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德妃姐姐賜給嬪妾的,嬪妾也覺得,甚是別致。」
蕭郅沒再多言。
次日一早,蕭郅一醒來,又看見了我精緻的容顏。
等他離開,我這才睜開眼,將手鐲退下,擱在了抽屜里。
這是個伏筆,等過一陣揭開,一定讓德妃重創。
我暫不想有孕,交代小雙子,「開一些避孕且不傷身子的藥物。避孕之事不得讓任何人知曉。」
「是,主子。」
只有一宮主位才有資格養育自己的孩子。
也只有等到足夠強大時,還能護著那個孩子。
現在有孕,只會得不償失。
9
曹公公派人送來消息,說是近日雨水多,後宮各處的路面生了青苔,萬要小心。
他看似是在叮囑我小心。
可我不會天真以為,帝王身邊的權閹,會如此簡單。
靈秀院並非我一人居住,還有一位有孕的陸嬪。
她是帝師之女,平日裡人淡如菊,整日只喜歡看書寫字。
眼下,後宮之中,唯有她懷有身孕。
我又與她同住一處宮殿,她腹中龍嗣若有任何三長兩短,我鐵釘脫不了干係。
陸嬪有資格養育自己的孩子,她若一舉得男,這個孩子可就是皇長子。
必定有人坐不住吧……
接下來幾日,我與陸嬪同出同進。
直到這一天,我二人剛要出門給皇后請安,路經一段青石地面時,我忽然覺得腳下打滑。
而陸嬪也顯然腳下一滑。
千鈞一髮之際,我將陸嬪護在了身下,結結實實的給她當了肉墊。
我疼到尖叫一聲。
一時間,宮人們忙作一團。
蕭郅過來時,御醫先一步趕到。
蕭郅沉聲問,「龍嗣如何了?」
我留了一個心眼,他最在意的,只是龍嗣,而不是嬪妃。
御醫忙回道:「回皇上,龍嗣無恙,陸嬪娘娘也並無大礙,只是……喬貴人傷了後背,需得靜養一陣子。」
蕭郅已知曉,我給陸嬪當了肉墊。
他安撫陸嬪幾句,這便親自抱著我回偏殿。
我故意在他懷裡扭了扭身子,露出痛苦之色,「嘶……腰疼,皇上走慢些。」
原身本就嬌氣。
我這個反應,倒在情理之中。
到了內殿,蕭郅親自查看我的後背,他接過藥膏,給我擦藥,我又發出嚶嚶嚶的聲音。
「你這次立了功,若非你反應快,陸嬪和龍嗣……」
蕭郅欲言又止。
我假裝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道:「嬪妾不想要賞賜。嬪妾才不喜歡陸嬪呢。嬪妾只是不能讓皇上的孩子受到任何損傷。」
倘若,我設計一場苦肉計,卻只為了保護皇上,難免顯得有意為之。
可保護情敵的孩子呢?
那就無人會懷疑我的真心了。
蕭郅摁在我後腰的手,果然一滯,「哦?」
我繼續吐露真心,「嬪妾只知道,陸嬪腹中是皇上的孩子,若龍嗣有個閃失,皇上必然傷心,嬪妾不能讓皇上傷心。」
「嬪妾可不是大度的女子。嬪妾吃全後宮的醋,可嬪妾更不想讓皇上傷心。」
「皇上都二十四了,還沒一個康健的孩子出生呢。嬪妾兄長二十二都有兩個兒子了。」
蕭郅給我塗藥的動作,輕柔了幾分,方才陰鬱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輕笑說:「怎麼?你嫌朕老?」
他這是調情?
我立刻接招。
「那倒不是。皇上英姿勃發,偉岸不凡,處處都長在嬪妾的喜好上。嬪妾第一次見到皇上,就心生愛慕之心。」
蕭郅發出愉悅的低笑。
這人非但容貌絕佳,嗓音更是低沉磁性。
這時,外殿傳來曹公公的聲音,「皇上,老奴方才去細查了,那段路面潑了一層豬油。」
蕭郅身上的氣壓幾乎驟降。
他離開時,手掌覆在我的後腰上,幾乎將我的腰握住,「好好靜養,朕就喜歡你這副腰。」
我嬌羞一笑。
蕭郅走出內殿,我臉上笑意轉瞬而逝。
是誰最不想讓陸嬪順利誕下龍嗣?
