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梁月完整後續

2025-06-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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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更何況段榆景並不全是假意。

所以發現的時候憤怒難過嗎?是有的。

三年的朝夕相處,人非草木,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他,那當然是假的。

但婁銜月的人生里,喜歡這種東西的占比太少。

更何況我最擅長從負面情緒中抽身而出,及時擺脫它帶給我的影響。

比起男伴出軌的嫉妒和吃醋,我更多的只有被冒犯的不悅。

於是我接受了這句指控,抬眼坦然道:「段榆景,你太看得起自己。」

他和我從不平等。

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情感關係。

從他跟隨我的第一天就是如此。

段榆景顯然聽懂了,眼神中的情緒驟然破碎,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拳頭鬆了又緊,居然露出了幾分自嘲,苦笑起來。

但我已經沒耐心觀看他拙劣的表演,最後一點異樣情緒散去,語氣愈發冷漠:「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這麼狠心,還會使勁渾身解數來挽回你?」

段榆景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又被我猜中了。

我對他的縱容被他當做理所當然,我的慷慨和溫和卻成了他如今的底氣。

我終於覺得好笑:「不找你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段榆景,我不是慈善家。」

收回他在群星得到的一切特權和資源,以段榆景的性格,估計很快就會去找下家,而現在最好的去處,就是等著啃下這塊肥肉的金皇。

所有人都知道段榆景背後的人是我,這樣做是明晃晃的挑釁。

母親教過我,別人怎麼對你,你就要千倍萬倍地報復回去,否則他們會覺得你好欺負。

金皇如今惹到我面前來了。

父親教過我,但是當身居高位,也可以適當寬和一些,掌權者也需要得人心。

所以我也沒興趣直接毀掉段榆景。

群星的股東會都是我一手扶持的親信或是值得信任的長輩,相當於我的一言堂。

金皇卻不同,董事長林雲霄的掌控力不夠,至今還存在幾大派系,內部爭權奪利,互相排擠。

失魂落魄的段榆景被保安和助理帶走後,我若有所思地垂眼,小巧的金屬勺叩擊著咖啡杯,深色的美式映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片刻,我很輕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覬覦別人的東西就該付出代價。

林雲霄。

管不好金皇的話,我不介意讓它易主。

(11)

群星人人皆知,段榆景「失寵」了。

捧一個人或許很難,但是雪藏一個人就再簡單不過。

段榆景的待遇一落千丈,通告一天比一天少,連我的辦公室都進不去。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邊珣。

公司的金牌經紀人黎嶴回歸,且只帶一個新人——員工們也不傻,看見邊珣的臉就明白了。

但一直沒和邊珣碰過面的段榆景不知道。

沒人提醒他,因為這是自討沒趣。

唯一讓我意外的事情是段榆景居然遲遲沒有搭理金皇娛樂。

對方給的價碼可不低,合同是 S 約,違約金也一併承擔,看來是迫切地想要簽下段榆景了。

那麼段榆景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冷落自己的群星呢?

是待價而沽還是另有所圖?

這個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慕梁月》的選角日,段榆景不請自來。

雖說是試鏡,但邊珣是我推過去的人,只要不太拉胯,基本就已經定下來了。

邊珣試的是一段打戲。

他目若朗星,眉若春山,清清湛湛的眸光輕輕一掃,一身功夫利落而瀟洒,落地時呼吸都不曾亂一下。

群星作為曹導身後最大的投資商,我和她的關係自然不錯。

她的眼睛越來越亮,心情極好,甚至和我調侃了一句:「這種資質,婁總何必親臨,說一聲不就好了,害我擔心半個月。」

我微微一怔,恍然想起過去自己確實很少來片場,試鏡更是從不參加。

畢竟工作太忙,時間有限。

我皺眉,回想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過來——好像是因為不太放心,再加上邊珣問我會不會看他演的電視劇。

段榆景很喜歡和我提各種要求,或是要那個資源,或是要這個角色。

有野心不是壞事,我一向縱容。

可是邊珣從來不提,只會問些無關緊要的話,譬如我會不會看他演的戲,或者我一般什麼時候有空,能看一看手機。

因為他會和我「報備」,隨時隨地。片場的伙食很不錯,上課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又或者是一句問候。

很簡單,絲毫不肉麻。

畢竟他連「我想你了」這樣的話都很少說,隨便逗一逗耳朵就會紅,讓我好奇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他就能那樣大方地自薦枕席。

