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吻過來。
這次,我伸手堵住他的唇,眨了眨眼,羞澀又歡喜,「殿下,我還病著,會過了病氣給你。」
太子輕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
他附耳,嗓音喑啞低沉,手臂也逐漸收緊,恨不能將我摁入他的骨血中,「知意……有你真好。等你康復,就圓房。」
我沒有拒絕。
馬上要變天了,我得儘快懷上孩子。
至於太子這個人……
我不打算讓他活太久。
所以,次日傍晚,我加重了「媚骨絲」的劑量。
太子壓根不管我有沒有痊癒,他眼神痴痴,熱忱又急切,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
至少在這一刻,他已經將江詩音拋到了九霄雲外。
「知意,幸好孤所娶之人,是你。詩音她,不如你溫柔體貼。」
太子深情款款。
我卻絲毫不感動。
一個男子在新歡面前,詆毀舊愛,他又能算得上是什麼好東西呢?
後半夜,太子還摟著我說情話。
我累得慌,就那麼睡了過來,不然,真會被他噁心到。
想必,這些話,他也一字不差的對江詩音說過。
太子食髓知味,接連兩日求歡。
三日後,在皇后的威懾之下,丞相夫人領著江詩音來東宮致歉。
眼下,所有人都堅信,是江詩音推我下水。
畢竟,她就是這般心性的女子。
就連她的爹娘,也不信她了。
才幾日未見,她明顯憔悴清瘦了一圈。
我故意穿了低領裙裝,露出脖頸上的曖昧紅痕。
我的髮髻,脖頸、手腕、指尖,皆戴著太子替她準備的首飾,都是她喜歡的樣式。
江詩音今天也打扮得很精緻。
我明白,她除了致歉,還想見到太子。
可惜,太子被我父兄困住,在前朝商榷政務,白天根本不會回來。
離宮時,江詩音的唇瓣都被她自己咬破了。
我站在廊下目送那對母女離開,仇恨難以平復。
前世,她讓我眼睜睜看著樓家被滅門,她踩斷我的手指,讓我像狗一樣匍匐,「樓知意,你怎敢懷上龍嗣?你也配?!」
11
江詩音受了大刺激,為了報復,她頻繁與三皇子走近。
得知此事,我讓人在京都大肆宣揚。
大意便是——江詩音與三皇子好事將近。
太子自是暴跳如雷。
就算太子見過江詩音最不堪的樣子,他還是會被她吸引。
他二人之間宛若有一條無形的緣分線。
意識到這一點,我更加堅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皇帝龍體抱恙,國師建議大量服用丹藥。
於兩個月後的雷雨天,皇帝暴斃了。
此事一出,太子再無暇關注小青梅。
而丞相一黨,明顯偏向了三皇子,竟拿「口頭遺詔」胡攪難纏。ṭũ̂ₜ
太子雖是儲君,可皇帝信奉修仙悟道,從不認為他會早死,遂一直不曾立下遺詔。
按著規矩,太子本該登基。
可丞相一口咬定,他是皇帝臨終託孤之臣,他才是那個有權決定新帝身份的人。
太子勃然大怒。
丞相則是姜老得辣,直接勾結禁衛軍,圍睏了東宮。
樓家早有準備,並不慌張。
兄長親自見了我,「妹妹,你可想好了?」
我點頭,「兄長,你帶人來營救時,讓人假扮成刺客,刺殺太子。而我,會替太子擋劍。」
有兄長的人出手,自然不會傷及要害。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太子被困後,眼中充斥血絲,「丞相這老匹夫果真不會支持孤!難怪……他一直不肯讓詩音入東宮!」
我安撫太子,「殿下,我父兄一直都說,太子乃天之驕子,樓家會鼎力支持東宮。」
太子一把抱住我,「知意,幸好,孤還有你。」
樓家軍殺入皇宮,沖入重圍。
就在這個關鍵節點,有黑人冒出來,直衝太子,「狗太子拿命來!」
兄長高喝,「快!保護殿下!」
電光火石之際,我擋在了太子面前,被刺中肩頭。
太子本能驚慌,「知意!知意,你沒事吧?」
黑衣人狂妄叫囂,「殺不了太子,殺了太子妃也是極好的,主子定會歡喜!」
動亂中,黑衣人很快隱身,消失不見了。
旁人只以為,是刺殺未遂,逃之夭夭了。
可他留下的話,很輕易就讓人想到,誰是幕後主使。
除了江詩音,還有誰會那麼盼著我死?
