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上司談了五年的地下戀愛。
宋修宴說,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在公司對我處處避嫌。
我卻聽到同事八卦。
「宋總一向嚴苛無情,也會親自下場帶新人?」
「那天下雨,我看到宋總撐著傘,親自送那個小妹妹回家。」
只可惜,緋聞的女主角不是我。
甚至本該我拿的項目績效,也被挪給了那個新人。
宋修宴說,她是優秀的新人,績效分配上要多加鼓勵。
我一沒問二沒鬧。
一個月後的情人節,我留下辭職信,跟他提了分手。
1
列車檢票的聲音在候車室響起,我最後回望一眼這個我待了五年的城市車站。
畢竟,這裡有宋修宴。
決定離開,是在去年年底。
公司年終清算,按項目發放績效。
一個我全程從策劃跟進到收尾的大項目。
只因在最後階段,我把收尾工作交給了新來的實習生。
年終清算時,這個項目百分之九十的績效,都安在了她頭上。
明明是我花了兩個月完成的工作。
秦總看著我滿臉為難:「元總監,這是宋總的意思……」
這個實習生學妹是我強行掛名進來的。
當時也是想幫她一把,給她個露臉機會。
沒想到,我兩個月辛辛苦苦的打拚,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秦總嘆口氣,「宋總說柳聞是優秀的新人,項目績效的分配上要多加鼓勵。」
柳聞是我的實習生學妹。
宋總宋修宴,是我談了五年的男友。
2
站台上涼風颼颼,我找好車廂隊列,開始刪手機里的合影。
宋修宴說辦公室戀情嚴重違反規定,我們五年戀愛都是地下狀態。
連合影的機會都是我求來的,更不允許發社交平台。
他避嫌到人人都以為他討厭我。
連他直接挪了我的項目績效,大家都覺得無甚奇怪。
刪著合影又想起清算績效的那天。
我壓著火氣,走到走廊上給他撥打電話,毫不意外地被掛斷。
這五年,他幾乎從不在公司接聽我的電話。
但消息秒來:「我在忙。」
但我這次不是給他打電話談情說愛的,我徑直奔向他的頂樓辦公室。
隔著玻璃格擋,他正指著電腦給柳聞講解著方案。
柳聞彎腰湊近,圍巾的流蘇撩撥著宋修宴的脖頸。
他年紀輕輕就坐穩了K城集團分部老大的位置,寥寥幾年被紐約總部高度認可,能力自然是佼然不群。
一開始我也總想聽他給我講些方案。
但他總是皺著眉拒絕:「我真的很忙,沒空教這些小兒科的東西。」
我犯了錯面臨處罰時,他也從不插手:「教訓越痛,道理越明白。」
可他卻能對連數據透視表都不知為何物的柳聞,耐心溫柔地講著基礎方案。
他的手邊,是我每天早上給他送的便當。
他不喜歡我去辦公室找他,我就每天早起做好便當,買通五樓的食堂阿姨讓她幫我送上來。
「宋總,我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好餓,能不能把你的便當給我吃?中午我再請你吃飯。」
柳聞指指我的便當盒。
「拿去吧。」宋修宴沒有多看一眼,邊回郵件邊示意。
柳聞笑得眉眼彎彎,打開便當盒,咬上一口牛腩,誇得讚不絕口。
我忽然覺得,沒有再質問宋修宴為何這樣分配績效的必要了。
我轉身下了電梯,剛回電腦前就陷入一片漆黑。
連日暴雨,公司停電緊急通告居家辦公。
我摸著黑下樓,看清了那一雙身影。
宋修宴撐傘護著柳聞走向他不遠處的車。
我像只落湯雞一樣,狼狽回到家,宋修宴的電話也來了。
