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鮫後完整後續

2025-10-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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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酒聽到了,但我還沒有想好怎麼編織謊言解釋。

鮫人族的大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下了。

高大的鮫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語調冷冷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暴風雪即將來臨的徵兆。

「我已經給了你一段時間。」

「想好怎麼跟我扯謊了嗎,哥哥?」

扯不出謊,我突然就不想偽裝了。

在此刻,我的面色是我都沒有想到的平靜。

「從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

「硯酒,那條小鮫人是你的,也是你把他弄丟了。」

海水裡的氣氛降至冰點。

明明我說的都是真話,但是怎麼聽都像是隨口扯的謊。

如果是從前的硯酒,定然會轉身就離開。

但是硯酒只是俯下身,舌尖撬開了我的唇齒。

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

堵住了我所有想說的話。

「哥哥,你是我的。」

他的聲音很淡,但是不容拒絕。

「沒有人可以和我爭搶你,哪怕你說那個人是我自己。」

唇齒間的空氣都被強勢地剝奪。

在我有些意識不清時,我聽到他情之所至地喚了一聲。

「......阿淵。」

他的聲音很是模糊,喚出來的時候。

就像是在勾起潛伏在記憶里的某種生理性的本能。

我以為自那件事後,我不會再有什麼情緒起伏。

但是聽到硯酒喚我的那聲「阿淵」時。

我知道,我所有的心防都在此刻瓦解。

沉睡的記憶被撕開了一道缺口。

硯酒會很快就想起一切。

而我,還沒有做好迎接這一天到來的準備。

只能先行狼狽地倉皇逃離。

16

和硯酒求了情後,我見到了那隻雌鮫。

雌鮫對我還是心懷敵意,咬牙切齒。

「你這次又想?」

我輕聲打斷了她:「抱歉,上次是我的錯。」

我抬起眼,在波光粼粼的海水裡朝她伸出手。

「我想問你,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趁著硯酒分心處理海嘯的事情,雌鮫帶著我跑了。

路上的時候,雌鮫突然問我。

「為什麼突然想跑?」

我有些好笑地反問她:

「怎麼,不記我的仇了?」

雌鮫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表示:

「雖然我確實恨你綠茶,但是沒有生物會不喜歡吃瓜。」

「你住哪裡,我先送你回家?」

家嗎?我的聲音低落了下來:

「南邊的一處小山村。」

雌鮫有些訝異:「南邊?我記得南邊的那處小山村,鮫人族從前求偶期的時候就愛去那裡。後來鮫王失憶,所有的鮫人都遷到了北邊。額,你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和硯酒一見鍾情、看對眼的人類前夫哥吧?」

我低眸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其實,雌鮫說得大部分都是對的。

但她不知道,硯酒第一眼看中的其實並不是我。

而是他姍姍來遲,只剩下了我。

他有自己的一見鍾情,我只是他的斟酌後的取捨。

硯酒他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愛我。

看到我神色黯淡,雌鮫也沒有再說什麼。

雌鮫將我送到岸上,轉尾就離開了。

我扶著陸地上久違的硬塊石頭,仰起臉對上陽光。

雙腳落在地面上的時候,我竟然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我循著記憶,走在並不平整的山路上。

走到村口時,我朝著最裡面的一間屋子喊道:

「阿姆,我回家了!」

眼前的村莊,無人回應。

到處都能踩到枯敗的落枝,以及被吃剩的草葉。

沒有活人居住的氣息,也沒有牲畜的嘶鳴。

只有那從耳畔卷過的風。

如泣如訴地,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劫難。

我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我怎麼忘了啊?

