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不去的話,過幾天出去旅遊,我就自告奮勇告訴我媽,把你也帶上。」
「你!」
有錢人總有大把的空閒時間帶著孩子出去見識市面,兩家的大人也總是結伴一起。
有錢人總是和有錢人在一起玩。
顧晏的媽媽也是位氣質絕佳的豪門千金,每次她過來商量孩子夏令營的事兒,都會熱心腸地主動問我。
「歡歡這次也一起去吧?」
這時候,沈娟總是會保持她在外一貫的善良大度的名媛風範,朝我母愛情深地看過來,非常虛假地搭腔問一句。
「歡歡,一起吧?」
我知道我只要答了一句:「好呀,可以。」
她肯定急得要跳腳了。
不過,我真的沒有興趣戳穿她。
於是,我只淡淡回了一句:「阿姨,我不是很想出去。」
顧晏的媽媽就很是失落:「哦,那好吧,現在孩子也大了,我尊重你的意見。」
顧晏看到我沒說話,就知道他的邀請成功了。
他笑得很開心。
他其實一直都很高冷,我不知道我答應他,去參加他生日宴會,能讓他這麼開心?!
這麼有成就感???
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顧晏站在門口,再三叮囑我:「明天一定要來喲。」
臨走之前,還特意補充:「對了,你也得給我準備個生日禮物,就跟上次簡易那傢伙過生日,你給他畫的卡片一樣。」
他提起簡易就一副心情不爽的樣子。
我給簡易畫的卡片,是我畫了 3 個小時,彩繪的海賊王!!!
我不想給他畫,懟他說:「那麼多人給你送禮物,還缺我這份?」
他皺著眉頭:「那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的???
見我半天沒搭話,他臉色一下就變了。
足足吃癟了兩分鐘,才湊在我耳邊小聲說:「你該不會還想要空手來吧?」
我:……
11.
他一個有錢大少爺,還缺一個禮物嗎?
我真是無語。
他還真是不知道畫一張卡片要花多少時間!
我又不想出去夏令營,我又沒錢給他買禮物,我就只能給他畫卡片。
想了半天,我決定給他畫一張,個人人物畫像。
哼,老是板著一張臭臉。
眉毛給他畫得粗粗的、唇瓣給他畫得薄薄的,還有那梳得露出額頭的大背頭……
我知道他的生日宴會舉辦得很隆重,邀請了很多的朋友,全是一個圈子的富二代們。
我一下子灰了心,也沒興趣去參加,本想趁早把禮物交給他後就直接走人,結果在花園裡碰到了沈青青。
她穿著一身定製的黑色晚禮服,手裡端著一個藍莓蛋糕。
我當做沒看見,打算繞過她走。
「你去哪兒?」
在我和她擦身一瞬間,她就從我手裡抽走了卡片。
一看之後,很是生氣。
「陸歡歡,你要不要臉呀,你還畫顧晏哥。」
說著把手裡的卡片,撕了個粉碎,拋在半空中。
「你幹什麼?那是我給顧晏準備的生日禮物。」
我真的很生氣,那是我畫了一個下午的成果。
她赤裸裸地嘲笑我。
「就你!你也配給顧晏哥送禮物,一張畫你也拿得出手,顧晏哥的房間裡擺滿了大家送他的昂貴禮物,誰像你這麼寒磣呀。」
我那顆可憐的自尊心呀,搖搖欲墜。
聽了心裡很難受,但是她說的是事實,我無力反駁,是我自不量力了。
我準備走。
啪的一下。
她把蛋糕重重地砸在我臉上,滿臉的藍莓奶油順著臉頰往下滴。
「你幹嘛?」
簡易不知道從哪裡衝過來,一把把她推倒,青筋暴起。
「沈青青,你趕緊給她道歉!」
她大概被簡易暴怒的樣子嚇到了,但還是死鴨子嘴硬,伸出了中指,指著我。
「道屁的歉,你媽都被你害死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給別人過生日,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掃把星,滾吧你!」
轟!!!
