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白菜完整後續

渴望在他身邊的每分每秒。

沈致也回應著我，堅定地一次又一次說著愛。

我裁了兩塊紅布，捲成了兩朵玫瑰花，分別別在我和沈致的胸口。

我問他，「沈致，你願娶我為妻嗎？」

沈致哭紅了眼，說，「我做夢都想娶你。」

我笑著說，「那我也願意做你的妻，無論這一世還是下一世。」

沈致又補充道：「生生世世。」

二月初一，天還未亮，沈致就出門了。

當時我還在睡夢中，朦朧間感覺沈致親了我好幾次，但是等我清醒，身旁的床鋪已經冰涼了。

沈致離開後，家裡驟然安靜了。

連旺財都沒精打采，蜷縮在窩裡不吱聲。

我把家裡反反覆復打掃了幾遍，連院子都不放過。

只是到了後院，我驚喜地發現當時沈致隨手種下的花種，竟然真的長出了嫩芽。

28

三月十五，我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

這條路走得非常順利，連經過戰亂之地，我也能安然無恙地通行。

果然如上官韻所說，人命早已定。

書中的每個角色，都要履行屬於自己的使命。

四月二十三，我望著西域城門，堅定地邁進了步伐。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當我住進安南王府的下人院都感覺自己在做夢。

與我同屋的丫鬟說：「五月初十，王爺要宴請賓客，聽說還請了悅香樓的頭牌來跳舞呢！」

「真的？」另外一個丫鬟驚呼，「哪裡來的貴客啊？」

「好像是近來聲名赫赫的沈小將軍。」

我用被子裹住頭，把臉埋進了還有絲絲霉味的被褥里。

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五月初十，想必就是原書中安南王的死期。

沈致赴宴，不過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若是能再見沈致一面，我此生無悔。

29

五月初十，府里從一早就開始忙碌。

我被管家喊去後廚幫忙，抱著一盆土豆削皮。

但是還沒削完，就被拉了起來。

「貴賓快到了，王爺要沐浴更衣，你去提水！」

管家把木桶塞進我手裡，推著我往門外走。臨走前，我從廚房順了一把刀。

後院忙碌，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廝，都提著熱水來來回回。

我跟著隊伍去提了一桶水，然後把刀扔進了木桶里。

然而如此明顯的破綻，守門的侍衛卻像是沒看見。

我失望地搖頭，看來我真的是阿奴。

等我越過層層幔帳，走到了安南王沐浴的房間，除了我和安南王，再無別人。

我把水桶放下，拿出了匕首。

安南王躺在浴桶里，背對著我。

他聽見了我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只是說：「把酒拿給我。」

我拿起旁邊的酒杯遞給他，安南王才抬頭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瞬間就愣住了。

酒杯也落在了浴桶之中。

因為我的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脖頸。

我鬆開匕首，安南王瞪著眼睛緩緩倒下。

一步兩步三步，等我邁出房間，我已經提起了裙擺朝著宴會廳跑去了。

身後是侍衛們的驚呼，還有亂了套的下人們。

但是我還是快速地朝著宴會廳奔跑。

我好想在臨終之前再見沈致一面。

30

「嬌嬌？」

沈致一身華服，他看著我張了張嘴，眼底滿是不解。

我朝他撲去，卻倒在了離他半步的地方。

沈致往前一步，將我牢牢抱在了懷裡。

我感覺從胸口往外劇烈疼痛，如被撕咬一般。

原書中阿奴在刺殺安南王后服了毒，想必她在臨終前也是這般痛苦吧。

我抬手摸了摸沈致的臉，「沈致，我好想與你長相廝守……」

沈致慌亂地撫摸著我的下巴，我才緩緩地意識到我在吐血。

趕來的上官韻看見眼前這般景象，全身猛然一抖，她痴痴地說：「你就是阿奴？」

沈致雙目欲裂，將我狠狠箍緊在懷裡，他嘶吼道：「穆嬌嬌，你若是敢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其實已經聽不清沈致在說什麼了，但是我知道我不甘心，他也不甘心。