「歲諳,」他說,「我想著你有傘,平安到家了吧?」
他的背景音是柳聞沏茶問他要不要放點薑絲的聲音。
「今天的午飯換成了番茄牛腩。」我捏緊了電話,「好吃嗎?」
「唔……好吃的。」他含糊不清地敷衍我。
我掛了電話,看見柳聞更新的朋友圈。
一室溫暖中,兩隻手臂正對飲薑茶:「有人罩著的感覺真好。」
我點了贊。
列車呼嘯進站,我拖著行李箱上車,身後似乎有什麼人在喚我的名字。
有可能是在叫我,也有可能不是。
我沒有回頭的興致。
3
從南城站出發,回鄉經過的第一站,是合城站。
我和宋修宴的故事,也是從合城開始的。
那是我第一次單獨負責來合城投標。
地鐵故障,打車訂單排到了400分鐘後,眼瞅著就要來不及。
我絕望地求助秦總,秦總一邊罵一邊把宋修宴的電話發來,讓我找宋修宴送。
宋修宴聽完我帶著哭腔的求助,在電話那頭輕聲嘆氣:「我知道了,你別慌,就在那個地鐵站等我。」
他在下著暴雨的公路上疾馳,一邊安慰瑟瑟發抖的我,說來得及,一邊又溫和開口,讓我凡事預留時間空間。
最終有驚無險,我送完標書,已經一身汗。
宋修宴站在車旁遞來一杯熱咖啡。
那天夜裡,我發了一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這個雨天裡,遇見了心軟的神。」
他給我點了贊。
我給柳聞的朋友圈點了贊,一分鐘後那條朋友圈消失了。
宋修宴打來電話試探:「我在回家路上。」
我平淡回應,讓他注意安全。
他似乎放了心:「你也注意保暖。」
「宋修宴,」我喊他,「今年過年,我可以告訴我爸媽我談戀愛了嗎?」
他不希望我告訴家裡我們的戀情,他總說還沒到那一步。
「不了。」他在那頭沉聲,「他們似乎很著急你的婚事,別搞太複雜了。」
「我知道了。」我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淋過雨,身體沒抗住,還是發燒了。
我難得地打車去上班,望著車窗外發獃時,清晰地看見宋修宴的車牌號,從面前疾馳而過。
我的出租屋和宋修宴的家,其實相距不遠。
但他接送我得過常堵車的虞嘉大道,繞不開,一堵就是半個小時。
所以我從不指望他願意接送我,他也樂得避嫌。
而我今天才知道,那條路已經修了大半年,宋修宴開車到我家,只要十分鐘。
所以這大半年來,他日日經過我門前,卻從不提捎帶我。
而今天他來的方向,是柳聞住的清風小區。
宋修宴並不順路,他是特意的。
到了公司我貼上退燒貼,以最大效率整理交接文件,直到一個熟悉卻罕見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宋修宴問我:「你病了?怎麼也沒跟我說?」
我整理文件的動作不停。
「跟你說有什麼用?你從來也不像別的男朋友一樣。」
我看了眼不遠處陸續到崗的同事,補了一句:「快走吧,他們會看到的,你不是一向避嫌?」
宋修宴沒再說什麼,沉默地離開了。
4
列車的第二站,是宜城站。
我和宋修宴的緣分,也和宜城有點淵源。
那時我已轉正,在秦總手下幹活,他和宋修宴來宜城完成一個項目的最後簽約。
簽約前一天晚上,我們在酒店把投標方案過了一遍後,出來吃東西。
夜色里突然衝出來幾個黑衣蒙面的打手。
他們仿佛衝著宋修宴而來,一副要把他打殘廢的樣子。
秦總一邊報警一邊喊救命。
明天的簽約沒宋修宴不行。
我來不及想太多,抓起路邊磚塊衝進去救他。
結果一起被打。
眼看一把刀就要砍向宋修宴腦袋。
