任何牽扯,可緣分這種事,誰也說不清。你若有怨氣,怨我即可。」
杜小滿往那兒一站,沈家婆子就護在了她身側。
儼然將她當做了重點保護對象。
我自是知曉,沈家老太太護著豆腐西施,她腹中已有沈家血脈。
沈傅言一個箭步走到杜小滿面前:「小滿,你別怕,一切有我,無人可以欺你。」
我忽然噗嗤笑出聲,引來眾人觀望。
他們都在看好戲。
有紈絝揚聲問:「楚姑娘,你未婚夫愛上了旁人,你怎還能笑得出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給郎中使眼色。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郎中曾給杜小滿把脈,也已經被我收買。
我答:「我自是歡喜。大夥有所不知,杜小滿腹中已經還有三個月的身孕。我雖是不懂何為緣分,但試問……京都哪家高門子弟,會在未娶妻之前,就讓一個女子有孕的?」
「莫非,杜小滿是外室?」
「如今,沈世子要讓外室當平妻。可見沈世子當真重情重義。所以,我打算做一個好人,成全他二人。」
郎中配合我,立刻上前作證:「杜氏的確有孕三個月了。對了,杜氏此前流產過一次,可一定要仔細著身子,這一胎萬不能再出事。」
眾人唏噓譁然。
杜小滿再怎麼佯裝清高,此刻,也難以招架流言蜚語。
而沈傅言的臉色卻是青一陣白一陣了。
他對杜小滿一見鍾情,被她的勇敢、堅毅、純潔所折服。
沈傅言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被杜小滿所謂的「堅強」深深吸引。
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嘗一嘗青菜,也覺得甚是合胃口。
事實上,也就只有杜小滿這樣的鄉野女子,才能讓沈傅言覺得,他是個真正的男子。
他無能、卑劣、狹隘,他只有在杜小滿身上,才能感受到英雄救美的滋味。
他厭惡我的貴女身份,鄙夷我的巨額嫁妝。可偏生,他又極需要這些。
沈傅言早就對杜小滿一見傾心。
杜小滿嘴上清高,但也半推半就從了他。
第一胎流掉了,是為了彰顯她不攀附權貴的「清高決心」。
她太會「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這一套,揚言絕不為妾。
所以,她再次有孕後,沈傅言不惜身敗名裂,也要高調示愛,將她以平妻身份娶進門。
4
在我的授意下,有人蓄意在人群中散播消息:
「什麼純潔女子?原來早就與沈世子勾搭上了。」
「嘖,到底是小門小戶的鄉野女子,不把清白當回事。」
「沈世子錯拿魚目當珍珠了呀。楚姑娘論起容貌、家室、學識,哪一點不及豆腐西施?」
「你們就不懂了吧,人家沈世子或許就好這一口呢!」
在流言蜚語的煽動下,沈傅言和杜小滿成了被恥笑的對象。
反而,我的處境比前世好太多。
畢竟,我可沒有死纏爛打,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
無非是婚事根本推不掉。
如我所料,開席後,沈傅言果然在我的茶水裡做了手腳,那股熟悉的燥熱感席捲全身。
我起身離席,將娘親留給我的玉佩掏了出來,直接掛在胸口。
美人計,在於攻心。
沈臨川那樣的男子,背負血海深仇,他蟄伏至今,絕不會在意兒女情長。
但,已故先皇后與娘親是金蘭手帕交。
她二人曾讓匠人打造出了一對麒麟玉佩。
我故意將玉佩掛在顯眼的地方,便是為了吸引沈臨川的注意。
美人並不能拿下他。
但我要成為他心目中最特殊的那一個美人。
沈臨川的府邸就在沈宅隔壁,沈家三房占據了整條巷子,看上去分了家,但實則每座宅邸之間是相通的。
這一次,我中計後沒有去廂房歇息,也不會給沈傅言任何鑽空子的機會,而是直接尋到了沈臨川的宅院。
今日老太太過壽,沈臨川也在府上,他喜靜,這才姍姍來遲。
我一瞧見他,便打算投懷送抱。
沈臨川已弱冠好幾年,二十五六歲的光景,身量修韌頎長,五官立挺冷煞,渾身透著從刀山火海走出來的無情道氣場。
他身後有兩名心腹,一男一女。
傳言中,先太子幼時在逃亡路上,死於流寇之手。