此刻,太子無比動容,「你……為了孤,命都不要了?」
我忍著痛,拿出所有演技,「只要太子殿下好就țũ̂⁰行。」
「告訴殿下一個秘密。這些年,殿下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詩音姐姐,可殿下不知,我痴慕殿下多年,只敢遙遙望去。那日,殿下求賜婚,知意內心儘是歡喜。」
「知意與樓家,永遠忠於殿下。」
說著,我佯裝昏迷。
太子抱緊我,大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12
三皇子兵敗逃亡。
太子登基,樓家立大功,一府兩爵。
新帝清算了丞相一黨。
這一世,被抄家的,是相府,而不是將軍府了。
丞相的頭顱被掛在西市口,以儆效尤。
因我捨身救駕,被冊封為了皇后。
前世,新帝為討江詩音的歡心,將我這個髮妻,封為最末等的常在。
不過,新帝對江詩音還是很在意。
她被抓進宮,雖無冊封,卻也錦衣玉食的養著。
新帝甚至沒有限制她的自由。
所有人都以為,新帝念著舊情。
江詩音遭遇家族變故,她也學聰明了,跑來我面前,故意刺激我,「你永遠無法取代我的位置,替代品只能是替代品。」
我料到這一出。
她卻不知,御花園一隅,新帝正在涼亭下吹風靜心。
我專門找了這麼一個地方,能讓新帝目睹一切。
江詩音對我步步緊逼,完全不把我這個皇后放在眼裡。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上與你遲早會兩看相厭。可我不同,我對皇上永遠只會若即若離。」
我表面臉色難看,內心卻譏笑。
「我從未想過取代你的位置,只要ẗü⁻皇上點頭,我立刻就出宮。」
話鋒一轉,我握住江詩音的手,「詩音姐姐,你對皇上好些,他很不容易的。皇上待你一片真心,你豈能一次次讓他失望?」
說著,我狠狠掐了江詩音的手。
她吃痛,用力將我推開。
我順勢跌倒,然後,捂著小腹,露出痛苦之色。
「我的肚子……好疼呀。」
新帝疾步走來,看似滿心滿眼皆是我,「知意!知意你怎麼了?」
江詩音已無母族,不敢再和新帝對抗,她立刻柔和下來,試圖服軟撒嬌,「皇上,不是我……我……我被她掐疼了才會……」
新帝將我打橫抱起,怒喝,「閉嘴!毒婦!」
我已經落紅了。
新帝眉頭緊蹙,他大抵想到了什麼,抱著我就走,順便吩咐宮奴,「速速傳太醫!」
新帝寢宮離這裡最近,我被直接帶去了寢宮。
經太醫查看,我是有孕了。
「皇上,皇后娘娘這是動了胎氣。」
新帝怔愣片刻,他握住我的手,手掌輕顫,甚是激動,「知意……咱們有孩子了?」
我抿唇,看似不欲告知他真相。
新帝立馬明白了過來,「知意,你早就知曉有孕,你為何不告訴朕?」
我欲言又止,滿臉哀色,「皇上,臣妾……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麼?」
新帝聯想到我不久之前說過的話,只消他一句話,我立刻出宮。
他猛地將我抱住,埋首在我脖頸間,「傻姑娘,你是朕的皇后,你當然要生下朕的嫡子。」
我,「可……詩音姐姐那邊呢?」
新帝拍著我的後背安撫,並未提出如何懲戒江詩音。
其實,我的孩子很穩健。
今日,我無非是想驗證一樁事。
如我所料,新帝依舊不捨得傷害江詩音分毫。
前世,我臨死之前,江詩音狂妄地說出一句話。
「知道你為何這麼慘麼?因為,只有我,才是皇上命定的女子。無論世事如何變化,皇上最後選擇的人,只會是我。」
「而你,樓知意,只能是一個陪襯。」
13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本書在我面前緩緩打開。
隨著書頁翻動,我竟讀完了這本書。
還有奇怪的文字從眼前飄過。
【男女主Ṱũₙ本就是天生一對、天賜良緣。女配竟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史上最彪悍女配了。】
【不過,無論女配怎麼折騰,男主最後還是會選擇女主。】
【是啊,命數是不能更改的。女配的結局,就是死。】
我已經得知,書中男主就是新帝。
而女主,不是旁人,正是江詩音。
按著文字所言,新帝與江詩音之間,有一條剪不斷的姻緣線。
就算,我眼下勝了一籌,但遲早會淪為慘死女配。
我睜開眼,眼神空洞,靜默了半夜。
天生一對是麼?
