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紀完整後續

2025-10-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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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很像編的故事吧,一個人半死不活地被衝上海岸,受著傷,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被一個好心的漁民救上了岸。」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戲劇的。」遲疑片刻,我輕聲問,「沒想過找回記憶嗎?」

宗文翰喝了杯酒,將杯子放下。

「剛開始養傷,真是沒力氣想,後來過這邊來了,慢慢有了新的生活,也就沒什麼所謂了。」

「那前幾十年的人、事、物,就都不要了嗎?」說著說著,我忍不住有些哽咽,「萬一還有放不下你的人呢?」

宗文翰沉默下來。

最終他說:「我醒過來後第一次照鏡子,發現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很多傷,我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但我下意識地覺得,以前的生活,大概也不是我很喜歡的。」

他碰了碰我的杯子,又一次仰頭將酒飲盡。

「我想,上天這樣安排總有它的道理吧,我已死過一次了,再貿然活過來,怕也是對別人的一種打擾。」

我看著這樣的他,突然想起在我們都還是四九仔時,有一日一起蹲在路邊,我嘴裡叼著煙,看著港城拔地而起的高樓眯起了眼,喃喃地說:「有時候真好奇坐在雲里是什麼感覺。」

他卻對此不以為意,「有什麼好奇的,那麼高的地方一定好空,都不如地面熱鬧。」

翰哥就是這樣,曾不止一次地說,他沒什麼野心,既不想打打殺殺,也不想勾心鬥角,攪弄風雲是聰明人乾的事,他這種人,就只求平凡普通、健康安全地活著。

可是生活令他走上這條路,情與義又推著他越走越遠,無法回頭。

我想現在,他應該已得到他想要的那種人生了吧?

不知不覺,我醉了。

宗文翰送我回到酒店房間,我醉得打晃,腳底下步子亂了,被床腳一絆,拖著他一起倒在床上。

我揪著他的衣服,不讓他起身,迷迷糊糊地問:「翰哥,你現在過得快樂嗎?」

他說:「我不是。」

「假如你是呢,你快不快樂?」

「這要怎麼假如......」他無奈,「好吧,我過得很好。」

「真的嗎?」

「真的。」

我感受著他的心跳,很穩很有力。

眼眶發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來。

是啊,他活著,宗文翰還活著,這不是已經足夠了嗎?

我鬆開了手。

宗文翰面露猶豫,一會兒之後,對我說:「可能我沒有立場講這種話......但我覺得你也應該放下了。無論那個人在你生命里扮演過怎樣的角色,既然告別了,就要學會過去。」

我怔怔然,「可我總覺得虧欠他許多......」

他說:「人都是相互虧欠的,假如他不虧欠你,又如何能與你生死相交呢?」

這天晚上,因為時間很晚,宗文翰也喝得有些頭暈,便留宿了我的房間。

我訂的是個標間,他睡在另一張床上,我們之間隔著一條窄窄的過道。

我在黑暗中看著他的影子,回想這一夜,這段日子,感覺這就像是上天給我的一個結局。

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終究還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日,宗文翰起得很早。

他還要回家去洗漱,跟我打了聲招呼,拎起外套就走了。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門打開,我聽見他驚訝而警惕的聲音。

我正好在門邊的洗手間裡刷完牙,放下杯子走出去,抬眼就與門外那個面無表情地盯著宗文翰的年輕男人對上視線。

「......宗彥?!」

15

宗彥眼睜睜看著宗文翰和何駿聞進了酒店房間,然後,在他們門外坐了整整一夜。

他前幾天才從說漏了嘴的老管家口中得知他爸疑似沒死的事情,之後,他連軸轉了二十幾個小時,才終於趕到這座城市。

他和何駿聞賭了三年氣,為自己做了三年心理建設,最終還是被那種快要失去的恐懼打敗了。

他還記得三年前,自己醒在萬米高空之上的那一天。

飛機的舷窗外,雲層染著淡金,底下襯著純凈的藍,望過去只感覺視野驟亮,亮成一片模糊的白。

和他那瞬間空白的大腦一樣。

他問跟著他一起遷居國外的老管家:「李伯,這是在哪?」

問完他就覺得自己很蠢。

這是在哪?這是在飛機上。

這架飛機正載著他離開港城,離開何駿聞,他甚至知道目的地在哪。

那是一個遙遠的國度,距離何駿聞一萬多公里,他憑雙腿無法丈量,他的視線無法抵達,可是何駿聞說那裡有更廣闊的天地,何駿聞說,我是為你好。

可何駿聞怎麼忘了,他說過,他們是相依為命。

隔著茫茫人海,要怎樣才能相依?