心裡的痛楚一下子被輕易擊中,混著雜草的奶油沾在嘴唇上,無比地錐心。
「你真的是在找死!」
簡易巴掌揚在半空中。
我想衝上去把她按在地上打的,我是想衝上去把她按在地上狠狠地打的。
憑什麼,憑什麼她這麼欺負我。
可是我有什麼資格呢,我媽的確是被我害死的。
席捲而來的痛楚將我重重包圍,那股錐心的負罪感壓得我喘不上氣。
我好像麻木到對一切議論也熟視無睹了,我垂下眸,淡淡對身邊的男生說。
「簡易,我們走吧。」
「歡歡!」
我熱淚涌了出來:「簡易,我想走。」
簡易抿了抿唇,很不甘心,但還是順從了我的話,把我扶了起來,帶我去清洗乾淨。
我一個人回到臥室。
又有人在敲門。
「你怎麼沒來?」
「你怎麼在這裡?」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敲門的人是顧晏。
可是現在是正午 12 點!
宴會主角應該在宴會上才對!!!
他額頭還沁著汗,仿佛累極了,面帶著慍色,一字一頓又重複剛才的話:「你怎麼沒來?」
「我不想去可以嗎?」
「陸歡歡!」
他動怒了。
「我剛看到你和簡易走在一起了,你寧願和他玩,也不參加我的生日宴會,是嗎?你那麼喜歡那小子。」
我想起剛才我和沈青青的衝突,看了他一眼,一聲冷笑。
「我想我應該有選擇自己朋友的權利。」
「陸歡歡!」
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我沒禮貌地直接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顧晏在外面不死心地又敲了很久的門,見我沒動靜,就走了。
我能想像到高高在上的顧少爺的憤怒。
我不想哭的,但是沒忍住。
為了我那薄如紙的自尊心,還有那從未消退的罪惡感。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和顧晏連朋友都做不成。
從那之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而他呢,似乎也在躲著我。
還和沈青青兩個人出雙入對,越走越近了。
貴公子是不能吃閉門羹的,我理解。
可是,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毛病。
只要我一和簡易走近,他就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警告我說,不要老是和他一起玩。
我:……
他真的應該好好去醫院檢查下腦科了。
回憶漸漸收攏。
所以,我和顧晏之間怎麼會存在愛呢。
我心裡冷笑著。
「我買房子了,歡歡。」
簡易突然說。
「北京的房子,我可能買不起,不過我用兩年的積蓄,在老家德陽買了一套房子,上次你和我一起回家時,你說很喜歡這裡,所以我就買了。」
他眼睛裡面帶著光,拉著我的手說。
「那個位置很好,陽台很大,很適合晚上看星星,歡歡,和我一起走吧。」
12.
我出去兜兜轉轉了很久,才坐上回家的車子上。
我沒有告訴簡易,我已經擬好離婚協議了。
這一次,我會離開的,不過是以我自己的方式。
一個人,離開。
我媽去世給我造成的打擊太大。
我發現自己好像喪失了愛人的資格和權利了。
憑什麼要讓一個無比陽光的大男孩無條件地治癒我呢。
這不公平。
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回到家裡,一片漆黑。
一股濃烈的煙味襲入鼻腔,很難聞。
我打開燈,赫然看到顧晏坐在客廳里等我,腳下一堆的煙蒂。
莫名地,低氣壓十足。
他平常不抽煙的!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他面無波瀾地開腔,卻讓我心底莫名有些虛。
「我一個人出去透了透氣。」
我走了進來,掠過了他,徑直往客房走。
「是一個人出去透氣,還是和簡易一起?」
涼薄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他知道簡易回來了???
