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郊救下了中毒失明的太子。
嫡姐用姨娘和弟弟的性命,威脅我,冒領了功勞。
她成為了太子妃,並殺人滅口,活活燒死了我。
重生到嫡姐冒領功勞後,我表面上假裝順從。
實則,在太子面前一點點露出馬腳。
嫡姐滿心歡喜的以為,太子要迎娶她:「二妹妹,你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庶出,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笑了:「不好意思,賜婚聖旨上寫著我的名字呢。」
1
我重生了。
但,仿佛還能感覺到渾身灼燙之感。
我是被嫡姐鎖在屋內,活活燒死的。
今日,祖母大壽,將軍府設宴。
京都權貴基本都到齊了。
就連前不久重傷失蹤的太子殿下,也攜重禮登門。
我站在廊廡下,遙望數丈開外的太子蕭昱。
距上次見面,才過去不到幾日,蕭昱愈發風光霽月。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中毒失明,需要有人貼身伺候的太子了。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我被將軍府送去城郊吃齋,偶然發現昏迷在草叢的太子,為保住名聲,我不曾言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太子為了安全考慮,亦沒有告知他的身份。
直到,他恢復後,放出信號彈,東宮的人尋來,我才知,他就是當今太子。
那日,嫡姐正好去廟裡上香,她早就見過太子,自是一眼認出了太子,遂一口咬定,她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當我站出來時,嫡姐直接笑著威脅:「二妹妹,姨娘與庶弟的藥都備好了麼?可千萬莫要忘了呀。」
我明白,她在拿姨娘和弟弟威脅我。
我是庶出,不敢保證太子會相信我,亦或是保下我。所以,只能被嫡姐冒領了功勞。
前世,嫡姐順利當上了太子妃。
但她沒有放過我。
才嫁入東宮沒幾日,她就發了瘋一般,派人折磨我、威脅我、辱罵我。
她擔心冒領功勞的事被揭發,直接殺人滅口。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嫡姐得償所願。
我在將軍府毫無地位,和下人無異。
嫡姐一直派人盯著我,此刻,丫鬟的聲音將我拉回神:
「二小姐,你還愣著作甚?那位可是太子殿下,豈是你能盯著看的?還不快去後廚幫襯?!」
我姨娘原先是通房丫鬟。
直到姨娘生下了弟弟,才被抬為妾室。
但因為嫡母沒有兒子,便無下限苛待姨娘與弟弟。
嫡母也拒絕將弟弟養在她名下,還揚言,不是親生的,養不熟。
府上下人多是勢利眼,沒少給我們娘三人穿小鞋。
前世,為了保住姨娘和弟弟,我只能老老實實順從聽話。
可結果呢?
還不是慘死!
既是如此,那還不如博一次。
我無視大丫鬟催促,提著裙擺,往蕭昱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落淚。
我直勾勾看著蕭昱,直至與他四目相對。
然而,我並沒有言明自己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萬般委屈、無可奈何的糾結模樣。
我二人皆止步。
蕭昱蹙眉看我,他生了一張輕易迷惑眾生的臉,眉目俊挺,五官立挺秀麗。
皇后是帝王最愛的髮妻,皇后薨逝後,帝王親自撫養蕭昱,對他付出了太多心血。
蕭昱年紀輕輕,舉手投足間,已有帝王相。
蕭昱:「你是……」
我抿唇,沒說話。
嫡姐有一個技能,她會模仿任何人的嗓音。
故此,即便我開口說話,也不能證明,我就是蕭昱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急於一時,我一定要讓蕭昱自己起疑,再一步步調查清楚。
我更要讓他誤以為,我是個人淡如菊,不愛慕虛榮,只一心撲在他身上的女子。
像蕭昱這樣的天潢貴胄,僅僅得到他的人,是遠不夠的。
要想贏,就要得到他的心。
2
嫡姐的眼線跟了過來,將我拉拽至一旁,忙對蕭昱恭敬行禮:
「太子殿下恕罪!二小姐為人蠢笨,衝撞了殿下!」
我依舊抬眸,直直與蕭昱對視。
他養傷期間,是個瞎子,自是沒見過我。
而我這個庶女,平時就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此前哪有機會與太子碰面?
