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過來時,虐文故事已經開始。
炮灰女配是被找回來的真千金,卻被所有人厭棄。
父母嫌她粗鄙;
兄長只護假千金;
未婚夫不願意娶她,心裡只有假千金。
她被冤枉,被虐身又虐心。
假千金設計,將她關在禪房,險些遭了乞丐凌辱。
我取代她時,她已放棄性命,「求你……讓他們所有人都後悔!」
我答應了。
前世,但凡惹我不悅的人,的確……統統痛哭流涕、後悔莫及。
1
「求你……幫我……讓他們所有人都後悔!」
我穿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她是備受厭棄的真千金。
而我,則是女尊世界,不服就乾的常勝女將軍。
在我的那個世界,單單是我的名字,就足可以令人聞風喪膽。
我死在了凱旋歸京那日。
女帝以婚配為由,給我物色了幾位京中世家子弟。女子三夫四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誰料,女帝忌憚我已久,賜婚是假,暗殺我才是真。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被數位美男暗殺在了大婚夜。
好在,我拼了最後一口氣,帶著女帝同歸於盡了。
我死不死無所謂,我的敵人必須死。
一睜眼,就穿成了倒霉催的真千金。
接收完所有記憶後,我才意識到,這裡是一本書,且還是男尊女卑的世界。
真千金被關在家廟禪房,有人故意放了幾個乞丐進來,試圖徹底毀了她。
她不忍受辱,加之此前受了太多委屈,便直接撞牆自盡。
我很難不答應她的請求,畢竟,我取代了她,對她的感受十分深刻,自是無比氣憤。
有仇不報,非女子!
我答應了,「好,我不僅會讓他們所有人後悔,我還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更會幫你改命。」
原身走了,這具身體完全由我掌控。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緩緩從柱子旁站了起來。
禪房內,三個乞丐方才還被震懾到了,卻見我還沒死,又恢復淫邪之態,笑得猥瑣噁心。
其中一乞丐已經解開系在腰間的稻草繩。
我活動了脖頸,以及四肢關節,對這三個乞丐唾罵道:「身為男子,你們幾個竟如此不知羞恥?!簡直不成體統!」
男子拋頭露面都是要不到的,他們倒好……竟還敢往女子身上撲!
實在有傷風化!
該浸豬籠!
三個乞丐一愣,對視一眼後,又淫笑了起來,直接朝我撲來。
甚好!
我剛好需要適應一下新的身體,活動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既然他們如此不要臉,也別怪我不會憐香惜玉。
自古男子最在意臉,我毫不留情,將這三人一頓猛打,臉都腫成了豬頭,他們親媽都認不出來。
以防他們今後又會不自愛,我索性廢了他們的根。
「啊——」
一陣陣慘叫聲後,我揉了揉打疼的手腕,耐心教育道:「不自愛的男子,都該廢了。你們三個要是擱在我的那個世界,要被亂棍打死。我已經很心善了。」
禪房被人從外面推開時,我認出了假千金甄柔,以及我的好未婚夫趙昱。
甄柔想徹底毀了原身的清白,還殘忍到要讓趙昱親眼目睹。
甄柔大概萬沒想到,那個可憐無助的真千金,已被我這個惡女所取代。
我倒是對趙昱無感,一個內心不忠貞的男子,不值得任何一個大女子心動。
但……
對手想要的男人,我偏不給!
