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男主的第十三年,我修為盡失,萬人唾棄。
滿心期待的結侶大典也隨女主失蹤亂作一團。
聞昭舉著蒼生劍抵在我胸前。
他說:「姜禾,若我從未遇見你就好了。」
我當即撞上劍鋒,放棄任務。
可當我真正脫離任務世界的那天。
他卻跪在地上顫聲哀求:「求你,別走。」
1
我摔至冰冷的岩板上,膝蓋處泛著鑽心的疼。
抬首望去。
同宗眾人玄袍曳地,衣袂翩飛,本應斬妖屠魔的本命劍卻指著我,神情厭惡。
而我望著身前眉目疏淡的男子,腦中迴蕩著他方才話語。
「姜禾,若我從未遇見你就好了。」
多可笑呀。
我是為他而來。
他卻不要我。
他陪小師妹逛燈會忘記我生辰之際,我未曾放棄。
他罔顧昔日情誼同旁人定親之時,我未曾放棄。
為他療傷散盡修為,淪為肉體凡胎,我亦未放棄。
可如今聽他一說。
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心頭緊繃的繩索驟然崩斷。
我倏地悟了智明法師那句:
「凡事皆有因果,施主莫要強求。」
笑了笑,我迎上胸口染血的蒼生劍。
【系統,我放棄任務。】
2
劍刃沒入寸縷便消失無跡。
許是我的錯覺,竟覺著聞昭收劍的動作有一絲慌亂。
可他分明盼著清除我這顆絆腳石,好成全他們一樁佳話。
眾人言辭鑿鑿:
「姜禾心機深重,此番更是對雲棠師妹出手,聞掌門萬萬不可被此女矇騙!」
「此女竟以凡人之軀從魔族手中逃脫,必不會甘願赴死,恐怕另有圖謀。」
「莫非是她同魔族勾結,不然為何魔族選了今日來犯?」
聞昭的眸光隨著眾人議論寸寸凝霜,宛如萬頃寒冰。
「姜禾,只要你交代小師妹下落,我既往不咎。」
聞言我低聲笑著,連帶著身上幾處傷口陣陣作痛。
我滿心歡喜籌劃了兩個月的結侶大典,輕飄飄化作他們口中別有用心的一環。
他竟也信了。
多年情分,抵不過旁人三言兩語。
何其可笑!
我撐著身子站起來,嘔出一口血:「我說過,我給她的是護身法器,未曾害她。」
系統勸我:【宿主你服個軟,再忍忍吧。咱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萬一成功了呢?男主都同你結侶了,他心中未必沒有你。】
可我忍太久了。
我忍過了孤身一人投入新世界的恐慌無助。
捱過自己被人替代,眾叛親離的絕望痛苦。
忍著酸澀和不安,與心思游離的聞昭結侶。
還要忍嗎?
對上林初硯眼中的厭惡,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碎裂,心臟被扯得東零西落,只余麻木。
他是看著我長大的大師兄,也是教誨我不畏流言,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兄長。
可他如今站於我的對立面,同那些人並無二致。
所謂永遠,不過短短几載。
【算了,結束吧。】
這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十七年。
除了一身病痛,我什麼也沒得到。
系統沉默了片刻,尊重我的意願。
【任務終結,距離脫離世界三十天。】
3
再度醒來,刺骨涼意透過單薄衣衫侵入骨髓深處。
雪域囚牢,若是修士來此至多是淬鍊心智。
可我如今只是個凡人。
把我關押在此處,磋磨之意昭然若揭。
不爭氣的是,我頭腦昏沉,有發熱的跡象。
我捶著鐵門,無人應答。
若是從前我或許會認下啞巴虧。
可現在我想保全自己。
以命相逼後不久,一道身影落至我眼前。
熟悉的聲線冷淡至極:「你既有門道,小小風寒之症能耐你何?」
腦中近乎亂成漿糊。
什麼門道?無非是系統給我的初始積分。
曾經兌換法寶救了他們的積分,因我無法言說,反倒成了我們之間的嫌隙。
如今積分所剩無幾,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它。
蜷縮起身子,我牙齒打顫。
「原來你這麼討厭我……」
宗門上下無人不知,我最是畏寒。
原是聞昭初入宗門時的一回曆練,我們貪功冒進落入一處雪域。
屆時他重傷昏迷,修為也不過築基。
我怕傷他根骨,用靈力替他護體,背著他行至漫天雪地。
秘境遼闊,一切都是未知。
唯恐靈力枯竭,我勻出自己那份給他,以血肉之軀抵禦冰寒。
縱然最後出了秘境,我修為倒退,亦落下了體寒之症。
那時聞昭守在我榻前,握住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少年眼角悔恨的血淚騙不得人。
可如今為了旁人,讓我再度身陷囹圄的也是他。
究竟什麼是真的呢?
