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前一步,我真的會殺了你!」陸厲聞紅了眼眶,開槍的手更是抖得不成樣子。
「滾!再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沒再逼他,捂著鮮血直冒的左肩離開。
但在與他擦肩而過時,還是忍不住又重複了一聲:
「真的不是我。」
「滾!」
那天雨好大,我心好疼。
12
陸家地下室,管家貼心給我送來了藥。
「少夫人,啊不,現在應該稱您為宋先生。
「該換藥了。」
聽說我是昏倒在門口,被威爾撿回家的,礙於陸厲聞他只敢偷偷將我藏在地下室。
我果然沒看錯。
管家是個善良的人。
「謝謝,不過您就真不怕我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嗎?」
威爾剪紗布的手頓了一下,淡淡道:「我不知您到底做了什麼事,但我知道如果你真是惡人,不會在被少爺傷了之後,還爬回家來。」
我低下頭,笑了。
因為除了這裡,我無家可去。
我也只想待在這裡。
「他還好嗎?」
「少爺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沒有指名道姓,但我們都默契地知道對方口中的他。
也是,那麼大的婁子,他有得忙了。
也好。
方便我去查證一件事。
13
一個月的晝伏夜出,終於讓我逮到了狐狸尾巴。
午夜,荒原一個地下酒吧,白斂正在和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交談。
那人蒙頭遮臉但全程都對他很恭敬。
肯定不是下級,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
可早上我明明聽見陸厲聞吩咐他今天巡視監獄。
那白斂假公濟私約見的到底是什麼人?
或許當初監獄門大開真就和白斂脫不了干係。
畢竟除了陸厲聞,他是最有可能接觸到監獄系統的人。
避免打草驚蛇,我打算多收集一點證據,再向陸厲聞揭發。
這晚我剛興沖沖趕到家。
不想,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白山茶味。
我渾身一顫,看向三樓陸厲聞的臥室,緊閉的窗戶都擋不住信息素外溢。
他易感期到了?
可之前他一直打強效抑制劑,從未像今天這般濃烈。
按理我該離開的,但腳卻本能地踏進了別墅。
樓梯口,管家慌張地攔住我:「宋先生,您不能上去。少爺強效抑制劑失效,發狂了,現在不認人。」
「怎麼會?」
管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下午白副官來過一次,被少爺趕走了。」
白斂!
難道……
我一把推開管家,吭哧吭哧衝上三樓。
「陸厲聞你怎麼……啊!」
破開房門的一瞬,藏在門後的人突然猛躥出來將我撲倒。
身上,陸厲聞眼尾微紅,凌亂,濕潤不堪,明顯已經意識不清。
萬幸,他身上並沒有白斂的氣息。
「給我……」這時候居然還不忘居高臨下發號施令。
得。
只一句,我當場繳械投降。
微微支起上半身,我手撫上他後頸,柔聲誘哄:「樂意之至。」
……
沉浮半夜,懷裡的人終是累得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將其清理乾淨,抱回床上。
他都沒醒。
天際泛白,我得走了。
按了按快癟了的腺體,我扶著有些發酸的腰躲回了地下室。
躺在床上,我嘴角一直下不來。
今晚的陸厲聞格外纏人但也聽話。
任我提任何過分要求,他都乖乖受著。
乖極了。
所以天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沒再次刺破他的腺體。
但也是今晚,我確認了一件事。
之前的陸厲聞確確實實是 alpha。
但我或許一直都不是 omega。
14
果不其然,三個月後的一個深夜。
我的 enigma 屬性完全覺醒了。
身體仿佛脫胎換骨,身體或許比陸厲聞還要結實一些。
當然隨之而來還有了別的症狀。
易感期。
今晚,我本來是要將昨夜拍到白斂接觸那個 B 國間諜的證據交給陸厲聞的。
是的。
他一直沒發現我藏在地下室。
管家說那夜陸厲聞吃了太多抑制劑,導致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聽到這話,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此刻我慶幸,我離他近。
或許是覺醒後的第一次易感期。
前所未有的厲害,抑制劑根本不管用。
唯有陸厲聞的信息素能緩解我噴薄的慾望。
哪怕只是一點點,都能夠支撐我保持清醒,不至於喪失理智衝上三樓綁了他。
此刻看著小床上用陸厲聞內衣褲堆起的一個小窩,我心滿意足鑽了進去。
都是這幾天我趁著陸厲聞不在家,偷偷去他房間髒衣簍里偷的。
我隨手攥緊一條。
良久,濕漉漉攤開。
咦?
