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當天,面前的試卷突然變成一道生死題。
【如果要在這個考場推一個人去死,你選誰?】
就在我遲疑不決的時候,眼前突然湧出彈幕。
【女配聖母一個,誰也不想傷害就寫了自己名,結果第一輪就被祭天了。】
【她到死都不知道,一直給她出謀劃策的校草才是真正票她的人。】
【唉?牆角那個不是大 BOSS 嗎,他親自參加遊戲了?】
我立刻站起身,對牆角的病弱少年伸出手。
「你好,組隊嗎?」
1.
高考當天,試卷上所有題目突然消失,只浮現出一道題。
【如果要在這個考場推一個人去死,你選誰?】
我筆尖一滯,下意識抬頭觀察周圍。
其他考生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顯然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就在大家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廣播突然響起一道歡快的蘿莉音。
【歡迎各位加入高考逃生遊戲,賭上你們的命,來場刺激的狂歡吧!】
【請大家謹慎對待試卷上的題目,所有人做完選擇後,得票最多的考生會死喲~】
廣播聲音消失,整個考場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站了起來。
「我叫孫傑,相信大家也或多或少聽說過我的名字,請大家聽我說兩句。」
我微微一愣。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在模考中多次蟬聯第一,是出了名的學神。
孫傑注意到大家崇拜的眼神,聲音頓時有了底氣。
「其實有個明顯的 bug,只要每個人都投自己,就不會有人被票死了。」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大部分人選擇相信孫傑,少部分提出質疑。
畢竟道理誰都懂,可誰又能保證不會有人渾水摸魚呢?
我還在猶豫時,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轉頭看去,心跳漏了半拍。
是我高中時一直暗戀的姜之恆。
他長得帥,是學校籃球隊長,喜歡上他是很容易的事。
只是高中三年我也只敢遠遠偷看他,根本沒和他說上幾句話,他這時候來找我做什麼?
「你是沈安安對吧,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姜之恆盯著我羞紅的臉色,笑了一下。
「既然是校友,我們當然要互相幫忙,對吧?」
「我覺得孫傑的提議不錯,一會你就寫自己的名字,第一關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這三句話,比我和他高中三年加起來說話的字數都多。
我頭腦發暈,在姜之恆的注視下拿起筆。
正要寫名字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排滑動的小字。
【戀愛腦女配馬上要被祭天了,她到死都想不到,男主轉手就寫了她的名字。】
【就是,女配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要不是為了利用她,男主都不屑跟她說話。】
【男主是為了保護女主才主動上來跟女配搭話的,好好磕呀。】
我筆尖一頓,朝姜之恆的身後望去,捕捉一道敵意的目光。
正是校花蔣琬,也就是彈幕中說的女主。
仿佛被人劈頭蓋臉地潑了一盆冷水,我燥熱的血液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2.
「怎麼了安安?快寫啊,一會時間就來不及了。」
見我不動筆,姜之恆眼裡閃過一絲不耐,不停催促。
我心裡卻再也沒有一絲悸動,甚至有了幾分厭惡。
原來他也不過如此,是我的喜歡給他加了一層濾鏡。
我不再搭理姜之恆,被彈幕吸引了注意。
【誒,角落裡的那個少年不就是大 BOSS 白懷明嗎?他怎麼親自來參加遊戲了?】
【不知道,劇情里沒提過他,再往下看看吧。】
我視線落到角落裡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
他手執試卷,抱臂看著其他人驚惶的模樣,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猛地站起身,無視姜之恆驚愕的眼神,徑直走向白懷明。
「你好,組隊嗎?」
白懷明看了我半晌,眼裡掀起幾抹興味的波瀾。
「你有什麼想法,先說來聽聽?」
「雖說大部分人都許諾會寫自己,可人心莫測,所以我們可以歸票給一個人,這樣至少有兩票。」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而且據我所知有兩個人已經開始組隊了,他們大機率會投我,所以我需要幫助。」
白懷明挑了下眉,「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跟著他們投你不就穩了,幹嘛還要多此一舉?」
「你不會的。」
我定定看著他,「因為那樣就不好玩了,不是嗎?」
白懷明歪著頭打量我,似是聽進去了我的話。
他慢悠悠直起身子,朝著姜之恆的方向揚起下巴。
「你是想投他吧?」
我點頭,把已經寫好名字的試卷亮給他看。
「如你所願。」
白懷明剛寫完名字,廣播里的蘿莉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全員投票結束,唔,有三個人平票呢。】
【姜之恆、沈安安、孫傑都得了兩票,現在進入加時賽——】
我雙手握拳,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姜之恆的那兩票是我和白懷明。
我的那兩票是姜之恆和蔣琬。
至於孫傑的兩票,實屬意料之外。
廣播里的蘿莉音還在繼續。
【這三個人中,有一個長期虐貓、一個曾陪校長睡覺、還有一個偷過東西。】
【請其他人根據以上信息,對這三人重新投票!】
話音剛落,整個考場沸騰了。
3.
