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顧了譚野十年,他的腿能康復,我花了大心思學習的按摩手法功不可沒。
所以在李生對我的按摩手法大誇特夸的時候我告訴了他我的過去。
他半晌沒說話。
我想我們的關係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我理解他,不是誰都能理解為什麼一個女人要放棄十年大好年華甚至放棄上學的機會無怨無悔的跟在一個男人身邊當保姆呢?
可一抬眼,對上的是李生心疼的眼睛。
李生眼眶裡凝滿了淚水,他甚至有點哽咽:「林琅,對不起,我來晚了。」
其實我想說跟他來不來晚沒什麼關係。
話還沒說出口,就先一步被擁入了懷抱。
我聽見李生堅定又堅決地說:「林琅,我喜歡你。」
我聽見了他沒說出口的心疼。
我的心也跟著疼了一下。
我想,跟了我十年的陰霾應該要散了。
我回抱住李生,就像抱住了我的春天。
我和李生很快談起了戀愛。
談戀愛之後和以前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唯一的區別可能是李生幹活更理直氣壯了,連那群小朋友都笑話他。
他還帶我去見了他的父母。
臨行前一天,我很緊張,怕他父母嫌棄我沒學歷,怕他父母看不起我。
李生安慰我說別怕,他他父母一定會很喜歡我。
我還是很緊張。
所以真見到兩位老人的時候,我緊張的只會笑。
兩位老人倒是很熱情,慢慢的我也放鬆下來,和李生媽媽聊起天來。
我們在李生父母家住了幾天。這幾天李生媽媽把我當親女兒看待,給了我從來沒體驗過的家的感覺。
我真的很想哭,感覺離開譚野後,一切都很好,是我從沒感受過的世界。
7
譚野海市的時候發現林琅摘除系統的。
沈枝月說想培養感情,其實是在找藉口考察他們譚家在全國的產業。
那天他陪沈枝月考察到一個牧場是不慎摔了一跤,一股劇痛襲來。
譚野已經很多年沒有痛感了。
乍然摔了這麼一跤,他的身體還不適應,疼的他半晌說不出來話。
過了好久,譚野才緩過勁來。
按理說譚野突然這麼疼了一下,心裡應該是怨恨我的。
但是他想到我可能已經摘除了痛覺轉移系統,不用再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居然還有一點高興。
譚野心想,我已經不會再自暴自棄了,林琅這麼多年,也是不好過。
這次回去就好好補償她吧。
這麼多天,譚野也看出來了沈枝月只看上了他們家的產業。想來,如果他非要林琅陪在身邊,沈枝月也不會不同意。
譚野高興起來,竟然想立刻就回去見我。
沈枝月當然不會同意。
譚野只好作罷,不過他收集了很多帶給我的禮物。
有牧區買的狼牙項鍊,寺廟裡求得姻緣牌,江南好吃的糕點。
譚野想,這下回去我應該不會再鬧著要走了吧。
等到他終於回了京市,見過譚父譚母之後的就回了那處有我的住處。
譚野迫不及待的開門,可他想像中我看見他就衝上來關心他的畫面並沒有發生。
他疑惑的喊我的名字,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老管家聽到聲音,連忙出來,一見到譚野,就迎上前去。
「林琅呢?」譚野問道。
「早就走了呀少爺,不是您說讓她趕緊走的嗎?」老管家疑惑的回話。
「那她就真走了?」
不然呢,老管家心想。
表面上還得回答:「是的,不過她留下了這個......」
譚野接過一看,是他送給林琅的那個極細的銀戒指。
譚野終於有點慌了,他衝到林琅住的雜物間一看,只剩了滿地的雜物。一絲林琅的痕跡都沒有了。
這時離開琳琅的戒斷反應才悄然而至。
譚野突然想起了這段沒有林琅的日子:
睡得不自在,林琅在時每天都把床整理的很好,讓他很舒心。
穿的不舒服,林琅一定會給他買最舒適的衣服。
吃的,喝的,都不如意。
最主要的,沒有林琅的按摩了。他的腿好像又開始疼了。
譚野感到一種巨大的空虛,他急需林琅回到他身邊來。
他發了瘋似的到處找,卻到處都找不到。
沈枝月把我的消息瞞的很好,她也知道我不願意再讓譚野打擾我的生活。
譚野又開始頹廢,到處買醉,徹夜不歸,喝醉了嘴裡還叫我的名字。
甚至想用自殺威脅我出現。
沈枝月沒有辦法,她還需要譚野活一段時間。
和我商量之後,給了譚野我現在的地址。
8
譚野來時,我和李生剛從民政局出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質問道:「林琅,你不是說會一直陪著我的嗎?你現在去和這個男的離婚,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嘆了口氣,不想在大街上丟人。
就把他拉倒一家茶館裡,要了個包間。
我平靜的看著他:「不是你要我滾的嗎?」
他說不出話來,隨即又把給我帶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個帆布包,幾件衣服,一雙鞋,都是超市促銷的。
還有一條塑料狼牙項鍊,一盒景區的旅遊伴手禮糕點。
譚野還喋喋不休的介紹著:「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
林琅,你看,你那個帆布包都起毛邊了,該換了吧。
還有這些衣服,都是你經常穿的。