他腰圍是不是變大了?
不過反撲的情慾已經讓我來不及想清楚了。
15
割裂、撕扯、貪戀交織七天,我終於清醒了。
我剛慶幸自己終於熬下來時——
「哐當」一聲,地下室的門被人從外狠狠踹開。
「沒死就滾出來說清楚,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懷孕的是我?」
低矮的門口,陸厲聞死死盯著我,眼尾微紅。
我笑了。
原來腰圍變大是揣了我的崽。
沒等我起身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身後那一堆污穢不堪的內衣褲就被他看見了。
「你無恥,竟然撿這些垃圾來……來……」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顫抖,又羞又惱。
我臉上笑意一僵,飛快將手裡的那條藏到身後。
完了。
瞞不住了。
16
下場就是通過信息素檢測,證實我確實分化成了 enigma。
和陸厲聞的信息素契合度:100%。
我喜不自勝。
匆匆交代完白斂假扮陸厲聞引我入監獄,又瞅準時機在他趕到時,操控監獄系統打開了監獄門,栽樁嫁禍給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以及捅破白斂在荒原與 B 國間諜接頭的事。
「五天前,我已經下令將他收監了。」陸厲聞輕描淡寫。
但我知道,放走我後,他也一定一直在追查監獄事件的真相。
「所以那時你是信我的,對嗎?」
對上我求知的視線,陸厲聞飛快扭開了頭。
「不信。」
口是心非!
情敵 KO!
可謂皆大歡喜。
我歡天喜地,抱著陸厲聞的腰,埋首打算和老婆以及寶寶來個親密互動。
「老婆,我想……」
「滾出去。」
門外,我捂著被門扇腫的右半邊臉:「老婆,你開開門啊,關於白斂我還有重要的情節沒交代。」
「我說了,不准喊我老婆。」
陸厲聞的怒吼,驚得端宵夜上來的威爾,急忙將湯塞到我手上:「麻煩宋先生了。」
腳下生風火速溜了。
其實陸厲聞懷孕後,信息素時常不穩定,導致情緒也陰晴不定。
家裡人都小心翼翼,怕一個不小心觸怒龍顏。
哎都是我的錯,自己的老婆自己哄。
半晌,我輕推開門:「老婆我錯了,來我給你釋放一點安撫信息素。」
沙發上,陸厲聞眉頭緊皺,臉色鐵青。
我擔心他身體有恙,轉身想叫醫生來。
被他沉聲打斷:「剛剛左副將來電,白斂帶著帝國布防圖逃了。」
17
自此白斂身份明了。
他是 B 國安插在陸厲聞身邊的間諜。
蟄伏十年,這次出逃恐怕帝國將有大難。
果不其然,這邊陸厲聞還在命人日夜兼程修改布防系統。
B 國就發動了戰爭,攻勢兇猛異常。
帝國東城已經淪陷,西城和北城也相繼遭到襲擊。
率軍的正是 B 國大將軍剛剛恢復身份的小兒子——白斂。
戰爭爆發。
狂轟濫炸,炮火四起,民不聊生。
短短半月,帝國上下哀鴻遍野,怨聲載道,國王施壓,要陸厲聞儘快平息戰亂。
這無疑是下軍令。
這兩天陸厲聞總憂心忡忡又心不在焉。
我看得出來。
這夜,微風入室,我忽覺懷裡冷清。
抬頭,燈火幽微的陽台,陸厲聞孤獨佇立。
黑色睡衣下小腹微微隆起。
他不自覺低頭,又抬頭看向戰火連天、孩童啼哭的遠方,一聲長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外套罩上他身,我順勢將人攬入懷:「孩子是去是留,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好。」
半晌,陸厲聞低低應聲,但我胸前的衣服卻濕了。
三天後,陸厲聞親自帶軍隊上了戰場。
而我誓死追隨。
18
塵沙飛揚,寸草不生的惡劣環境,讓陸厲聞身體有些吃不消。
不過半月,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此刻厚重軍服下,凸起的肚子顯得格外突兀。
孩子,陸厲聞沒捨得拿掉。
「我相信他一定能平安活下來。」