我早就沒有家了啊。

17

我懷上小鮫人的那年,我第一次和硯酒吵得天翻地覆。

早就忘記了是怎麼開始的爭吵。

只聽得硯酒突然就冷冷地道了一句。

「如果不是那日我姍姍來遲,我今日的鮫後便不是你。」

儘管說完這句話,硯酒的墨眸瞬間就流露出悔意。

立時就想找補些什麼。

但這句話還是如同刀子一般剜進了我的心裡。

我幾乎是轉身就衝進海面。

沒有想到撞上了返航的巨輪。

是硯酒用身子護住了我。

滿身是血地墜落冰冷的海底。

在我無措地想去拉住他的時候。

他一把推開了我,唇形清晰。

「哥哥,我不會死的。」

「我還沒有等到我們的小鮫人出生,我捨不得死。」

「快上岸吧,別把你的手弄髒。」

孕期時的人類應當算不上聰明。

否則我當時傻傻地便信了。

硯酒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後來沒有再回來。

後來,有兵匪殺進了寧靜的小山村。

他們要獵殺鮫人,獻給人族的王。

但鮫人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遷移了棲息地。

一無所獲的兵匪開始在山村裡無所顧忌地燒殺搶掠。

漫天都是血海,一把自製的土槍指向了我的小腹。

有一個人攔在了我的身前。

那是一個近乎瘋癲偏執的科研瘋子。

他幾乎是看到珍寶一般地捧起我的肚子。

虔誠痴狂的模樣幾近讓我當場作嘔。

「一隻人類孕育的,還沒有出世的小鮫人。」

「如果被活體解剖出來的話,一定很可愛吧?」

即便是被注射了強力的藥物。

我還是咬斷了繩索,從囚籠里跑了出來。

渾身都是血,我跌倒在路邊。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足月的小鮫人沒有了。

我弄丟了我和硯酒的第一隻小鮫人。

「......」

我從冰冷的床鋪上驟然驚醒。

手足無措地按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不動聲色地垂下眼:

......我的小鮫人,明明還在。

但是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

睡意全無的我起身找了些食物墊了墊肚子。

獨自一個人走到海邊,將大半個身子沉沒在海里。

黎明的時候,我聽到了海面傳來熟悉的歌聲。

有隻雄鮫由遠及近,然後在我的身邊停了下來。

「怎麼在這裡休息呢,被伴侶拋棄的盲眼小美人?」

我沒有理會他的搭訕:「......」

雄鮫很顯然是個話多的單身鮫。

明明不在求偶期,在此刻卻跟個孔雀開屏似的。

「盲了眼,又被渣鮫拋棄,很難養小鮫人的。」

「那麼漂亮的眼睛,你的伴侶不喜歡,我喜歡。」

「哥哥,你要不要看看我呢?」

「你有什麼喜歡的海鮮,我都可以捕來給你吃啊。」

「哥哥......」

被吵得聒噪,我輕聲打斷了他:「我不需要。」

求偶的雄鮫並沒有那麼輕易挫敗,還想纏上我的腰。

「哥哥,好哥哥......」

「我是哪裡不好,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

雖然看不見雄鮫的尾巴。

但是我的手指還是快准狠地捏住了他的敏感處。

雄鮫吃痛,拍打起自己的尾巴。

頓時水花飛濺,淋濕了我的一身。

我把他的鮫尾給他丟了回去。

冷淡地開口:「不為什麼......」

「我對哥哥這個稱呼,過敏。」

雄鮫沒敢再說什麼,抱著自己的尾巴哭唧唧。

我聽得厭煩,從石頭上爬起來。

想回去換一身乾爽的衣服。

但還沒有走幾步,我的腳步忽而一頓。

聞到了一股蔓延在空中的血腥味。

只聽到那隻雄鮫在石頭後面連連道歉。

「王!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小鮫後啊。」

18

硯酒應當是想起來了一切。

我的心裡五味雜陳,竟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他想起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想起了我們之前那隻未出世的小鮫人。

也想起了他並沒有那麼愛我。

他其實,更愛另外一個人類。

但我想我總歸是要面對的。

事情不會因為我逃避就能否認存在。

創傷也不會因為我遺忘就能徹底消失。

半夜三更時,我從床上驚醒。

黑暗裡,我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當那人往前進一步,手指探在上方的時候。

我下意識往後縮:「硯酒,是你嗎?」

硯酒的聲音帶著微微苦澀:「是我。」

我抬起沒有焦距的眼眸,艱澀地道。

「你是來帶走我的小鮫人的嗎?」

黑暗裡靜默著,我的話讓硯酒的呼吸微微一凝。

我委屈地低下頭:「這是我的小鮫人。」

雖然害怕,但是我還是固執地重複了一遍。

「這是我的,你不能奪走我的小鮫人。」

硯酒沉默著,他也沒有問我之前的小鮫人去哪裡了,只是用他的魚尾輕柔地掃上了我的腹部,安撫性地揉了揉。

這是鮫人常見地安撫懷崽人類的一種方式。

我恍惚間聽到硯酒說。

「這是哥哥的小鮫人,沒有別人。」

我仰起頭,試圖去看他。

「什麼......」

但只聽硯酒低笑一聲,捧起我的臉。

「沒有別人,只有你。」

「我在礁石後面看到的第一眼,就只看到了哥哥一個。那天,我並沒有姍姍來遲,也沒有看到別人,只有哥哥......」

硯酒頓了頓,冰涼的唇自然地親了親我的額頭。

「哥哥,你真的很漂亮,讓我擊敗所有的競爭者,才能獲得和你的交配權。」

他的手掌探進我的發間。

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聲。

在他這裡,我突然千萬種委屈湧上鼻尖。

低頭咬在硯酒的尾巴上,硌我的直掉眼淚。

硯酒吃痛悶哼一聲,只是抱緊了我。

良久,我才強忍著眼淚道:

「硯酒,我把我們的小鮫人弄丟了。」

硯酒知道我說的是哪條小鮫人。

他的魚尾柔軟地纏上了我的腹部。

「哥哥,這不是你的錯。」

怎麼不是我的錯呢?