我衝上去護住他,抬起胳膊幫他擋過那一刀。
他抱著我翻滾在地。
暈倒之前,耳畔是轟鳴的警笛聲。
醒來時是在醫院,秦總去警察局處理後續,病床邊只剩宋修宴。
「你怎麼那麼傻?」宋修宴看著我,「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總不能看著你出事。」我低頭囁喏道,「上次你幫了我,這次我也想幫你。」
再一低頭,卻是他握住了我的手。
這一幕在近日的夢裡見過,我怔怔看向他:「宋總……」
「叫我宋修宴。」他輕聲道。
出院的時候,公司安排的司機也如魔術般變成了他。
他把我帶到合城湖邊,望著我的眼神如湖面泛著漣漪。
「我想了很久,那個為了救我連自己命都不要的女孩,如果願意撲進我懷裡,我一定好好愛惜。」
湖畔落日熔金,一派餘暉暮景,我伸手抱住了他,他低頭吻我額角。
那時他看著我的傷口眼裡儘是心疼,後來他看我貼著退燒貼卻只會緊皺著眉。
等我整理完交接文件,同事提醒我看工作群。
新的項目群里,秦總邀請了宋修宴進來,宋修宴的意見言簡意賅。
「該項目已到收尾階段,全面移交柳聞負責。」
同事們看著我,竊竊私語著宋總近日對柳聞的偏愛,等我發作。
他們都知道宋修宴不喜歡我,但這舉動屬實打臉。
我卻只回復了個「收到。」
剛好,交接壓力小了很多,我把整理好的材料都給了柳聞。
之後我提交了病假申請,秒批。
我將離職報告也留在了桌上。
5
第三站是恩城站。
恩城是我和宋修宴最後一次一起旅行的地方。
那時他的任職公告即將發表,我很為他開心。
我們在恩城久負盛名的溫泉泡湯。
老闆說情侶拍照發朋友圈打卡,集齊30個贊,就贈送旁邊摩天輪的內部票。
可以不用排隊,直接坐上摩天輪登頂。
傳說情侶在摩天輪的最高點接吻,就能幸福一生,永不分離。
我想發個分組朋友圈,宋修宴不讓。
「公司嚴禁辦公室戀情,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分了組,同事們看不見。」
「你沒聽過六度空間理論嗎?每6個人就會產生聯繫,不行,風險太大。」
後來我們買票去了遊樂場。
但是排隊的人太多,我們沒能坐上摩天輪。
看我神色黯然,他安慰我:
「歲諳,正是因為我愛你,才更想要保護好你,保護好我們的愛情。」
「你願意跟我一起,守護我們的愛情嗎?」
我懵懂地答應了他,從此開啟了苦苦獨撐的五年。
比起五年間的種種心酸,那天的高燒都不算什麼。
交完辭職信,我回到家收拾了行李,等著夜裡去趕車。
門卻忽然開了,宋修宴換了拖鞋走近。
「家裡怎麼少了這麼多東西?」他手裡拎著一堆粥和湯,環視一圈。
「新一年開始,大掃除一下。」我咳嗽一聲。
他在我面前茶几放下手中東西,解開袋子時明顯一滯。
「我們的照片呢?」
我曾在茶几、餐桌、書櫃等家裡的各個角落都擺了我們的拍立得合影。
我閉上眼,「前兩天有幾個同事來玩,我收起來了。」
他扶我坐起身,遞筷子給我。
我看著滿桌清粥鮮湯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想吃嗎?」他坐我身側,想伸手抱我,「那先喝點熱水?」
我側身躲開,他的電話響起。
柳聞的聲音充滿驚慌:「宋總,我找不到科技城項目的工程驗收簽字表了怎麼辦?!」
他起身:「等等,我過來。」
他看向我的眼神重回公事公辦:「你就是這麼交接的?」
甚至他沒等得及我開口解釋,就抓上外套出了門。
就如他無數次,為了工作扔下我。
只不過這次更加顯得我可笑而已。