我央求著:「聞昭,別把我關在這裡。」
這裡真的好冷,好黑。
恍惚之間,冰涼的物什撫過我臉畔,那人軟了語氣。
「禾禾,告訴我雲棠在哪,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全身血液仿佛一瞬凝結,如墜冰窖。
黑暗中,我抹去頰邊微涼,嗓音沙啞:
「給我治病,我就告訴你。」
4
昏昏沉沉之際,我夢見了滿心熱枕的自己。
【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攻略聞昭,挽救這一切!】
原文中女主雲棠死於反派魔尊劍下,而男主聞昭斬殺魔尊后鬱鬱寡歡,主動陷於幻妖布下的幻夢中,不曾醒來。
這方小世界也因失去男女主,兩百年後面對異族入侵毫無反擊之力,就此消亡。
為結局痛哭一夜後,我就被選中為攻略者。
系統說,我是意念最強的那個天選之子。
於是我作為原文中不存在的新角色融入這個世界。
我成了清玄宗掌門之女。
母親難產離世後,父親幾乎把所有的心力傾注在我身上。
我也聽著父親和大師兄的教誨,認真長大。
刻苦修煉,練劍切磋,從未懈怠一日。
我始終記得我的目標,聞昭很優秀,我也要努力,才能與之相配。
築基後我不舍聞昭在外顛沛流離,兌換了信息,提前將他領入宗門。
少年如我所想得那般容貌出眾,正氣凜然。
我心生歡喜。
我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把我覺得最好的東西給他。
我把儲物袋朝他打開,仍他挑選。
少年抿著唇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打趣道:「其實我是在招童養夫,你深得我意。」
他俊美面容染上薄紅,鴉羽般濃黑長睫震顫,卻沒有拒絕。
後來聞昭拜入掌門座下。
我求著疏懶的父親多教導他,被父親賞了一記爆栗,唏噓著女大不留人。
聞昭天資卓絕,修道一年便至築基。
我們如影隨形,一同組隊歷練,下山完成任務,配合默契。
眾人成日鬧著要吃我們的喜果。
那是我來這裡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我未曾想過。
此後,如墜深淵。
5
屋外有動靜,沒一會兒聞昭走了進來。
他看著我喝完手中的湯藥,遞了顆蜜餞至我嘴邊。
身體習慣性含住,緩緩嚼著。
是城內林記鋪子的味道,我們初見也是在那附近,我哄著傷痕累累的少年,塞他一嘴蜜餞果脯。
「吃點甜的大概就不會那麼苦了。」
可當我自己成了局中人,倒也明了苦澀的滋味。
聞昭拉住我的手,沁墨般雙眸懇切望我:
「你的病快好了,可以告訴我師妹的下落了嗎?」
我望見他眼底的急躁,心頭如針扎般刺痛。
昔日有一回我去秘境試煉忘記給他傳訊。
剛回宗門,聞昭便飛上前來檢查我周身傷口,眼中也是這般神色。
我才知道,我了無音訊的這段日子,他一直等著我。
因此他還得了一陣子望妻石的稱號。
那時的我在想什麼呢?
我想他真的很愛我。
我不在的日子裡,他約莫想了我千百回,才會一刻不願錯過地在門前等我。
無論是他親手擀的長壽麵,雕刻的簪花玉佩,亦或是孔明燈上的願景,不厭其煩地領我拆招練招。
彼時的每一處細節都能捕獲他炙熱的愛意,我為自己被愛著而感到滿足。
曾經我動搖之際,也念著這無數個被愛的瞬間,寬慰自己。
但如今我意識到。
只要他想,獨屬於我的情緒,也能替換對象。
我人生中濃墨重彩的每一筆,隨時可以洋洋洒洒落在旁人的篇章。
不過如此。
6
腕骨處痛意蔓延,我吃痛著甩開他的手。
「聞昭,即便結侶大典沒成,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也算半個朋友,給我一點信任。」
「我從未騙過你,包括這次。」
他望著我,神色淡淡,仿佛看著一個不服管教的孩童。
「禾禾,縱然典禮未成,但文書我都已撰寫發至各宗門派,你就是我的道侶,夫妻一體,不管你從前做了何等錯事,我答應你一筆勾銷。」
「但這次,別鬧了好不好?」
他自以為寬容的言論引得我發笑。
我到底是有多蠢,直到現在還覺得他會信我。
聞昭直直望著我,嘆了口氣。
「禾禾,她不是你。」
莫名地,我聽懂了這句話。
她單純善良,不像我心眼多,惡人不易得手。
她籍籍無名,不像我有掌門夫人的身份震懾世人。
她柔弱無依,經不得風雨摧殘,受不得苦楚。
可我難道就活該嗎?