我兀的醒悟過來,轉過身,很是氣憤:「顧晏,你跟蹤我?」
「跟蹤?」
他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站起身來,唇畔泛起一層薄薄的冷笑。
「如果我說,我是因為擔心你,所以開車去公司看你,結果卻撞上了你和簡易在一起,你會信嗎?」
「顧晏……」
他瞳孔有些破碎,低沉的語氣帶著自嘲,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不會信的,歡歡,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我對你的好,哪怕這一年來,我們結婚了,你睡在我的枕邊,你的眼裡就只有簡易,從前是,現在也是。」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頹喪的模樣。
不,應該是見過,在沈青青走了之後,我去顧家求他,求他救沈氏。
他也像現在這樣,從未有過的挫敗。
對於一個替代品,他也可以如此情深深重嗎?
我心裡泛起苦笑。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驀然看到桌子上還擺放著幾盒擦傷藥。
我心裡特別自欺欺人的浮現了一個念頭,是給我買的嗎?
「你打算和我離婚了是嗎?」他突然從桌子上抽出了離婚協議,幾乎是死死地捏在手上。他說,「我今天不小心在客房看到了。」
心臟像被一根繩索緊緊勒住,隨後驟然緊縮。
本是想安排好一切,再找他談的,不過,現在……
我勉強維持住那顆顫抖的心。
「是的,從結婚那天起,你也知道了,我們的婚姻不會長久,我想要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和簡易嗎?」
名貴西裝褲包裹的長腿朝我邁了過來,一雙猩紅的瞳眸直直地盯著我,鋒利如刀。
周遭的氣息也變得如同冰窖。
我抿緊唇,將眼神避開,漠然道:「這個和你沒關係。」
「和我沒關係是嗎?」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涼薄,笑得諷刺。
然後,下一秒。
當著我的面,一下一下撕毀了離婚協議。
碎片的紙屑如雪花般飄落。
如同我現在不斷墜落的心臟。
「你瘋了嗎?」我瞬間慌亂,朝他吼。
「也許,這次真的是瘋了。」
他眼眶泛紅地質問我,「是不是我要更像那個男人一點兒,你才不會離開我?」
他在說什麼???
我感到很不理解。
「歡歡……」
我轉過臉,沒有去看他。
他突然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個大力,驀然把我抵在牆角,侵略性的吻重重地落下,恨不得將我拆食入腹,我用手去推他,卻徒勞無功。
「顧……晏……」
一個名字也被喊得支離破碎,最後嗚ṱüₐ咽入肚,「你……你冷靜一點兒。」
過了良久。
他終於放開了我,手臂仍是圈著我,好看的睫毛半垂著,頭抵著我的額頭,指腹撫上我的臉頰,一寸一寸的,語氣是罕見的低聲下氣。
「不要離開我,我知道你不喜歡去沈家,我們以後不去了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這改變不了什麼的,顧晏。」
我紅著眼眶對著他的眼睛說:「我不是沈青青,你愛的人也不是我,我們放過彼此好嗎?」
我推開他的手,卻被他猛地握住手腕,他的眼睛裡揉碎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良久。
我才聽到他嗓音沙啞地道。
「陸歡歡,我愛的人一直是你,自始至終。」
13.
(顧晏)
我叫顧晏,沈青青是我的鄰居。
我討厭別人說我們是青梅竹馬。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我足夠了解她。
我厭惡她欺軟怕硬,仗勢欺人的囂張性格。
可無奈,她總是喜歡黏我,讓我覺得很煩。
就算黑著臉凶她,她還是第二天厚著臉皮來找我。
她怎麼那麼煩人!