誰又能知道,他非但沒有離開京都,還成了位高權重的兵馬司指揮使,就活在天子腳下。
我深知自己此刻有多嫵媚撩人,眼巴巴望向沈臨川:「救、救我……」
墨畫與墨青當即站在了他們主子身前。
墨畫:「這不是楚姑娘麼?她怎麼了?」
墨青愣了愣:「我明白了!這是中了情毒!」
我試圖進一步挨近,徑直撲向沈臨川。
墨畫與墨青二人見我是一個弱女子,並非動真格阻擋。
我順勢抱住了沈臨川精瘦修韌的腰肢,抬起霧蒙蒙的眸子看向他時,也讓他剛好可以瞧見我胸口的麒麟玉佩。
5
沈臨川渾身緊繃。
男人垂眸看我,他眼底是讓人讀不懂的晦暗。
他這樣的的人生殺予奪,肩負血海深仇,可見他內心有多可怖陰暗。
我也是心懷仇恨,我太清楚,當一個人一心想要復仇時,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我心裡沒底,仗著本能,柔聲低喃:「救、救救我……」
在沈、楚兩家尚未訂下姻親之前,先皇后曾與我娘親口頭上定過娃娃親。
沈臨川比我大幾歲。
當初,我記憶朦朧,他大抵記得清清楚楚。
眼前這一切,我便是故意勾起他的回憶。
他的母族幾乎無一倖免,我算是他生命里僅存的一位「故人」了。
是救?還是不救?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墨畫和墨青第一次看見女子挨近他們的主子,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這要是換做男子,早就被他二人砍了。
墨畫:「抱、抱……抱上了?!」
墨青:「楚姑娘打算抱多久?我家主子不喜與人親近!」
此刻,我與沈臨川四目相對,我僅餘一半理智,在我徹底陷入沉淪之前,我要確保,接下來與我共赴風月的人,只能是沈臨川。
我完全貼在了沈臨川身上,進一步試探他。
他沒有推開我。
他也沒有慍怒。
甚好!
豺狼是不會輕易允許旁人挨近的,除非……他將對方當做了食物。
可事實上,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還真是不好說。
沈臨川還是不動容,我只能再添一把火,我歪著腦袋,忽閃著朦朧的眼,讓自己看上去人畜無害:「尋歡哥哥……」
果然,沈臨川幽眸一滯,幾乎瞬間扣住了我的後腰,將我往上提了提:「你說什麼?」
他的語氣似乎摻了殺意。
我已經出了一身薄汗。
這可真是在與虎謀皮啊!
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蕭尋歡」是先太子的名字。
我與男人湊得更近,直勾勾盯著他:「你好像……我的尋歡哥哥……」
這一次,他總該聽清了吧。
我吐氣如蘭,如此近距離貼近沈臨川,竟有些被色所迷。藥效愈發明顯了,我順應本能,在他下巴親了一下。
墨畫驚叫:「啊!親了!親了!」
墨青結巴了:「主、主子!可需要屬下幫你把人弄走?!」
這二人雖然很能打,但委實沒見過什麼男女之事。
就在我以為,沈臨川即將落入我編織的網中,他的手握住了我的後腦勺,輕輕一摁,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意識。
我:「……」
等到再次可以聽到動靜時,體內的燥熱已經消失,鼻端是清雅幽香,我聽見有人在談話。
「主子,楚姑娘的毒已解。屬下剛才去查過了,是世子爺所為。世子他……為何要對自己的未婚妻下手?」
「哼!還能為何?聽聞楚姑娘要退婚,世子怕是想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主子,楚姑娘親過你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沈臨川淡淡啟齒,似乎沒什麼情緒:「再不閉嘴,就去各領三十軍棍。」
6
我算是明白了。
我壓根沒得逞。
沈臨川給我喂了解毒丸。
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賴」上他。
畢竟,沈、楚兩家的婚期就要到了。