我如此這般盯著他,他必定會開始起疑,並對我有印象。
姨娘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不然,也不會被父親收為通房。
而我,完全繼承了姨娘的美貌。
蕭昱即便還不知我是他的恩人,他也會記住我這張臉。
蕭昱薄唇微啟:「無妨。」
他是個君子,不會隨意動怒。
嫡姐的眼線拉著我就走。
我頻頻回頭去看蕭昱。
而蕭昱則大步邁入正院,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
似乎,他並未對我有任何印象。
但,我卻笑了。
我觀察到蕭昱轉動了右手大拇指的玉扳指。
他每次開始思量時,都有這個動作。
甚好!
我被拖到後廚,那丫鬟仗著是嫡姐的心腹,對我一通臭罵:
「二小姐,你當真好不要臉!那位可是太子殿下,豈是你能惦記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不過……二小姐,你當真古怪啊。見了太子,你為何一個字也不說?莫不是頭一回見到貴人,你嚇著了?」
「嘖嘖嘖,二小姐還不如我這個下人呢。」
我懶得動口舌之爭。
更是不想爭執。
因為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平添瑣事。
廚娘將最沉重的托盤遞到我手上,托盤上擺放著一大碗水煮羊肉,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熏得我眼眶濕潤。
後廚管事催促:「速速去上菜,莫要讓貴人們等急了。」
我跟著幾個丫鬟一道去上菜。
我的菜品是最重的。
這是後廚故意苛待我。
我明白,這又是嫡姐的手筆,她處處打壓我,想讓我看清自己的身份。
到了宴席處,我一眼就看見了蕭昱。父親幾人正與他談笑,嫡姐站在他面前笑靨如花。
看上去好生般配。
但也只是看上去……
蕭昱蘭芝玉樹,他上次之所以中毒,也是為了替災區百姓尋找瘟疫解藥,碰見了刺客追殺。他十三歲就上戰場,十五歲開始協助帝王理政,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可嫡姐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女席處,貴婦們已在恭維嫡母。
「夫人好生福氣呀,養出這麼一個好女兒。瞧,葉大小姐與太子殿下當真是天作之合啊。」
「可不是嘛,葉大小姐人美心善,難怪福運滔天。」
嫡母一臉與有榮焉。
就仿佛,葉嬌嬌太子妃的身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3
我身著一套十分尋常的粉色衣裙,與府上婢女的服飾幾乎一樣。
故此,我站在角落,並不起眼。
聽了嫡母一番炫耀之言,我只淡淡一笑。
前世,也是在今日的場合上,有人混入將軍府,試圖刺殺蕭昱。
一旦蕭昱死在宴席上,將軍府可脫不了干係。
上好菜,我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悄然靠近了男席處的蕭昱。
我記得前世今日發生的一切細節。
因為曾經,我經歷過一段極為可笑的單相思。
當蕭昱被刺殺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錯……
我曾短暫的心悅過蕭昱。那時,我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但也僅限於他娶了嫡姐之前。
嫡姐成為太子妃之後,我便徹底清醒。
因為,我意識到,即便我是蕭昱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會像天神一般救我於水火之中。
他沒有認出我,還將嫡姐錯認成了我。
後知後覺之後,我就被嫡姐燒死了。
此刻,我更是清晰的明白,想要改命,只能靠自己。
算著時辰,那刺客就要動手了。
就在刺客拿出藏在托盤下的匕首時,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直接擋在了蕭昱身後。
因為提前知曉,所以,即便我不會武功,也準確抓住托盤,砸向刺客。
