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是女主,所以盡心盡力把瘋批男主養成翩翩公子。
可真正女主出現後,我才知道故事從開始就錯了。
所以當親眼看見男女主不受控制地相互吸引,我只能把男主還給真女主。
離開那天,我騙沈致說去去就回,還說要打包聚福樓的開水白菜回來。
然後就一走了之。
三年後,翩翩公子成了瘋批將軍,還騎馬踏爛了我滿院子的白菜。
「吃吃吃就知道吃,」沈致眼底血紅,他一鞭子甩在我腳邊,恨不得撕碎我,「我看我像白菜一樣好糊弄麼?」
1
「我的白菜啊!」
我看著滿園狼藉,腦子一片空白。
明明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白菜寶寶們還是白白胖胖,怎麼才半天的功夫就成了一灘爛菜泥?
於是我雙手叉腰,扯著喉嚨怒吼:「哪個殺千刀的玩意毀了老娘的白菜,老娘跟你沒完!」
「哼……」突然背後響起一道陰冷的聲線,熟悉又陌生,激起了我一身冷汗。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到近,我僵著脖子回頭,差點跟馬頭來個親密接觸……
我只能後退兩步,然後抬頭去看。
只見一身形挺拔的男子身穿盔甲極具威嚴,正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明明逆著光,我卻還是感受到了他銳利的目光。
而他騎著的那匹馬,皮毛油光鋥亮,卻唯有馬蹄到馬腿沾滿了泥,泥里還夾著白菜葉。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人,我當機立斷扭頭就跑,也顧不上滿園白菜爛泥混在一起,一踩一個泥坑。
但是還沒走兩步,一道馬鞭聲劃破空氣,甩在了我的腳前。
我嚇了一跳,身體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平衡,臉也朝著泥地砸了下去。
2
我當時種白菜是為了燉著吃,炒著吃,完全沒想到是被踩爛了混著泥巴吃。
我「呸呸」吐了兩口爛白菜泥,狼狽地抹了把嘴。
但是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罵,衣領就被大力一拉。
要不是對方還存在一點良知稍微放輕了力道,我怕是當場沒了腦袋。
我像只小雞一樣被提溜了起來,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
畢竟打不過也罵不過,還不如裝聾作啞,說不定還能苟條命。
於是我捂著脖子,把快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就生生咽了下去。
可對方顯然並不打算輕易放過我。
「說說吧,」男人聲線陰鷙,萃著寒意,他貼著我的耳根問,「你我多久未見了?」
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後,燙得我打了個哆嗦。
我吞了口唾沫,伸手比劃了個三,然後結結巴巴道:「大概有三……三年了吧?」
「哼……」男人冷哼一聲,顯然是不太滿意我的答覆,他突然鬆開了我的衣領,我因為慣性往前踉蹌幾步,還沒站穩卻又被他攔腰抗到了肩膀上。
柔軟的肚子頂在他堅硬的盔甲上,疼得我差點一口氣嘔出來。
「放開我!」但是我掙扎的話還沒說完,屁股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然後我聽見男人咬著牙,啞著嗓子說,「是三年兩個月二十三天,韻娘,你始亂終棄,真是好狠的心啊。」
3
我狠不狠心另說,但這狼崽子動作真狠。
我愣怔地望著床帳,視線越發恍惚。
狼崽子啄著我的下巴,啞聲問我在想什麼。
我推開他的臉,開始跟他算帳,「那白菜是我留著過冬吃的,你賠我白菜。」
狼崽子兩眼一翻,感覺下一秒就要生吞了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看我像白菜一樣好糊弄?」
男人發了狠,我倒吸一口冷氣,把痛呼壓了下來。
狼崽子也不好受,但是他嘴硬。
「哼,受不了就求饒,說點好話給小爺聽聽。」
我嘴更硬。
「廢物,我看你是不行了吧?」
狼崽子瞬間紅了眼,動作更是控制不住了。
我在暈過去之前,還心心念念想著我那滿院子的大白菜呢……
4
書還沒看完,我就穿過來了。
只是我全身上下只有一袋錢,也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
沒人知道我是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應該是誰。
於是我拿錢租了個破屋子,慢慢琢磨著以後該怎麼辦。
然而我很快就遇見了男主沈致——在一場大雨里,他傷痕累累地躺在我家門口,只剩下一口氣。
我把他拖進家裡,扔在了搖搖欲墜的木頭床上,然後冒雨為他請了郎中。
沈致躺在床上虛弱地問我,是誰?為什麼救他?