我假裝悠悠轉醒,然後,用驚愕無措的眼神看向沈臨川。
「你……我……我們……」
我欲言又止,坐起身的同時,雙臂抱緊了自己,儼然以為已經失了清白。
沈臨川劍眉輕蹙,他是一個不屑於解釋的人,只問:「楚姑娘,你認得我,是吧?」
他在試探我。
我眨眨眼,順著他的話,故意盯著他打量,這才頗為失落的點了點頭:「大人是沈三爺。」
言罷,我又黯然傷神:「是我看錯人了,還以為大人是我的一位故人……」
「大人放心,即便今日你替我解毒了,我也不會賴上你。大人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至於對大人造成的損失,我願意賠償大人十萬兩白銀。」
屋內陷入一陣詭譎的安靜。
墨畫噗嗤笑出聲:「楚姑娘,你覺得,我家主子的清白值十萬兩?」
墨青驚詫:「主子的初夜這麼值錢?那我呢?」
我:「……」
聽聞,沈臨川身邊有兩大高手,還是雙胞胎,彼此之間有感應。此刻看來,好似都不太精明的樣子。
再看他們的主子,卻是另外一副高深莫測的面孔,完全辨不出情緒。
沈臨川言簡意賅:「沈姑娘,你我並無肌膚之親,你既已解毒,便可以走了。」
我張了張嘴,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到泫然欲泣:「沈三爺,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你也不必騙我。中了那種毒,怎可能沒有肌膚之親呢。我這樣的女子,不會太將貞潔當回事,更不會尋短見的。」
即便沒有發生任何事,我也要當做已經發生了。
我一廂情願,一口咬定。
沈臨川的眸光從我胸口的玉佩掃過,問:「你想如何?」
我就等著他這麼問,道:「我會告知沈家,我已經失了清白,並與沈世子退婚。沈三爺,我不會將你供出來。」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沈臨川的唇角快速抽了一下,又瞬間恢復原樣。
沈臨川再次澄清:「楚姑娘,我與你並無干係。」
我懂!
他正在蟄伏中,自是不會陷入兒女情長之中。
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盯上他了!
兩行清淚滑落,我強顏歡笑:「沈三爺,我什麼都明白,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你有所不知……你太像我的意中人了,所以,對今日之事,我心中是歡喜的。」
又是一陣詭譎的安靜。
墨畫道:「主子,楚姑娘拿你當替身了!」
墨青:「不是……楚姑娘,我家主子好歹救了你,你怎能這樣?!」
我蓄意引導沈臨川,哀嘆:「沈三爺,我那意中人已不在世,我也並無唐突你的意思,我會補償你的。」
說著,我摸到了胸口的玉佩,反覆摩挲,似是緬懷。
我所指的「意中人」是誰,他理應猜出來了吧。
沈臨川:「……」
7
我稍稍捯飭了一下髮髻,這便回到前院。
沈傅言明顯尋我良久。
一看見我,他著急忙慌問:「你、你去哪兒了?!」
呵,瞧瞧這個偽君子。
表面上維護著豆腐西施,背地裡卻想趁機會睡了我。
廊下無旁人,我直言威脅:「我剛從你三叔院裡出來,你說……我究竟幹什麼去了?眼下,你還敢娶我麼?倘若我是你,一定會儘快退婚。」
沈傅言大驚:「你不知廉恥!」
我氣笑了,若非擔心手會打疼,我已經一巴掌扇過去了:「你倒是知廉恥,與外室早有孩子。」
沈傅言被戳中七寸,暴跳如雷:「不得羞辱小滿!她是我此生摯愛!」
我冷笑:「是麼?那你為何不許她一生一世?還是說,你只是嘴上心悅她?」
沈傅言被懟得啞口無言。
沈家全靠沈臨川支撐門庭,沈家是三代而終的爵位,沈傅言已是最後一代。他太需要楚家的姻親,也太渴望我的嫁妝。
我繼續威脅:「我先走了,你若不主動求退婚,我倒是可以嫁給你。只不過,屆時,你如何面對你三叔?」
沈傅言身子輕晃,眼底湧上極大的糾結。
即便他不能篤定,我與沈臨川是否有了夫妻之實,他也不敢太過造次了。
我一離開,杜小滿就從拐角走了出來,她拉住沈傅言的手:「世子,這可如何是好?楚錦若不老實嫁給你,你我二人會成為眾矢之的的。況且……我父兄那邊……還有一個大窟窿要補。」