心仿佛被棒槌狠狠擊打,我咬著牙問:
「聞昭,如果在我能保證她平安的情況下,你確定要知道她的下落?哪怕事關我的生死。」
脫離世界還有段時日,我也無法保證我不會有陷入險境,生命垂危的時刻。
積分是我唯一的退路。
「禾禾,聽話。」
「等雲棠回來了,我帶你去冰川釣魚,周長老煉了新品丹藥,我們一塊去長生宗試試,還有你心心念念的紅瓔珞,我會編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我闔上眼眸。
可我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等我痊癒,就把她的下落告訴你們。」
7
風和麗日,萬里晴空。
我在檐下闔眸歇息,雲層投下的光輝落在身上,卻沒有半分暖意。
反倒有幾分陰冷。
察覺異樣,我躲閃不及,一盆水潑在我身上,冷得我打寒顫。
身著修士服的弟子拿著水盆,神色鄙夷。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給靈花的水都到你身上了!」
還沒等我開口,又來了兩個弟子。
「你勾結魔頭擄走小師妹,怎麼有臉賴在清玄宗?」
「換作我是你,估計羞得不敢見人,哪還有心思擱外面晃悠,真下作。」
我打量著他們。
兩個內門弟子,一個外門弟子,都曾受過我恩惠。
曾經一塊組隊歷練,我把他從妖獸口中救了下來。
可如今這人面色陰狠:「諾,既然水潑在你身上,那你就得負責打水澆花。」
我瞥了他們一眼,,轉身欲走,卻不料肩膀處傳來重力,我被摔到地上。
「裝什麼?一個修為盡失的廢人還擺起架子了?」
「姜掌門都死多久了,還磨不平性子呢?」
「不會真把自己當掌門夫人了吧?等掌門把雲棠師妹救回來,哪還有你的事呀?」
他們的惡意毫不掩飾,哪怕習慣了,我仍感到茫然。
從前每逢凡間春節,我會下廚包餃子。
弟子們聚在一塊博個彩頭,看誰是吃到銅錢的幸運兒。
我會給師弟師妹們丹藥符籙,或是完成任務報酬的佩劍,新做的糖果,只願他們新的一年苦盡甘來。
人們簇擁在我身旁嬉鬧,說我對他們真好。
我不知道未來如何,只能把握住當下。
對大家好點,再好點。
希冀所有人都能平安活著,走向自己的結局。
我分明是抱著善意對待每一個人。
怎麼就搞砸了呢?
他們不過同雲棠去了趟秘境,便一改從前友善,對我惡語相向。
難道幻境可以扭曲人對事物的認知嗎?
