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小比格完整後續

我突然覺得是前所未有的興奮和狂喜。

我再也忍不住，抻著脖子直接拉爆警笛。

「werwerwer！」

醫生要給我灌水洗胃。

不好意思，這玩意不帶勁，給我換兩瓶白的。

我拒不配合。

醫生加爺爺都按不住進入癲狂狀態的我。

爺爺沒忍住抽了我兩個大嘴巴子。

笑死，根本不疼。

老李頭，你沒吃飯嗎？

再往我胸口上來兩下！

他急得滿頭是汗，嘴上罵我，「這是鬧脾氣的時候麼？你把那一瓶藥都吃了！不吐出來能行麼！」

同樣滿頭大汗的醫生後知後覺。

他問爺爺，「它吃了什麼藥？不是之前的？」

爺爺大叫道：「這回吃的去痛片！」

醫生說：「那完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打它，它不疼了。」

他們兩個看著癲狂的我陷入沉思。

「眼裡沒有一絲挨打的畏懼，全是吃了止疼藥不怕疼的無畏。」

「神狗嘗百藥。」

「沒關係爺爺，等它藥效過了再揍它。」

……

16

我是一隻挨了爺爺迴旋圈踢的小狗。

興奮和狂喜離開我後，爺爺的迴旋圈踢真的很疼。

那會我剛把藥吐完。

爺爺就一夜回春，他不再是六十歲，更像是十六歲。

他的肱二頭肌在那一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可憐的小狗只能遭受他的暴打。

現在他正在睡覺，我往他臉上放了兩個大響屁都不解氣。

我很委屈。

沒有人在乎小狗的感受。

我想離家出走。

於是趁著夜深人靜，我躡爪躡爪的跳下了床，跑出了臥室，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家門。

我要去追尋我的自由！

我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狂奔，四條腿像是踩了風火輪。

哇，是自由的風！

我對著空氣啃啃啃。

一時間啃的發了狠，啃的忘了情，啃的不知天地為何物。

呃啊…

說時遲那時快，我左腳絆右腳，右腳絆左腳，直接原地起飛，摔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

我悲憤欲絕，扯著嗓子嚎叫，直接拉爆警笛。

「werwerwer！」

爺爺醬，我的後腿怎麼沒有知覺了？

小狗我把腿摔斷了嗎？

爺爺我好想你。

我一邊「wer」一邊拖著沒有知覺的後腿往家爬。

我 wer 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驚天地泣鬼神。

一時間，全村的狗都跟著開始狂吠。

一時間，全村的雞也開始跟著打鳴。

一時間，全村的燈都亮了。

一時間，全村的人都跑出來了。

大家披著衣服，打著手電筒，一個個看起來好像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模樣。

大家議論紛紛，環顧四周，人心惶惶。

「你也聽見了吧！剛剛是不是村裡的大喇叭拉警報了！」

「聽見了聽見了！可大的動靜，全村的狗雞鴨豬都開始鬧騰了，是不是地震了？」

「我嚇得一咕嚕就爬起來了，拉著老婆孩子就往外面跑。」

「李饅頭哈哈哈哈哈哈。」

「誰懂這麼大警報聲只有爺爺一個人在家睡得正香的救贖感。」

「誰敢想一隻小狗居然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看直播睡著了，直接一嗓子給我嚎醒了，我以為誰家著火了……」