那條小鮫人明明生下來那麼乖,還有氣的。

怎麼, 怎麼就活不了了呢?

如果我沒有和硯酒吵架。

如果硯酒沒有被輪船重傷失憶。

那他一定有辦法保住那條小鮫人的。

我知道硯酒比我心痛一萬倍。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小鮫人。

......就這麼沒有了。

其實, 我何嘗會不知道那天是硯酒的氣話呢?

我一個人, 真的沒有辦法承受這一切。

我只能將幻想的設定強加到硯酒的身上:

硯酒並不喜歡我, 他有他一見鍾情的人。

我得讓不喜歡我的他愛上我,卑劣地想偷走一條我和他的小鮫人。

那年的冬日, 我失去了硯酒,也失去了小鮫人。

如果不是從其他鮫人口中,我得知了硯酒還活著的訊息。

我想, 我大抵早就死在了那一年吧?

19

鮫人喜歡圈定海域, 棲息地分布四散。

消息傳遞得極為靈通, 很快就把當年的消息傳到了硯酒的手裡。

當年火燒山村的兵匪沒能完成交代的任務。

不敢回去交差, 於是找了個山頭,自立為王。

而那個科研瘋子,早就死在了我失去了小鮫人的那一夜。

那天晚上,我跟個瘋子似的一點一點地剜著他的身體。

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地活剮下來。

血液濺在我的臉上, 卻一點都不能消解我的仇恨。

硯酒正愁著怎麼處理如此大規模的海嘯。

現在這個難題看來是要迎刃而解了。

半夜時分, 我在硯酒的懷裡猝然驚醒。

外面的海嘯聲還在響, 混雜著人群混亂呼救的聲音。

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怕,但是硯酒還是捂住了我的耳朵。

「哥哥別聽, 髒。」

我將手環上他的腰腹:「有你在, 我不怕。」

曾經骯髒的實驗,罪惡的狩獵。

在這一夜過後,都會徹底埋藏在自然法則的報復下。

他們的路走到頭了。

而我和硯酒,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20

我和硯酒的小鮫人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出生的。

生的時候沒吃多少苦頭,鮫人族的鮫人都很喜歡他。

小鮫人長得時候也活潑可愛,但是養著養著就養出問題了。

他不會游泳, 白長了一條隨了他父親的漂亮魚尾巴。

硯酒問了族中長輩, 說是懷的時候不太親水。

等到小鮫人成年後自然會回歸海洋。

硯酒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照著他的話來說:

有些人即便是盲了眼睛,也是海底最漂亮的珍寶。

有些魚即便是只會跳著尾巴走路,也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小鮫人。

小鮫人在沙灘上點著魚尾蹦蹦跳跳的。

「爹爹!爹爹!來抓我呀!」

我隨手一提,就抓著小鮫人的魚尾, 翻倒過來。

小鮫人正是貪玩的年紀,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陪他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抓的重量, 倒是格外沉重。

這次, 意識到不對的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就連人帶著懷裡的鮫尾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里。

我的手指頓時蜷縮著握住他的鮫尾:「......阿酒。」

硯酒低頭親吻了我的手, 灼熱的呼吸打在我的手背上。

「這些天, 你在躲著我。」

你在躲著我, 這是個肯定句。

我下意識想別開臉:「我沒有。」

「真的沒有?」硯酒的尾尖不由分說地纏繞上來。

「哥哥真的沒有因為知道我在發熱期, 所以在躲著我?」

他輕笑了一聲,手指輕柔地從我的臉頰划過。

「哥哥每次撒謊都不敢看我,哪怕看不見了這個習慣也沒有改掉。」

我頓時啞了音,鬆開了手:「我.......」

硯酒並不喜歡我的逃避,他的尾尖抵上我的後背。

不輕不重地把我往他的懷裡一撞。

我踉蹌了一下, 不得不雙手按在他的胸口,才能維持住平衡。

「不想去海底,不想見其他鮫人,這些我都可以滿足你。」

「但是阿淵,你也知道, 鮫後哪有那麼好當的?」

硯酒寬大的體型壓了下來,把我嚴嚴實實地籠罩在陰影里。

「別犯懶,小鮫後也該履行自己的義務了。」

(全文完)

備案號:YXXB109eJ2ZPBnCKzav06sK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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