宗彥麻木地靜坐,他想,沒關係,腳長在他自己腿上,他可以自己回去。

可他沒有想到,何駿聞竟那麼心狠,連他的證件都藏了起來。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未經允許,他不可能再回到港城。

那天,宗彥怔怔地蹲在被翻得一片狼藉的行李面前,掉了淚。

他不是沒想到自己早晚會被送出國,他只是憎恨何駿聞連個正式的告別都不給他,甚至那樣輕描淡寫地,就連自己去見他的自由也奪去。

他的錯。

是他不計後果地滿足了自己一次,然後,就徹底失去了。

在 L 城那三年,宗彥努力向自己證明,將何駿聞徹底剔出自己的生活,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他比在港城的時候交更多的朋友,他以為心裡的那個破口總是可以被其他人填上,一個不夠那就兩個三個。

他甚至嘗試過戀愛。

只是沒有成功。

他發現自己似乎不愛男人也不愛女人,當那些男男女女以痴心的目光追逐著他,以及他那張漂亮的臉,他心中只有一片茫茫。

辛復曾經對他說,違背世俗才是真正的愛。

可其實宗彥還是不懂得那些愛與不愛。

世俗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也並不叫嚷,並不呼號。

他覺得自己只是不知該如何才能與何駿聞更親密、最親密。

宗彥從出生起就不懂得什麼叫做安全感。

他媽媽讓他叫自己「姐姐」,從不肯抱他。

他爸爸在第一次見他時就說「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我兒子」。

那一天,兒時的宗彥夾在宗文翰和李書音中間,抬頭時,只能看見兩張空白的臉——

這一對男女,他們在說什麼?又是他的誰呢?

然後何駿聞就出現了。

宗彥可以看清他的笑臉,可以聽清他的聲音,他在他面前蹲下身,說:「這裡好吵,叔叔帶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何駿聞那時也才十七歲,就牽起他手,自稱叔叔。

16

宗彥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何駿聞在他心裡,不再只是「何叔」。

世間之事皆是有因有果,唯情愛一事,大抵是沒有的。

青春萌動時,周圍好多人都開始有交往對象,或認真或不認真,總之,都是在別人身上放置自己半遮半露的欲。

宗彥聽他們聊天,都不知接吻和擁抱有何魅力,令人那樣陶醉。

直到十六歲,他無意間在何駿聞洗澡時推開了浴室的門。

當站在水簾下的何駿聞愕然地與他對視,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另一個人的身體產生占有欲。

他何止想吻何駿聞的唇,他想吻遍他全身。

無盡的不滿足出現了,那是尋常的關係、尋常的觸碰喂不飽的飢餓。

宗彥不是不想令何駿聞舒心,甚至也曾害怕自己太過界,何駿聞就不在他們之間留任何餘地。他已經很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消除飢餓。

只是與何駿聞比起來,其他的人事物都是無法被他的身體吸收的養分。

宗彥餓了三年,奄奄一息,直到聽說宗文翰再次出現,他就像瀕死之人驟然爆發強烈的求生欲——

他想要現在、立刻、馬上回到何駿聞身邊。

老管家知道他有多不快樂,聽見他說想回國,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找出證件,交到了他手上。

趕到之後,宗彥滿大街地尋人。

他感覺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跑,好像沒停下來過。

中途有輛小三輪在一條街的拐角處與他迎面相撞,那老實的中年司機嚇到臉色都白了,他還是沒有停,爬起來就繼續跑。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渾身灰撲撲的,手心和膝蓋等好些地方都有擦傷,那些事情都被感官暫時地屏蔽了。