我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甚至眼不見為凈,所以很少去沈家,直到那天沈叔叔的生日。
為了躲她,我很早就從宴會上出來了,卻在院子裡看到一個清秀的小女孩,穿著一身破衣服,在那裡掃地,非常勤快。
我有些好奇。
走上前,開玩笑地說:「你是沈叔叔家雇用的童工嗎?」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樣的眼神。
寒冷,寡淡。
她抬起頭來,白皙的臉上有一道鮮紅的巴掌印,很明顯是被人打的。
她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又低著頭掃地。
我視線微怔,晃神間拉住她的手,想關心她:「你……」
「你幹什麼?」
簡易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粗魯地推了我一把,然後朝那個女孩溫柔地道:「歡歡,我們走。」
我才知道原來她的名字叫歡歡。
簡易是我的同學,我倆成績差不多,包攬年級第一、二名。
不過,我和他關係談不上好,不是因為競爭關係的原因,可能純屬於我們生長環境不同,沒話可聊。
我一直以為她和簡易一樣,是哪個用人的孩子,直到後來,我才聽沈青青尖酸刻薄地說起。
「她是我爸和前妻生的,她把她媽媽剋死了,現在來投奔我爸,她簡直就是一個只會浪費米飯的掃把星,我都不知道我媽是怎麼同意把她領進門的,你以後看著她,繞道走,沾晦氣。」
我聽了她這番話,真是連她臉都不想看到,免得噁心自己。
從那以後,我經常往沈家跑,不是想看沈青青,而是想去見她的姐姐——陸歡歡。
可是,她總是不理我,不管我怎麼逗她,甚至還故意招惹她,她都對我板著臉,不理我。
她好像對任何人都很冷漠,除了簡易。
為什麼?
那傢伙也頂多比我多認識她一個月罷了。
14
(顧晏)
她在沈家過得並不好。
我知道沈阿姨和沈青青還經常欺負打罵她,而她爸也清楚地知道,卻對此選擇漠視。
我知道她被欺負,很心痛。
我每次都對跟屁蟲沈青青嚴重警告。
「你要再敢欺負你姐姐,你就別來找我了。」
她就老是陽奉陰違,扯著她那個調子說:「我才沒有欺負她呢。」
那一刻,我心徹底死了。
我對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說這種話,不是對Ṫù₇牛彈琴嗎?
我就又只能跑去找歡歡,勸她。
「她欺負你,你不能打她嗎?」
她在外面拼湊的板凳上寫作業,頭也不抬地回我,好像對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因為那樣,我下次會被打得更慘。」
我看著她,忍了忍,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溫聲道:「陸歡歡,要不你來我家吧。」
我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欺負了。
她終於緩緩地抬起了頭,一雙清澈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倔強和自嘲。
「顧晏,你要資助我嗎?可是我不是孤兒,我有爸爸的。」
說著,直接收拾板凳,走人了。
她的背影顯得很落寞。
我:……
她好像真的很不喜歡我,不想理我。
所以,沒辦法,我只能選擇最笨的辦法,把沈青青困在我身ťṻₐ邊,她才沒機會對歡歡出手。
「你就在我家寫作業吧。」
我怕她放學一回去,又指使歡歡做這做那。
馬上要期末考試了。
「我帶你出去逛街吧,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去。」
我不想你回家,這句話我差點就說出口了。
去了商場,為了拖住她,我又不想陪她,我就直接把我媽給我的附屬卡也拿給她了,讓她隨便去買東西。
她當然……很高興。
然後,我一個人兜兜轉轉去挑適合歡歡的衣服。
我不敢讓沈青青知道,我去找她姐,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會因為這個,去欺負她姐姐的。
就像上次,在我的生日宴會上,我去找歡歡,問她為什麼沒來我的生日宴會,結果在回去的路上,我卻在花園裡找到那些我的個人畫像的碎紙屑一樣。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
我天真地想,我把我這份暗戀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裡,等到我們都長大了,我就可以告訴她,我對她真實的感受,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帶著她離開沈家。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暗戀,卻把她推向了另外一個男人。
高考畢業那年,我沒有去北京讀大學,沒有選擇去留學,最後我選擇留在了這裡,報考了當地一個也很不錯的 985 大學,陪著她。
那天,6 月 8 日的晚上。
我去她房間找她,手裡捏著 15 歲那年,她送給我的畫卡,我想和她正式表白,說我喜歡的人其實是你,你送給我的卡片,我一張一張都撿起來,粘貼好了,保存到現在,你看看。
進去後,卻發現她正在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
「你要去哪兒?」
我下意識有些慌,語氣很急地問她。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目光看著我,第一次這麼平和。
「我要去北京了。」
「北京?」
我知道簡易考上了清華。
她要去北京找簡易。
「嗯。」她語氣很淡,「我打算離開這裡了,雖然成績還沒有出來,不過問題應該不大,我會在北京讀大學,然後在那邊生活。」
手裡的畫卡被我緊緊捏住,指尖泛著白。
我不敢問出接下來的話,因為我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她終於要離開這個家了,只是不是和我,而是和另外一個男人。
她朝我笑了笑,這笑容真是久違了,卻燦爛得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臟。
「聽青青說,等她一畢業,你們要一起出國留學了,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顧晏。」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和她一起出國留學!!!