沈傅言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美嬌娘:「小滿,你不是說,你凡事都要靠自己麼?你父兄闖下的禍,與我何干?」
杜小滿立刻換了說辭:「世子,我也是為了你好。我嫁給你後,父兄就不是外人了,我擔心他們會影響了你。」
沈傅言煩躁不堪,一想到楚錦可能與三叔有染,他胸口憋悶,且又無端惶恐。
「楚錦……她竟不想嫁給我?她難道不該非我不嫁麼?她就不吃醋?她憑什麼看不上我?」
杜小滿愣了一瞬,立刻抱住了沈傅言:「世子,有我在呢。楚錦是京都第一貴女,自然清高,她不想嫁世子,可我做夢都想與你做一世夫妻。」
換做以往,沈傅言很吃這一套。
但此刻,他腦子裡全是沈家內宅的虧空,以及楚錦的那張芙蓉面。
更讓他焦灼的是,一想到三叔的雷霆手段,他就連質問清楚的勇氣都沒有。
8
回到楚家,我開始歸置娘親留下來的嫁妝單子。
當初,娘親嫁進楚家大門時,嫁妝除卻田莊鋪子之外,光是玉石珠寶,便專門另闢了一座庭院放置。
前世,我死後,所有嫁妝皆被瓜分。
繼母也得了好處,故此,楚家並沒有替我討回公道。
貼身婢女夏月一臉憤憤不公:「姑娘,沈世子欺人太甚了!今日那種場合,他豈能當眾維護一個豆腐西施!好在,姑娘找回了顏面,旁人只會以為是他們二人不知檢點。」
「先夫人留下來的嫁妝,當真皆要帶去沈府麼?哼!奴婢替姑娘鳴不平!」
「皇上也真是的,亂點鴛鴦!這婚事還作廢不得!」
我抬手堵住了夏月的唇:「噓,小心隔牆有耳。離著婚期還有兩個月,我只是要嫁去沈府,可沈家又不止沈傅言一個男子。」
夏月不懂:「可是小姐,沈家二房公子才七歲呀!」
我笑了:「誰說要嫁沈家孫輩?我就不能往高處走?」
夏月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更激動了:「可是沈三爺不好女色!我還聽說,他殺人如麻,不喜與人親近。」
是麼?
可今日,我明明抱住他了。
能不能拿下那朵高嶺之花,全看接下來的日子。
翌日,我的探子送來消息,沈臨川一大早就去練兵了。
眼下正值酷暑,即便是大清早,也悶熱難耐。
我昨晚就讓人泡好了綠豆,四更天就讓下人熬煮,這個時候剛好可以出鍋。
熬到稀爛的綠豆湯,倒入冰糖,再從冰窖里取出昨年的存冰,冰鎮綠豆湯就做好了,最是解暑。
我親自將綠豆湯送去軍營。
原本,我根本進不去,我便報出身份:「我叫楚錦,沈家未過門的夫人,前來看望你們指揮使大人。」
待通傳過後,沈臨川竟直接讓人放行。
這無疑又讓我信心倍增。
他果然記得那塊玉佩,也記得我與他之間的「緣分」。
沈臨川的部下十分中意綠豆湯,看著我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敬意。
我還給墨畫與墨書帶來了一對寶劍:「這是明月劍,剛好一對。寶劍配英雄,最適合你二位了。」
明月寶劍是前朝的女將軍留下來的,被外祖父高價購來,贈給了娘親當嫁妝。
娘親一心想逃離後宅樊籠,可惜,她沒能成功。
墨畫與墨書接過寶劍,笑得合不攏嘴。
投其所好這一點,我最是擅長。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些人得了我的便宜,都要替我說話。
「楚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是啊,我家主子就在營帳內,楚姑娘自己個兒進去吧,我們便不去打擾了。」
「楚姑娘莫要將自己當外人,您可是沈府未過門的……夫人吶!」
我抿唇竊笑,毫不客氣鑽入營帳,親自端著一碗綠豆湯,徑直走向沈臨川:「大人,我來了。」
我將綠豆湯遞到男人唇邊。
守在帳外的士兵快速偷窺了一眼,互相交換了眼神,仿佛瞧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流言很快一傳十,十傳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