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昭是脾氣不好的高嶺之花。
連我這個女朋友都能動輒冷落半個月。
卻對他實驗室新來的小師妹,有著無底線的縱容。
小師妹不僅弄錯了重要的實驗數據,甚至還把裴明昭給她善後的視頻拍下來。
抖音視頻里,她得意洋洋地宣稱:
【加入實驗室半個月,讓最難搞的師兄給我善後二十次,我就是最勇敢的小羊!】
抖音私信里永遠對我都是已讀不回的裴明昭,卻在她的評論區里有來有回地互動。
我因為這個和裴明昭大吵了一架,然後又分手了。
可分手第二個月,我就跟他復合了。
1.
和裴明昭分手之後又復合,他終於肯破例讓我在他的車上吃東西。
曾經的我只要和裴明昭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可不知道是不是兩個月的隔閡太深。
讓我每當和裴明昭相處時,總覺得有一堵無形的牆擋在我們中間。
我邊喝奶茶邊刷抖音,刷到熟悉的勇敢小羊 BGM 時,我的手指一頓。
還記得當時我看見許瑤這條抖音時和裴明昭吵成了什麼樣。
我和裴明昭同在一個實驗室里,他雖然是我的男朋友,可對我的態度就像是陌生人。
連我的實驗報告上寫字連筆,都要被要求嚴格的裴明昭當著眾人的面罵上一通。
所以當我看見裴明昭竟然如此偏愛另一個女人時,心中積攢的委屈全部都爆發了出來。
見我一直沒動,開車的裴明昭有些不耐煩:
「我都說了,我……」
裴明昭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把這個視頻刷了過去,對他說:
「不好意思,剛才發了會呆。你想說什麼?」
裴明昭還以為我要舊事重提,見我這麼不咸不淡地就把這事翻了過去,他一怔,才說:
「……沒什麼。」
自從和裴明昭分手之後,我就搬回了自己租的小房子,可那裡離實驗室太遠了。
我不僅要承受分手帶來的傷痛,甚至還要把每天六分之一的時間,都消耗在上下班的地鐵通勤上。
現在和裴明昭復合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總算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虧欠,竟然答應了接送我上下班。
車子在我的小區門口停住,我想解開安全帶,裴明昭卻忽然覆住了我的手。
我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只見裴明昭沒看我,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對我說:
「你住得太遠了,我每天接送你,實在不太方便。」
這是實話,裴明昭自己不缺錢,家裡也不缺,市中心一套平層,人家說拿下就拿下,貸款都不用還,上個班開不到十分鐘的車,就到了。
他的潛台詞並不難理解,我另一隻手移開裴明昭覆在我手上的大掌,解開安全帶對他笑了笑: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裴明昭拳眼抵住嘴唇:
「你能明白最好,我……」
下一秒,我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
「那接下來就不麻煩你接送我了,我自己擠地鐵吧。」
「既然這樣,明天你就搬過來吧。」
聽見我的這句話,裴明昭一愣,隨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我對裴明昭說:
「我知道的,你想多休息一會,這幾天謝謝你了,不過之後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裴明昭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
「季湘儀,你跟我裝什麼傻?」
我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裴明昭,我們兩個分手的時候你說過,你最討厭我像甩不脫的牛皮糖,像狗一樣纏著你。」
「之前我不知道你那麼不喜歡我,有些時候確實比較沒有距離感,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說完,我沒理會怔愣的裴明昭,而是徑直下了車。
2.
我媽總罵我腦子抽,租的破房子離工作單位比西天取經還遠。
但其實我一開始的工作不是這個,就在我租住的房子附近不到兩公里。
可惜都怪我之前腦子抽,為了裴明昭,拼死拼活地考進了他所在的實驗室,和他當上了同事。
我在廚房裡一邊切晚上煮關東煮時要吃的白蘿蔔,一邊想。
怪不得裴明昭在實驗室總是不給我好臉色。
不喜歡的女朋友不僅侵占了他的私人空間,甚至連工作空間都要無孔不入地鑽進去了。
他能高興才怪呢。
煮好了一鍋香噴噴的關東煮湯底,我正要把準備好的食材下進去,就發現實驗室的小群里,有人在張羅團建。
我本來想裝死的,可沒想到下一秒,裴明昭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今天晚上團建你去不去?」
我往鍋里下著風琴串,想也沒想地說:「我不去啊。」
裴明昭頓了一會,才說:「我要去。不僅我去,許瑤也去。」
我咬著筷子「哦」了一聲,不等我說話,裴明昭就說:
「我知道你還嫉妒許瑤,你……你不想讓我去的話,我也可以不去的。」
「但我晚上沒吃飯,正好也還沒走遠,不如你請我吃個晚飯,就當成是你耽誤我參加團建的賠罪了。」
想起裴明昭每次在看見我吃這些方便速食時臉上的嫌棄,我打了個寒戰,被人從頭到腳輕視的委屈,我是再也不願意經受第二次了。