「又咋了啊，饅頭哥，大半夜給我叫起來啥事呢？」

糟了！

我汗流浹背。

我閉著嘴巴，一聲沒吭，狗狗祟祟往家爬。

爬回了家門口，我不敢進去。

爺爺知道了一定會迴旋圈踢我。

我一瘸一拐、身殘志堅，把自己藏進了院子的大水缸後面。

第二天一覺起來的爺爺，在被窩裡摸來摸去，沒摸到毛茸茸我。

我經常睡著的地方還是涼的。

他頓感大事不妙，又翻遍了院子。

喊了五十遍李饅頭，無狗回應。

又喊了五十遍小狗，還是無狗回應。

我聽到了，但是我不敢出聲。

爺爺嚇壞了，只披了件外套就沖了出去，攏著嘴扯著嗓子大喊，「饅頭！」

他找到了村口，「饅頭！」

又找到了村尾，「饅頭！」

鄰里街坊聽到動靜，也披著外套出來了，一群人一邊追他一邊喊，「賣饅頭的，別跑了，來三個！」

「今天這賣饅頭的怎麼來的這麼早？腿腳還挺快，追也追不上。」

「你可說，昨天折騰一晚上我都沒睡好覺，好不容易閉了眼睛，賣饅頭的又趕早來了。」

大家追上了爺爺，和爺爺大眼瞪小眼。

大家後知後覺，原來不是賣饅頭的來了，是爺爺在找我這隻叫饅頭的狗。

17

那天非常的熱鬧。

等到賣饅頭的大爺真的來了村子，喊破了嗓子也沒賣出去幾個。

他帶著饅頭來，又帶著饅頭回。

而全村的父老鄉親先是被我折磨了一晚上，又是被爺爺折磨了一早上。

大家睡的天昏地暗，於是誰也沒能吃上饅頭。

爺爺在院子裡拎著雞，對著空氣大喊：「如果你現在出來我就給你燉雞腿。」

村長叫來了維修工，忙著檢查大喇叭。

父老鄉親們圍在村頭嘰嘰喳喳，最後總結，見鬼了。

大家的悲喜並不相通。

人與小狗的悲喜也並不相通。

18

爺爺拎著雞喊到第三聲時，我一瘸一拐的出來了。

他黑著臉正要罵我，卻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他抱起我的屁股，左瞧右瞧，急得火燒眉毛。

「你咋回事？你讓人欺負了？」

「誰給你腿打瘸了？你和爺爺講，爺爺去找那人算帳！」

如果他能看一眼彈幕的話，現在應該迴旋圈踢我了。

但是他沒看。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孱弱的四條腿止不住的顫抖。

我本來想夾著嗓子撒個嬌。

誰知夾了一半沒夾住，直接漏了陷。

「嚶嚶嚶…werwer！」

「幹啥呢？噗呲一下給我笑飛了。」

「已經到了一賣萌就卡痰的歲數了嗎，李饅頭。」

「有感而發，像肚子不舒服的時候一點點放屁，結果沒控制好，崩了一褲衩。」

「邪惡小比的緊急公關，我才不是一隻嚶嚶撒嬌的善良小狗，我是比格大魔王！」

……

爺爺抱著我安慰，摸摸我的小狗毛。

「不哭不哭，饅頭和爺爺說，爺爺帶饅頭去看病好不好？」

於是爺爺把我捆在身上打包好，又騎了五公里三輪車去了寵物醫院。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已經有點不當回事了。

路過賣菜的，爺爺還順便買了袋豆角。

醫生大老遠的就聽到我 werwerwer。

還沒等我和爺爺進門，他手裡就準備好了洗胃的管子。

爺爺還沒開口，醫生就學會搶答了，「這回吃了點啥藥，躺下吧，馬上就能洗。」

爺爺搖了搖頭，抱著我給醫生瞧我的後腿。

爺爺差點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饅頭的腿好像瘸了，我一碰它就疼的直叫喚。」

「可能是昨晚讓壞人抓出去打了一頓。」

醫生大驚失色，把我送進檢查室。

最後醫生很遺憾的說，「很不幸，他啥事都沒有，但是浪費了你一百五十塊錢。」

爺爺呆若木雞，如遭雷劈。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姍姍來遲，喘的上氣不接下氣，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看見您要去醫院了，節目組才想起來忘記告訴您了。」

「結果我們的車半路還熄火了，我只能一路跑過來。」

爺爺淡然一笑，「小伙子你慢慢說，我一把年紀了還能被什麼打擊到？」

工作人員找到昨天半夜的視頻，「請看 VCR。」

糟了！

我汗流浹背。

於是爺爺親眼目睹了我一隻狗深更半夜瘋跑出家門，然後自己把自己摔了一跤，並且太疼了以為自己摔瘸了然後拉爆警笛把全村人都叫了起來，還狗狗祟祟藏在院子裡怎麼喊都不出來的事情。

