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劇組探班段榆景當天,他公然翹班,和當紅小花酒店幽會。
親密照片被送到我面前時,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小心翼翼地覷我臉色。
我卻毫不在意,被角落和段榆景容貌五分相似的年輕男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劇組在放飯,阿姨多給他舀了一個獅子頭。
他彎眼,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微笑。
我若有所思:「他是誰?」
(01)
婁家掌權人婁銜月喜歡好看的人,對待漂亮的臉蛋會寬容許多。
偶爾還會無條件給予看得順眼的藝人一些資源和機會。
只是自從段榆景出現在我身邊,這種事情就變少了許多。
但誰都知道的過去,從來不是秘密。
導演眼睛微亮,答得很快:「他是段老師的替身,叫邊珣。」
我微微點頭:「段榆景沒到,就先拍其他戲份。他的工作能力怎麼樣?」
身旁的場記搬來電腦,直接為我播放了邊珣的一些試鏡片段。
身段利落,靈氣十足。
賞心悅目的表演。
我望了身側的助理姜何一眼。
她在我身邊多年,對我的喜好了如指掌。
不用我多說,便對身邊的副導演低語了幾句。
片場的氣氛倏而解凍,又變得熱鬧而繁忙,仿佛剛剛因為主演段榆景無故罷工而凝滯的事情從未存在。
邊珣被吩咐上場了。
隔著不算近的距離,英挺俊美的青年似乎有些訝異,抬眼不偏不倚地對上我的眼睛。
那是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
他對我笑。
漂亮得讓人怦然心動。
(02)
邊珣被姜何帶到了群星娛樂。
這裡是本市最高建築之一,一共一百層,整個頂樓都是我的辦公區域。
他們坐電梯上來的時候,我剛結束一場視頻會議,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今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桌上幾張薄薄的資料。
那是邊珣的生平。
從我對他表露興趣不到半小時,他的一切就被送進我手裡。
邊珣在福利院長大,成績本來不錯,中途不知道為什麼輟了學,開始當群演。
他有一定的武打功底,逐漸在影視城成了一些導演的御用武替。
我查看了一些他的試鏡片段,發現邊珣雖然並非科班出身,卻頗有靈氣,舉手投足都有天然的鏡頭感。
只是這個圈子的人太多太多,有天賦也未必能出頭。
比如邊珣,當了幾年龍套不溫不火,成為段榆景的專屬替身已經是履歷中最輝煌的一頁。
說實話,他外貌條件相當出色,照片遠遠沒有真人好看。
雖然有五分像段榆景,但氣質與他截然不同,現實生活中應當不會有人把他們認錯。
我評估了他的投資價值。
結論是,S+。
上一個我給到這麼高評價的人,是段榆景。
(03)
我捧了段榆景三年。
從籍籍無名的新人到如今炙手可熱的當紅流量,我在他身上砸了無數資源。
段榆景有一張讓人一看就難以忘懷的臉,俊美風流,艷若桃李。
可他的唇很薄,輪廓鋒利,眉目疏冷,透出一股傲慢。
讓人覺得他天生就該站在頂端。
圈內人人都說我對段榆景情根深種。
畢竟我身為婁家掌權者,一向潔身自好,不近男色,從未有過花邊新聞。
段榆景是唯一一個例外。
所以他也這樣認為。
我從未否決。
愛與不愛對我來說沒有區別,他要的只要不超出底線,我都願意給他。
太多身居高位者都擁有難以啟齒的嗜好,父母曾說人站得越高越自由,紓解壓力可以有無數種方式。
而我僅僅只是青睞好看的人。
愛美是人類的天性,我一向很坦然。
段榆景的長相是我最喜歡的類型,當初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為之心動。
我很忙,大多數時間都在工作,留在感情上的時間少得可憐,更沒精力分給太多人。
所以這麼多年我的身邊就段榆景一個。
是怕麻煩,也是有潔癖。
段榆景性格並不算太溫柔體貼,偶爾也會發些小脾氣,但是沒關係,對待喜歡的臉,我可以多一些包容和偏愛。
但我也是個商人,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慈善。
我一直看好段榆景,他也不負所望,為公司帶來了遠超投資的回報。