我對裴明昭說:
「你想多了,我沒有不讓你去參加團建呀。你去吧,玩得開心。」
裴明昭聽見我說的這句話時,一腳踩在了剎車上,出於慣性,他整個人向前倒去,又被安全帶牢牢地束縛回座椅靠背上。
「……你什麼意思?你不是很介意許瑤嗎?」
我慢悠悠地用漏勺翻動著鍋里的食材,不讓它們沉底:
「你之前不是說過麼,願意跟誰在一起,跟誰有什麼程度的接觸,都是你自己的自由。」
「裴明昭,你不用再試探我了,我不會說什麼的,真的……」
「的」這個字還沒說完,裴明昭就把電話給掛了。
裴明昭就是這樣,和我打電話時永遠都不聽我把話說完,說掛就掛,說到底,還是對我不耐煩。
我在家吃完熱乎乎的關東煮,還沒來得及洗鍋,實驗室里唯一一個和我差不多菜的同事圓圓就給我發來了幾個視頻。
同事們脫下死板的制服,都顯得格外活潑。
只有裴明昭臉色不善地端著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裡灌。
圓圓目瞪口呆:「裴大神不是滴酒不沾麼,最近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又惹他生氣了?」
我很誠實地回答:「沒有啊,這次跟他復合之後我老實多了。」
裴明昭因為專業能力太強悍,所以在實驗室里有個別稱,叫裴大神。
身為和他配對的神鵰俠侶,我也有個外號。
叫賽級舔狗。
和精英在一個圈子裡的都是精英,他們都不太看得起整天追在裴明昭屁股後面跑的我。
於是,裴明昭的天氣晴雨表就和我掛了鉤。
只要裴明昭的臉色發黑,就是我又因為一些小事和他吵架作妖了。
只要裴明昭的臉色發綠,就是我又逼著他和我玩一些情侶情趣了。
和我分手的那兩個月,裴明昭的氣壓是最低的時候,路過的狗都得被他踹兩腳。
實驗室上下苦不堪言,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刀了。
至於現在……
圓圓又給我錄了個視頻,許瑤穿著件冬天裡格外清涼的弔帶裙,直接坐在了裴明昭的身邊,要裴明昭和她一起錄手勢舞視頻。
因為在場的喧譁聲不小,圓圓放心地給我發著語音:
「我靠,這個許瑤有病是不是,竟然還找裴大神和她一起錄手勢舞,裴大神怎麼可能答應她?季湘儀,你真的不會被氣死麼?」
誰知道圓圓這一嗓子吼得太大,包房裡所有人的目光竟然都落在了她身上。
而下一秒,我的回覆語音就自動播放了起來。
我在追新出的狗血肥皂劇,邊吃薯片嚼嚼嚼,邊說:
「哦,和別人不一定,和許瑤就難說了。我不生氣呀,裴明昭願意跟誰玩,是他的自由嘛。」
這個語音播放出來之後,包房裡頓時鴉雀無聲。
裴明昭的臉頓時黑了,眾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摔碎了酒杯,然後拿起了自己的車鑰匙,踹開包房的門走了。
我和裴明昭分手的原因不是秘密,在裴明昭走之後,在場的同事們面面相覷。
季湘儀不是都學老實了嗎?
裴明昭怎麼看起來還是很不爽的樣子?
3.
男人裝不過一個星期,裴明昭自從說完我家離實驗室太遠之後。
果然第二天就沒來接我上班。
我在人擠人的地鐵里艱難地半隻腳懸空補了一覺,到實驗室的時候,還困得直打哈欠。
圓圓就是在這個時候端著自己的水杯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和我說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說完,圓圓愧疚兼之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昨天晚上,裴大神沒找你說這事?」
我打了個哈欠,將我的速溶黑咖粉末倒進杯子裡之後,把包裝袋以一個完美的三分球形式投擲進了垃圾桶,說:
「他有什麼好說的呀,他有什麼話寧可和 AI 聊,都不和我說。」
圓圓先是憐憫地看我一眼,想了想覺得也對,湊到我身邊,越發鬼鬼祟祟:
「那你說他昨晚為什麼生氣啊,你不也沒和之前一樣,只要裴明昭一和許瑤湊在一起,就嚷嚷著要和那對狗男女同歸於盡麼?」
我嘆口氣,順手往我的咖啡粉末里倒了一包快過期的巴西莓粉:
「還能怎麼著,裴明昭看我不順眼唄。討厭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橫豎就是被裴明昭看不上,哎,我也沒辦法,估計昨天晚上,我又被同事們笑話了吧。」
我打算站起身給我的混合粉末里加水,沒想到才一站起身,就看見裴明昭就在離我和圓圓不到一米的地方。
而他的身後,還站著被他堵在身後,背後聽了一耳朵八卦,表情各異的同事們……
裴明昭的臉色難看得厲害,就在我想說點什麼時。
他卻直接撞開了我,往辦公室去了。
看見裴明昭這樣,圓圓看我的目光里,更加滿是同情和欽佩。
4.
裴明昭心情好的時候,我未必能沾得上光。
但他心情差的時候,絕對第一個拿我開刀。
看著一上午被裴明昭打回來的八個實驗報告,我欲哭無淚地托著下巴。
正想出去吃個午飯化悲憤為力量,就看見許瑤穿著改得緊身的白大褂朝我走來。
「湘儀姐,出去吃飯呀,裴師兄沒和你一起嗎?」
說完,許瑤捂著嘴,自己笑了出來:
「哦,我忘了,裴師兄嫌你飲食不健康,什麼髒的臭的都吃,不願意跟你一起吃飯呢。」
許瑤可以眼饞裴明昭,但是不可以這麼侮辱我。
「裴明昭的口味的確清淡,不然怎麼就偏好你這口綠茶?」
許瑤氣得跺了跺腳:
「你——」
「怪不得裴師兄和你在一起,原來你說話竟然這麼刻薄!」
接二連三地被許瑤找事,我也有點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