此刻,甄柔的臉色好看極了,一陣青一陣白。
趙昱看著躺在地上,嗷嗷哀嚎的三個乞丐,他眉心緊蹙,看著我的眼神透著幾分審視。
甄柔很會加戲,故作吃驚,問道:「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你的禪房中,會有陌生男子?」
我反問:「是啊,為何會有乞丐闖入禪房?為何禪房的門會被人從外面鎖上?你又為何剛好這個時候過來?咦?妹妹,你為何會與我的未婚夫在一塊?」
2
我一連三問,甄柔被懟得啞口無言,明顯流露出幾分慌亂之色。
她在心虛。
她玩得這些招數,是我早就玩剩下的。
原身此前備受欺負,一來,是她在鄉野長大,沒有心機;二來,甄家只需要有用的女兒。
甄柔就是一朵名副其實的綠茶白蓮花。
我已經將這個世界的規則又理了一遍,除卻男女尊卑反了,其他與之前的世界倒是一般無二。
於是,我踩著乞丐的身子,邁向了房門,順勢握住了趙昱的手,見他一愣,我蓄意道:「世子的手為何這樣涼?初春乍寒,你可得仔細著身子,你要時刻記住,你是我的人。」
趙昱:「……」
他又怔愣了一瞬。
男子與女子一樣,皆不會喜歡被人針鋒相對。
無論是女尊世界,亦或是男尊的世道,攻心的法子沒甚麼不同。
甄柔這個假千金,仗著與趙昱認識早,二人青梅竹馬,所以才贏了他的心。
可……
青梅未必就能贏得過天降。
我,就是那個天降。
攻心與打戰無異,講究的就是戰略。
可惜,原身被找回來後,渴望親情與姻緣,她輸就輸在真情實感。
真情實感,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我就不一樣了,素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此前,原身每次看見甄柔與趙昱互動,她就會傷心欲絕,質問趙昱。
她越是情緒失控,趙昱就愈發厭惡。
甄柔便仗著這一點,蓄意製造機會,每次皆故意當著原身的面,與趙昱親密無間。
我的靈感忽然來了,挽住了趙昱的胳膊,故意矯揉造作,道:「世子,你說……到底是誰想害我?這三個乞丐已經廢了,讓人將他們帶回去,嚴刑逼供吧。」
「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有人害我,便是不將你放在眼裡。」
「你說……會不會是情敵害我?畢竟,世子你玉樹臨風、芝蘭玉樹,是世間頂好的男子。我喜歡的人,別人也喜歡呢。」
我誇大其詞,滿口謊言。
趙昱卻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耳朵尖似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
甄柔臉色難看至極,「姐姐,光天化日之下,你與趙家哥哥拉拉扯扯,當真合適麼?」
呦,她在陰陽怪氣。
我也會呀!
我也立刻陰陽怪氣的反擊,「妹妹,我的未婚夫,將來就是你的姐夫,你口口聲聲喊他趙家哥哥,難道就合適了麼?再者,他是我的人,我與自己的未婚夫親近,自是應該的呀。」
甄柔再也無法維繫體面,眼中蓄淚,看向了趙昱,滿目委屈。
趙昱緩緩掰開我的手指,迫使我鬆開了他的胳膊。
我輕嘆一聲,流露出內心受傷的神色。
但我並不歇斯底里,也不質問趙昱。
而且恰到好處,點到為止,故意婊里婊氣,道:「妹妹……你從小養在甄府,不像我自幼流落在外,你總說我不應該回來,可甄府是我家,我不回家又能上哪裡去?」
甄柔急了,「你胡說!我幾時說過,你不該回來?!」
她自是私底下對原身說過。
她急了!她急了!
想要打敗一個人,先要讓她自亂陣腳,最好可以讓她瀕臨發瘋。
3
趙昱劍眉緊蹙。
他是榮安公府的世子爺,備受京中女子傾慕,可見,也絕非等閒之輩。
故此,我只要拋出一些疑點,他便能有所懷疑。
當他開始起疑時,就是他對甄柔信任的崩塌。
而我要做的,只是在他與甄柔之間,先劃開一條細細的口子。
趙昱此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當他看清楚甄柔的真面目時,還會對這個青梅情有獨鍾麼?
我可不信。
男子是最容易移情的。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女尊世界,皆是如此。
趙昱下令,「來人!將這三人押回去!」
甄柔臉色白了白。
我湊到她身側,以僅我二人的聲音,嘲諷道:「為了區區一個男人,你竟與我玩這些陰私,當真讓我所不齒。」
女子難道不該以「建功立業」為首要任務麼?!