我雖再一次救蕭昱,但絕不會拿自己的身體擋刀。
我大喊:「啊——殿下小心!」
我這一聲喊,如同平地起驚雷。
東宮侍衛訓練有素,自是即刻拔劍。
而與此同時,我很清楚,蕭昱已經聽見了我的嗓音。
即便姐妹倆的嗓音相似,他也必定會再度留意到我。
刺客被控制住。
父親當即命人徹查。
「殿下,老臣定查清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必定有人想趁今日的機會,對殿下不利。」
蕭昱輕蹙眉,對父親點頭,這便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手裡還抓著一隻托盤,隻眼巴巴的望著蕭昱,不再說一個字。
蕭昱:「葉二小姐,方才你怎知有人要害孤?」
未及我開口,父親先一步搶言:「殿下,這是我府上庶女,平日裡甚是膽小,性情古怪,也不擅言辭。她大抵是無意間看見了什麼。」
呵,真可笑。
父親是在替嫡姐打掩護。
父親與嫡母皆知,嫡姐冒領了我的功勞。
嫡姐嫁入東宮,尚有冊封為太子妃的機會。
可我這個庶出的女兒則不同了,倘若是我嫁入東宮,充其量只能是一個側妃。
父親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一言至此,父親下令:「來人!還不快將二小姐帶下去!」
我與蕭昱最後對視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抓著托盤的左手上。
我是左撇子。
此前在茅廬照顧他時,便被他發現,我習慣用左手攙扶他。
這個細節雖不夠明顯,但只要可以引起蕭昱的注意即可。
數個巧合重疊,那便不是巧合了。
婆子要將我帶走,蕭昱叫住:「等等!」
我駐足,與蕭昱對視,眼神毫不躲閃。
我就那麼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熟悉的故人,卻又偏生不相認。
此刻,不僅父親急了,就連嫡母與嫡姐也走了過來。
嫡姐甚是關切蕭昱:「殿下沒有傷著就好,殿下好不容易才康復,萬不能再傷了身子。」
嫡姐會模仿我的嗓音,故此,她一開始接近蕭昱時,並沒有引起蕭昱的懷疑。
蕭昱眼底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他眼眸深邃,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後,對我頷首:「方才多謝葉二小姐,孤……定當重謝。」
我行了禮,只點了點頭,這便跟著婆子離開。
就仿佛,我根本不想搶回功勞。
4
一切如我所料。
嫡姐親自來敲打我了。
將軍府既出現了刺客,蕭昱便不會久留。
嫡姐送別了蕭昱,這便氣勢洶洶的來到後廚。
而我,正兢兢業業剝著蓮子。
嫡姐抬手,揮開了盛了半碗蓮子的青瓷碗。
好不容易剝出來的蓮子,灑落一地。
下一刻,嫡姐揮手就是一巴掌扇過來。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卻只是茫然看著她。
我還不能反抗。
現在還不是時候。
此刻與她起爭執,就是以卵擊石,會打亂了我的所有計劃。
我從石杌上站起身,一手捂著臉,怯怯問道:「長姐,怎麼了?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麼?」
嫡姐怒視我:「你這個狐狸精!不要以為長了一副狐媚相,就能引起太子的注意!你可別忘了,太子已經認定我才是他的救民恩人!」
我眨眨眼,表現得更茫然了:「長姐,我自是明白的。可……今日我也是偶然看見有刺客,我若是不救太子,萬一太子出事,將軍府也逃不了干係,再者……太子是我的姐夫呀。」
「我總不能讓太子出事。再者……長姐放心,我不曾對太子當面說過話。」
嫡姐噎住。
她神色稍緩。
嫡母這些年對她甚是驕縱,即便請了女席先生教她,但嫡姐似乎並不能理解世間險惡。
她依舊怒視我,厭惡極了我的容貌。
前世,嫡姐放火燒我之前,就在門外怒斥:「二妹妹,你這樣的人不配擁有美貌!要怪就怪你身份低微,卻又長了一副令人見之難忘的容色,你不該引起太子的注意!」
可這一世,我非要搶走嫡姐在意的東西!
也偏要利用這張臉!