爺爺再度呆若木雞，如遭雷劈。

「起初人們只是認為發現了一隻普普通通的笨狗，殊不知恐怖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饅頭：我的腿好痛！應該是斷了！」

「深夜村莊裡為何響起刺耳警報？全村的雞鴨豬狗為何狂躁不安？來村裡賣饅頭的大爺為何一個饅頭都沒賣出去？六旬老人又為何舉著雞對著空氣大叫你出來？」

「請收看本期節目：一條狗引發的慘案。」

19

我上了熱搜，一夜之間火遍大江南北。

關於我的話題熱度居高不下。

#李饅頭為何那樣？

#李饅頭還能捅出多大的簍子？

#笨狗的九個特徵！

大家為我智商感到發愁，也對我的智力水平存疑。

但有人說了。

「恰恰相反！李饅頭不是蠢的沒邊了，而是聰明的沒邊了！」

「正所謂大智若愚，大愚若智，我認為李饅頭應該屬於後者。」

什麼？

大於弱智？

居然敢說本大王大於弱智？

為了我自己形象，我開展了一系列緊急公關。

有些但不限於幫爺爺拎菜，幫爺爺咬玉米棒子，幫爺爺吹灶火，以及吟唱一曲 werwerwer 動聽的小狗歌。

甚至我都恨不得能掄起鍋鏟，親自下廚炒個四菜一湯，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智力水平沒有問題。

很糟糕，我現在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了。

因為我只是一隻普通的小狗。

只能學會小狗可以學會的事情。

我沒辦法變得像大家一樣聰明，也沒辦法時刻安靜，乖巧懂事。

我只是一隻小狗。

我和爺爺心有靈犀，他看出了我悶悶不樂。

爺爺把我抱進懷裡，摸著我的小腦袋安慰我，「好啦好啦，大家說你笨是在和你開玩笑呢。」

「大家都很喜歡饅頭，都很喜歡你這隻小狗。」

「小狗不需要很聰明呀，哪怕饅頭什麼都不會，只知道玩只知道吵，爺爺也會喜歡饅頭。」

我用圓溜溜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

真的嗎？

爺爺，你會一直很愛很愛小狗嗎？

爺爺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除了去茅廁玩屎。」

「你只要不去茅廁玩屎，我都會很喜歡饅頭。」

好吧。

我很聽爺爺的話。

那我以後再也不去茅廁玩粑粑了。

反正路邊也有粑粑。

20

節目快到尾聲時，我乾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我救了村裡一個失足落水的小朋友。

那天爺爺照常捆著我，騎著三輪車去買菜。

路過村外的小湖，有一群小朋友在玩水。

夏天快到了，小朋友們和小狗都愛去水裡玩。

水花涼涼的，可舒服啦。

我 werwer 叫著也想去，爺爺說：「現在天還涼著，不許去。」

「等徹底熱起來了，爺爺再帶你玩。」

好吧。

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群小朋友玩。

他們在水裡扎猛子，露著一排白屁股，嬉笑著朝對方拍水花。

爺爺騎的慢吞吞，我們就要走過小河時，我突然聽到一聲大喊，「你別往裡面游啊，我媽說了，過了那塊石頭就是深水！」

「你回來啊，你別去了！」

那個光頭小孩不聽勸，和他們嬉皮笑臉。

他一拍胸脯，指頭橫打鼻樑，「我才不怕，嚇唬誰呢？」

「你們幾個慫包，不敢過來就看著我玩！」

他邊說邊往裡面游。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一開始他還玩得挺開心，如魚得水，招呼著其他小朋友也往裡面游。

誰知他不知道是腳脖子抽了筋，還是天氣還有些涼在水裡泡著失了溫。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水沒過了腦門，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