我頓時福至心靈。
【系統,麻煩查一下女主是不是有操縱幻境的道具。】
8
回屋時灰袍男子佇立在院中,我很驚訝。
自從林初硯發現我的「真面目」後,就沒再主動踏進過我院子。
「師兄所為何事?」
眉目俊逸的男子看了眼我濡濕的衣裙,神色不快。
「魔尊點名要你換雲棠。」
他眼神中的責怪毫不掩飾。
我知道,他把我當作勾結魔族的叛徒。
那日我剛報出雲棠在魔族的消息,謠言便長了翅膀似的滿天飛。
我的妥協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我不去。」
男子眉頭微蹙,脫口而出:「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林初硯!」我冷笑著打斷。
「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還是我生來命賤,活該被你們糟蹋呢?」
他氣紅了臉,卻無從辯駁。
「我爹臨走前你答應過他,你會保護我的。」
林初硯眼神複雜,仿佛也回想起老者彌留之際的囑託。
他語氣和緩:「禾禾,我知道你心不壞,但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的,等你承擔起責任,師兄還帶你去玩好不好?」
我倦怠地嘆了口氣。
「我有的選嗎?」
曾經我被眾人誤解,躲在藏經閣的角落痛哭,是他變了法子地安慰我,還將小師妹叫來敲打一二。
「姜禾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她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
那時他眸光堅定,神色毅然。
可後來他跪在雲棠榻前,羞愧難當:「姜禾性子頑劣,我在此代她向師妹道歉。」
即便我被欺辱,他也只是冷冷掃我一眼,頭也不回地抬步就走。
林初硯,是你教我用心看人。
可你忘了。
9
我改變不了被交換的命運。
畢竟按他們的說法,我一介廢人如果能把雲棠換回來,還得感謝天道給我贖罪的機會。
即便是陰謀,死一個靈氣都沒有的凡人,不打緊。
出發前聞昭來看我了。
從前我大概會覺得他擔心我而悸動,而今我心頭卻無一絲波瀾。
他伸過來的手被我躲開。
「禾禾,你是在怪我嗎?門中事務眾多,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我只是沉默地望著他,一字一頓:
「聞昭,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我爹,他不會用我給出這個交代。」
聞昭橫眉冷眼,一把掐住了我頸項。
「你是在暗指我無能嗎?」
我拍著那隻大手掙扎著,只覺得喉頭巨痛,好似空氣都被阻絕,呼吸都變得無力。
「砰——」
我摔在地上,捂著喉嚨乾咳,直到緩過氣來,才再度開口。
「我舍了性命幫你換人,你總得許我些好處吧?」
他居高臨下,嘲弄一笑:「你想要什麼?」
「我要同你和離。」
10
「我不同意。」
聞昭把我箍在懷裡,怒火中燒。
我奮力掙扎。
「你憑什麼不同意?哪有拿妻子換師妹的道理?既然要送我赴死,為何不放過我?」
他譏笑一聲,莫名篤定:「你不會有事,為何要以性命相逼?」
我嗤笑著將空無一物的儲物袋丟到他眼前,早在我淪為凡人後就被眾人洗劫一空。
「若有人取我性命,你讓我拿什麼抗衡?」
他緘默不言,我看出了他眼中的懷疑。
畢竟他曾親眼目睹我不費吹灰之力將危在旦夕的他們救了回來。
大概在他眼裡我不會受傷,不會流淚,更不會殞命。
因此無所顧忌,肆意行徑。
聞昭笑著揉了揉我的頭,嗓音低沉:
「禾禾,我知道你在氣頭上,今天你說的這些我權當沒聽到,等你回來,我們好好過日子。」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或許是這些年來,我低入塵埃,也給了他我離不開他的錯覺。
我看著他的眼睛,不知道其中幾分真意。
畢竟他可以陪同雲棠逛燈會,也能在翌日贈我一條親手做織的劍穗。
不過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要他了。
在系統指引下,我服下絕情丹。
既然一切始於我的心動。
那我就助它回到正軌。
11
魔域地牢堪比煉獄。
尖叫求饒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充斥著壓抑與絕望。
我靠在牆角數日子。
還有二十天。
前頭二十七年也過來了,剩下這點日子我竟覺得度日如年。
系統說這是絕情丹起效了,我會擯棄那些影響自身狀態的多餘情感。
的確,想到我竟為一個書中人物痛哭流涕,放著有手機網絡的好日子不過,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撞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我無法苟同。
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戀,仿佛隨著這顆丹藥消失無跡,成為我難以理解的記憶。