可是,此刻,現在,我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在這場三角戀中,我一直都是一個旁觀者,一直都是。
「嗯。」
良久。
我終於聽到我心死地回答了這麼一句。
(15)
(顧晏)
歡歡去北京了,而我像個鬼一樣在這座城市遊蕩。
我經常去巷子口的頂樓看星星。
我知道以前,簡易老是偷偷帶著她去。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寶藏地方還是我告訴簡易的。
她更不知道,其實每次他們去,我也都一直偷偷跟在他們後面。
這四年里。
我經常去北京偷偷看她。
她從校園裡面出來,總是笑得很開心,不像在沈家。
只是,她的旁邊永遠都站著簡易,而不是我。
畢業後,我接替了我爸的位置,開始管理顧氏。
沈青青來公司找我,要求我給她一個說法。
在歡歡走了之後,我就直接和她攤牌了。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請你自重。」
是她一個人,單方面揚言自己是我女朋友。
在被我態度強硬地拒絕了幾次之後,她終於大怒,衝進我的辦公室,砸了我的電腦。
「顧晏,其實這些年,你對我這麼好,都是因為陸歡歡對嗎?
「對嗎?
「我看到你手機里的照片了,全是她!你根本就是利用我的對不對?」
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歇斯底里地質問我。
我內心沒有絲毫的起伏,直接承認。
「沒錯,我愛的人一直都是歡歡,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她情緒一下子失了控,衝出門:「我要去 sha 了那個賤人!」
我一步走上前,狠狠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摔進沙發里。
警告她:「如果你不想沈氏破產,最好別招惹她,否則,我會直接讓你變成窮光蛋!」瘋子!
「你,你好樣的。」
她情緒很是激動,披頭散髮的,踉蹌地站了起來,冷笑出聲。
「可是怎麼辦呢?你那麼愛她,她就要和簡易結婚了,我今天聽我爸和簡易他媽在那裡商量了,等陸歡歡一畢業,他們就要結婚了。
「就算沒有房子,租房子住,他們也要結婚了,你沒機會了,顧晏。
「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得到她。」
……
像是有把重錘在狠狠地,狠狠地錘擊著我的腦袋。
她要結婚了?
我坐在那裡,久久都不能消化這句話。
她要結婚了?
很快,沈青青就出國了,聽說還隨便找了個人結婚。
我天天在家裡借酒消愁,因為陸歡歡要和簡易結婚了。
這時候,沈氏項目出了問題,只有顧氏才能幫到他。
可是怎麼辦?
我並不想出這個手,甚至還惡毒地往上踩了一腳。
如果不是這對母女,我不用花精力和沈青青周旋,我可以和簡易公平競爭,不一定會輸給他。
沒過多久。
陸怔上門來找我了,苦苦哀求我別讓沈氏破產。
我說:「可以,讓陸歡歡來找我。」
這世上,只有她爸爸才能讓她乖乖現身。
我很清楚。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來了。
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其實也不是,上個月,我才偷偷去北京看了她。
她還是那麼漂亮。
只是,左手無名指上,那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婚戒,實在看著膈人。
我以前給她買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她都不要。
她只喜歡吃簡易給她買的棒棒糖。
她問我,要怎麼樣才能夠救沈氏。
我說:「行呀,代替你妹妹,嫁給我。」
抱歉了,歡歡。
只有這種方式,我才能把你留在我身邊。
請你也看看我吧。
愛你的人,不止有簡易……
16.
