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古巫女一族最後的血脈。
只因愛慘了謝時庭,我主動捨棄國師尊貴的身份,嫁與他做人婦。
大婚當日,曾許我一世的謝時庭卻叫來七八個大漢污我清白。
並以通姦罪為由,聯合庶妹將我浸入豬籠。
謝時庭欣賞我狼狽掙扎的醜態,摟著庶妹拍手稱快。
「以往你仗著身份日日欺辱煙煙,今日便叫你體驗豬狗不如的滋味。」
我才知道他真愛的人是庶妹,與我不過是逢場作戲。
沉入江底的我為了活命,答應做水神河伯的新娘,換取重活一世的機會。
再睜眼,我回到與謝時庭簽訂婚書的那日。
1
今日湊巧。
宮裡送婚書的公公和送聘禮的謝時庭一同入府。
我顫抖的手懸停在婚書上,遲遲無法落筆。
我深吸一口氣,不顧旁人驚詫的眼神跑出屋外。
直到看見偏院內兩道緊緊依偎的身影,才停下腳步。
庶妹宋煙煙柔弱無骨地靠在謝時庭懷中。
眼神分外不舍。
「時庭哥哥,你出來這麼久,一會長姐該來尋你了。」
提到我,謝時庭的神色瞬間凝作寒冰。
「她正忙著和宮裡的人周旋呢。就算撞見又如何,她現在不過是個廢人,能掀起什麼浪。」
他憎惡的語氣,與先前的溫柔體貼簡直判若兩人。
宋煙煙勸道:「可你和長姐終究要結為夫妻的。」
謝時庭聽出她話中的哀怨,趕忙溫聲安慰道:
「我此生只認你作我的妻。就算與裴清宛這個毒婦成婚,我也絕不會碰她。」
「半年後,我會用更隆重的大婚儀式娶你入府做平妻。等你先懷上子嗣,我再治她個無子之罪逐出府外。」
宋煙煙感動地紅了眼圈。
「時庭哥哥,你對我真好。」
謝時庭笑著低頭銜住她的唇瓣。
「那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宋煙煙嘴上嗔怪討厭卻格外配合。
前世被江水奪走生機的痛苦,也不如此時胸口傳來的絞痛。
我不忍再看兩人忘情交歡,失魂落魄地離開。
路上,跌跌撞撞的我不慎撞到搬運聘禮的下人。
掉落在地的木箱露出其中的金銀玉器。
前世的我完全沉浸在即將成婚的喜悅中。
渾然沒有察覺這些大都是宋煙煙喜歡的款式。
我最後看了一眼為首的聘雁。
相傳大雁是最忠貞的動物,一生只有一位伴侶。
既然如此。
我成全你們。
我回到屋內,準備在婚書上寫下宋煙煙的名字。
才落筆一個謝字,丫鬟巧兒便著急打斷我。
「小姐,這可是你自廢靈識向陛下請來的聖旨啊,難道就這樣便宜二小姐嗎?」
我無奈地笑了笑。
攥緊狼毫寫完力透紙背的幾字。
我天生靈體,是威望甚隆的國師。
謝時庭則是屢建戰功的常勝將軍。
滿朝文武擔憂我二人的結合後功高蓋主,因此強烈反對這門親事。
為了消弭皇帝的猜疑,換取謝時庭的錦繡前程。
我主動服下毒蠱。
仍由蠱蟲蠶食我的經脈,廢除靈識,成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人。
可那位打馬長街,笑容恣意的少年將軍終究不屬於我。
倘若與謝時庭成婚的人是宋煙煙。
他在朝中的影響力定然大不如前。
想必皇帝也會樂見其成。
我請託公公替我傳話:「勞煩陛下在七日後宣布婚訊。」
等人離去。
巧兒擔憂地說:「小姐心善有成人之美,可這京城人言可畏,到時你該怎麼辦?」
我囑咐道:「替我備好嫁衣。三日後,我要出閣。」
前世絕望之際。
若不是那位神秘人出手,給了我重活一世的機會。
我的屍首早已沉入江底,仍由魚蝦啃噬。
三日後,無論他是鬼是神,是善是惡。
為了報恩,我都要披上鳳冠霞帔嫁與他。
2
我想凡間俗物定然入不了恩人的眼。
於是別出心裁地設計好喜餅,委託京中有名的酒樓製作。
沒想在酒樓意外撞見謝時庭。