美貌,也是一把利刃。
我蹲下身子,一顆顆拾起蓮子。
嫡姐大概覺得,我胸無大志,這才放過了我,臨走之前,還不忘威脅了我一番:
「算你識趣!你已在太子面前露了臉,今日又救了太子,我自是不能將你送走,但你別忘了,你姨娘與庶弟還在將軍府!」
我表面上十分順從膽怯:「長姐說得是。」
5
晚膳時,我從後廚打包了幾樣好菜,送去給姨娘與弟弟。
嫡母前幾年突染惡疾,她找來了高人算卦,說是府上有邪祟壓制了她。
而邪祟,就是指我們娘三人。
高人還說,需得讓我、姨娘、弟弟潛心替嫡母祈福,才能消除煞氣。
故此,我才會被送出去吃齋。
姨娘與弟弟也只能整日吃殘羹冷炙。
如此,嫡母才勉強放過了我們娘三人。
我與姨娘倒是可以過苦日子,可弟弟才七歲,如今還不如五歲的男孩高大,他清瘦多病,雖是當朝大將軍的唯一的兒子,卻食不果腹。
看弟弟吃得狼吞虎咽,我心中酸澀。
弟弟眨巴著純真懵懂的大眼,好奇問道:「姐姐,今日外面很熱鬧麼?我聽見了炮竹聲。我也想出去看看。」
一言至此,我與姨娘都沉默了。
嫡母一口咬定我們娘三是邪祟呀。
加上姨娘和弟弟常年生病,老太太和嫡母恨不能眼不見為凈。
姨娘和弟弟這些年一直被關在院子裡。
父親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
弟弟立刻縮到了姨娘懷裡,似乎十分畏懼他。
父親當即不悅了:「哼!我葉世昌的兒子,竟這般膽小無能!要你何用?!」
弟弟更怕了,在姨娘懷裡瑟瑟發抖。
姨娘起身行禮。
我也跟著行禮,故意說:「父親,小弟常年生病,又一直吃齋,身子瘦弱了些,難免膽小。」
父親被堵得啞口無言。
是他縱容了嫡母,才讓姨娘和弟弟只能困在後宅。
小孩子常年不見人,亦吃不飽飯,怎可能膽大?
父親顧及著嫡母娘家的勢力,不會與嫡母正面起爭執,他拋出一張銀票給我:
「你還算機靈,平日裡可以給你小弟添些飯菜。」
有了銀子,才好使喚人。
我立刻接過銀票,謝過了父親。
然而,下一刻,父親就開始敲打我:「記住,你嫡姐才是要嫁入東宮的人。」
父親是武將,甚是偉岸,神色肅重,給人威壓之感。
他在威脅我。
好像除了威脅和冷臉之外,我從不見父親對我笑過一次。
我點頭:「父親放心,女兒心裡都明白。是嫡姐救過太子,也只有嫡姐才有資格嫁給太子。」
父親見我如此這般好說話,這才放心。
他已經好些年沒來看過姨娘了。
姨娘前幾年還會抹淚,眼下,她都不正眼看父親了,只垂首,老老實實聽話。
人的心,會冷。
一旦涼透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算起來,姨娘與父親才是青梅竹馬,姨娘從十四歲就在父親房中伺候。當初,嫡母進門第二天就命人杖責了姨娘。原因無它,單純嫉恨矣。
父親今晚特意走這一趟,算是先賞一顆甜棗,再打我一巴掌。
可……
這一世,我也有野心了呢。
將軍府根本不會護著姨娘與弟弟。
可倘若將來我成為太子妃,父親還敢不善待姨娘與弟弟麼?