可是我們的命，只能這樣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沈致：「我愛你，帶著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隨後，一切歸於黑暗。

番外 1（沈致）

當我娘為我而死後，我便明白往後餘生沒人再護著我了。

但是我遇見了上官韻，她又瘦又矮，卻花光了錢去救我。

我問她為什麼？

她想了半天，才說「我救你是因為你命不該絕。」

後來我們一直在一起，一起過苦日子，一起攢錢開鋪子，最後還睡到了一起。

我樂得一晚沒睡著，怎麼看她都看不夠。

恨不得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告訴全世界我有媳婦了！

但是這時候又出現了一個女人，她說她才是上官韻，還說我們所處的次元是一本書，而我是男主，她是女主。

我沒搭理她，雖然我覺得她身上穿的衣裳款式很好看，若是能穿在韻娘身上肯定更美。

但是韻娘跑了。

臨跑前還騙我要打包開水白菜回來，以至於我將近五年都看不得白菜。

我把刀橫在上官韻脖子上，逼她跟「系統」做交易。

最後「系統」為了保下女主的命，向我妥協了。

我開始招兵買馬，逼沈從雲認我，然後一步步蠶食著沈家軍為我所用。

上官韻成了我的得力幹將，她自帶女主 buff，總會吸引一些有能力的人聚集而來。

後來我打聽到了韻娘的消息，她現在叫穆嬌嬌。

上官韻說，這是她的本名，她也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我不管，無論她是上官韻還是穆嬌嬌，她都是我要用一生去愛護的女人。

但是我不敢去見她，我怕只要見到她，我就再也捨不得離開她了。

可我終究沒忍住，偷偷去見了她，但是人沒見到，只看見了滿院子的大白菜。

白菜、白菜，空氣中都是白菜的味道。

我怒不可遏，等我回過神，菜地已經是一片狼藉。

而我的嬌嬌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她看見滿地的爛白菜葉，氣紅了臉，可愛極了。

我日日夜夜跟在嬌嬌身邊，睡覺都不敢閉眼。

如果不是上官韻來尋我，我怕是死都不願離開嬌嬌。

可是為了能夠長久地在一起，我不得不跟嬌嬌短暫地離別。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蠶食沈家軍，豢養私兵，培養未來的帝王……

最後，只剩了安南王。

上官韻說，殺死安南王的關鍵是一個女子，但是這個女子不太好找。

我沒放在心裡，只想著等安南王死了，我就回去見嬌嬌。

可就在我想著嬌嬌的時候，她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看上去搖搖欲墜，像是快要破碎的蝴蝶一樣。

我把她摟在懷裡，卻感受到她越來越冰冷的身體。

上官韻，「她就是阿奴，那個殺了安南王就自殺的女子。」

我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我還沒把嬌嬌娶回家，她怎麼捨得離開我呢？

可是嬌嬌太壞了，她竟然還讓我帶著她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沒了嬌嬌，我怎麼活啊？