至於現在,我只是失望。
失望他當初信誓旦旦跟我談及理想時眼裡也曾流淌過那樣璀璨的星河,如今卻沉溺在聲色犬馬的錦繡繁華里,堂而皇之把自己的工作拋之腦後。
直接讓整個片場工作停擺,為他的不負責任買單。
這觸碰到了我的底線。
我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壓下去,多餘的公關費從他的片酬里扣。另外,段榆景的合約快到了吧。」在片場時,姜何問及如何處理這次的事,我下達了一個簡短的命令,「逐步收回他的商務代言和片場資源。」
群星不養閒人。
既然他沒這個業務能力,就該讓其他人接手他的位置。
(04)
邊珣敲門進來時,距離漸近,我才注意到他眼下有一粒淡色小痣。
他輪廓偏柔,嘴唇也沒那麼薄,比段榆景少了幾分刻薄的英俊,多了幾分疏朗秀逸。
他比段榆景也高一些,大概是從小練武,身姿挺拔,衣著簡單,卻因為氣質出眾,像是落難的貴公子。
可他眉眼時常帶笑,讓人一眼就覺得這是個心境開闊的人。
看見我時,邊珣微微一愣,這一兩秒的停頓難以察覺,他眼中的笑意卻渲染開來,像是遇到了什麼極其高興的事情。
他的情緒很能感染人。
邊珣向我打招呼:「婁總,下午好。」
沒有解釋為什麼選中他,也沒有解釋這場突兀的見面。
我開門見山,推去一份文件:「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簽約公司,這裡是一份合同。」
群星內部藝人分級,這是 B 類合同。
邊珣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龍套,這個合同已經稱得上格外優渥。
可是邊珣看也沒看,他徑直望向我的手側。
那是另一份黑色文件夾。
「那是不是第二個選擇?」邊珣對我笑,「我可以選那一份嗎?」
他很聰明,也很大膽。
我答非所問:「你知道我和段榆景是什麼關係嗎?」
他思考了幾秒,斟酌著言辭:「他是……您的人。」
人人都知道。
我是段榆景的「金主」。
邊珣沒等我說話,繼續問道:「是不是簽了那份文件,我也能成為您的人?」
我被他的直白驚住,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邊珣有一雙非常乾淨的漆黑眼眸,讓人想起未經污染的天空。
明明是在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語氣卻絲毫不帶狎昵。
我沉默幾秒,語氣溫柔了一些:「邊珣,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對待好看的人我不吝嗇多給予一些機會,但不代表我要對他們做什麼。
邊珣那一秒的笑容讓我心動,所以這是一份慷慨的饋贈。
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05)
群星之所以屹立不倒多年,和我們每一任掌權者時常自省的習慣有關。
謹記每次沒有按照預期發展的差錯,尋找原因和改進方式,才能保持清醒。
和段榆景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也短暫地自省,思索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比如讓段榆景誤會,如果他結束和我的關係,我會選擇封殺他。
所以他才背著我和其他人發生關係。
偷偷摸摸如一隻老鼠。
但其實我不喜歡所謂的「強取豪奪」。
我身為群星總裁,每天試圖討好我的人如過江之鯽,自薦枕席的也不在少數。
但我的工作很忙,實在沒興趣花太多時間和精力在搶奪一個男人這件事上。
即使段榆景的確是個很好的男伴,我們的過去也十分愉快。
在一起時我見過段榆景的無數模樣,乖巧的、撒嬌的、生氣的、傷心的、喜悅的。
他曾為了逗我開心,風塵僕僕不遠萬里,在雪地里為我放了一場煙花。
他陪我出席過無數正式場合,在我的默許下成為我唯一的男伴。
他在最親密的時候與我鼻尖相觸,喃喃我的名字,喊我姐姐。
還有在今天這張被偷拍的照片里,他意亂情迷地和一個看不清正臉的女孩擁吻,渾身赤裸,交頸纏綿。
——這是我未曾見過的樣子。
段榆景以前不會說假話,偶爾騙了我什麼,臉頰都會泛紅,我一眼就能看穿。
但幾年過去,他現在已經能理直氣壯地對我撒謊了。
今天,段榆景告訴我他生病的時候,其實是在和別人開房。