6
次日,將軍府一切風平浪靜。
前世的這個時候,太子已經求了賜婚聖旨。
但這一世,賜婚聖旨竟然沒來。
看來,我重生一世,可能已經對命數造成了些許改變。
我用父親給的銀子,買通了一個跑腿的,前去給三殿下送消息。
帝王的幾個兒子當中,太子蕭昱和三殿下可分庭抗禮。
三殿下的生母德妃,還生育了一對龍鳳胎,是幾大寵妃之一。
三殿下與嫡姐早就曖昧過。
但嫡姐一直在權衡利弊,她原本就很好看蕭昱,可惜,蕭昱沒有中毒受傷之前,一直克己復禮、不近女色。
也就是說,嫡姐曾將三殿下當做了良人。
而三殿下自是很想攀上將軍府的姻親。
有了葉大將軍府的兵力支持,三殿下等同於如虎添翼。
眼下,嫡姐即將拿下蕭昱,三殿下自是不願意樂見其成。
我讓人給三殿下送信,便是告知他真相——
救過蕭昱的人並非是嫡姐,而是嫡姐冒領庶妹功勞。
如此,三殿下一定會從中作梗。
果不其然,幾日後,三殿下在王府辦雅集,也邀請了蕭昱。
另外,三殿下還特意給嫡姐與我送了帖子。
去王府路上,嫡姐見我打扮素淡簡樸,也不施粉黛,她的臉色才沒那麼難看。
嫡姐撥弄著手腕上價值不菲的翡翠鐲子,只用餘光瞥我一眼,漫不經心道:「將軍府僅有你我兩位小姐,三殿下能想到你,八成也是看在我的份上。到了王府之後,你別給我丟臉,也不准亂跑,就跟在我身後。」
我表面上糯糯應下:「長姐,我知曉了。」
此刻,我內心卻在輕笑。
嫡姐以帕遮唇,將我視作什麼不祥之物,冷哼:「二妹妹,你好好珍惜可以跟從我的日子吧。將來,你想靠近我,都沒那個資格。」
我繼續順從點頭:「是,長姐。」
可……
三殿下豈會放過嫡姐這塊肥美的「鮮肉」?
得到了嫡姐,等於得到了將軍府的支持。
退一步說,就算三殿下得不到嫡姐,也不會讓嫡姐嫁給太子。
嫡姐今日登門王府,等同於是肉包子打狗——
可能會被吃干抹凈的。
前世,嫡姐試圖讓小廝毀我清白,是姨娘擋在前面。那日,姨娘被小廝踹了心窩子,沒幾日就逝去了。
嫡姐這樣的人從小出生矜貴,手段狠辣,大概從沒想到過「報應」吧?
抵達王府,太子蕭昱果然也來了。
嫡姐本想接近蕭昱,誰知,三殿下在小徑堵住了她的路。
嫡姐素來心高氣傲:「殿下這是作甚?」
三殿下痞態一笑,目光掠過嫡姐,又看向了我,他嗤笑一聲:「我都知道了,你庶妹才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嫡姐臉色大變:「你休要胡說!」
三殿下果然會從中作梗,賜婚聖旨還沒下達之前,他必定會攪和了蕭昱和嫡姐的事。
給三殿下送信的人,並沒有將我暴露出去,故此,三殿下只以為我是一個純真無害的小小庶女。
三殿下怒斥我:「葉二小姐,你幫著你長姐欺瞞太子,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難道不怕麼?」
我故作惶恐:「我、我、我……殿下饒命啊!」
這句話,便是承認的意思了。
三殿下大笑。
嫡姐狠狠瞪他。
而不遠處,有人正盯著這邊。
我明白,蕭昱已經看見了。
是三殿下故意為之,他堵住了嫡姐與我,逼著我們承認。這又叫人引來蕭昱。
7
三殿下是個高明人。
可……
我也是故意藉助三殿下的嘴,將這樁事捅破。
此刻,嫡姐還一無所知。蕭昱已經在不遠處目睹一切。
她與三殿下本就是老相好,故此,二人相處甚是隨意,她怒瞪三殿下的同時,粉拳還砸在了三殿下胸口。
「你不准再胡說了!」
「我這庶妹就是個沒腦子的玩意兒,她的話不可信。」
「你不准壞我好事!」
三殿下是個人精,他能與蕭昱分庭抗禮,必定有過人之處,自是早就看穿了嫡姐。
三殿下握住了嫡姐的一隻手:「可是嬌嬌,你與我從前那麼好,為何現在卻要冒領你庶妹的功勞?難道就為了太子?可你我已經親過嘴了,你不能不認帳呀。」
「你……」
嫡姐惱羞成怒,另一隻手又捶了過去。
三殿下順勢握住了嫡姐的雙手。
他二人如若無人一般,在廊廡下「打情罵俏」。
嫡姐既惱怒,又羞燥。
其實,她誰都不愛,她只愛她自己。
她喜歡太子的身份,卻也貪戀三殿下追捧她時的爽感。
就好比此刻,她即便被三殿下調戲了,卻還唇角噙笑,似怒似嗔:「三殿下,你放開我!你信不信,我要大喊了。你我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莫要丟了顏面。」
三殿下眸光瞥向數丈開外的蕭昱,勾唇一笑:「嬌嬌,你之前和我一起鑽小竹林時,為何不在乎顏面?如今,難道就是為了太子,才疏遠我?」
「可你我曾經那般親密,太子若是知曉了,他會作何感想?」
嫡姐表面憤憤然,但唇角依然掛著笑:「要你管!壞東西!」
我像鵪鶉一樣杵在一旁,內心卻大笑出聲。
桀桀桀桀桀……
嫡姐的太子妃的美夢,就要破碎了。
除非,太子願意頭頂綠油油的草原。
我很納悶,嫡母那般心機深沉之人,怎就將嫡姐養成了這樣的性子?