邊珣的朋友圈乾乾淨淨,如果不工作,作息規律到可怕,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物慾也不高,很像我以前養過的金絲熊。

他和段榆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我也在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對待他。

我還在出神思考,已經試完戲的邊珣換完衣服,幾步來到我身側。

導演組已經識趣地走遠了,邊珣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彎眼對我一笑,疏朗俊雅,風姿秀逸。

紅氣養人,哪怕只捧了這麼一小段時間,他也看起來比之前光彩奪目,就像是被我雕琢的璞玉,瑩潤貴氣。

好看。

我望著他眉眼間沒有絲毫表演痕跡的情愫,呼吸微亂,抬手摸上他眼下的淡色淚痣。

「——婁銜月。」

身後卻忽然傳來陰沉沉的熟悉嗓音。

氤氳的氛圍被驟然打破。

滿眼血絲的段榆景戴著一頂鴨舌帽站在我身後,死死盯著邊珣,眼中的情緒不斷變化著:驚訝、遲疑、茫然、恍然大悟、憤怒、嫉妒、恐懼……最後都變成了深深的憎恨和嫌惡。

「是你……我記得是你,那個小替身對吧。」段榆景挑了挑唇角,冷笑著說,「怎麼,替我都替到床上去了?」

他的表情扭曲到變形,語氣也失去了理智。

我皺眉,看了眼他空蕩蕩的身側,猜到他應該是偷溜過來的,於是低頭看手機,打算喊人把他帶走。

我早就沒興趣和他說話了,何況他在亂髮瘋。

「段先生說話太難聽,婁總的私事已經和你沒關係了。」邊珣語氣平靜,「更何況,如果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就不要怪別人抓住機會。」

「婁總?看不出來,你挺會攀高枝的,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我說話。」段榆景氣得臉色青白,語氣譏諷,話說得越來越離譜,「婁總也真不挑,這段時間就是忙著帶他吧?但是這種替身小龍套,資源說不定都是睡來的,誰知道在外面有沒有染上什麼髒病……」

砰!

他的額頭被我丟過去的文件夾砸出一道血痕。

「段榆景,不會說話是嗎?」我的語氣很寡淡,「還是說,捧了你幾年,讓你覺得自己算個人物了?」

我從前不會對他動手,準確來說,我不喜歡用暴力,無論是身體暴力還是言語暴力。

今天算是破例了。

段榆景看著我,呆呆的,愣愣的。

我抬眼:「我已經喊人來帶你回去了,別在外面丟人現眼。」

他的臉色慘白,渾身發抖,語氣滿是不可置信的絕望:「婁銜月,群星把我的資源都給了他,是不是?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你就因為他,徹底不要我了?!」

段榆景的真實學歷是高中,從前我和他的交流就不算順暢,我偶爾不能理解他的腦迴路。

在這一刻,我卻微妙地明白了他為什麼不離開群星。

他大概是想挽回我和他之間的「感情」。

這不可笑嗎?

我耐心徹底告罄:「和邊珣沒關係,趕你出去是因為你翹班和別的女人上床,還蠢到被別人拍了照片,損害公司利益和形象,德不配位。」

他猛地站直,胸口劇烈起伏著,滿眼都是怒氣,語無倫次:「婁銜月,我能火不是靠你!我告訴你,是群星離不開我,不是我離不開群星,我走了也一樣能過得很好,你等著——」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保安已經到來,我懶得再分半個眼神給他:「滾。」

(12)

一直到回別墅,我才意識到邊珣今天格外安靜。

但他幫我吹頭髮的動作還是十分輕柔細緻。

我仰頭看他:「不高興?」

雖然我忍無可忍地幫他出了氣,但段榆景說話實在太難聽,不高興也很正常。

他指尖一頓,燈光下的瞳孔呈現出溫潤的琥珀色,目光如水,清透乾淨。

「沒有,」邊珣低聲說,「我只是……覺得不值得。」

「嗯?」

他沉默。

我瞭然:「段榆景和我沒關係了,你現在罵他兩句沒關係。」

「可是他是你曾經喜歡的人。」

我怔了幾秒。

喜歡?