好處是我的情緒穩定下來,也沒有陷入系統擔憂的自我厭棄。
即便是見到雲棠,我也不過瞥了她一眼。
「你怎麼還沒回去?」
她還沒說話,我便被她身旁黑袍男子一招震飛。
重重砸在牆上,嘔出一口血。
容貌昳麗的男子握緊她的手,看我的神情如看死物:
「誰也不能帶走姐姐,任何人都不行!」
雲棠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們旁若無人地調情。
我移開視線,原本想不明白的這時候也想通了。
敢情女主和反派有段情緣。
文中並未提及,反倒給了她算計我的機會。
「姜師姐,我知道你另有神通,我所求不多,但求一個保命的法寶。」
我擦去唇角血污:「我給了你呀。」
她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
「師姐,你若不想給就罷了,何必無中生有?」
可那日她消失前我分明兌了塊護身玉給她,我還因著它成了迫害同宗的罪人。
我直勾勾地盯著她,猜到了她的意圖。
而她斂在男子懷中朝我一笑,褪下乖順的皮囊,滿是惡意。
12
沒想到魔尊竟會折磨凡人的手段。
我蜷縮在地上,手筋腳筋都被挑斷,冷汗淋漓。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一語不發,可只是感受到他的氣息,我就全身戰慄,顫抖不止。
這是身體恐懼到了極點的條件性反射。
想到這樣的日子還有十幾天,我滿心麻木。
偶爾雲棠也會獨自前來,挑開合攏的傷口,看它湧出鮮血,我狼狽不堪,她便笑得開懷。
雲棠討厭我。
這是我很早就意識到的事情。
她剛入宗門時便對我冷嘲熱諷,偏生人前又對我無端親昵。
我主動遠離,反倒落入她的陷阱,被眾人懷疑嫉妒新弟子,心生芥蒂。
這顆惡念種子也最終被她澆灌為參天大樹。
我忍不住詢問:「為什麼要針對我?」
雲棠戳著血肉模糊的傷口,滿意地聽到我的痛呼。
「你染指了我的東西,當然應該付出代價。」
「攻略者。」
13
雲棠面色陰沉,拍了拍我臉頰。
「你大概沒見過我的手段,我逼走過無數個你這樣的可憐蟲,比你慘的數不勝數。」
「不過她們沒你蠢,好東西都留給自己用,說著喜歡卻也捨不得利益,不像你,被玩弄於股掌還惦記著我的男人,真是送上門來的蠢貨。」
我回望她,笑了聲。
「雲棠,我不知道你從前經歷了什麼,可我沒有對不起你,我救了你三回。」
我不是沒有除去她的機會,哪怕最後一次我明知道聞昭心在雲棠身上,我還是救了她。
我不希望嫉妒束縛為人基本的良知。
雲棠勾唇淡笑。
「那又如何?你救我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同我有何干係?」
「姜禾,你不知道,你待在角落裡偷看我和師兄的表情有多可憐,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
很可憐嗎?反正都過去了。
我把握當下:「那我放棄攻略聞昭,你可以放過我嗎?」
雲棠冷笑著甩了我一耳光。
「你當我是傻子嗎?瞧你為他魂牽夢繞的賤德行,捨得下他?」
雲棠當然不會說,大典前她看到聞昭望著喜帖笑,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開懷,心裡的不安催著她儘快動手。
沒想到這個蠢貨自身難保還給她庇護。
她噙著壞笑:
「那群蠢貨還以為是你反悔了不讓我回去,師兄讓我等他來救我。」
「你說,他會不會救你?」
14
魔尊再來時我主動喊他。
「郁璟。」
男子臉色陰翳:「誰給你的膽子喊本尊名字?」
「我還知道你曾於五年前入幻境,化作幼童,被名為初月的女子收養,以姐弟相稱,她為你取名初恆,你們相伴多年,最終她死於心疾。」
郁璟挑了挑眉:「哦?」
我強忍著喉頭巨痛,繼續道:「她死前給了你一角形似月牙的狼牙玉留作念想,如今正掛在你脖子上。」
他捏著鞭子,眸中划過一絲暗芒:「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就是初月。」
昨日他對我用刑之時那角狼牙落了出來,我才發現他就是初恆。
狼牙玉實則有兩塊,有一塊我給了他,另一塊不知在何處遺落。
我也如實告知,只求他能看在亂世中我庇護他多年的份上別再折磨我。
可郁璟面色卻冷了下來。
「夠了!姐姐說得沒錯,你就是個騙子,她好心好意把我們的故事告訴你,你卻恩將仇報,妄圖鳩占鵲巢。」
我心一涼,還想說些什麼,仿佛有隻無形大手扼住了喉嚨,發不出聲。
黑影逐漸逼近。
「既然愛撒謊,那這副嗓子就別要了。」
15
還剩十天。
我和雲棠被押至郁璟跟前。
雖然都是押來的,但她仙氣飄飄宛如世間神女。
而我渾身血污,不知道還以為是死人堆里拖出來的。
對比如此慘烈,他們卻恍若未覺。
我被人推了一路,未癒合的傷口宛如被風刃刮壓,每一步都如刀割。
望了眼下方一眾義憤填膺的仙門弟子,我已經猜到雲棠要玩什麼把戲了。
果不其然,她湊到我耳邊:「你說如果我們同時遇害,他們會救誰呢?」
我說不出話,平靜地用眼神表達對她的認可。
她卻更癲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