番外 2（沈致）

嬌嬌離開後，我性情大變。

每天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地去完成還沒做完的事情。

七郎總是半夜偷偷來翻我眼皮，好像在確認我是不是還活著。

世子也不像以往那樣懶散，努力又刻苦地去學習如何做一位明君。

兩年後，皇帝駕崩，我起兵擁護世子登基。

在大殿上，我手刃了生父沈從雲，繼母安氏，為我娘報仇雪恨。

世子登基後，改國號為「江楚」。

我被封為丞相，協助新皇打掃戰場推行新政。

江楚三年，國泰民安。

我遞了請辭書，陛下在沉默良久後允了。

江楚四年，五月。

天氣晴朗，滿院子都是桂花香。

我同上官韻、七郎吃了一頓火鍋。

在夜幕降臨時，我喝下了鴆毒。

上官韻一直在哭，連七郎都紅了眼。

我很不理解，他們在哭什麼啊。

我就要去找嬌嬌了，這難道不是普天之下最好的事兒嗎？

撕裂的痛處從胸口傳開，我在意識渙散的時候，最後囑託七郎。

「將我的骨灰和嬌嬌混在一起，埋在青城山上，我要與她生生世世不分離。」

七郎終是哭了，上次見他哭還是在嬌嬌離開的時候。

他說，「好。」

番外 3（穆嬌嬌）

書上說，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意義的。

可是，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三歲時，我爸車禍離世。

六歲時，我媽把我扔福利院偷偷跑了。

十歲時，被領養。

十二歲時，被領養人退回，因為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小孩，沒能力養我了。

直到二十三歲。

打工的書店倒閉了，老闆送了我一麻袋書作為補償。

我隨手抽了一本看了前十章，房東就打來了電話，通知我房子要賣了，限我三天內搬出去。

剛掛斷了電話，警察又打來了電話。

他告訴我，騙我錢的人找到了，可惜人已經沒了。

我糊裡糊塗地揣著書出了門，等我回過神，手腕上的血已經染透了扉頁。

我越來越冷，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結成了冰。

然後我閉上了眼，再睜開眼，我站在大街上，穿著奇奇怪怪的服飾，腰間掛著一個荷包，上面繡著兩隻金魚。

番外 4（穆嬌嬌）

從黑暗中醒來，我愣神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穿著白大褂的人湊過來看我，然後說，「她醒了。」

後來警察告訴我，好心的路人發現了倒在草叢裡的我，然後救了我一命。

我養好傷，回了家。

房東寬限我可以住到月底，然後偷偷在門口放了一鍋排骨湯。

沒過幾天，書店的老闆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回家繼承家業，但是開在大學城的便利店生意不錯，問我能不能幫他看店。

工資待遇比以前高，便利店樓上的單間還能免費給我住。

我同意了，然後把全部家當塞進了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裡，告別了我生活二十三年的城市。

店裡很忙，不僅要理貨上貨，還要收銀打掃衛生。

但是我覺得很充實，尤其是疲勞的身體更助於我睡眠。

而在夢裡，我才能見到沈致。

我夢見他輔佐世子登基，夢見他以丞相之名推行新政，還夢見他請辭後住回了我在村裡的小院，還從鄰居那兒接回了旺財。

可我最後一次夢見他，他喝了鴆毒，還囑咐七郎將我們埋在一起。

等晨起醒來，我已淚流滿面了。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夢見過他了。

番外 5

臨近開學，店裡忙得不可開交。

老闆打來了電話，「我弟要去理工大念書了，免費苦力隨便用，別用壞了就行。」

掛斷電話，碰巧遇上供銷商送貨。

剛核對完數量，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男聲，「你好，我哥讓我來幫忙。」

我心跳頓了一下，回頭去看。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夢裡的沈致變成了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離我半米的地方。

一伸手就能觸碰。

沈致笑了笑，如一抹清風撲面，他說：「你好，我叫沈致。」

我垂下眼，壓低了帽檐，不自然地說，「你好，那你幫我把飲料搬進倉庫吧。」

沈致放下書包就去幹活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亂成一團麻線。

他是沈致嗎？他是屬於穆嬌嬌的沈致嗎？

可是在書里的角色是阿奴，而我才是真的穆嬌嬌。

我甚至不如阿奴漂亮，我只是這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人。

有了沈致幫忙，我輕鬆了不少。

到了晚上，我從臨期下架的商品中選了兩個盒飯，讓沈致去熱一下。

沈致有些尷尬，指著微波爐說：「不好意思，我不會用那個東西。」

於是，我邊熱飯邊教沈致怎麼用。

沈致學得很快，熱完飯就去店門口找我。

「對了，姐姐，你叫什麼啊？忙活了一天，我還沒問你呢。」

我把盒飯里的雞肉扔給門口流浪的小狗，悶聲道：「你叫我穆姐吧。」

沈致點點頭，又問：「這狗是你養的嗎？」

「流浪狗。」

「哦。」

番外 6

沈致剛開學，忙著軍訓，忙著上課。

等我再見到他，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他和朋友一起過來的，裡面有幾個很好看的女孩子，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穆姐，」沈致跟我打招呼，「我課表出來了，以後一三五下午我可以過來幫忙，周日整天也可以過來。」