他嚇壞了，手腳並用撲騰著想浮起來。

可他越著急越使不上勁，整個人開始漸漸往下沉。

我伸長了脖子瞧。

看到不對勁馬上喊爺爺停了車。

還不等爺爺給我鬆綁，我一個閃身大跳就把自己從車上甩了下來。

我胡亂撲騰著，輕輕鬆鬆就掙脫了爺爺綁我的口袋。

那群小孩也嚇壞了，幾乎同時都哭了出來，一個比一個喊的大聲。

「掉水裡了！有人掉水裡了！救命啊！」

「小栩掉水裡了！有沒有人啊！」

我邁著四條腿狂奔，風吹得我的大耳朵一上一下。

爺爺和節目組的人跟在我後面，邊跑邊脫衣服，還報了警。

可是大家都沒我跑得快。

我可是小狗！

我瞄準了小湖，後腿蹬地，拔地而起。

我像一道閃電跳進了小湖。

我邁著腿狗刨，在水裡尋找，朝著咕嚕咕嚕還在冒泡的地方游。

我很快就游到了落水的小孩哥身旁。

他身上光溜溜，什麼也沒穿，我只能咬著他脖子上的項鍊，把他往水面上帶。

可是項鍊不吃力，我又只能鑽入水底，用脊背馱著他的屁股往上浮。

落水的人是不清醒的。

只要稍微察覺到周圍有能抓的東西，就會本能的按著借力往上鑽。

很不幸。

我後知後覺。

小孩哥明明已經被我馱到了水面，但是他剛吸了兩口空氣，就一邊咳嗽著吐水，一邊按著我的腦袋掙扎。

我還要拽著他往岸邊游。

一下脫了力，我的腦袋被他按進了水裡。

咕嚕咕嚕，快哉快哉。

好喝愛喝！

告訴俺娘俺不是孬種！

可到了最後。

咕嚕咕嚕。

不中嘞，俺不中嘞！

俺不喝了！

捧油，喝水歸喝水，空氣給一下好嗎？

21

好在爺爺和工作人員趕來的非常迅速。

我咕嚕咕嚕把小孩哥馱到了岸邊。

然後自己咕嚕咕嚕越喝越多，噶一下，漸漸沒了意識，開始往水底沉。

工作人員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小孩哥的屁股，蹭蹭兩下，就把他帶到了岸上。

小孩哥雙腳著陸了，危險就關閉了。

他沒什麼事，只是趴在地上一個勁的咳嗽吐水，臉漲得通紅。

爺爺和工作人員又連忙跑回湖裡打撈我。

他把我抱回岸上，按著我的胸膛試圖給我做心肺復甦。

可是他不知道小狗的心臟在哪，也不知道該用多大的勁。

見我一直沒有動靜，他又堵著我的鼻孔，掰著我的嘴巴吹氣。

他按著按著，沒繃住掉了眼淚。

他嘴裡一個勁的罵我，「傻狗傻狗。」

「你怎麼那麼笨啊，怎麼那麼笨？」

工作人員也嚇壞了，給鎮上的寵物醫院打了電話，十萬火急，拜託他們現在出急診。

本大王命不該絕！

爺爺按了沒兩分鐘，我嗷的一聲緩過了勁。

我嘔的一聲把肚子裡的水全吐了出來。

吧唧吧唧嘴，喘了一口氣，然後 werwerwer 開始悲鳴。

爺爺愣了一下，把我抱進懷裡，拍著我的背安慰我，「好了好了，沒事了，醫生馬上就來了。」

「小狗沒事，人也沒事，我們大家都好好的。」

他的眼淚還是掉個不停，掉在我的嘴筒子上。

我吧唧吧唧，爺爺的眼淚是甜噠！「」

「嗚嗚嗚嗚以為饅頭真的要沒了，好在救回來了。」

「饅頭怎麼會捨得丟下爺爺走啊？」

「我再也不說饅頭是笨蛋小狗了，饅頭是天下第一聰明的小狗。」

「上班摸魚偷偷看個直播，害我哭的稀里嘩啦。」

……

好消息是，我撿回了一條狗命。

爺爺說，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壞消息是，我被爺爺按骨折了。

節目最後的一個禮拜，我都在臥床休息。

爺爺十分愧疚，宰了院子裡三隻雞，天天給我喝雞湯吃香噴噴大雞肉補身體。

我救小孩哥的英勇事跡上了熱搜。

大家都在誇我是一隻好狗。

也有人在為大家科普。