我想了很久,才說:「我是上官韻,我救你是因為你命不該絕。」
而上官韻就是這本救贖文的女主,她救贖了被虐待瘋魔的奴生子,成為了沈致人生中的一束光。
我想,既然我救了沈致,那我應該就是上官韻吧?
沈致傷很重,又淋雨染了風寒,在床上足足躺了兩月才稍有好轉。
我為了救他花光了所有的錢。
眼看著連飯都快吃不起了,我就偷偷去夜市上跳舞賺錢,直到沈致養好了傷。
沈致傷好後,知道了我賺錢的方式,沉著臉鎖上了大門,說什麼也不讓我出門。
反而自己跑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我在天福樓跳滿了三十日,老闆本是答應要給漲工錢的……
但是沒辦法,沈致就是這樣的人,他執拗陰鷙,占有欲極強。
更何況,我是在他苦難之時救他一命的白蓮花,他自然將我劃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幾日後,就在我打算翻牆出去的時候,沈致終於歸家了。
他拿回來一塊沉甸甸的金子,夠我們兩年吃喝。
我摸了摸他臉上的淤青和血痕,問他錢怎麼來的。
十六歲的少年,眼底閃著無比清澈的光,堅定地告訴我說是去夜市斗獸場打了幾場賺來的,還求我不要再去跳舞了。
沈致說,「韻娘,我不怕挨打的。」
我嘆氣,答應他以後不去跳舞了,也讓他保證以後絕不能拿命賺錢。
5
我拿沈致賺來的金子在夜市開了家成衣鋪。
因款式新穎、物美價廉而打出了名氣,我們也慢慢積累了不少財富。
沈致聰明又善學,在店裡跟著過往的商隊老闆學了不少經商之道。後來更是闖南走北,拓寬了市場,還總是給我帶回了各地新穎的款式。
後來我們的成衣鋪越干越大,日子也越來越好。
只是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雖然我沒看完這本書,但是仍然記得沈致是在女主的救贖和鼓勵下慢慢走上了征戰沙場的道路,不僅憑戰功奪了他生父的兵權,還結交了隱忍狠厲的廢太子,最後同女主一起輔佐廢太子奪權登基,然後在大統之後隱世于山林之中,做了一對悠然自得的神仙眷侶。
可現在,沈致在我的照料下變成了風度翩翩的沈老闆,不僅精通商賈之法,還善於偽裝,在和善的笑容下藏著滿肚子的算計,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征戰沙場的武神……
我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後來索性就不想了。
人生沒有定數,世事也總無常,我和沈致的未來還很長,長到還有無數的機遇在等著我們。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並不是女主。
6
上官韻出現的時候,我與沈致的婚期剛定,我還特地選了塊上好的料子做嫁衣。
她紅著眼,眼底滿是指責,她問我,「你為什麼也叫上官韻?」
上官韻很漂亮,比我好看上百倍,連頭髮絲都好看。
我看著上官韻,手指緊緊摳著做嫁衣的布料,感覺有些狼狽。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叫上官韻,因為這本書的女主就叫上官韻。
我救了傷痕累累的沈致,所以我以為我就是上官韻。
但是我好像不是上官韻……
上官韻哭得梨花帶雨,她指責我偷了她的名字,不僅搶了屬於她命定之人的男主,還改變了這本書的劇情。
「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吧。」上官韻跪下來求我的時候,正巧被外出而歸的沈致撞見了。
他看見上官韻就移不開視線了,像是被時間定住了一樣。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跳戲小丑,狼狽極了。
只能蠻橫地將沈致往門外推,像個潑婦。
他被我推出房間的時候,還直直地盯著真正的上官韻,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深意。
6
「你看見了嗎?」上官韻在我身後幽幽開口,如鑼鼓一般敲打著我的耳朵。
我關上房門,腦子亂成了一團麻線,不想聽她說話。
可是我鎖不上她的嘴,只能聽她繼續說:「雖然你占有了他五年,但我與他才是命中注定。從我出現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輸了。」
我握緊了手,指甲深深摳在肉里,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因為滿腦子都是沈致那副被勾了魂的模樣。
明明我與他相處五年,卻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那種表情。
