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站在老城區的古玩店櫃檯前時,表姐的銀鐲子先一步撞在玻璃上。
我捏緊口袋裡的存摺。
她肯定也帶著上輩子的記憶回來了。
上輩子,我和表姐都攥著外婆留下的存款,她一門心思開店,由於缺乏經驗,店鋪倒閉還倒欠銀行錢。
而我在逛古玩店時,被這枚不起眼的玉佩吸引。
老闆說是什麼民國老物件,我看著順眼就買了下來。
後來去鑑定才知道,這玉佩是清代皇室之物,玉質里的血絲是天然形成的「血玉」,轉手就賣了八個億。
我用這筆錢換了市中心的大平層,還開了家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表姐看著我換了新車,換了新房,每次來我家都嫉妒得紅了眼。
那天她打電話說外婆的老房子漏水,讓我回去幫忙看看。
我剛走進院子,就被她從背後推下了井。
我飄在井口看著她用我那筆錢買了奢侈品包,挽著我老公的胳膊去度假,聽他們跟警察說我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還說我最近精神狀態不好。
再睜眼,我正站在古玩店的櫃檯前,老闆拿著玉佩說:「小姑娘有眼光,這可是好東西……」
話沒說完,表姐已經把信用卡拍在了櫃檯上:「這玉佩我要了。」
1
她一把推開我,整個身子都快趴在了玻璃櫃檯上,那隻戴著銀鐲子的手急切地敲打著玻璃,發出「砰砰」的悶響。
我冷眼看著她。
上輩子的葉明欣,對這些老物件嗤之以鼻,覺得是封建糟粕,又土又舊。
她最愛的是奢侈品包和閃亮亮的鑽石,什麼時候對一塊看起來灰撲撲的玉佩這麼上心了?
甚至連價錢都不問。
她果然也帶著記憶重生了。
老闆被她這副餓虎撲食的樣子嚇了一跳,隨即臉上堆滿了笑,「這位小姐也喜歡?這玉佩確實不錯,民國時期的老物件,您看這雕工……」
「別廢話了,多少錢?我買了!」葉明欣不耐煩地打斷他。
生怕我跟她搶。
我捏緊了口袋裡那本薄薄的存摺,是外婆留下的五萬塊錢。
上輩子,就是這筆存款,撬動了八個億的財富。
而葉明欣,也同樣拿著外婆給她的五萬塊,賠了個底朝天,最後還欠了一屁股債,是我幫她還清的。
可她是怎麼對我的?
聯合我的丈夫陸寒松,製造一場意外,奪走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想到這裡,我心裡的恨意如同藤蔓,瘋狂滋長。
「安雲,你不會要跟我搶吧?」葉明欣警惕地回頭看我,話裡帶著一絲威脅。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表姐你喜歡,就買吧。我就是隨便看看,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聽到我的話,葉明欣明顯鬆了口氣。
她看向我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那種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得意,仿佛在看一個天大的傻子。
「算你識相。」她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催促老闆,「快點!包起來!」
老闆報了個價:「四萬八。」
這個價格,對於一塊普通的民國玉佩,簡直高得離譜。
上輩子的我,也是看它順眼,軟磨硬泡,最後花了兩萬塊買下的。
葉明欣這次卻連價都懶得還,生怕夜長夢多,直接刷了卡。
「滴」的一聲,交易成功。
玉佩被裝進一個簡陋的木盒子裡,葉明欣一把搶過來,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她拉著一直站在旁邊、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陸寒松,也就是我的老公。
「寒松!我們發財了!我們要發大財了!」
她說話的聲音又尖又利,完全沒了平日裡在我面前那副溫柔體貼的偽裝。
店裡零星的幾個客人紛紛朝我們看來,目光裡帶著探究和看好戲的意味。
陸寒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最是好面子,此刻被這麼多人盯著,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想把葉明欣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你小點聲!這是什麼東西,就發財了?」
葉明欣一把甩開他的手,鄙夷地看著他。
「你懂什麼,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她晃了晃手裡的木盒子,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貪婪和狂熱。
「有了它,我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跟紀安雲這個蠢貨待在一起了!」
她的話像一顆炸彈,在小小的古玩店裡轟然炸開。
陸寒松的臉色徹底變了。
我站在一旁,像一個局外人,靜靜地欣賞著這場鬧劇。