甄柔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我,「你……」
可她到底是個蛇蠍美人,很快就恢復常色,態度大變,「姐姐,你我雖不是親姐妹,可我是爹娘養大的,你是爹娘親生,我二人與親姐妹無異。這次,我與趙……趙世子前來,便是接你回去的。」
「等回到府上,你可萬不能再作惡了。」
是了……
原身之所以會被送來家廟裡思過,是因被甄柔陷害,錯手打碎了太后賞賜的琉璃盞。
原身從第一天被尋回來時,就一直被算計。
可憐她長在鄉野,為人純粹良善,根本不懂防備。
原身才回京一載,就宛若吞下了一萬根針。
我依舊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不甘與屈辱。
此刻,甄柔還在演戲。
我順著她的意,握住了她的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我的指甲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皮笑肉不笑,道:「妹妹說得是。」
下一刻,我忽然尖叫,然後推開了甄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妹妹……你掐我作甚?我知你心裡怨恨我。你擔心我會奪回本屬於自己的一切,你還嫉妒我才是世子的未婚妻,可你也不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呀!」
說著,我抬手檢查自己的手心。
淡淡的血痕說明了一切。
趙昱看向甄柔的眼神,已經透出一絲審視了。
甄柔像吞了一口黃連,幾乎要炸毛。
不過,我還是低估了她。
甄柔強忍住了情緒,笑得苦澀,「姐姐呀……我剛才不是有心的……罷了,你若非要怨恨我,那就怨恨吧。是我鳩占鵲巢,是我不好,一切都怨我。」
呵,她可真會。
可我也是個惡女呀。
「二妹妹,你這是在說反話麼?」
趙昱打圓場,「好了,莫要再說了,天色已不早,該啟程回京了。」
4
回到甄府,我一看見甄母,就直接撲上去,投入了甄母的懷抱。
在此之前,我已經大致揣度了甄家所有人的秉性。
甄父是個利益至上之人,只會疼寵對家族有利的女兒。
所以,甄父更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假千金。
甄母雖偏袒甄柔,但親生女兒才是從她肚子裡掉出來的肉。
此前,原身過於畏首畏尾,又自卑怯弱,她無法直接從鄉野村姑,一下蛻變成千金小姐。故此,她不敢接近甄母。
可我不同,我精通兵法,熱衷挑戰。
甄母一僵,我沒有給她推開的機會,一股腦哭訴道:「母親呀,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觀賞太后賞賜的琉璃盞。妹妹遞給我時,我明明那么小心仔細,還是沒拿穩……」
「這次思過,女兒差點就死於歹人之手,幸好女兒當機立斷,足夠堅強。」
「一想到,我與母親才相認一年,我拚死保住了自己,這才從歹人手裡逃脫。我還沒給母親盡孝呢!」
我絮絮叨叨一大堆,將家廟裡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甄母大驚,「竟有此事?!哪來的歹人?護院都是廢物麼?!」
我故作詫異,「是呀,此事著實古怪。我是母親的親生女兒,總不會有人容不下我吧?倘若我被毀了清白,誰最得利呀?我自是不會懷疑妹妹,妹妹人美心善,豈會做出那種歹毒之事呢。」
甄柔身子一晃,頭上步搖也亂了。
趙昱眉頭緊鎖,又看向了甄柔。