大概是由於自己逃過一劫,大家緊張的情緒紛紛放鬆下來,七嘴八舌地討論這三條罪行。
有人指著我道:「三人中只有沈安安一個女生,應該就是對應陪校長睡覺那條了,至於其他兩個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沒想到看著文文靜靜的,背地裡這麼騷。」
其他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中帶著鄙視。
「不過說回遊戲,相比於偷東西,我覺得虐貓的人更該死,現在就看到底是孫傑還是姜之恆了。」
姜之恆皺眉瞪道:「我家裡養了一貓一狗,怎麼可能虐貓?」
「怎麼不可能?」
孫傑袖子下的手微微發抖,「心理學表明,虐待動物的人很喜歡利用養寵人設掩蓋真實性格。」
「我看就是姜之恆,大家快投他!」
兩人對峙之時,蔣琬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把舉起孫傑的手臂。
「大家看孫傑手臂上的三道血痕,顯然是小動物劇烈掙扎時抓出來的,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把擼起孫傑的袖子,露出下麵皮膚上的傷痕。
孫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囁喏了半晌,撲通跪在地上。
堂堂一米八的大男生,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求求你們,我不想死啊……」
蘿莉音再次響起。
【叮!二次投票結束,考生孫傑全票出局!】
話音剛落,從牆壁里瞬間射出一顆子彈,穿透了孫傑的眉心。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直直地倒在了血泊中。
整個考場唰地安靜下來,只有壓抑的抽泣聲。
4.
我捂著狂跳的心臟,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
因為我是女生,所以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陪校長睡覺的那個人是我。
其實不是。
我對應的是偷竊那條。
我小時候在幼兒園,出於嫉妒心理,偷了別人一條名貴的手鍊。
我媽發現後,把我打得皮開肉綻,給人家上門賠罪。
那是我人生中遭到的唯一一次打,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剛才怕引火燒身,我沒有反駁大家的猜測,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現在,我有些好奇。
偷東西的是我,虐貓的是孫傑,那陪校長睡覺的,豈不就是……
我忍不住看向姜之恆的方向,正好撞上他拋過來的眼神。
輕蔑中夾雜著幾分狠意。
他大概是猜到那兩票是我投的了。
突然出現的蘿莉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沈安安,首次從加時賽中逃脫的幸運兒有獎勵喲,恭喜你獲得道具——護身符!」
周圍並沒有人看過來,顯然這道聲音只有我自己聽到。
我抬頭看向姜之恆那邊,他眉心一挑,顯然也得到了什麼獎勵道具。
難道也是護身符嗎?
正胡思亂想時,考場內的廣播再一次響起。
「恭喜大家順利度過第一關,接下來請大家在黑板上選擇是否現在逃離遊戲?」
面前的黑板上出現了兩個答案:是和否。
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生衝上去按下了「是」。
「這破遊戲誰愛玩誰玩,反正我要走!」
難道真的可以逃脫了嗎?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白懷明。
他嘴角饒有興致地勾起,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果然沒那麼簡單。
下一秒,黑板上的字就變了。
「每位考生現在獎金一萬,如第二關通過,獎金將變成十萬,請再次確認是否現在離開?」
花衫男揚起的手停在了空中,半晌都沒有按下去。
有人催促道:「大哥你快按呀,我可不想死在這。」
另一人卻猶豫道:「要不然還是再玩一關吧,我聽說以後進到社會上很多人年薪都沒十萬呢。」
「都給老子閉嘴!」
花衫男轉身吼了一聲。
「反正高考也考不上什麼好學校,還不如賭一把!」
說罷,他便用力按下了【否】。
幾乎是一瞬間,考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輕快的蘿莉音發出了滲人的笑聲。
【恭喜各位考生進入第二關:天黑請閉眼!】
【十分鐘後,考官將進入考場屠殺十人。】
【每個人被襲擊的機率都是一樣的,只有獲得「護身符」道具的考生才能保證不會被攻擊。】
廣播還沒說完,就有人被嚇哭了。
「我們一共才三十人,豈不是每個人都有三分之一的機率被殺嗎?」
「哭什麼哭,給老子憋回去!」
我默默拉住旁邊的白懷明,努力降低存在感。
這時候有護身符可未必是什麼好事啊。
果然,花衫男大吼了一聲,對廣播問道:「喂,我可以搶走別人的護身符嗎?」
蘿莉音笑得更甜了。
【當然可以,悄悄說一聲,現在場上有考生已經有護身符啦,殺了 ta 的人就可以搶奪喲!】
【十分鐘倒計時,開始咯!】
廣播結束,黑板上發出刺目的倒計時紅光。
慌亂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連個提示都沒有,我們怎麼知道護身符在誰身上啊?」
「要是找到有護身符的人,我們真的要殺了 ta 嗎?」
姜之恆的聲音冒了出來。
「我知道護身符在誰身上。」
腳步聲逐漸靠近,姜之恆一把將我拽了起來。
「首輪加時賽的逃生者會獲得系統獎勵,我得到的是可以聽到隱藏廣播的能力。」
「我聽到了,沈安安獲得了護身符!」
4.
