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面色鐵青,衝到我面前怒吼道:「你瘋了?」
他抬起手想對我動手,但我反手拿著桌上的花瓶砸向了他。
他被砸得頭破血流,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嫂子又向我媽問道:「媽,我是誰?」
我哥嘲笑起來:「你別做夢了,我媽不可能承認你的。」
結果下一秒,我媽回答道:「你是趙強,是我的兒子。」
話音剛落,我哥的臉完全被黑霧遮蓋了。
10
我哥的表情僵住,怒目圓睜:「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才是你兒子啊。」
我媽沒有回答,而是做出了一個秦婉瑤的習慣性動作。
我哥呆滯了兩秒,被嚇得連連後退,露出了一個見鬼的表情:「你不是我媽,我媽去哪了?」
我面露譏諷:「你不是昨天才見過她嗎?不僅如此,你還狠狠踢了她一腳。」
被取代的人,會漸漸失去自己原有的面貌,失去記憶。
所以昨天我才會第一時間沒認出我媽。
我哥回想起那個抓住他褲腳的瘋女人,難以置信:「這不可能,你們明明要討封才能成功,我根本沒有承認過你。」
秦婉瑤嘻嘻一笑:「好兒子,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不是承認了嗎?」
當初秦婉瑤失蹤後,我哥著急忙慌地給我媽打電話。
電話里,對方卻問道:「我是誰?」
我哥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聽到是我媽的聲音,還是回答道:「你是我媽啊。」
「媽,你別開玩笑了,秦婉瑤不見了, 你快回來。」
現在回想起來,我哥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眼底憤憤地看著我:「趙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媽養你這麼多年,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我是被設計承認的,那你呢?」
我冷笑一聲:「在你們的利益面前,我根本不值一提,隨時可以被捨棄。」
「要是你們成功把嫂子賣掉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處理我這個知情人士了?」
我哥臉色微變,不明白我怎麼猜出他們的算盤。
11
從回來的那天起,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們遭到報應。
只有染上黑霧的人,才能被取代。
但要到討封這一步,必須等到那人幾乎完全被黑霧浸染後,才能進行。
可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知道我媽愛打麻將,便時常跑到棋牌室里給我媽送東西。
又在不經意間透露出我們家很有錢的事情。
其他人紛紛吹捧我媽。
我媽太過得意,以至於忽略了別人異樣的眼光。
於是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我媽這隻肥羊。
她們聯手做局,讓我媽輸了好多錢。
我媽沒錢便偷偷把嫂子她們的首飾拿去賣。
但她和我哥揮霍無度,很快就沒剩幾件了。
我媽這時理智恢復了一些。
她怕我哥發現保險柜里首飾消失的事情,好幾天沒敢去打麻將。
見她悶悶不樂,我便告訴她,只要將首飾補回去就行。
我哥能用青銅器,她同樣也能。
而且秦婉瑤在穿越前,把手裡的銅洗給了一個忠僕。
那人會在嫂子困難的時候幫助她們。
我媽一聽,連忙叫來秦婉瑤詢問。
確定屬實後,她悄悄拿走了我哥的保險柜鑰匙。
有一次,就有兩次。
我媽的賭癮越來越大。
一般的金額已經不滿足她的心理了。
因為她被黑霧影響,又和秦婉瑤朝夕相處,所以她並未察覺出秦婉瑤和她越來越像。
我和嫂子自然不會主動提起。
於是很快,秦婉瑤就完成了討封。
事後,我也曾問過她。
從一個少女變成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婆值得嗎?