甄母是內宅主母,豈會是什麼無能之輩?她略加思量,也多看了一眼甄柔,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明白,甄家需要一個優秀的女兒去聯姻。
甄柔是最佳人選。
無妨,且慢慢來,遊戲才剛剛開始。
我臉皮厚,前世時仗著大將軍的身份,撩了不少美男子。故此,趙昱辭別時,我堅持要送他。
趙昱顯然不太適應如此熱情的我。
原身一慣畏手畏腳,即便心悅趙昱,也只敢怯生生的偷窺。
趙昱也一直不太喜歡她。
可甄、趙兩家早就定下婚事,趙昱至少表面上是個君子,心裡裝著青梅,冷落原身,卻又不退婚。
在我看來,他就是妥妥的無恥。
我心中萌生一個念頭:讓他心悅上我,再無情拋棄他。
這也算是替原身打抱不平吧。
關鍵是……
即便我不要的東西,也不能便宜了甄柔。
趙昱略顯僵硬,「你不必送我。」
我反駁道:「那怎麼行呢?!當然要送!我如何能讓一個男子獨自回家?你如此俊美,一個人在外面太過危險。」
趙昱:「……」
5
馬車抵達榮安公府大門外。
趙昱一直在闔眸假寐。
他睜開眼,下馬車之前,交代了我一句,「你是甄家血脈,甄柔妹妹並非甄大人親生,她心裡多少有些落差,但她為人善良,還請你日後莫要再欺她。」
甄柔一直都是小白花人設。
她數次讓原身中計,如今,所有人都以為,我容不下她。
顯然,甄柔平時沒少在趙昱面前訴說委屈。
我握住了趙昱的手,掰開他的手掌,左右看了看,岔開話題,道:「這手骨節分明,甚是好看。想來,世子也是人美心善之人。」
趙昱忽然惱羞成怒,抽回了他自己的手,低喝了一聲,「甄碧瑤!」
他怒了!
不是因為甄柔而慍怒。
卻是因為我的調戲。
真有趣呀!
我繼續循序漸誘,道:「世子,我的名字從你嘴裡吐出來,可真好聽。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樣,就連生氣也這麼有趣。」
趙昱的耳朵尖尖瞬間紅了。
他似乎再也不敢逗留,也不再提及甄柔,而是隨意拱手,這便立刻下了馬車。
我目送他踏入侯府大門,他卻又突然駐足,對護院道吩咐道:「來人!護送甄大姑娘安全回去!」
嘖,他還知道惦記我的安危。
倘若,他當真對甄柔情根深種,只怕會將我殺之而後快。
但他並沒有厭惡我到極致。
無非是因為,原身與甄柔形成了對照組。
自是在京都長大的甄柔,才更討人歡心。
可倘若,我變得比甄柔更美、更有趣、更強大呢?
今日的趙昱幾乎落荒而逃。
我在馬車內噗嗤笑出聲來。
這就怕了?
他傷心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回到甄府,甄柔以身子不適,又開始了她的苦肉計。
甄母本該去看她的,卻被我半路截胡。
我將甄母請到了屋中,又命下人備水,我將背後的胎記露了出來,進一步喚醒甄母對親生女兒的護犢情。
更重要的是,我得讓甄母看見我後背的傷痕,以及原身曾經遭過的罪。
甄母看見傷痕,果然情緒失控,問道:「碧瑤啊,你這身子……怎傷成這般?!」
甄母當場落淚。
我很清楚,弱者都會扮演綠茶。亦如前世那些依附大女子的美男們,一個個茶里茶氣。
可偏生,我前世很吃那一套。
到了這個世界,我亦可以借鑑。
我眨眨眼,讓水汽氤氳著雙眸,顯得淚光朦朧,「母親不必傷心,我雖在妹妹的親生父母手裡遭了大罪,他們平日裡對我非打即罵,還揚言要將我賣去花樓。可他們畢竟是妹妹的親生父母。」
我話音剛落,甄母哭得更厲害。
我進一步培養感情,道:「母親莫要哭,女兒能回到您身邊,已是上蒼恩賜,您不嫌棄女兒,女兒已是萬幸。母親放心,女兒一定會努力進學,不讓母親失望。」
甄母不顧潮濕,抱著我大哭。