群星娛樂畢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他的動向我了如指掌,就連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都第一時間發到了我手裡。
而我平靜地壓下了照片,收拾他的爛攤子,不讓這件事情爆出來。
不是為了別的,他畢竟是我手下的藝人,醜聞對公司的名譽也會有所影響。
我知道他和自己上部戲中的女主演孟玲炒 cp 炒出了真感情。
段榆景偶爾的心不在焉我也有所察覺。
人心有變故在所難免,我沒有太多反應,只打算以後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員工。
是他主動爭取來到我身邊,我順水推舟接受,也不介意就此結束。
只是沒料到他和孟玲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
今天探班是臨時起意,畢竟回國不久,我才安頓好身邊事務。
沒見到人也好,發現他出了這些事也好,都讓我有些驚訝和不悅。
但也僅此而已了。
失去契約精神就該得到懲罰。
我從不強求。
他不願意,換人就好。
(06)
邊珣望著我,有幾秒沒有說話。
那雙溫潤的黑色眼眸里盛著某種難以分辨的情緒,像是陽光下的湖水。
波光粼粼,瀲灩生輝。
他眼型優越,看人時格外專注,大概就是我員工常說的那種「看狗都深情」的人。
很好看。
我怔了一秒,破例多解釋了一句:「如果你選擇簽這份合同,在群星也會得到好的發展。」
可他卻忽然笑了起來,不是戲謔或輕蔑,是由衷的高興。
「婁總,成為您的人,是您比較吃虧才對。」容貌這麼出眾的人,哪怕說出再諂媚的話,也會讓人如沐春風,更何況他的眼神清澈,讓人完全信任他此刻的真誠,「畢竟婁銜月是傳說中的『群星冠冕』,商界明珠。」
他比段榆景會哄人開心。
長得好像也更符合我的審美。
我安靜幾秒,推去手邊的黑色文件夾。
這是一份 S+級別合約,待遇等同於段榆景。
付出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當然,有前車之鑑,我還加了許多限制條款。
邊珣卻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唰唰簽字。
我提醒他:「你可以找律師幫你看一看。」
「不用,我又沒有什麼值得騙的東西。」邊珣很坦然,彎眼對我笑,「婁總也不會騙我。」
心臟像是被羽毛輕輕地撓了一下。
我承認,自己又被取悅到了。
(07)
處理完公事,已經月上枝頭。
我帶邊珣回了我買的一處別墅。
這塊區域很清靜,隱私係數也很高。
因為是去年購置的房產,段榆景也從沒來過,邊珣只能暫時穿提前準備好的女式拖鞋。
我讓他錄入指紋:「這裡沒人來過,所以沒有你能用的東西。你缺什麼就告訴管家,她會幫你辦齊。」
他認真點頭,看上去莫名的高興。
我困惑:「怎麼了?」
「所以,這裡只屬於您,以後也只有您和我會來,對嗎?」他蹲下來幫我換鞋,抬眼看我,勾勒出線條格外優越的下頜和喉骨。
往下看去,就是解了一粒扣子的白色襯衫。
從下往上看少年感十足,從上往下看視野過於開闊,容易讓人分心。
所以我連他說了什麼都沒聽清。
只是遵從自己的心意,垂眼勾住他的領口:「以後不要用敬稱。」
他對我笑,又是那種難以分辨的柔軟眼神,濕漉漉宛如某種小動物:「好。」
邊珣很適合吃這碗飯。
當他的指尖輕柔地理過我半濕的頭髮時,我有點走神。
安靜的室內只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輕柔的風溫暖舒適,他按摩的力度輕重適宜,讓人昏昏欲睡。
邊珣在我身側半跪了下來。
從相遇到現在,我終於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了類似於困擾的情緒。
「我沒有經驗。」他的耳畔泛起緋色,「我怕弄疼你。」
我剛想說沒關係,其實以前和段榆景一起的時候我也不主動要求做這種事——看著段榆景那張臉就夠了,他粗暴的動作不提也罷。
和段榆景不同,我不熱衷於這樣的親密交流。
因為不算什麼特別好的體驗。
但下一刻,邊珣就撩起了我的浴袍,輕輕抬起我的小腿。
「不過我想先試一試別的。」他的唇觸到我的腿,溫熱柔軟,「可以嗎?」
我沒說不可以,就是默許。