「我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沈青青的替身,是為了不讓她欺負你,所以我才故意和她走得這麼近。」
躺在床上,腦海里一直浮現的都是顧晏最後對我說的話。
「你現在知道我愛的是你,如果你還是想離開,我會放你走,給你自由。」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晏對我的愛,如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簡易一樣。
我只知道,我想走的心,從未消退過。
一周後,我爸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一趟。
家?
多諷刺的一個字。
聽說沈家項目在上次問題還沒解決的情況下,又捅了更大的婁子。
我對顧晏說,我想回沈家看看。
他有一絲錯愕,不過很快就恢復如昔。
他擔心我一個人受欺負,他說他要和我一起去。
路上。
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歡歡,我尊重你做的所有的決定。」
我坐在副駕駛,看著他的側顏,思緒複雜。
我很久都沒有這麼靜靜地,靜靜地看過他了。
小時候,因為沈青青,因為身份懸殊,我老是躲著他,見到他就跑。
原來他側面的五官,比我想像中還要好看。
我猜想他已經知道我做了決定了。
沒錯,我是專門回去告別的。
不是向我的爸爸告別,而是向我的過去告別。
我要走了。
在花園裡,我見到了我爸。
他穿著一身價值非凡的衣服,老闆派頭十足。
當他聽到說,我要和顧晏離婚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問我,之後怎麼辦?而是脫口而出沈氏要怎麼辦?
我當時就笑了。
我第一次這麼坦誠地對他說出我的心裡話。
「我在沈家生活了 10 年,感謝您養育了我這麼久,雖然這是為人父親最基本的責任,小時候,每次我被欺負,我多希望爸你能挺身而出,可是你最後都沒有,哪怕是一次。
「你永遠只會在我被打之後,默默送上藥膏,我那時就在想,這種父愛,要著有什麼用呢?
「我媽是因為我才去世的,我一直都很愧疚,所以我把這種愧疚轉移到您身上,也因為年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我就像溺水的人一樣死死抓著您這塊木頭。
「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我想如果我媽媽知道,原來你並不像她那樣愛我,估計她死前不會把我託付給你的。」
「歡歡。」
我爸試圖來拉我的手。
我抹了一把淚:「爸,我要走了,以後咱們就各過各的吧,不要彼此打擾了。」
我離開了沈氏,徹底和我的過去告別了。
我和顧晏的離婚手續也很快就辦妥了。
我在家裡收拾東西。
我的行李並不多,在找護照的時候,居然在床頭柜上,翻到了我當年送給顧晏的卡片。
其實,卡片放的位置很明顯。
只不過,在這裡住的一年裡,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越矩,更別提主動去翻他的東西了。
膠水將幾乎無完整的碎片一一粘好,像個貴重物品似的,被他的主人好好保存在箱子裡,完好無損。
「這個?」
我有些疑惑:「這個不是被沈青青撕掉了嗎?」
「我路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了,找到了它。」他唇畔帶著涼涼的笑,「可惜,撕得太碎了,找了整整一下午才找齊。」
「顧晏。」
說實話,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對我是這種心思。
我一直認為他愛的是沈青青。
他漂亮的眼睛裡仿佛含著淚花,估計看到我快要哭了,故意岔開話題,指著畫里的圖像逗我說。
「你看看你,你把我畫得太醜了,我鼻子怎麼會是這樣。」
我撲哧笑出了聲。
接下來,周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我抿緊了唇,手握著行李箱,想對他說再見。
他雙手插進西裝褲里,突然抬起了頭,凝眉問我。
「明天就走嗎?」
「嗯。」
他臉上帶著不舍,頓了幾秒後,怔怔地望著我:「是和簡易一起嗎?」
這次,我沒有直接回答他。
17.
顧晏說,我不想和你說再見。
而我……還是走了。
我出發去了榕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