蕭郅比我更清楚吧。
今日這一場變故,既讓我再一次贏了帝王心,也讓帝王進一步厭棄那幾人。
10
很快,我便得知,今日負責打掃那段路面的宮奴,皆被杖斃。
陸嬪親自來看我。
她長得小家碧玉,穿著寡淡,渾身透著書香氣息。
「今日多謝喬妹妹了。以前只覺得你驕縱,倒是姐姐我不懂識人。」
我看著她隆起的小腹,眨眨眼,「陸姐姐,你可得仔細著身子,宮裡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這肚子呢。」
陸嬪面露苦澀,「不怕妹妹笑話,姐姐我其實什麼都不想爭。」
我懂……
她人淡如菊嘛。
說著,陸嬪就開始黯然傷神,每一個眼神都透著一股子悲春傷秋的氣質,「自皇上登基至今,後宮就沒有一個孩子安然出生的。」
什麼意思?
她已經篤定,她的孩子無法出生?
我莞爾,「姐姐放寬心,有了今日變故,想來沒人再敢對龍嗣下手。」
陸嬪又苦笑,「喬妹妹,你生得貌美,難怪皇上會喜歡。我這一胎……僅侍寢一次就懷上了。皇上待我並不熱情。我時常回憶著沒入宮之前的日子……」
她一語未畢,就開始落淚。
我訕笑,無言以對。
這個陸嬪成不了大事。
我將她踢出了情敵列表,拉著她發展一下友誼。
又過幾日,陸嬪還是見了紅。
蕭郅與御醫很快趕來。
陸嬪的孩子勉強保住,但母體受了大損傷。
御醫,「皇上,按著脈象來看,陸嬪娘娘像是吸食了有毒之物。」
蕭郅勃然大怒,「給朕徹查!」
幾名御醫和宮奴在靈秀院四處查看,很快就有人捧著紙包,從我的居所走了出來。
御醫神色匆忙,跪地道:「皇上,找到了!是夾竹桃曬乾的粉末,此物有毒,少量服用雖不致命,可用不了幾日就會出現中毒症狀。」
所有人都看向我。
蕭郅那雙深邃眼眸凜冽如霜。
仿佛每次纏綿時的柔情,皆是假的。
我並不慌張,只呆了片刻,這才緩緩跪地,坦蕩的與蕭郅對視,「皇上……嬪妾亦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嬪妾不認得夾竹桃呀。」
前來看好戲的淑妃,冷哼了一聲,「東西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宮裡誰人不知陸嬪喜靜,本宮聽聞她近日時常與你待在一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對她下毒?!好一個喬貴人,已經去過一次冷宮了,還不知悔改,你謀害皇嗣,論罪當誅!」
這下,我真嚇著了,慌亂之下,手腕上的鐲子磕碰在地,當場碎裂開,裡面的粉末撒了出來。
我做出一副「傻眼」的表情。
而蕭郅也一眼認出,手鐲是德妃所賜的那一隻。
御醫很快驚愕,「這……這手鐲有詐!裡面藏著麝香!」
我更加百口莫辯了。
淑妃添油加醋,「好啊!喬貴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這是兩手準備,恨不能毒殺陸嬪腹中龍嗣!」
我張了張嘴,泫然欲泣,然後看了一眼神色難辨的德妃,這又看向蕭郅,「皇上,嬪妾……」
我欲言又止,抿唇落淚,將委屈演繹到極致。
我不為自己解釋。
僅憑那隻手鐲,以及淑妃的咄咄逼人,多疑如蕭郅,他就會主動去查。
我如今只是區區一個貴人,陸嬪的孩子對我無任何威脅,我沒有理由迫害她。
以蕭郅的心性,此刻一定認為,是有人在借刀殺人,再讓我當替死鬼。
11
下一刻,我身邊一個宮女忽然跪下,「皇上饒命啊!是小主她……她逼著奴婢下毒的!」
又來一個煽風點火的。
甚好!