室內的溫度隱隱上升,眼前好像蒙住了一層霧,跌入浸泡花瓣的溫泉之中。
剛剛和邊珣接吻的時候,他生澀而不知章法。
甚至有幾次像是怕用牙齒磕到我,僵在原處不敢動。
邊珣的身體報告姜何檢查過,他健康而乾淨,從小到大都沒有大型疾病,只有幾處練武受的舊傷。
資料上顯示他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沒有什麼異性朋友。
我好奇地問他是不是初吻,他默認後,有些懊惱地向我保證:「但是我學習能力很強。」
到現在,用另一種方式完整地感知他的唇舌後,我終於知道他的學習能力有多強了。
進步神速,讓人驚嘆。
某一瞬間我克制地咬唇,呼吸急促著想縮回腿,卻被他扣住了腳踝:「別躲,可以嗎?」
含糊的聲音仿佛沉進了海底,不是命令,是請求。
可我發現自己無法拒絕。
手指撩過他柔軟的額發,某一刻忽而克制地揪緊。
段榆景從未對我做過這樣的事情,我無法適應,眼前發白,像是置身於迭起的浪潮。
因此根本沒注意身側的手機在振動。
來電顯示:「段榆景」。
(08)
段榆景給我打到第六個電話時,我接通了。
「什麼事?」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段榆景顯然對自己被偷拍的事情毫無所覺。
也對,畢竟他沉迷於溫柔鄉,誰都聯繫不上他。
而他的經紀人最近生病了,助理也只敢把這件事先告訴我。
電話中他的語氣略帶不滿,但很快就將自己的目的托盤而出:「銜月,曹導的《慕梁月》男主演不是內定給我了嗎?為什麼我連試鏡邀請都沒有接到?」
《慕梁月》是大女主劇,男主角不能算一番,其實是鑲邊作用,但這劇是奔著拿獎去的,恰好邊珣需要一個最佳新人獎。
我給邊珣安排的是公司的金牌經紀人黎嶴,她生子休了產假,剛回群星。
黎嶴的工作效率極高,下午就給我排出了邊珣未來一年的職業規劃表,列了一份適合他的參演項目——其中就包括曹導的這部戲。
這個男主演,段榆景一直很想要。
畢竟他之前一直出演偶像劇,也想往正劇方向發展。
但是現在既然適合邊珣,我就直接安排試鏡機會給邊珣。
邊珣大約是聽見了。
可他非常聽話,即便是現在,我沒說話,他就依然不停。
「因為我給別人了。」我的語氣漫不經心,冷淡平靜,「段榆景,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姐姐……」他沉默幾秒,好像察覺到什麼不對勁,聲音放柔幾分,習慣性對我撒嬌,「你知道我為了這部戲準備了很久,我生病了,所以急躁了一些,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其實我根本聽不清段榆景在說什麼。
因為身下的人在輕輕地吞咽,我手指驟然攥緊,輕哼一聲。
段榆景的話戛然而止。
電話那端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幾秒,他終於開口,語氣不再平穩:「你在做什麼?」
可我無法保持冷靜和清醒,也無法正常地給予回復。
電話被摁斷。
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落進了沙發縫隙。
世界在顛簸,在旋轉,面前的畫面散落成一地色塊,又被一塊一塊地粘合。
「邊珣。」
英俊的青年鼻尖與我相抵,他眼神專注,讓我有些難言的窘迫,聲音不自覺放輕。
「怎麼了?」
「……不要看。」
他很聽話,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
但好像也不太聽話。
因為我終於發現,除了眼睛,能「看見」的方式還有很多種。
(09)
我睡眠一向很淺,這一覺卻很沉。
精神出乎意料的好。
到公司時,姜何向我彙報:「段先生一直在公司等您。」
我有些意外,旋即皺眉:「我記得他今天有行程。」
姜何沉默幾秒,儘量客觀地陳述事實,表情看上去卻有些無語:「Linda 住院,段先生昨晚找我詢問您的住處無果,四處亂闖您的住宅,小悅說攔不住他。」
「這些事情先別告訴 Linda,讓她專心養病。」我的表情變淡,「讓他來會議室。」
段榆景顯然一晚上沒睡。
他平時很注重形象管理,但今天沒洗臉,滿眼的血絲,神情憔悴,衣著凌亂,容貌大打折扣。
我盯著他看了兩秒,心想,變醜了。
至少沒有昨晚的邊珣好看。
而我一向只對好看的人有耐心。
段榆景看見我後眼睛一亮,隨即又抿起唇,似乎極力壓抑著自己憤怒到即將噴涌的情緒。