終於他找到了何駿聞住的地方。

可卻看見宗文翰——他那六年前就已經風光下葬過的爸爸——攬著何駿聞,兩人一起進了酒店大門。

宗彥的血液凝固了。

他絲毫不為父親的死而復生感到驚喜,他只寧願他爸爸還是一塊方方正正的墓碑。

——天知道他這想法多麼地大逆不道啊。

宗彥如失魂般跟了上去,跟到房間門口,卻不知怎麼,沒有勇氣抬手敲門。

他想何駿聞終於得償所願了嗎?厭惡同性戀的宗文翰最終還是要栽在一個男人手裡了嗎?

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因為何駿聞就是那麼好,那麼好......

之後呢?

他們會雙宿雙棲,他就變成徹徹底底的局外人,再一次、又一次,被拋下了?

南方城市的冬天剛剛來到,宗彥在涼浸浸的走廊上蜷縮著坐了一夜,卻根本不知自己坐了一夜,直到身後的那扇門打開。

「吱呀」一聲,催醒他,催醒他的爭鬥心。

他千里迢迢地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為了給他們看門嗎?

宗彥猛地站了起來。

17

宗文翰狐疑地看著宗彥。

我心中一緊,生怕他從宗彥那張與他有些相似的臉上看出什麼來,趕緊說:「我們認識的,沒事,你快回去吧。」

宗文翰便沒再說什麼,最後看了宗彥一眼,離開了。

我把宗彥拉進房間。

不知發生什麼事,他那麼狼狽,臉上還有不小的擦傷。

我忍不住抬起手,輕輕在他臉上摸了一下,「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宗彥抿唇看著我,沒什麼表情,但幾次眨眼,就把眼眶給眨紅了一圈。

「你們上床了嗎?」

「......什麼?」

「你們接吻了嗎?上床了嗎?」

我都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發難,拇指重重地在我嘴唇上擦過,反覆地擦過,想是要擦去什麼,然後,兇狠地吻上來。

吻的時候,還扯落我襯衫上的扣。

我都不知是因睡眠不足,還是空白三年後的重逢令人心軟,他將我撲倒在床上,我沒掙脫成功。

身上一涼,他扒開我的衣襟,冰涼的手摸上來。

「他親你哪裡?」

「這裡?」指尖刮過我胸口。

「這裡?」掌心撫過我腰腹。

「還是這裡?」手來到褲腰邊緣,還要向下探。

我死死摁住他,聲音有些啞了,「別鬧——」

宗彥只聽話片刻,轉眼又埋頭在我胸前用力吮吸。我無法控制地抖了抖,狠狠揪起他的頭髮,瞪著他說:「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面無表情,「為什麼這麼敏感,他昨晚沒滿足你嗎?」

見鬼!

簡直雞同鴨講!

「你腦子裡除了這個沒點別的了?」我徹底火了,「快滾開!」

「那你腦子裡現在都是什麼?

「我也很好奇。」

宗彥脫下衣服,用他的衣服將我的兩隻手腕纏在一起,然後曲起一條腿跪在床上,在我憤怒的瞪視下,慢慢把褲鏈拉到底。

......

宗彥絕對是瘋了!!

等他把衣物都除去,我才發現不只是臉,他身上也有好幾處淤青和擦傷。

我問他:「你到底幹嘛了?」

他輕描淡寫地:「沒事,被車撞了一下。」

「什麼叫被車撞——操!」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我的聲音顫悠悠變了個調,我罵出聲。

宗彥說:「嗯,好的。」

等我揪著床單感覺心臟跳得快要壞掉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在「好」什麼——他他媽的把語氣詞當動詞聽!

「你他媽的......幾年沒見,回來就要弄死我?」

我已近乎失神了,根本顧不上什麼粗口不粗口。

曾經我多想在宗彥面前做個合格的長輩,如今在床上被他擺弄成這樣,真像是裝夠了,乾脆自甘墮落。

「可你不是很喜歡嗎?」

宗彥突然將我翻了個身,自上而下看著我問:「你現在可以讓我走,何駿聞,你要讓我走嗎?」

我啞聲說:「滾!」

「好啊。」

宗彥冷笑一聲,居然真的抽身離開。

我一身火無處泄,點起支煙,看他彎腰,把散落一地的衣褲一件件拾起。

他媽的......