我故作膽小緊張,問道:「母親,倘若我變得像二妹妹那樣討人喜歡,您是不是也能真心接受女兒?」
見我如此卑微,甄母生怕傷了我脆弱的心靈,當晚留下陪我睡覺。
半夜,我戲精附體,時不時夢囈一聲「母親」。
次日,流水一般的賞賜,便送到了我屋裡。
我看著滿屋子的珠寶、綾羅,暗自道:「甄碧瑤,你感受到了麼?世間萬物皆可騙。無論是男女之情,亦或是血緣親情。你曾經所渴望的一切,其實也不過如此。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幫你奪來。」
6
我隨手賞賜了身邊的婢女。
原身不懂得收買人心。
所以,每次在關鍵時候,她身邊無人可用。
其實,世間一切皆可以買來,其中,就包括忠心。
只要出手足夠闊綽,就能培養出得力的心腹。
這個道理,男尊女卑皆適用。
我去了甄府後花園,並讓人去甄柔面前散播消息。
很快,甄柔就出現了。
她眼底有暗青,昨晚裝病也未能將甄母叫過去,她必定挫敗。
不過,她依舊精心打扮,顯得柔弱又良善。
我二人狹路相逢,甄柔是有備而來,我這次得了甄母的歡心,她當然會坐不住。
她霸占了本屬於原身的一切,自然也擔心,這一切都要還回去。
甄柔嬌嬌弱弱喚了一聲,道:「姐姐。」
她在偽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不遠處,一道頎長身影正大步走來。
是原身的兄長,甄長淮。
就在甄柔主動握住我的手時,我衝著她咧嘴一笑。
她稍稍一愣。
不過,甄柔始終記得她的計劃,她又拋開我的手,假裝是被我推開,然後身子朝後傾倒。
嘖……
又是如此拙劣的把戲!
她非要這樣玩,我只好配合。
我並非站著發獃,而是順勢也倒下去,直接將甄柔當做了肉墊,我故意施力,壓得她發出了真情實感的尖叫。
伴隨著的……還似有肋骨斷裂的聲音。
「啊、啊、啊——」
甄柔叫得慘烈,完全沒了淑女該有的美感。
我則故作純真,一臉呆滯,不解的問道:「妹妹,你剛才為何要將我的手拋開?」
「你邀我過來賞花,我便來了,可你並非真心想與我化干戈為玉帛呀!」
「你這樣做,會讓人誤以為,是我推到了你。」
甄柔已經臉色煞白,疼得齜牙咧嘴,唇瓣顫顫。
甄長淮一個箭步上前,他不問緣由,直接將我粗暴拉起,隨後火速彎身,將甄柔抱了起來。
我眯了眯眼。
一個人下意識的反應,最不會騙人。
原身一直認為,兄長嫌棄她在鄉野長大,才更喜歡假千金這個妹妹。
可事實上……
或許,甄長淮對甄柔的感情,只怕早已超過了兄妹情,這二人並非親生,又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瞎子都能看出來甄長淮的心思。
而甄柔自己也不可能察覺不到甄長淮的心意,她故意利用甄長淮的喜歡,替她自己謀利。
原來如此啊……
甄長淮怒視我,道:「甄碧瑤!你又鬧什麼么蛾子?!你處處針對柔兒,太讓我失望了!」
都這個時候了,甄柔竟還能抽出力氣演戲,她幾乎氣若遊絲,道:「姐姐一定不是故意推我。兄長,你莫要怪姐姐。」
甄長淮滿臉心疼,「柔兒,你太善良了。可有些人根本不值你如此心善。」
一言至此,甄長淮再度怒斥我,「不要以為,母親捨不得你,你就能在這個家裡為所欲為!」
「再讓我看見你對柔兒無禮,我定不會放過你!下次,就不是送去家廟那麼簡單了!」
丟下一句,甄長淮抱著甄柔離開。
甄柔還朝我挑釁的笑了笑,即便她已經疼得滿頭是汗,卻還天真的以為她贏了這一局。
可瞬間,我也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整齊的白牙。
甄柔臉上的笑意登時僵住,她又像見了鬼一樣。
甄柔的確壞,可我……又能是什麼好東西呢?