我點點頭，小聲說：「嗯……看你時間，還有工資你問老闆要啊……」

沈致一愣，輕聲笑，「知道了。」

這時，隔壁粉店的老闆突然推門進來了。

「小穆啊，旺財好像受傷了。」

我一愣，正要衝出去，但是店裡還有這麼多客人，於是我對沈致說，「你幫忙看一會兒店，我去看看旺財。」

沈致直直盯著我，問道：「誰是旺財？」

我還沒說話，粉店老闆就說，「就是那條黑色的流浪狗，小穆老叫它旺財，我們就跟著都叫它旺財了。」

沈致接過我的圍裙，默默走進了收銀台。

我也放心地跟著粉店老闆出去了。

旺財沒什麼大礙，就是後蹄子被流浪貓抓傷了。

粉店老闆的女兒正好回來，就拉著旺財去寵物醫院了。

等我回店裡的時候，沈致的朋友都走了，只剩下他自己坐在收銀台里玩手機。

我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你快去找你朋友們吧。」

沈致慢吞吞地脫下圍裙，突然開口問：「穆姐，你全名是什麼啊？」

我接圍裙的手一頓，而沈致也不鬆開拿圍裙的手。

半晌，我才說, 「穆喬。」

沈致鬆開了手，我拿過圍裙穿在了身上。

番外 7

沈致當著我的面給老闆打了電話。

「說說吧，」男人聲線陰鷙，萃著寒意，他貼著我的耳根問，「你我多久未見了？」

「「沈」「哥, 」沈致盯著我, 聲音冷得嚇人, 他問電話里的人, 「穆姐全名叫什麼？」

老闆一愣, 無語道：「你有病啊，你自己去問她就是了。」

沈致又重複問, 「她全名叫什麼？」

老闆沒好氣地說，「穆嬌嬌！」

掛斷了電話, 店裡安靜得能聽見遠處廣場舞的音樂聲。

沈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一下下像是敲在我的頭蓋骨上。

「為什麼騙我啊？」

我沒吱聲, 大腦一片空白。

沈致湊近我，開口道：「好巧啊, 我媳婦也叫穆嬌嬌, 她的狗也叫旺財。」

我乾笑兩聲，「是啊, 好巧。」

然後沈致說, 「那你就是我媳婦。」

「別胡說！」我猛地抬起頭, 一眼就撞進了沈致如星辰一般的眼眸里, 我這才確認了, 眼前的沈致就是書里的沈致，他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低下頭, 手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沈致嘆了一口氣, 然後狠狠地揉了下我的頭髮。

「穆嬌嬌，你要慶幸現在是法治社會, 不然我絕對把你鎖在家裡, 讓你除了我誰也見不到！」

我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沈致抱住了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感覺快要被他勒斷氣了。

沈致說，「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諒你騙我。」

不知道為什麼,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我伸出手回抱著沈致。

近乎絕望地問道, 「可是我不是阿奴啊, 你看見這麼普通的我，還會愛上我嗎？」

沈致嘆了口氣，「我說過多少次了, 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無論你叫什麼，也無論你長什麼樣子, 就算是你是只狗我都會全心全意地愛你。」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 窩在沈致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後來聽說好幾個打算進店購物的顧客，活生生被我的嚎哭給嚇跑了。

最後我哭累了，沈致胸前的衣服都濕透了。

我說，「對不起。」

沈致輕拍我的後背, 小聲說，「這次就原諒你了，不能再有下次了。」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