小瘋狗披上張靚仔的人皮,再穿上衣服,就能好好做人了?跟我裝什麼呢?

火大!

火大!

真他媽的火大!

我狠狠將人向後一扯,趁宗彥摔在床上,立刻翻身跨坐在他腰間,煙頭往下一按,在他衣服上燙出個破洞。

宗彥皺了皺眉,沒出聲。

我咬著牙說:「宗彥,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會沖你發火?」

「這麼沒大沒小,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宗彥像是嫌我不夠生氣,還嗆我:「我不記得你教過我什麼。」

「那你今天可要好好學。」

我眯了眯眼,一字一頓地強調:

「怎樣做個床上的紳士,我會好、好、教、你。」

18

宗彥被我好好教育了一番。

為懲罰他,我甚至控制著沒讓他做到最後。

自己結束後,我把他扔進浴室,讓他洗澡的時候自己想辦法解決。

誰知他剛裹著熱氣從浴室出來,人就暈倒了,把我嚇一跳。

醫生說他體力消耗過度,又感冒發燒,還低血糖,我打電話給老管家那邊了解情況之後把時間一算,才知道他這一趟回來,連軸轉了有多久。

宗彥醒了之後,我喂他喝艇仔粥,他蒼白著一張臉,用那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看我,定定地,看出我一把火。

我沒好氣:「是不是真的這麼不給面子啊,大少爺。」

他這才低頭,張嘴含住了我手上的勺。

我說:「不吃不喝二十幾個小時,跑來這裡又是被車撞,又是發燒,怎樣,是和我演苦情劇嗎?」

宗彥沉默。

「我知道你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傷了痛了都無所謂,但年輕是這樣揮霍的嗎?今次是你運氣好,被車輕輕一撞,無事發生,但假如有內傷呢?假如下次撞上來的是大卡車呢?你以前不是這樣莽撞的人——宗彥!看著我!」

宗彥一直垂著眼睫,聽我這麼一訓,才又睜大眼睛看過來。

竟然還敢表現出委屈。

他說:「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

這話像根針,一下子戳爆了我這隻鼓起來的氣球。

他抿了抿唇,「你和他......」

「沒有什麼,」我都知道他想說什麼,打斷他說,「而且你爸爸他失憶了,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你,等你病好我們就回去,以後誰都不要再來打擾他。」

「失憶?」宗彥愣了愣,問我,「你捨得他?」

我說:「這裡有他想要的生活,而且......我放下了。」

「放下是什麼意思?」

我用勺攪了攪碗里的粥,「放下就是徹底過去了,徹底告別了,懂嗎?」

宗彥眨眨眼。

「所以粥還喝不喝?」

「......喝。」

一周後,宗彥的身體完全恢復。

我們啟程回港,離開前,我去宗文翰的理髮店同他道別,大概是這輩子最後一次擁抱了他。

「這段時間多謝你關照,很高興認識你。」

這大概,也是我這輩子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道別時,宗彥沒有上前,只是站在斜對面的街角遠遠地看著。

待我回到他身邊,他說:「你看上去還是很捨不得他。」

我感慨地搖頭,「你不懂,我對翰哥的感情很複雜,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只有情愛的。」

「所以你終於承認你喜歡他了。」

「......」

到這地步已經沒什麼好不承認的,我聳了聳肩,「年輕時是喜歡啊,單相思而已,不提也罷。」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宗彥突然說:「他是不是老了,他現在......和以前很不一樣。」

我想他大概也曾渴望過與父親親近,只是上天沒給他們做父子該有的緣分。

「恨他嗎?」我問。

聞言,宗彥臉上有剎那茫然。但很快,就斬釘截鐵地說:「恨。」

「最恨他的時候,就是你看著他的照片發獃,聽不見我叫你的時候。」

「......」

我就不該問。

19

回到港城,已是 1999 的最後一個月。

聖誕夜時宗彥被邀請去參加舞會,回來時顯見地有些醉了,我在書房看帳本,他進來,坐在書桌對面的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沒理他,繼續翻頁。