簽字表的文件夾和文件櫃編號就清楚寫在交接文件的最後一頁。
柳聞做過這個項目的PPT,她比誰都清楚。
果然,不多時,宋修宴的消息發來。
「找到了,你寫得很清楚。」
接著是一筆轉帳,正是我少的那筆績效。
我點了退回。
他發來無奈的表情:「你先休息,我去開會了。」
他每周五這個時候會和紐約總部視頻會議,三四個小時不會看手機。
我發過去最後一條消息。
「分手吧。」
我拉黑了他,接著給房東阿姨打去電話退租。
6
第四站是壽城站,我在這中轉,兩站後就到家了。
列車卻在這個時候晚點,預計要一個小時朝上。
我也不著急,找家小店打發時光。
壽城市區也有集團分部,從前我和宋修宴經常一起來開會,通常是兩輛車帶著六七個人,沒人看得出我們的曖昧。
我慢慢在秦總手下嶄露頭角,因為宋修宴對人要求嚴格,他們都勸我學會拍馬。
我聽勸,主動買奶茶,一臉嚴肅地遞給他。
「是鴛鴦奶茶嗎?」他接過。
「是。」我微笑。
「宋總不是只喝咖啡嘛。」秦總笑,「一到壽城就換口味了?」
宋修宴不說話,食指輕輕摩挲過「鴛鴦」二字,朝我點頭:「謝謝。」
我輕快地回自己座位,拿過自己那杯,藏起笑慢慢喝著。
這是獨屬我們之間的隱秘曖昧,是正襟危坐下的暗潮洶湧。
所以後來,我瞧見他接過柳聞手中的鴛鴦奶茶,才會怔住吧。
我點完單落座,才掏出手機,秦總的消息就轟炸而來。
「你要辭職?!是因為項目績效的事兒?你是老人了,得有容人之量……」
「宋總也看見了,他直接給你撕了,人都氣走了!」
我很煩,順手把他也拉黑了。
緊接著,是房東打來電話。
「丫頭啊,你男朋友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前到房子裡去了,是我兒媳婦在,我才知道,想想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宋修宴應該是開完會看見了消息,也知道了我要辭職。
「他把房子續租了,說你還會回來。」房東繼續說。
「我兒媳婦說他翻完柜子抓起車鑰匙就走了,氣勢洶洶的。丫頭,這大過年的,你們也別吵架啊。」
我失笑,怎麼還會吵架呢,早就沒有那個心氣了。
手機提示已攔截黑名單內電話(99+)。
我沒有點開看是誰。
我喝著奶茶看了看電影,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來準備去候車。
這時店員招呼著新來的客人:「先生喝點什麼?」
「鴛鴦奶茶。」
熟悉的聲音在喧騰的店內響起,我抬頭。
面色鐵青的宋修宴站在那兒,滿肩落雪,幾乎咬牙切齒地回答她。
7
「怎麼?宋總不嫌太甜了嗎?」我聳肩,拉上行李箱欲走。
接著便被他一手搶了行李箱一手拽著出了奶茶店。
可惜春運的候車廳里連衽成帷,幾乎找不到個僻靜地方讓這哥們發火。
他拉我至出口:「出去說!」
這齣口只出不進的,我死死剎住腳步:「就在這說就好!」
他只好挑個人少些的角落駐足,重重將手上行李箱擱定,額前青筋可見。
「元歲諳,你什麼意思?!」
「我回家過年啊!」我瞥了一眼候車屏上紅色的「預計晚點」。
「我從你家出來就去了車站。」他滿眼血絲,「我叫你,你沒聽見嗎?」
還是這麼上司的語氣啊?
「沒有。」我搖頭。
若是列車如預計般晚點,也許他真的會追上我。
都是天意。
「我一路飆車過來。」他肩頭雪化盡,留下濕漉漉的一片,「如果不是這趟車晚點,你準備就這樣消失了是嗎?!」
那不然呢?