當時確實是喜歡,不然怎麼會捧著,獨獨只選他一個人。

但是,能夠立刻收回的東西,應該也不算什麼珍貴的感情吧。

邊珣忽然半蹲下來,仰頭靠近我:「婁總。

那雙眼睛流淌著無法分辨的情緒,濕漉漉的,如同滿溢的月光。

「嗯?」我看著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我不髒。」他聲音清朗,卻在此刻顯得喑啞,「我沒有在外面……我很乾凈。」

我當然知道。

他的體檢報告我都看過。

這語氣很平常,卻讓人覺得委屈,於是過於公事公辦的話就被堵在了喉嚨里。

我俯身輕輕地吻了吻他漂亮的眼睛,什麼都沒說。

浪潮迭起,氣溫升高。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卻比最親密的觸碰還讓人喘不過氣。

邊珣那雙眼睛,好像總能訴說許多東西。

我沒來得及問,就已經無暇思考。

隱約間,我聽見他吻著我的耳尖,輕聲問。

你是為我出氣嗎?

你還喜歡他嗎?

你如果不喜歡他,那能不能分一點點給我?

可我又覺得自己聽錯了。

因為他立刻說:「這些都不重要。」

我下意識反問:「那什麼重要?」

「……」

他不回答。

星光搖曳鋪滿床,驟然被撞碎。

我沒得到答案,就淪陷在了星河月色中。

(13)

段榆景和群星解約了。

金皇派人來談的違約金,我也沒卡人,爽快地把他放了。

Linda 算我半個親戚,幾服開外的表妹,雖然是千金大小姐,卻喜歡經紀人這份工作,一向仗義爽朗,帶段榆景帶得盡心盡力,撕資源撕得一馬當先。

誰知道段榆景趁她不在翹班談戀愛,現在還跳槽去了金皇。

得到完整消息後,她氣得從病床上坐起來,怒罵了段榆景三個小時的白眼狼。

等我去慰問的時候,她已經徹底脫離了那副病懨懨的樣子,生龍活虎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找段榆景拚命。

「婁總,這吃裡扒外的蠢貨就這麼讓他跑了?」她咬牙切齒,「好好的群星一哥不當,去金皇當被人扒皮吸血的待宰肥豬,他腦子怎麼不去捐了?還有金皇,什麼玩意來我們面前做這種腌臢事,老娘非得去他林雲霄門前拉橫幅——」

但看到我的表情後,她立刻停止了輸出,湊上來:「表姐,有主意了?」

「嗯。」我把玩著手上的蛇果,「他走了才好,不然他在群星,有些事情不方便做。」

比如段榆景和孟玲那件事,敗壞的就會是群星的名聲。

「什麼計劃?說來聽聽唄。」

「我讓人查了金皇和段榆景接下來的檔期。」我慢條斯理地說,「林雲霄主導的影視劇 IP 改編企划算是大手筆,有五部古裝劇,三部現代劇,兩部仙俠劇,一部諜戰劇……所有上映日期都查到了。」

Linda 眼睛驟然一亮。

什麼叫商戰。

不需要陰詭計倆,不需要刀光劍影。

影視集團比拼的是數據,娛樂公司比拼的是作品和藝人。

「質量我也看過了,畢竟是林雲霄派系出資,對打沒什麼難度。」我說,「所有類型的影視劇,我們都直接對標金皇,同檔期開播。」

Linda 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對我豎起大拇指:「這招太狠了,不愧是你,婁總。」

「至於段榆景,他還沒那麼蠢。」我說,「金皇想吸他的血,沒那麼簡單。他們會內訌,或早或晚。」

「不對吧,我聽說,你最近養了個新人,叫邊珣,是不是?」她心情變好,笑眯眯地湊上來,「咱們群星和金皇對打,小新人也和段榆景對打?」

我語氣平靜:「嗯。」

「那看來段榆景打不過邊珣。」Linda 秒懂,嘖嘖說道,「踩著段榆景上位啊,他不得氣瘋。」

「邊珣以前是段榆景的替身。」我依然平靜,「總要防一手。」

如果段榆景真的用這件事作筏子,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碾壓。

Linda 的笑容卻漸漸消失,她表情變得古怪,輕咳兩聲,語氣八卦起來:「表姐,你這次好像比上次用心。」

「有嗎?」我微微蹙眉,思忖幾秒,「可能是因為邊珣比較……」

比較什麼呢?

我卡殼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按理來說這個圈子裡不可能有真正乾淨的人,但邊珣就讓我覺得,他應該多被保護一點。

手機忽然振動了兩下。

是邊珣發來的照片,拍的是他從不離手的保溫杯。

他喜歡喝茶,據說是以前跟著老師傅練武的時候養成的習慣,茶水類型根據季節變化。

杯身有些磨損,被他小心翼翼地刻了一個月亮圖案,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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