她笑了笑:「這個時代很好,我可以讀書,可以工作,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哪怕只能活十年,也能抵過我在那個世界活四十年。」
「再說了,老太婆怎麼了,老太婆沒人敢欺負。」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一副賺了的模樣。
12
思緒迴轉,我看向我哥。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突然想到什麼,他眼裡閃過一絲喜意,罵道:「你們別想得逞。」
他去儲物間拿出一個鐵錘將青銅器錘得稀巴爛。
嫂子和秦婉瑤的眼睛瞬間亮了。
我哥沒有察覺,反而猙獰道:「那算命的說了,青銅器毀了,我還有挽救的希望。」
配上他那副流血的慘樣,倒有幾分惡鬼的樣子。
嫂子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說的那個算命的,臉上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我哥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嫂子又道:「給你青銅器的瘋癲道士,是不是臉上也有一顆黑痣?」
我哥一愣,反應過來後,不可置信:「不可能,他們長得根本不一樣。」
嫂子沒正面回答,而是將我哥趕出家門,說道:「我們家不歡迎外人,你可以離開了。」
我哥氣瘋了:「這是我家,你才是外人,你這個賤人,快開門。」
他不斷拍門。
可我們都充耳不聞。
鄰居家聽到聲響,出來一看,被我哥這副樣子嚇了回去。
見沒人理他,我哥嘶吼半天,決定去找算命地問個明白。
但他找遍了天橋的各個角落,都沒找到。
嫂子告訴我。
她曾經救過那個道士。
道士最後留下了一個銅洗,告訴了嫂子具體用法,還說來日必有報答。
可過了很久,道士都沒出現。
嫂子便漸漸忘記這件事情。
但沒想到,臨出嫁時,這份報答到了。
她也沒想到會在這個世界再次見到那個道士。
我哥同樣也想不到,只有他才能破壞青銅器。
青銅器一毀,交易完成,取代便不可逆轉。
13
路人看見我哥這副頭破血流的慘樣,連忙報警。
我哥被警察送到了醫院。
他趁機告訴警察,我家被人侵占了。
警察帶著他回家,嫂子開了門。
我哥情緒十分激動:「警察同志,就是這個人。」
他告訴了警察事情真相,又拿出身份證,試圖證明自己才是趙強,而嫂子是鳩占鵲巢的那個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被取代後,他會失去自己的面貌。
如今他和身份證上一點都不像了。
他這番話只會讓別人覺得他在胡言亂語。
嫂子面露抱歉地告訴警察,她的身份證掉了。
她伸手來拿身份證,但我哥拽著死死不給她。
聽到嫂子顛倒是非,他氣得撲向嫂子。
警察連忙把他攔住。
爭執中,張朋突然來了我家。
我哥仿佛見到救星,大喊道:「張朋,你來了,你快告訴警察,誰才是趙強。」
張朋感到莫名其妙, 看向嫂子:「強子, 這個人是誰啊?」
嫂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一個突然找上家的瘋子。」
我哥氣瘋了,他拿出手機, 指著通話記錄道:「張朋,我們昨天才打過電話, 你忘了嗎?」
張朋一愣。
嫂子皺了皺眉:「我出門的時候,手機也掉了, 沒想到被你撿走了。」
「你胡說。」我哥怒目圓睜。
我在屋裡聽到聲音, 出來淡淡道:「你說這是你的手機,你能用指紋解鎖嗎?」
「我當然能。」
我哥把手指放了上去, 結果顯示解鎖失敗。
他又試了幾次,還是失敗。
嫂子奪了過來, 用自己的手指解鎖了。
我哥傻了。
這一次,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被取代了。
並且, 他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14
目睹這場鬧劇, 警察懷疑我哥是偷跑出來的瘋子。
便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有沒有家人的聯繫方式?
我哥大吵大鬧,說這裡就是他的家, 我就是他的家人。
漸漸地, 警察也對我哥失去耐心。
他們不顧我哥的反抗, 強行把我哥帶走了。
他們一走,嫂子便用理由拒絕了張朋玩樂的邀請,將他送出家門。
張朋摸摸腦袋, 不明所以,最後只能認為我哥是被瘋子擾了興趣。
回到家裡, 我問嫂子後續的打算。
她摩挲著一本教材, 抬起頭看向我:「小雪,你想再考一次大學嗎?」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阻攔你了。」
我愣了愣。
想考大學嗎?
我做夢都想。
可我已經 25 歲了。
嫂子看出我的遲疑, 笑道:「年齡不是問題,這不是你告訴我們的嗎?」
她拉住我和秦婉瑤的手, 放在一起:「從前我們是一家人, 現在也是。」
「謝謝你,小雪。」
「沒有你,我和瑤瑤也不會這麼順利。」
我點點頭, 可眼睛卻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15
一年後,我考上了大學。
嫂子特別高興, 給我做了一桌好吃的。
她說她和秦婉瑤也會早日追上我的步伐。
她們送我去學校時, 我看到了兩個許久未見的人。
我哥和我媽。
兩個人瘋瘋癲癲, 打得不可開交。
旁邊的水果攤攤主注意到我的停留, 便多說了幾句:「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餓了就撿垃圾吃,睏了就去橋洞睡。」
我默默看著他們。
我哥後面不是沒來找過我們。
但嫂子每次都把他打了出去。
後來我們更是賣了房子,搬到了一個他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漸漸地, 他失去了記憶,也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只剩下生活的本能。
也許是母子緣分。
他和我媽相遇了。
他們在這片區域飄蕩,受人欺凌。
我所期待的他們的報應已經到來。
而我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我抬起頭看向嫂子, 和她告別,告訴她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餘生,我只為自己而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