嘿嘿,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女尊世界的惡女,究竟會惡到什麼地步了。
7
接下來一個月,我恢復了前世的作息,每日辰時起榻習武。
至於文墨方面,自然也是不差的。
甄母每次來看我,我都偽裝成貼心小棉襖,「我是母親的女兒,決不能讓母親丟了顏面。哪怕是累死,我也要將自己重養一遍。從前在鄉野,我只能趴在夫子家院外偷學幾個字,幸好我過目不忘呢。」
「不過,妹妹的親生父母不讓我識字,還說什麼……翅膀硬了,就不好掌控了。」
在我持續不間斷的灌輸之下,每次提及甄柔的親生父母,甄母已變得深惡痛絕。
甄母問道:「我兒當真過目不忘?」
自然是假的。
可……
原身名聲狼藉,我得給自己鍍金吶。
我點頭,拿起書本念給甄母聽。
又隨手寫了幾個字。
甄母大喜,抱著我又是一番哭泣。
「我兒如此優秀,若是從未抱錯,那該多好啊。」
甄柔自幼就有名儒為師,可她耗費那麼多銀兩,也不過學了個皮毛。
此刻的甄母更是痛心疾首。
「我兒啊,下個月太后生辰,你跟母親一道入宮赴宴。母親再不能容忍旁人說你一句不是。」
我點頭,依偎著甄母,替原身感受一下來自母愛的關懷。
連續一個多月,我每日用珍珠粉敷面,膚色早不像從前那般黢黑。
原身剛被尋回那陣子,就連府上的婢女也鄙夷嘲諷她。
這一日,小桃過來稟報,「大姑娘,出事了……」
待她說完,我眸色一亮。
想來,甄柔的肋骨恢復的差不多了,不然豈會又尋我麻煩?
她竟然在我的衣裙上撒了癢粉。
而那套衣裙,是入宮赴宴要穿的。
她還是想方設法徹底毀了我啊!
我賞賜了小桃一錠銀子,「乾得好,繼續盯著二妹妹。」
小桃欣喜極了,捧著銀子在掌心,如獲至寶。
我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不必急著嫁給馬夫之子,你是我的人,該胸有大志才行。區區一個馬夫的兒子,你要來作甚?」
小桃眨了眨眼,她似乎不太懂,但實實在在的銀錠子捧在手心,讓她對我的話堅信不疑,她重重點頭,「嗯!奴婢都聽大姑娘的!」
瞧,金錢才是底層女子應該奮鬥的目標。
有了銀子,她連夫婿也不需要了。
很快就到了太后的生辰。
甄府一家子皆入宮赴宴。
上馬車之際,甄柔與甄長淮的眼神幾乎可以拉絲了。
我坐在甄母身側,看似很隨意地道:「母親,兄長與二妹妹感情真好,一個騎馬,一個乘坐馬車,怎還難捨難分了?」
甄母神色微變。
她看向甄柔的眼神,也變得與從前不一樣了,多了幾分警惕。
即便甄長淮與甄柔不是親兄妹,但也是一個族譜上的至親,若是有了首尾,定會被人唾棄,甚至影響仕途。
此刻,甄柔又流露出勝利的表情,她打量了我幾眼,「姐姐,你這身衣裙真好看。」
我淡淡笑過,「二妹妹的衣裙,也極好看呢。」
不多時,甄柔臉上的得意逐漸消失,她開始坐立難安起來,很想四處抓撓,卻又不敢失了體面。
8
癢粉這種東西,不抓則已。
可一旦抓了,就會越抓越癢。
並且,沾有癢粉的衣裳穿得越久,也就越難承受。
今日宮宴,甄柔想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毀了名譽,讓我徹底抬不起頭。
那我只好也送她一份大禮。
人與人之間都是互相的。愛是如此,仇也是如此。
甄柔倒也能忍,赴宴後,她還沒徹底爆發失控。
直至又過了片刻鐘,甄柔才藉故離席。
而不久後,男席上的甄長淮也不見了。
我算準了時機,讓人將趙昱叫到了一旁說話。
趙昱一本正經,負手而立,問道:「甄大姑娘,你見我有何事?」
還能有什麼事?