她們越想推我下火坑,蕭郅就一定會徹查。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在眼皮底子下使壞。
在這後宮之中,最鋒利的那一把刀,其實就是皇帝。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讓皇帝成為我的刀。
眼淚撲簌簌落下之際,我還不忘給自己立一個善良的人設,哽咽道:「陸嬪姐姐和孩子都沒事就好。」
淑妃又哼笑,「都死到臨頭了,你還裝什麼裝?!喬貴人,你仗著自己與陸嬪走得近,還不惜佩戴藏有麝香的手鐲,你就不怕自己也不孕?」
我恍然一頓,直愣愣看向德妃。
此刻的德妃卻一臉鎮定,宛若不認識我。
我猜,倘若我一口咬定,手鐲是她所賜,她必定不認。
畢竟,除了我與玲瓏之外,無人親眼見證她賜我手鐲。她宮裡的人,自然也不會承認。
蕭郅眸光掃了一眼德妃,那道目光著實冷冽,這便看向我,下令道:「來人,喬貴人禁足,夾竹桃一事徹查!」
後宮嬪妃都在看我笑話,以為我又完了。
可我卻好吃好喝,靜等再一次翻身。
曹公公一番徹查,很快就查到,我宮裡的婢女家中突然闊綽起來,準備蓋新屋,弟弟還在半月之內娶到了媳婦。
毫無疑問,那宮婢收到了一筆大錢。
經一番拷打,宮婢承認,她是被同鄉蠱惑,用夾竹桃迫害陸嬪的龍嗣,再轉嫁給我,可謂一箭雙鵰。
而她的同鄉,正是淑妃宮裡的大宮女。
曹公公派人來送消息時,我並不吃驚。
淑妃是太后的侄女,可太后並非蕭郅的生母,沒猜錯的話,蕭郅對太后一黨早就忌憚。
蕭郅厭惡淑妃。
他本想除掉淑妃。
我不過是順應帝心。
我正在浴桶泡花浴,便聽見布穀鳥的聲音。
我知道,蕭郅來了。
布穀鳥也是宮人假扮的。
我把玩著花瓣,直到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便期期艾艾,自言自語,道:「陸姐姐可一定要早日康復啊,皇上的孩子萬不能出事。否則……皇上該有多傷心。」
帶著薄繭的手掌摁在了我的雙肩上。
我故作無知,道:「玲瓏,你說,那些迫害皇上子嗣的嬪妃,究竟是帶著什麼心思接近皇上的?她們想要的不是皇上這個人,而是皇上可以帶來的權貴。皇上可真可憐呀。」
那雙大掌忽然一用力,我猛地轉過臉,就對上了蕭郅冷峻完美的臉。
我驚呼一聲。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眼神不安。
下一刻,這才察覺到我正面對著蕭郅,又很難為情的往水裡縮了縮。
總之,在幾個呼吸之內,我流露出多種表情。
蕭郅則一直盯著我的臉,眼底像是燃起了一團無法熄滅的火苗。
他本就話不多,此刻,更是如此。
我只看著他自行解開腰封,然後是帝王常服、中衣……
我驚呼,「不……不行的!嬪妾的後背還沒恢復。」
蕭郅一手摁在浴桶邊沿,身子一躍,輕鬆入內。
他斂了眸中異色,又切換成到了風流秉性,「朕又不讓你躺著,怕什麼。」
我:「……」
他真狗啊。
12
淑妃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她咬死不承認,是她想謀害陸嬪腹中的龍嗣。
可她有一點始終不明白——
那便是,蕭郅根本不在乎她。
更重要的是,蕭郅已經足夠強大,他登基幾年,羽翼已豐,又豈會甘心被太后壓制?
無論她有沒有迫害陸嬪的孩子,蕭郅都遲早會處理她。
之所以留下她,無非是因為,蕭郅需要她與德妃抗衡。
但如今不同了。
我這個傻白甜冒了出來,又在某些方面十分符合蕭郅的口味。
蕭郅自是樂意將我推上去。
當夜,我與蕭郅睡下後,就聽見有簫聲傳來。
淑妃擅吹簫。
從前,蕭郅常會誇讚她的技藝。
可……
宮裡不缺樂師,蕭郅又哪是當真喜歡聽簫聲……
只有看透本質之後,才能準確分析眼前時局。
我佯裝正睡得迷糊,窩在蕭郅懷裡嘟囔,「吵……」
蕭郅輕手輕腳下榻,我聽見他在外殿交代道:「無論誰人在吹簫,都給朕趕走。」
淑妃試圖爭寵,但失敗了。
她如此急切復寵,目的不言而喻。
而蕭郅最厭惡不純之心。
要知道,淑妃與先太子才是青梅竹馬。一個會背叛竹馬的女子,將來也會背叛他。
三日後,淑妃又多了幾樁罪狀,除卻迫害陸嬪之外,她還背負上了殘害德妃骨肉的事。
聽聞消息,我不免失笑。
蕭郅真夠腹黑的。
他讓淑妃死的同時,也替他背上黑鍋。
淑妃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當夜就被一條白綾勒死了。
陸嬪母族得了蕭郅的暗示,在前朝全力攻擊淑妃母族。
太后招架不住,主動提出要去吃齋修行。
可即便太后避開鋒芒,打算交出後宮實權,蕭郅還是沒放過她的母族。
不到一個月,國舅爺就因貪墨賑災銀,而下了大獄。
我靜觀局勢,隔山觀虎鬥。