我回過頭,啞著嗓子問上官韻:「如果我不讓呢?」
上官韻卻悽慘一笑:「那我和沈致都會死。」
一句話砸在我千瘡百孔的心上,將我壓入萬丈深淵。
我鬆開了手,然後儘可能保持體面地請上官韻回去。
「三日後,我會給你答覆。」
沈致回來問我剛才的女子是誰,又為何事下跪。
我含糊其辭,只說有些生意上的糾紛,不是什麼大事,讓他不用掛在心上。
可我沒想到,沈致瞞著我去找了上官韻。
上官韻有意差人傳話給我,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沈致站在她面前,笑得春風蕩漾。
上官韻則是滿眼柔情,像是懷春的小女生那樣紅了臉。
而我,躲在暗處,像是陰溝里的蛆蟲,嫉妒又艷羨地看著真正的男女主並肩而立。
7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沈致已經回家,正在書房裡寫寫畫畫。
我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他,卻憑空生出了一絲陌生感,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沈致抬頭見了我,立刻樂呵呵地迎了上來,還獻寶一樣地讓我看他的畫,「韻娘,你瞧。」
我沒細看,只是問他:「你今日去哪兒了?」
沈致一愣,然後撒謊,「就在店裡待了半天,然後去城南布坊看了看。」
我心裡很不痛快。
沈致怎麼一遇見真女主,就學會朝我撒謊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累了。
沈致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回去休息,還貼心地煮了些安神的湯藥。
我一口一口喝著湯藥,沈致就坐旁邊看著,然後他突然開口說:「韻娘,把我們的婚期推後吧?」
我心一緊,抬了抬眼皮問:「怎麼了?」
沈致撓撓頭,解釋道:「朝廷下旨三月後開西南國門迎北麓商人,我想隨商隊去邊境看看。」
我垂下眼皮,用勺子攪動著湯藥,良久才「嗯」了聲。
8
次日,我起了個大早。
沈致迷迷糊糊問我去哪兒。
我說:「去趕早集。」
沈致從背後緊緊抱住我,撒著嬌要同我一起去,還怪我不早跟他說。
我扯開他的手,避開了他的視線,我輕聲道:「我去去就回,你也早些起來,今日鋪子來了幾個新夥計,還要你去盯著點呢。」
沈致再不樂意也拗不過我,最後鬧著要我給他帶禮物。
我隨口道:「那我打包聚福樓的開水白菜回來,你不是最愛他家的手藝嗎?」
沈致點點頭然後嘿嘿笑,拉著我又親昵了一番才鬆手。
我趁他不注意將訣別信塞進床縫裡,出門那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沈致正懶洋洋地半躺在床上,看我回頭就笑著朝我招手。
他那副模樣,我偷偷記了三年。
9
我醒來的時候,沈致還在睡。
他眼底有些青黑,神色也很疲憊,即使在睡夢中還是深深皺著眉。
我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三年了,我與沈致分開已經三年了。
這三年里,我用回了本名穆嬌嬌,在離上京數百里的北坡村蓋了間房子將就著住。
而沈致,在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了無音訊後,直到去年七月敵兵突襲邊境十三城,我才聽聞了他的消息。
沈致以沈從雲將軍第四子的身份領兵迎戰,不過半月就拿下了敵兵首領的首級。
狠厲又善戰,沈致自此名聲大噪,成了上京炙手可熱的新起之秀。
雖然我不知道沈致在這三年里經歷了什麼,但他終究還是按照原定劇情走上了正確的路。
我時常慶幸,在我偷來的五年里,沒有把沈致養廢了。
沈致還是沈致,而我不是上官韻。
我只是穆嬌嬌,穿書而來的現代人,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孤身一人守著一院子白菜。
10
想起我的菜園,我就想踹沈致。
但是一翻身,我發現這小子用繩子把我的手跟他捆在了一起。
還打了一串死結,像個尾巴一樣盤在繩子尾巴上。
於是我猛地推了他一下。
沈致迷迷瞪瞪睜開眼,然後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好夢。」
然後他一翻身摟住我,像只狗一樣在我脖頸嗅來嗅去。
我一巴掌扇他臉上,他這才清醒了。
「韻娘?」沈致逐漸清醒,捂著臉喚了聲。
我起身靠在床頭,拿起破布擋住身體,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說,「我不叫上官韻。」