我緊握陸厲聞的手:「我一定會護好你和孩子的。」
有我的信息素安撫,小傢伙安生不少。
但戰事吃緊,陸厲聞根本沒法好好休息,狀態越來越差。
此刻看著他凹陷的臉頰,我心疼極了。
「報告,上將,前方發現白斂的戰機。」
可就算這樣。
只要前方有情況,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因為此刻他不但是一位爸爸,更是一位軍人。
「我一定會親手抓回白斂。」
對於白斂的出逃,他一直很自責,還有一些憤怒。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選擇和白斂正面剛。
烏雲密布的天空下,A、B 兩國兩位將領的兩架戰機針鋒相對。
白斂仿佛一個瘋子。
上天,下地,四處竄。
幾次顛簸、俯衝、避讓,陸厲聞臉色煞白。
我急了:「陸厲聞,有沒有事?」
駕駛位上,陸厲聞意識到我分心:「我沒事,專心聽我命令,這是軍令。」
我不會開戰機,所以陸厲聞將我安置在一側, 操作武器。
但與其說是我操作。
不如說我就是陸厲聞的穩定劑,同時兼命令操作員。
「好。」
我重新專注,默默加大安撫信息素的釋放。
「陸厲聞, 你寧願看上那個一無是處的劣質 omega 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白斂氣急敗壞,高空喊話。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果然, 我的感覺沒錯,白斂一直喜歡陸厲聞。
所以在陸厲聞選擇我之後, 徹底撕破了臉。
當然陸厲聞沒有回答,只是目視白斂掉頭直直衝過來的戰機。
隨著右眼滑下的一滴淚, 下令:
「目標鎖定, 飛彈, 發射。」
「轟隆」。
恨意、友情、親情,或許何時曾有過別的什麼情, 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樹倒猢猻散。
我們勝了。
「我們贏了。」
機艙外,將士們手舞足蹈,相擁慶祝。
我扭頭看向陸厲聞,卻發現他身下一片血紅。
「陸厲聞你醒醒,陸厲聞……」
19
陸厲聞醒來,已經是十天之後。
感受到寶寶的胎動,他擁著我喜極而泣。
「真好, 我們都活下來了。」
「是啊。」
夕陽下,我情難自禁, 吻上了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愛人。
「陸厲聞,我愛你。」
陸厲聞伸手撫上我的臉頰,溫柔注視:「宋行雲,我也愛你, 無關 100% 的契合。」
番外
一年後, 我們盛大的婚禮在帝國教堂舉行, 舉國歡慶。
父母位,威爾抱著我母親的照片,喜極而泣。
陸厲聞父母不在了, 於他,威爾就是父親的角色。
而我沒有父親。
不對。
宋輝至在聽說我分化成 enigma, 又在這次戰役中得了國王的嘉獎,多次想認回我。
「行雲, 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兒子了。」
還是這麼虛偽、勢利。
我剛想開口拒絕,被陸厲聞搶先。
「抱歉,他現在是我陸家的, 自此和你宋家再無瓜葛。」
「可我是他的父親,他婚禮我應該出席。」宋輝至還不死心。
陸厲聞轉身輕笑:「可惜這場婚禮, 你並沒有被邀請。
「來人,請出去。」
被士兵架著拖走的宋輝至還在叫喚:
「宋行雲,我是你父親,你不能這麼對我……」
教堂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宋輝至的叫嚷。
我轉身,左手抱著軟糯糯, 還呲溜著口水的糰子,右手牽起一身白色軍服的陸厲聞的手。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笑著走向了新的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