自是讓他知曉甄柔的真面目。
這也是原身最期盼的事之一。
我見趙昱今日格外精神俊朗,忍不住調戲,「數日不見,如隔無數秋,自是想你了呀。」
趙昱神色古怪起來,他避開視線,道:「你……慎言!」
我擺擺手,「我知曉你心中之人,是我的二妹妹。你放心,日後我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心。」
趙昱深呼吸,胸膛微微起伏,幾次欲言又止,這才道:「若無旁的事,我先告辭了。」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且慢,我帶你去見二妹妹,她好像吃醉了酒。」
提及甄柔醉了,趙昱再也不能做事不管,「你陪我一道過去,免得壞了你二妹妹的名聲。」
都這個時候了,趙昱還惦記著甄柔的名聲。
賤人就是格外招人稀罕呀。
趙昱對皇宮很熟悉,他曾是御前侍衛。故此,沒費多少功夫,我二人就尋到了偏殿。
還沒推開殿牖,就聽見了女子嬌喘似的低泣,還有男子紊亂的誘哄聲。
「兄長,我難受呀。」
「柔兒別怕,兄長不是外人,兄長幫你,可好?」
「別呀,兄長……不行的。」
「脫了……兄長幫你。」
屋內的談話曖昧至極。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甄家兄妹在宮闈行不軌之事。
我不禁咋舌。
撓痒痒而已,何必弄得如此複雜?
顯然,甄長淮情難自控,而甄柔則是半推半就。
此刻,趙昱臉上的神色十分精彩。
他雙手緊握成拳,發現我在盯著他看,又鬆開了拳頭。
我問:「世子,你想衝進去麼?」
可憐見的,心上人與別的男子親密,他怎還能忍?是屬烏龜的麼?
趙昱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倉惶,像一個受了情傷的男子。
我聳了聳肩,只覺得此事實在無趣,我還沒過癮。於是,我又請來了甄父。
甄父是太子的恩師,這二人還以為當真有好戲看,竟結伴而來。
偏殿內,甄長淮言語露骨,甄柔在他懷裡早已衣衫不整。
「兄長,輕些……」
「柔兒,為兄已經在克制。」
甄父臉色大青,裡面的二人,一個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另一個是打算用來與皇家聯姻的女兒。這下,他的如意算盤徹底崩塌了。
我看熱鬧不嫌事大,問道:「父親,兄長與二妹妹在裡面作甚?二妹妹一會哭一會又笑,莫不是瘋了?」
甄父差點厥過去,一手扶著廊下圓柱,瞪了我一眼,立刻去喚人。
9
家醜不可外揚。
甄柔衣衫不整,被甄母罵了兩句,這就讓人送她出宮。
而兄長則挨了甄父一巴掌。
「逆子!當真荒唐!」
我目睹一場鬧劇結束,還是興致缺缺,依舊無趣的很。
幸好,太子並未走遠,他多看了我幾眼,似乎對我有了興趣。
我見太子長得甚是俊美,眉心還有一顆美人痣,不免生了逗弄的心思。
我湊到太子跟前,很想拉一下他的手。
窈窕君子,女子好逑。
「太子殿下,沒嚇著你吧?殿下可別多想,甄家的女兒並非都像我妹妹那樣胡鬧。」
「像我這般的女子,就不忍心讓男子傷心難過。」
「殿下吃了麼?殿下平時可有什麼喜好?」
太子呆愣一瞬,張了張嘴,這才道:「甄大姑娘,你……有些與眾不同。孤記住你了。」
呵,嘴巴真甜。
我笑道:「我也記住太子殿下了。殿下可真讓人印象深刻,叫人見之難忘。對了,太子殿下婚配否?」
太子似乎不敢接話,生怕我會問出「殿下覺得,我如何」之類的話。
我貼心極了,又道:「太子殿下,你別緊張,我這人一慣尊重男子。不過,我觀之太子殿下器宇軒昂,絕非等閒之輩,定是有福之人,想來也極有眼光。」
太子呵呵笑了笑,使勁搖著摺扇,他好像很熱。
這個世界的男子,還真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忽然,我又覺得,日子有了奔頭。