沈致沉默了,然後小聲問我,「那我可以叫你嬌嬌嗎?」
我搖搖頭,說「不行。」
沈致卻不樂意了。
「憑什麼?」
沈致提高了聲音,「村口賣豬肉的能叫你嬌嬌,西邊木匠也能叫你嬌嬌,連第一排十三戶的那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也能叫你嬌嬌,憑什麼我不行?」
這狼崽子,知道的還挺多。
11
我說不出所以然,但就是不想讓他叫我名字。
因為我覺得,我與他不該如此糾纏下去。
三年前,我做出了決斷糾正了錯誤,那麼三年過去了,他就不應該重蹈覆轍。
我晃了晃手腕,讓他給我解開。
沈致不幹,「不行,我解開你就跑了,跟三年兩個月二十四天前一樣。」
我不想跟他翻舊帳,就問他,「你不是見過真正的上官韻了嗎?為什麼還來找我?」
不提則已,一提沈致就炸。
「你提她幹什麼?」
「我心儀的女子從來就不是叫『上官韻』的女子,我心儀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無論你叫上官韻還是叫穆嬌嬌,就算你叫旺財,我也是心儀你!」
旺財是我家看門狗,沈致不提我差點忘了這狗去哪兒了。
「旺財呢?」我擰著眉頭問道。
沈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喂了三塊肉它就把我當爹了,你就養了個這玩意,還想著給你看家護院?」
我踹了他一腳,讓他把狗送回來。
12
沈致解開了繩子,因為他發現我的手腕被繩子磨出了血痕。
但是沈致就跟尾巴一樣,我去哪兒他就跟哪兒。
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我忍不住問他:「你現在不是將軍了嗎?你不上朝嗎?你不練兵嗎?你怎麼這麼閒啊?」
沈致無賴道:「我打了勝仗,聖上問我要什麼獎勵,我說我要回家娶媳婦,他就讓我滾了。」
我咬牙切齒:「然後你就來我家踏爛了我的菜園?」
沈致無所畏懼:「我看見白菜就氣得牙痒痒,你還種了一院子白菜,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啊?」
我討厭他翻舊帳,只能作罷。
然後沈致就住了下來,扛起鋤頭開始給白菜地翻土。
我打開廚房的窗子,正好能看見沈致,他穿著不知道誰送來的布衣,正蹲在一旁搗鼓著什麼。
仔細一看,是一布兜種子。
我問道,「你要種什麼?」
沈致回頭看我,笑得很得意,「花!」
花又不能吃,種那玩意作甚?
我很不解,但是奈何他現在脾性怪異,我掙扎了一下也沒敢阻止。
由著他在我的院子裡,種了一堆可能活不下來的花。
我切了塊臘肉,但是想起昨夜看著沈致似乎比三年前強壯了不少,又多切了半塊扔進鍋里。
臘肉的香味被大火激發,沈致聞著味就來了。
「好香啊,我能吃三碗飯嗎?」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讓他自己去盛飯。
還沒吃晚飯,旺財就被沈致的手下送了回來。
我看著來人,感覺有點面熟,但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旺財見我了搖尾巴,吐著舌頭討好我,但是見了沈致,尾巴立刻搖成了螺旋槳。
沈致捂著碗,小心眼地說:「別的肉能給你,但是嬌嬌做得菜不能給你!」
13
生活又恢復了平淡,除了沈致在村裡到處宣揚是我男人。
我懶得跟他講道理,也不在乎村裡人對我的評價,但是心裡卻亂成了一團麻線。
我也跟沈致打聽過上官韻的消息,但是他每次聽見總會岔開話題。
問多了,他就開始耍無賴,吹滅了燭火讓我補償他這三年兩個月二十四天。
相處久了,我發現沈致沒變,但是似乎又變了。
我與他相濡以沫那些年,沈致溫和純良,翩翩有禮。
但是現在的沈致,講不通,完全講不通。
他畫了一個圈,將我圈了起來。
我在這圈子裡,他會放任我所有情緒。
但是只要我有任何試圖踏出這個圈子的想法,就被嚴加看管。
小木匠膽子大,曾經趁沈致不在時翻了牆來找我。
問我是不是被威脅了。
我搖頭,告訴他快點走,別讓沈致給瞧見了。
可惜他很快就被歸來的沈致抓住了,甚至提溜著小木匠把他扔出了院子,然後我再也沒見過小木匠。
但是我總感覺,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很久。
於是在一個陰天,我端著甘甜的紅薯飯往屋裡走,一抬頭就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上官韻。
她穿著一身勁裝,站在小小的院子裡,而沈致正冷著臉看她。
她對沈致說,「沈將軍,要我親自來請你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