那就雙雙去死!
本來,我就沒打算放過新帝。
男女主都沒了,這所謂的天書,還能存在麼?!
14
我養胎期間,江詩音在御花園「偶遇」了新帝。
江詩音終於學會示弱。
新帝難以自控,還是大白天,就將江詩音抱去了御書房。
久別勝新歡,半日貪歡。
當晚,江詩音就被冊封為了貴妃。
我不吵不鬧。
次日,新帝前來陪我用早膳時,我還恭賀他,滿心滿眼替他歡喜。
新帝感動不已,「知意,還是你懂事。朕有你這樣的皇后,委實心安。」
他又賞賜我不少名貴珠寶,也藉此機會,道:「知意,詩音她脾氣倔強,你如今有孕在身,朕讓她不必過來給你請安,免得衝撞了你。」
我保持微笑。
怕衝撞了我,是假。
擔心心尖上的人會發瘋,才是真的。
新帝開始獨寵江詩音。
我從不會主動去干涉,亦不去爭寵。
而是讓父兄找到了三皇子的下落。
父兄一番暗中操作之下,三皇子準備反擊。
就在新帝前去泰山封禪時,我命人迷暈了江詩音,將她送出了宮。
她以為,有聖寵就能高枕無憂了?
可笑!
這後宮幾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她與新帝每晚叫幾次水,我也一清二楚。
很快,有關「三皇子與貴妃」私奔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玉璽也一併Ṱũₔ失蹤了。
便又有傳言說,「貴妃竊走了玉璽」。
於是,便有人回過味來。
「原來,江詩音所愛之人是三皇子。」
「江詩音委身帝王,只是為了幫三皇子盜竊玉璽。」
新帝憤然回宮,發現江詩音的確不見了,他勃然大怒,要親自帶兵去抓人。
新帝還說,「詩音,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要將你抓回來!你只能是朕的!」
15
我目睹新帝帶人浩浩蕩蕩出宮,唇角笑意止不住。
心腹走來,恭敬道:「主人,影衛隊已經準備就緒,布下了天羅地網。只要進入陷阱,一個都沒法活著回來。」
我揚起紅唇,「甚好。」
我在後宮靜等消息。
太后以為,我溫柔賢良,痛罵江詩音與三皇子。
我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莞爾道:「臣妾如今只盼著腹中孩兒平安降生,再不敢奢求其他。」
太后以為我是吃醋了,安撫道:「皇后啊,你放心,只要有哀家在,後宮沒人能騎到你頭上。」
我,「多謝母后。」
我還需要太后背後的母族勢力呢。
新帝一死,太后背後的世家,必定會全力輔佐我。
七日後,「噩耗」傳來。
新帝在追回所愛的路上,死於叛軍絞殺。
江詩音在動亂之中,被射成了刺蝟。
樓家軍為新帝復仇,殺了三皇子。
一切都那麼合理,無人起疑。
我傷心過度,當場「昏迷」了過去。
太后主持國喪。
她不愧是上一屆宮斗贏家,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沒有自亂陣腳,還召集所有族人,宣誓鼎力支持我與腹中龍嗣。
我躺在榻上靜養,太后前來安撫,「是皇帝沒那個福氣,才會對江詩音那個賤人一往情深。你放心,哀家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與孩子。」
當晚,我又夢見了天書。
而這一次,天書上的字都消失了。
原本的故事也不復存在。
書殼上寫著醒目的燙金大字——「女帝之路」。
我懂了。
接下來的故事,將由我自己來編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