教室安靜了幾秒,突然有人說道:「所以只要殺了沈安安搶奪護身符,我就不用死了對不對?」
幾道目光朝我的方向投過來,大家都在蠢蠢欲動。
花衫男率先站起,抄起一把椅子就朝我挪了過來。
「這護身符老子勢在必得,我看你們誰敢爭!」
我心亂如鼓,在姜之恆手中拚命掙扎。
彈幕卻適時冒出。
【女配臉上的表情好絕望啊,不敢看了。】
【誰讓她註定就是炮灰命,早死晚死都得死。】
【這女配又被男主利用了,其實男主也得到了護身符,就是把女配推出來擋災的。】
我眼睛一亮,大聲朝廣播問道:「你只說有人獲得了護身符,卻沒說有幾個人。」
「所以我和姜之恆都獲得了護身符,對嗎?」
廣播的蘿莉音頓了一下,隨即發出滲人的笑聲。
「我喜歡聰明的考生,提醒一下,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眾人的腳步一頓,隨即齊刷刷地看向了姜之恆。
除了搶奪護身符的慾望,還帶了幾分被欺騙的慍怒。
趁著他們僵持的時候,我掙脫出來,迅速鑽到白懷明身後。
他們一哄而上。
有人被絆倒、有人被推搡、有人被誤傷。
打砸聲、叫罵聲、祈禱聲亂糟糟地充斥在教室里。
我緊抓著白懷明的袖子,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眾人在黑暗中摸索我和姜之恆的身影。
白懷明迅速轉身,寬闊的背牢牢擋住我的臉。
像是一道牆,把我和那些人分隔開。
只能從彈幕的隻言片語中了解現在的情況。
黑暗中,他側目低頭,我抬頭看他。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好像笑了一下。
「沈安安,這次你表現得很好。」
我有些疑惑。
「這次」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來不及思考,彈幕便紛紛刷屏了。
「我沒看錯吧,男主把女主推出來擋刀?我磕的 CP 塌房了?」
「完全偏離劇情了啊,原文里他們不是最後一起逃生的嗎?」
「都怪女配,要不是女配把男主牽扯出來,男主怎麼會慌不擇路放棄女主呢?」
蔣琬死了?
我嘴巴震驚得能裝下一個雞蛋。
還沒吃全瓜,甜美的蘿莉音又一次響起了。
「十分鐘到,考官進場!你們,準備好了嗎?」
5.
黑暗中,我的指甲深深掐進白懷明的掌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考場的大門被轟然撞開,腐肉混合著鐵鏽的腥氣撲面而來。
燈光突然頻閃,照亮怪物的身影——
它足有兩米高,佝僂的脊背頂著沾滿血污的襯衫,破碎的考號牌在胸前搖晃。
每走一步,腐爛的腳掌都會在地面留下濕漉漉的血印。
手中的鏈鋸突然轟鳴起來,鋸齒上還掛著凝固的血肉,隨著它的動作「啪嗒」掉落在地。
「第一個……」
怪物發出齒輪卡殼般的聲音,渾濁的眼球掃過人群,最終鎖定在角落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還沒來得及尖叫,鏈鋸已經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血花濺在牆上,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尖叫聲瞬間炸開,有人被嚇得癱倒在地,有人發了瘋似的朝門口衝去,卻撞在了突然升起的鐵柵欄上。
怪物如同死神般在人群中穿梭,鏈鋸所到之處,殘肢斷臂橫飛。
我聽見有人在哭喊「不要」,有人在咒罵,還有人發出絕望的嗚咽。
白懷明的後背突然緊繃如弦,我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
怪物的腳步逐漸逼近,鏈鋸的轟鳴聲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指甲幾乎要穿透白懷明的衣袖。
「你有護身符,它不會傷害你。」
白懷明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這才發現,他的掌心也全是冷汗。
他,在擔心什麼?
怪物的影子已經籠罩在我們頭頂,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破裂的聲音。
鋸齒擦著他的肩膀掠過,撕裂布料的聲響混著皮肉綻開的悶響。
白懷明溫熱的血濺在我臉上。
我愣住了。
他明明是大 BOSS,可也會在遊戲中受傷,甚至可能死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慘叫被一聲聲金屬碰撞打斷。
怪物終於饜足離場,考場燈光再度亮起,已是一地的血肉。
人群突然爆發出詭異的歡呼,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白懷明表情淡漠地扯下布條纏住傷口,動作利落得像是早已習慣疼痛。
我長舒一口氣,廣播里的蘿莉音再度響起,笑得花枝亂顫。
「各位倖存者,請大家在黑板上選擇是否現在逃離遊戲?」
【悄悄說一句,每位考生現在獎金十萬,如第三關通過,獎金將變成一百萬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