「世界上每年都有十萬隻小狗投入人類的實驗，其中百分之九十八的小狗是比格犬。」

「因為它們不咬人不反抗，忍痛強，易掌控，它們有著與人體最接近的身體器官構造，每一條特徵都指向的是實驗首選品種。」

「活著的小比之所以精力旺盛，是因為要替死去的同伴感受世界。」

「不是所有的小比都瘋瘋癲癲不通人性，它們是很溫柔很熱情的小狗，慢慢教總能學會的。」

「小狗們只是很想很想得到愛。」

……

什麼？

瘋瘋癲癲不通人性？

居然說本大王瘋瘋癲癲！

是可忍小狗絕對不可忍。

我 werwerwer 直接拉爆警笛。

在廚房偷吃雞腿的爺爺一個振刀，他探出腦袋，對我笑得諂媚，「饅頭又痛啦？」

「爺爺一會幫饅頭吹吹, 饅頭就不痛啦。」

22

節目收官那天, 我和爺爺毫無懸念的拿下了人氣票第一名的一百萬獎金。

爺爺對著鏡頭髮表獲獎感言。

「大部分錢我都會捐贈給動物保護機構。」

「感謝大家對饅頭的厚愛, 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饅頭就對小比格這個犬種失望。」

「所有的小狗都是一樣的, 它們喜歡這個世界, 也深愛著我們。」

爺爺抱著我鞠躬，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緊急搶回話筒補充了一句, 「哦留下來的錢我是想用來修修房子。」

「畢竟家裡門也沒了，窗戶也破了, 雞圈也塌了, 牆皮也掉完了。」

「饅頭上次給全村人都吵起來了, 還得給大家賠禮道歉。」

大家在彈幕上嗚嗚嗚和我們告別。

那個戴眼鏡的瘦高男人一邊抹眼淚一邊戳爺爺的胳膊肘。

他小聲和爺爺說, 「我們之前說好了，饅頭現在可得給我養了。」

爺爺裝傻充愣, 「恁說甚？恁要搶俺的小狗？」

爺爺大喊大叫, 「俺不中嘞，怎麼欺負俺們農村人, 靠恁娘, 俺要告到中央！」

後來爺爺的小院子熱鬧了許多。

大家和爺爺有了說不完的話，對著爺爺饅頭長饅頭短。

爺爺會帶著我去村口打牌，也會帶著我去小湖玩水。

還會帶著我去寵物醫院給我洗澡打疫苗。

逢年過節，從前節目組的人還會拎著牛奶雞蛋來看爺爺。

大家一起坐在院子裡吃飯，有說有笑。

我的爺爺再也不想去死了。

我們會一起活過一年又一年的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

爺爺給我捏了好多泥巴小狗。

不一樣的眼睛鼻子, 不一樣的花紋毛毛。

大家都長得不一樣, 可又好像長得都一樣。

因為都像小狗我啊！

他捏啊捏，春去秋來。

等到屋檐下的燕子生了小燕子，小燕子又生了小小燕子時。

泥巴小狗就擺滿了窗台，擺滿了院子。

可爺爺還要捏個不停, 他說：「饅頭饅頭, 我希望你可以比我先死去。」

「你不要生氣，我不是在和你較勁，爺爺當然希望你長命百歲。」

他把手裡的泥巴熟練的搓成了一個小狗頭。

「你看呀，我要是死在你前頭, 你這麼笨，肯定不知道我去哪了，到處都找不到我, 只會 werwer 叫掉眼淚。」

我歪著腦袋看著他。

「但是我不一樣，我知道你死了，知道你再也回不來了，雖然很難過但是我能懂。」

「我會把你和奶奶埋在一起, 還有這些泥巴小狗, 和你都埋在一起，你有奶奶陪著, 有這麼多小狗陪著，就不會孤單啦。」

「爺爺的外套上有了你的小狗毛，冬天的時候爺爺就不會冷了。」

胡說！

本大王要長命百歲！

爺爺和小狗都會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