淑妃一倒台,後宮其他妃嬪仿佛容光煥發,一個個喜笑顏開。
也是了,少了一個強勁情敵,她們自然歡喜。
皇后似乎很關心陸嬪這一胎,「陸嬪,你身子才剛康復,不必每日向本宮請安,眼下龍嗣才是關鍵。」
德妃目光瞥了一眼陸嬪的肚子,眼底無盡蒼涼,還有嫉恨。
王常在能歌善舞,但腦子缺根弦,張嘴就來,「陸嬪姐姐這肚子,又尖又長,顯然就是皇長子呀!」
皇后和德妃神色微變。
陸嬪的父親乃蕭郅的恩師。
這個孩子若真是皇子,陸嬪的位份鐵釘會往上升,妃位指日可待。
陸嬪只一味苦澀,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男是女都好。我倒是更喜歡女孩兒。」
皇后看向我,笑意溫和,「喬貴人,近日來就數你承寵最多,你也得儘快給皇上開枝散葉。」
蕭郅的後宮本就沒幾人,除卻每月初一十五來皇后這裡,便抽出一日時間陪伴有孕的陸嬪。
其餘妃嬪能見到蕭郅的次數,屈指可數。
算起來,近來的確只有我在承寵。
蕭郅那樣的人,自然不會逼著自己去睡不太滿意的女子。
我與後宮女子不同,大膽熱情,蕭郅食髓知味。
但我知道,皇后這話並非當真督促我懷孩子。
她這是將後宮的火力,都引到我身上來。
我假意順從,笑得一臉單純,像個美麗的白痴,「嬪妾知道了,嬪妾一定會努力!」
皇后一僵,旋即又恢復常色,「還是年輕好啊。」
德妃冷嗤一聲,眼底儘是不屑。
13
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
父兄寄了書信給我,告知我,德妃的父親吃了敗仗。蕭郅正焦頭爛額。
朝中已有大臣覲見,讓父兄前往西北相助。
本朝文武剛好平衡,蕭郅太會制衡術。
而他眼下,很需要新起的將門,與蔣家抗衡。
從皇后的昭華宮出來,我故意與德妃同行。
她還是高高在上,視我如螻蟻。
我倒也不惱怒,抿唇竊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德妃姐姐,你賜嬪妾的手鐲,上次摔壞了呢。姐姐不想解釋一下,為何手鐲裡面藏了麝香?」
德妃臉色大變。
她大概沒料到,我會直接捅破窗戶紙。
「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德妃一口否決。
我依舊不惱怒,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她,「皇上還是二皇子時,德妃姐姐就已經是側妃了,聽聞姐姐與皇上同歲,這都二十好幾了,是不是著急懷上龍嗣?怎麼?肚子還沒動靜麼?」
未及德妃發作,我賤兮兮道:「哎呀,嬪妾險些忘了,皇上已經許久不曾去過姐姐宮裡了。皇上說了……她就喜歡嬪妾這般的女子。」
啪的一聲。
德妃的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了我臉上。
很好。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德妃失控了。
她怒視著我,「喬貴人,你可真會裝啊!皇上何等英明,遲早會看穿了你!」
蕭郅的確英明,可他也是個男子,更是上位者。
有時候,人所在的位置高了,是聽不到真話的。
我就喜歡德妃這副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我頂著紅腫的臉,以僅我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姐姐,你打嬪妾一巴掌的事,皇上很快就會知道。嬪妾要去告狀了哦。」
「你……」德妃被氣到破功。
這又能怪誰呢?
誰讓她一開始就算計我。
她拿我當靶子,去激怒淑妃。
又賜我含有麝香的手鐲。
德妃當然不屑於和我當場打起來。
她冷笑,「喬貴人,你果然出自小門小戶!本宮懶得與你計較!」
丟下一句,德妃轉身離開。
父親是草莽將軍,母親是商賈。
對世家而言,我的出身的確拿不出手。
可於我而言,這便是頂好的出身。
因為,這樣的家勢,可以讓蕭郅心安吶。
14
我並沒有直接去蕭郅面前告狀,而是閉門不出,也不用午膳。
夜幕時,蕭郅便來了。
他見到我時,我雙眸泛紅,像剛哭過。
此刻的我,粉面桃腮,水眸瑩潤,一頭長髮傾瀉,懶懶的躺在軟塌上。
美人總能輕易勾起男子的憐惜之情。
尤其是楚楚可憐的美人。
還是個受了委屈,又不告狀的美人。
可一看見蕭郅,我的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往下落,他一靠近,我便起身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嚶嚶哭泣。
如何才能哭出絕美容顏?