宮宴結束,甄母坐在堂屋哭哭啼啼。
甄父雷霆大怒。
此刻,甄長淮與甄柔雙雙跪地。
我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道:「父親、母親,兄長一慣克己復禮,又如何會在宮廷肆意妄為?此事必定有蹊蹺呀。」
我此言一出,甄父和甄母看向假千金的表情,多了幾分審視。
甄長淮自然不是那種急不可待之人,那必定是有人蓄意勾引。
再看甄柔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越看也越是蹊蹺。
甄柔立刻辯解,「父親、母親,有人在女兒的衣裙上做了手腳!」
言罷,甄柔瞪向我。
可她換下的衣物已經被我命人處理乾淨了。
我故作無知,問:「哦?妹妹這是何意?你脫了衣裳,與兄長摟摟抱抱,這與你的衣裙有何干係?」
甄柔怒了,「你……」
甄父閉了閉眼,「來人!將二姑娘的衣裙拿來,再細細查驗!」
等到下人將一模一樣的衣裙取來時,郎中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是了,衣裙已被我掉包。
我就是想讓甄柔嘗一嘗,這百口莫辯的滋味。
從其,她讓原身備受苦楚,如今,她也該自食惡果了。
郎中搖了搖頭,這便退下。
甄父揮袖,「來人!將二姑娘帶下去,抄寫經書百遍!幾時抄完,幾時出來!」
甄柔被粗使婆子拖了下去。
她向甄母求救,可甄母只覺得今日在宮廷顏面大失,眼下對她正當失望。
甄長淮被罰跪祠堂。
他離開之前,怒視了我一眼。
我依靠著甄母,柔聲安撫,「母親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您還有我呢。我與兄長、二妹妹不同,我不會惹母親生氣的。」
甄母摟著我,一聲長長嘆息,「碧瑤,你可算懂事了。」
我嘿嘿偷笑。
瞧,演出來的虛情假意,人人都受用。
原身曾傻乎乎的以為,只要她一心牽掛父親與母親,也能得到同等的回饋。
可,嘴巴除了吃飯,就是用來說話忽悠人的呀。
10
翌日一大早,甄長淮剛從祠堂罰跪出來,就來見了我。
他一夜沒睡,當真老老實實跪了一夜。
他明顯心情不佳。
我假模假樣,蓄意逗他,「兄長眼底暗青,額頭冒出了紅疹,是上火了麼?你昨日與二妹妹在宮廷廝混,可是沒降火?」
我的話實在直白。
我在蓄意激怒甄長淮。
看著他怒不可遏,又沒法弄死我的樣子,我內心爽到了。
甄長淮抬手,作勢就要扇過來,可到底還是控制住了,他怒斥道:「甄碧瑤,是不是你乾的?柔兒昨日明明身上奇癢。」
我反問,「兄長難道不滿意麼?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二妹妹如何還能嫁給旁人?唔……可我昨晚聽父親說,要儘快給二妹妹相看人家呢。」
如我所料,甄長淮當場失控,他眸子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了,「甄碧瑤!柔兒若是此番嫁人,我定不會放過你!」
如此一刺激,甄長淮直接去見了甄父。
我隨即就去見甄母,將甄母引了過去。
甄長淮跪在書房外,竟為了求娶甄柔。
他好大的膽子呀!
他可是甄父唯一的兒子,甄家仕途還指望著他呢。
不過……
我更想代替他,成為甄家繼承人。
經這兩日一鬧,甄長淮乾脆破罐子破摔,「父親,兒子對柔兒是真心的。我二人並非是親兄妹,為何不能喜結連理?」
甄父手裡握著一根長鞭,怒其不爭,「混帳東西!甄柔也是甄家的女兒,你如此行徑,有違人倫!逆子啊!家門不幸吶!」
隨即,甄父抽下了幾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