他突然說話:「過來。」

我好笑地看著他,「少爺好大的架子,命令我?」

他的聲音就軟下去,「何駿聞,過來。」

「......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我還是走到他身邊坐下了。

他今天打扮得好靚,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西裝,沒打領帶,衣領上釘著領扣,中間一條細鏈條在他喉結下輕晃,閃閃的。

我剛想伸手撥一下,突然發現他西裝外套上蹭有淡淡的粉底和口紅,因為外套顏色深,並不明顯。

我湊近嗅了嗅,嗯......

「看來今夜有佳人相伴?」

清新淡雅的香水味,聞起來還不錯。

宗彥反應慢半拍,似乎還想了想,才低聲喃喃:「大概是 Jessie......」

「哦,」我說,「是那個聲音甜甜的女孩子。」

宗彥:「我們沒什麼的,只是她說她真的要放棄我了,希望我能最後給她個擁抱。」

我抹了抹那點殘留的化妝品痕跡,打趣道:「你可不是那麼心軟的人啊。」

宗彥停頓一下,「......但我和她同病相憐。」

「嗯?」

「我們都在追逐一個不該追逐的人。」

宗彥的表情黯黯淡下去。

我給他倒了杯溫水,他喝了小半,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奇怪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Jessie 是個聲音甜甜的女孩子?」

「啊......」我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剛才完全是順嘴一說,沒想到這小子,喝暈了還能抓住我話里的漏洞。

我說:「就是......聽說的啊。」

「聽誰說的?她是我去 L 城之後認識的,你不應該認識。」

「就是老李他們啊,你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我當然要關心你近況如何,交了什麼朋友。」

「聲音甜甜的是什麼很重要的特徵?這也值得特地一說?」

宗彥不傻,不會被我糊弄,他向前傾了傾身,湊近逼視著我:「你是不是去過 L 城, 見過她, 聽過她的聲音?」

我:「......」

是。

其實後來我去 L 城看過他很多次。

他連我的電話都不肯聽,我又實在很挂念他, 只好費事些, 一次又一次地飛。

我並不想讓他知道。

我曾篤信時間和距離可以修正一切, 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還有回應他的可能。

但三年過去,這場修正似乎還是失敗了。

見我不答話,宗彥換了個問題:「那這三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說:「我有,我每天都在想你, 吃飯時想你,上課時想你, 走路時想你,做夢也想你。我曾經以為我可以慢慢地不想你,就像你希望的那樣, 但是我的心不聽話,我做不到。」

我的心瞬間柔軟得一塌糊塗。

「......好吧。」沒有辦法, 我實在已經無法不妥協,「我承認,我去看過你,我也很想你。」

宗彥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你可以主動親我一次嗎?」

我終於如願,把他衣領間晃蕩的那根細鏈扯過來。

然後吻上他。

其實人生百年,情愛只是太小太小的事。

承認對他有情,太陽照常升起, 城市不會陷落,假如有人非要指摘,那就......

去他媽的。

1999 的最後一晚, 宗彥非要纏我,在床上度過。

零點時分, 末日沒有到來, 千年一次的世紀交替, 整座城市都在歡呼。

我在煙花綻開時被宗彥吻住, 他的舌勾纏著我的,激烈的心跳與我共振, 跨世紀的時刻, 我們仿佛交融成同一個人。

累得昏昏欲睡時, 我忽然感覺指尖一涼。

宗彥在我右手食指套上一枚戒指,我張開五指看了看,笑:「之前我的那枚戒指,果然是你藏起來的, 對吧?」

宗彥低頭看著我, 問:「我沒有扔,你要嗎?」

我打了個呵欠,「算了, 戴那麼多戒指好麻煩,你爸的東西,你自己收著吧。」

宗彥眼睛一彎,吻了吻我, 在我身邊躺下後,手還不安分地撥弄我的睫毛。

我閉著眼睛笑,伸手把他攬進懷裡。

「睡覺吧寶貝。」

「21 世紀快樂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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