我嘆了口氣:「我是回家了,又不是死了。」
「你是因為我誤會你沒交接好才生氣,對吧?」他抓起我的手。
我們每一次激烈的爭執,他都把源頭歸於引起爭執的那一件小事。
他明明知道,那不過是冰山的一角,是駱駝背上最後的稻草。
我甩開他:「宋總,我已經辭職了,最後喊你一聲,希望你講些體面。」
「辭職?體面?」他冷笑出聲,「我沒有批准你辭職,也沒有同意你分手。」
「但貌似這兩個,我單方面決定也就夠了。」我拉起行李箱。
「你是想在仲裁法庭見?還是不想通過背調了?」他滿是威脅地在我身後道。
「隨你們。」我無所謂搖了搖頭,「反正我也不準備回南城了。」
他再次攔在我面前,怒意溢滿雙眼:「你認真的?!」
我攤手:「我認真的,你喜歡柳聞,我給你自由,你不謝我嗎?」
他再次拉住我的手臂,將我拉近一步:「我不喜歡她!」
隨即他眼裡染上些動容:「歲諳,你在吃醋?你是因為績效的事情才生這麼大的氣,是不是?」
我使勁掙脫他,指著不遠的巡邏:「你再這樣,我就喊了!」
他卻一把把我扯進他懷裡:「我抱我自己女朋友,犯了哪條法?!」
他像從前一樣緊緊擁著我,讓他的肩膀托著我的下巴:「是我不好,我應該幫你的。」
我死命想推開他卻氣力懸殊,剛準備張口大喊,便聽廣播里開始通報。
「旅客們你們好,G946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
等得已經絕望的旅客們瞬間來了精神,人群很快推搡到了我們這邊。
他被一個扛著大禮盒的乘客撞了一下,手上一松,我趁機抽身,迅速藏進人群去檢票。
他還想來攔我,我閃身進了最亂的那截隊伍,他頓時被誤以為想插隊,群起攻之。
我才鬆了口氣,好容易排到了檢票口。
一摸口袋,才發現身份證和手機都不見了。
回過頭,宋修宴遠遠站在隊伍外,噙笑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快步走過去:「你三年級嗎?!還給我!!」
他疾步走向出口:「想要就過來拿。」
這下像二年級了,我追了過去。
他徑直走向停車場,步子太大,我緊趕慢趕才追上。
「還給我!」我聽著廣播里的截止檢票通告心急如焚。
「你把鎖屏換了,密碼也改了。」他站在車邊,看著我的手機。
我原先的鎖屏是我們在某樂園的背影照,很像網圖,他才「恩准」我用。
現在我換成了我家養的小狗,密碼也從他的生日改成了小狗的。
「上車。」他拉開了副駕駛車門,「我送你回家。」
我伸手,耐心快到極限:「宋修宴,你要侵占他人財物嗎?!」
他把我摁進了副駕駛,俯身一隻手按住我,另一隻手拉過安全帶扣好。
他俯身看著怒容滿面的我:「可以啊,你去報警,去打官司,這個春節就跟我糾纏吧。」
8
過年返鄉高峰期,高速上車轂擊馳,車內寂然無聲。
我確認是回家的方向才放了心,別過頭開始補覺。
「燒退了嗎?」他忽然開了口,「車門下面有退燒貼。」
我沒有說話,側頭看向窗外風景。
他開得很快,我想起初遇時他也是這樣載著我去投標的。
「來得及的。」他望著前路道。
我看向他,陽光襯著他高挺的鼻樑和低垂的長睫,是我愛了這麼久的樣子。
我知道他也想起了初遇,才會沒來由說這樣一句安慰的話。
可是這次來不及了,宋修宴。
一路無話,只有他的電話在不停的響,他最後按了關機鍵。
「就停這吧。」我在十字路口道。
「我送你到門口。」他搖頭。
我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他一定是看了我的入職登記表。
樓下停著三姨和四姨夫的車,我心內哀嚎一聲。
「我先上去了。」我拿回我的手機和身份證,「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