哦,還有這個,這是我在牧區買的,說是真的狼牙,還有還有......」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夠了。」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譚野,我以前為什麼用這些你難道不清楚嗎?真的狼牙三十塊就能買來嗎?還有這盒糕點,網上就能買到吧?」
「你離不開我,不是因為我是個很好使換的哈巴狗嗎?」
「那天,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就在包廂門外,聽著你的兄弟談論那段我被親生父親猥褻強健的過去。」
我是自虐般的揭開我隱藏的最深的傷疤。
「甚至連我義無反顧的理由,都是因為你看我不順眼。」
最後我一錘定音「別再來噁心我了譚野。那十年就當我送你了。」
說完,我直直的略過譚野,拉著李生走了。
真是晦氣。
譚野愣愣的聽著,他完全不知道琳琅那天在門外。
直到我沒影了,他還坐在原地。
令我沒想到的是,譚野聽我說了那麼一通後竟然沒走,不過也正和我意。
他太早走了萬一沈枝月那邊時間不夠怎麼辦?
我只好耐著性子忍著他。
他卻不識趣,非要往我眼前湊。
要不就是一天到晚守在我的店前,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的,堵我心軟。
可惜那個天真的一心只有自己救命恩人的林琅早在那天包廂外就被他的言語殺死了。這種套路,我一點都不會信,只會覺得他甩不掉,真煩人。
要不就是花錢收買我身邊的人,讓他們回心轉意。
可惜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反而都把他罵了一頓。
數張大媽罵的狠,聽得我很痛快。
譚野看著兩條路行不通,竟然把李生堵在半路,半是威脅半是強迫的逼他跟我離婚。
我到的時候譚野正在大放厥詞,揚言要是李生不和我離婚就把這事鬧到學校,讓李生沒辦法在這裡待下去。
我聽得怒從心起,直接上去扇了他一個巴掌。
譚野被我扇懵了,捂著半邊臉震驚的看著我,說不出來話。
我厭惡的看著他,好像在看什麼垃圾:「譚野,別在這噁心人了。
你覺得我有多傻還會去繼續伺候一個故意引來人強姦我的惡魔?
譚野,當初怎麼沒痛死你這個廢人呢?」
譚野最介意別人提他癱了的這十年。
我句句往他心窩子上戳,恨不得能戳死他。
譚野被我說急了,揚起手臂,想動手。
可惜我早就報警了。
警察把他帶走的時候我還在想,我居然為了這麼個人渣白白耽誤了十年。
9
後來我沒再管譚野的事。
沈枝月應該把他帶回京市了。
譚野帶來的那些垃圾也被我一一清理了。
後來沈枝月跟我說,譚野回去以後還想再來找我,被譚父譚母攔下了。
他們逼著譚野和沈枝月結了婚。
婚後沈枝月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一點也不在乎譚野,只想要譚家的那些產業。
早在譚野陪她旅遊的時候她就把那些產業摸清了。
後來我牽制譚野的時候,沈枝月通過了譚父譚母的認可,正式接管了那些公司。
現在的譚野,什麼都沒有了,只能靠沈枝月漏的那點錢過活。
在和我說起譚野的時候,沈枝月臉上儘是不屑。
原來,當初譚野受傷,是因為被沈枝月抓到了在外面和人上床,情急之下跑出來追沈枝月才被車撞成那個樣子。
我聽完只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還以為他對沈枝月有多深的感情,當年那樣尋死覓活的。
原來也不過是演給自己看的,只能自己感動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了。
屬於我的陰霾已經過去,現在我只想過好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在我和李生結婚的第三年,聽說譚野死了,自殺。
聽說是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亂搞,丟了譚家沈家的臉,譚家把他趕出來了。
他受不了再一次從雲端掉落的感覺,更何況這次再也沒有人陪在他身邊鼓勵照顧他了。
就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也很唏噓。
我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譚野轉移給我的那些心理上的痛又多麼龐大難捱。
我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從那些負面情緒中理清自己,然後開解譚野。
看來譚野從始至終就是一個自私的懦夫。
我和李生過得很好,我的早餐店越開越大,到後來開成了連鎖店。
李生辭去了教師的工作,他說他更喜歡自己創作。
後來他寫的關於我的劇本大火,我的早餐店也更上一層樓。
我們就這麼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我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