他咬著牙,先發制人:「婁銜月,你昨晚在哪裡?在做什麼?為什麼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掛了不接——」
我置之不理,只是把昨天狗仔拍的厚厚一摞照片扔到了他面前。
段榆景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張了張嘴,臉色驟然慘白,死死盯著那幾張尺度頗大的偷拍照片。
隨後,他猛地抬頭,語氣軟化下來,急切而慌亂:「銜月,這件事不是這樣,昨天我……」
「公關部已經和金皇接洽了,」我打斷了他無謂的解釋,「他們的方案是讓你和孟玲繼續炒 cp,然後公開情侶關係。」
段榆景是如今的一線男星,孟玲是新晉小花,兩個人的咖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模糊,段榆景的臉倒是拍得一清二楚。
孟玲和段榆景身為《甜心之約》的男女主演,配合營業是工作所需。
但我出國這段時間,他們的 cp 熱度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姜何查過,許多水軍出自金皇之手。
金皇娛樂,是孟玲所屬的公司。
這照片沒有金皇娛樂的手筆,我不信。
金皇昨天十分安靜,是為了觀察我的態度。
畢竟圈內都知道段榆景是我的人,他們這麼做和挑釁沒有區別。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我沒有發怒,群星也只是安靜地壓下了這些照片。
金皇今天一定志得意滿,勢必要向我提出條件。
——一個玩忽職守,擁有地下戀情,為了約會放棄工作的藝人。
可他偏偏是群星的一線男星。
金皇篤定我咬碎了牙齒也會咽下這口氣去保段榆景。
但是他們猜錯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下套。
一個頂流,我能捧出第一個就能捧出第二個。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可替代。
(10)
辦公室的空調嗚嗚吹著風,面前的人頭上卻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段榆景僵著身子半跪了下來,以仰望的姿態看著我:「銜月,昨天我確實生病了,一直暈暈乎乎的,孟玲來看我,這些我都沒有印象了……但是我們沒做什麼,我很快就把她推開了,我怕你生氣,所以還沒想好和你說——」
「你被人擺了一道。」這些話都沒入耳,我只是冷淡地陳述了事實,「段榆景。」
只是這麼短短一句話。
不斷解釋著什麼的段榆景驟然安靜。
他望著我,仿佛不想錯過我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
他顫抖著問:「你只想對我說這個嗎?」
我皺眉,反問:「你還要我說什麼?」
段榆景的牙齒仿佛在打架:「你昨天就知道了,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我們在一起三年,你連一句為什麼都不問……」
但是在他選擇開始和孟玲的這段曖昧關係時,我們就已經結束了,我也不需要知道這個選擇後面的故事——因為他從此和我無關。
段榆景以前應該明白,任何選擇都有代價。
而事後的解釋,說到底都是廢話。
我有些困惑,於是直接問:「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崩潰?嫉妒?憤怒?然後找你質問?」
「你從來都不在乎我,你還是這樣!」仿佛被戳中了心底最陰暗的角落,他咬著牙,一下站了起來,眼眸都染上了猩紅色,聲音一點點提高,「婁銜月,你把我當寵物,當一個物件一個玩意,你有當我和你是平等的人嗎?你有感情嗎?」
我握著咖啡勺的手指微微一頓。
段榆景現在的情緒並不穩定,所以說的大機率都是真心話。
他早就這麼想了吧。
我忽然有點恍惚,仔細回想,也無法記起第一次他來找我,仰頭對我笑時眼底的情緒了。
那時候他的靠近略顯做作,表演的痕跡一覽無餘。
我清晰察覺到他的野心和慾望,想往上爬的決心那麼堅定,可我並不討厭,反倒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