這時,嫡姐身邊的婢女發現了身後的動靜,忙提醒嫡姐:「大小姐,太子殿下來了!」
嫡姐一愣,瞬間推開三殿下。
下一刻,就恢復了端莊淑雅。
她轉過身,見蕭昱站在數丈開外的地方,堅定地以為蕭昱沒有聽見方才的話。
可……
蕭昱必定會起疑啊。
嫡姐奔向蕭昱。
三殿下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我垂首斂眸,表面上讓自己看上去唯唯諾諾、人畜無害。
嫡姐大概不知,此前,我在茅廬照料蕭昱時,一開始很避諱他,也不喜與他靠近。相熟之後,才與他多說了幾句話。
可嫡姐的性子,卻熱烈的像一隻撲騰的蝴蝶。
事到如今,蕭昱八成什麼都猜到了吧。
那麼,接下來,他會裝作無事發生麼?
畢竟,娶了嫡姐,他才能得到將軍府的助力,以及嫡姐外祖家的支持。
但我這個庶女,卻是身後無人,身份低微呀。
我絕不會相信,蕭昱會是一個為了男女之情,而什麼都不顧的人。
他們這些天潢貴胄,最會權衡利弊。
8
「太子殿下,你幾時過來的?」
嫡姐在蕭昱面前站定,抬手扶了扶髮髻上流珠步搖。
她眼巴巴的看著蕭昱,與方才面對三皇子的神色,截然不同。
三皇子一慣順從她、傾慕她。
可蕭昱不同,只用淡漠的眼神看著她。
這無疑激發了嫡姐的好勝心。
就仿佛,蕭昱越是不熱情,她就越想上杆子湊上去。
我暗暗觀察一切,內心感嘆,這世間的男女之情就是一場博弈。
就好比此刻,嫡姐眼裡只有蕭昱,而三殿下眼裡裝滿了嫡姐。
蕭昱卻看向了我。
我與他對視了一眼,故意停留了兩個呼吸,這又故作無奈的垂眸,避開視線。
三殿下打破僵局,面上大笑:「哈哈哈!皇兄,你來的正好,我新得了一匹烈馬,不如一塊去馴服它。越烈的馬駒,越難馴服。」
蕭昱臉上不顯他色,問:「你們方才在說甚?孤怎麼看見葉二小姐被你嚇得快哭了?」
三殿下繼續笑:「也沒什麼,不瞞皇兄,我對葉家兩姐妹都很是欣賞。」
一言至此,三殿下看向我:「是吧?葉二小姐?」
我抿唇,頷首淺笑:「三殿下說笑了,嫡姐才色雙絕,才是殿下應當欣賞之人。」
三殿下忽然伸手,在我肩頭輕拍了兩下。
這個動作實在僭越。
我一抬眼,就對上了蕭昱陰沉的臉。
蕭昱道:「三弟,孤這就與你去馴馬。」
三殿下朗聲一笑,似是一語雙關:「皇兄,你與我從幼時起,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你我不愧是親兄弟。」
我目送蕭昱走遠,看著他置於身後的那隻手,正在轉動著玉扳指。
他又在謀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