2
「葉明欣,你胡說什麼!」陸寒松又急又氣,想去捂她的嘴。
「我胡說?」葉明欣笑得更加張狂,她指著我,對陸寒松說,「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你現在就跟她提離婚!馬上!立刻!我們拿著這筆錢,遠走高飛,你想做什麼不行?」
「你瘋了!」陸寒鬆氣急敗壞。
「我沒瘋,陸寒松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以前是我求著你,以後,是你求著我!」
看著他們狗咬狗的模樣,我心裡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真好。
這麼快就不裝了。
省得我還要費盡心機,去揭開你們這對狗男女虛偽的面具。
陸寒松被葉明欣堵得啞口無言,他求助似的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慌亂和祈求。
「安雲,你別聽她胡說!」
我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輕輕地、一字一頓地開口。
「恭喜你們啊,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一張俊臉憋成了豬肝色。
我懶得再看他們丟人現眼,轉身走出了店鋪。
身後,還能隱約聽見葉明欣尖利的聲音:「陸寒松,你今天不跟她離婚,我們就一拍兩散!」
我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果然,不出三天,葉明欣拿到了錢。
她找了最權威的鑑定機構,那塊灰撲撲的玉佩被鑑定為帝王綠,價值八個億。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我們整個家族。
葉明欣在家族群里狂刷紅包雨。
一時間,群里全是阿諛奉承。
「明欣真是我們家的驕傲!」
「我就知道明欣有出息,從小就聰明!」
「明欣啊,下次回家,三叔公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這些話,上輩子他們也對我說過。
畢竟,八個億,這個數字足以讓任何人失去理智。
包括陸寒松。
就在家族群里熱火朝天的時候,他帶著一身酒氣,踹開了家門。
他將一份離婚協議狠狠摔在我的臉上。
「紀安雲,簽了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古玩店裡的慌亂和祈求,只剩下赤裸裸的嫌惡和迫不及待。
「我和明欣才是真愛,以前是我瞎了眼,才會被你蒙蔽!」
我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上面白紙黑字寫著,他自願凈身出戶。
真是可笑。
我們結婚三年,住的房子是我的,開的車子是我的,他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花錢買的?
他所謂的凈身出戶,不過是把自己這個人,從我的房子裡挪出去罷了。
「好。」
我拿起筆,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乾脆利落,反倒讓陸寒松愣住了。
他大概以為我會哭,會鬧,會像個怨婦一樣質問他。
可惜,他想錯了。
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能親手送這對狗男女上路更開心的事呢?
「你可以滾了。」我把簽好字的協議遞給他。
陸寒松的臉黑了下來,他大概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釁,一把搶過協議,摔門而去。
門被「砰」的一聲巨響關上。
世界,清靜了。
再次見到他們,是在一個月後。
葉明欣身上掛滿了各種奢侈品的 logo,十根手指上戴滿了閃閃發光的鑽戒,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
3
「喲,這不是我表妹安雲嗎?怎麼,一個人來逛街啊,真可憐。」
她身邊的陸寒松,一臉的得意和不屑。
我看著葉明欣那張因為縱情享樂而顯得有些浮腫的臉,笑了笑。
「表姐,錢是好東西,要趁著有時間,多花花。」
我的話很輕,但葉明欣聽懂了。
她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恐。
但沒等她開口,陸寒松就一步上前,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們這裡。
「紀安雲!你這個賤人!自己沒本事,就見不得別人好是嗎?我告訴你,我已經凈身出戶了,你別不知足!」
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裡泛起一股鐵鏽味。
我看著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心裡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