前世,我早已熟練。
蕭郅的手掌摁在我的發心,柔聲安撫,「昭兒委屈了。」
我低喃,「皇上,德妃姐姐不承認,她曾賜給嬪妾一隻手鐲。嬪妾一提及,她就掌摑了嬪妾,還讓嬪妾閉嘴。可……嬪妾並沒有告發她呀。」
「她還說,嬪妾若再汙衊她,她便讓蔣將軍對付父兄。」
蕭郅手掌稍稍用力,顯然,他聽進去了。
蔣家手握三十萬精兵,蕭郅也是武將出身,他比誰都清楚,三十萬精銳意味著什麼。
但凡蔣家有反心,對朝廷而言,也是滅頂之災。
何況,喬家父子是新起之秀,蔣家憑什麼打壓?明擺著要和皇權作對。
蕭郅哄了我幾句。
德妃那邊突然派人過來請,「皇上!德妃娘娘今日被喬貴人衝撞,突發心疾!懇請皇上過去看看吧!」
我愕然抬首,委屈巴巴,「皇上,嬪妾沒有衝撞德妃姐姐呀!」
蕭郅擰眉,指尖輕觸我臉上的巴掌印,抬眸望向殿外時,眼底掠過一抹冷意。
「昭兒乖些,朕明日再來看你。」
蕭郅還是走了。
即便他心中已經厭惡德妃。
可他必定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耽誤他的政治。
如此也好。
我剛好可以進一步勾起他的愧疚感。
一個男子在對一個女子上心後,才會產生愧疚這種情緒。
否則,就算女子死在男子面前,他也會毫無所感。
15
次日一大早,宮人就來宣讀帝王口諭。
我因衝撞德妃,再一次被禁足,還罰俸半年。
我抿唇不語,只一味委屈。
傳旨的太監,看得一清二楚。
我明白,手鐲的事,以及德妃掌摑我,皆不足以撼動德妃。
可等到蕭郅再也忍不了德妃母族時,德妃就完了。
眼下,蔣將軍正在西北打戰,蕭郅無論如何都不會動德妃。
不過,同一日,父親就被派去了西北。
兄長留在京都委以重任。
很快,中秋至。
闔宮歡慶。
唯有我還在禁足中。
當晚,月華如練,蕭郅悄然來了我的宮裡。
他飲了酒,嗓音低啞,從背後抱住了我,埋首深吸了一口茉莉花香。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我的長髮,還有我身上的味道。
「讓昭兒受委屈了,等過一陣子,朕就讓你自由。」
呵,我內心冷笑。
別說是我的自由了,倘若當真需要我的性命,蕭郅也會毫不猶豫。
他以為,我是純情弱女子。
可我比誰都了解他這類人。
因為,我與他一樣。
我們這類人都有一個特徵,永遠只會堅定不移的愛著自己。
他如今專寵我,無非是因為我的皮囊,以及我的稀缺性。
我低喃,「皇上有皇上的難處,嬪妾不讓皇上為難。」
嘴上雖如此說,可委屈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蕭郅輕嘆了口氣,吻了吻我的發心,「朕會彌補你。」
男人嗓音喑啞。
他已半個月沒有踏足後宮,輕易就動情了。
嗯……
我一下就明白,他所謂的「補償」是什麼意思。
我推搡著,兩次避開了蕭郅的唇。
他漆黑的瞳仁中,已有不滿。
我卻很堅持,「嬪妾沒有心情,今晚想早些睡下。」
蕭郅無奈嘆氣,颳了一下我的鼻子。
方才,我只是試探。
想進一步搞清楚蕭郅的底線。
「你呀,被朕慣壞了。」
我瞪了他一眼。
裝作恃寵而驕。
次次饜足有什麼意思?
適度拉扯,張弛有度,時而鬧個小性子,他才會倍感珍惜。
蕭郅不屑於對任何女子動粗,更是不可能強迫誰。
這樣的男子,我真不知該如何評價。
他是個好皇帝,也是梟雄,但同時也心狠手辣,多疑成性。
想讓這樣的人栽在一個女子手裡,幾乎不太可能。
可我只想當皇后。
不想當皇后的嬪妃,不是合格的嬪妃。
又過去一個月,西北傳來好消息,父親帶去的兵馬,成功幫襯蔣將軍勝了一戰。
不過,僅此一役,還不能判定勝負。
大戰還得持續一陣子。
而我也給自己設計了一場絕妙的晉升法子。
16
當兄長來見我,並告知我一則消息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太后的親兒子,也就是靖王爺,他會派人暗殺蕭郅,營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