一旁的掌柜先開口向我道喜:
「裴大小姐真是好福氣,謝將軍愛屋及烏,連未來妻妹都分外照顧。得知二小姐生辰在即,還親自招攬全城名廚為她烹調慶生。」
謝時庭面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解釋道:
「阿宛,你我成親在即,厚待你的家人是我的本分。」
我淡淡嗯了一聲,不願再和他過多牽扯。
徑直拿出喜餅圖樣詢問起掌柜。
謝時庭不滿我的無視,一把搶過圖樣。
擰著眉質問道:「喜餅我自有安排,你明知煙煙最愛這家糕點,為何非要現在支開酥工師傅。」
「難怪京城人人都說你善妒成性,今日果真叫我見識一番!」
我唯恐激怒謝時庭,再次遭受前世非人的羞辱。
於是攔住正要爭辯的巧兒。
「罷了,我們回去吧。」
如今我一無權勢,二無依仗,並不想橫生枝節。
謝時庭一愣。
顯然沒料到我會離開得如此乾脆。
直到我走出酒樓,他才回過神大聲道:
「算你識趣,既要嫁入將軍府就該收收性子。」
沒了酥工師傅相助。
我退而求其次,在自己院裡支起爐灶做喜餅。
有了巧兒的幫忙勉強能趕上婚期。
隆冬的水冰冷刺骨。
不到兩天,我的手上就生了凍瘡。
巧兒心疼不已。
「小姐的手是用來卜卦推演家國大事的,還是讓我來吧。」
我執拗地搖頭。
「往事不要再提,這喜餅必須由我親手來做才算心意。」
我們二人齊心協力,成功讓最後一鍋喜餅出爐。
此時外面鑼鼓陣陣。
宋煙煙的生辰竟比我前世大婚時還要熱鬧。
巧兒忿忿不平道:
「要不是主人過世,侯爺怎敢納妾,還讓庶女欺負到小姐頭上。」
我說:「馬上要結束了。」
突然院門被人猛地踹開。
謝時庭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問罪。
「裴清宛,你好歹毒的心思,居然在煙煙的生辰宴上給她下毒。」
我面色平靜地同他講道理。
「今日我連院門都沒邁出一步如何投毒?」
宋煙煙臉色蒼白地倚在門邊。
「時庭哥哥,別為難長姐,是我貪嘴偷吃了姐姐的喜餅,腹痛難忍也是應該。」
謝時庭眼中怒意更甚。
「既然這糕點不準備給別人吃,我看也沒有留著的必要。」
他一把打翻灶台旁的食盒。
外觀精緻的喜餅紛紛掉落在地沾滿塵土。
巧兒急紅了眼,衝上前去奪食盒。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謝時庭不耐地一腳踹倒巧兒。
見他還要再動手,我連忙祈求道:
「求你別打她。」
謝時庭用腳尖踢來一個黝黑的喜餅。
滿是審視地盯著我。
「我為人素來公正,你說糕點沒毒,不妨試吃以證清白,倘若撒謊我就將你以下犯上的賤婢剁碎了喂狗。」
頭髮散亂的巧兒眼含熱淚,焦急地沖我搖頭。
我不忍直視她的雙眸,生硬地別開視線。
拿起喜餅混著泥沙和腥鹹的眼淚胡亂吞下。
一炷香後,我安然無恙地站著。
謝時庭神色逐漸慌亂起來。
我定定望向他,「可以放過她了嗎?」
謝時庭嘴硬道:「你心思深沉,定是提前服下了解藥!」
前廳會客的父親此刻終於姍姍來遲。
他指著我的鼻子斥責:
「裴清宛謀害親妹,罰禁足!」
3
明天就是大婚之日。
我決不能被困在侯府。
耳畔還不斷縈繞著前世那人的話語。
「三日之後,你我大婚,沅江河畔見。」
傳聞河伯是位喜怒無常、面容枯槁的老叟。
若百姓祭祀的貢品或獻上的新娘不合心意。
他定會升起百丈高的洪水淹沒城池。
我不敢賭違約的後果。
趁夜深人靜,巧兒替我打掩護。
我身穿喜袍翻過院牆,步履匆匆朝沅江進發。
還未走遠,身後傳來一陣吠叫。
一隻人高馬大的惡犬把我撲倒在地。
喜袍被它尖銳的利齒撕破。
我的臉上也掛上數道血痕。
眼看它馬上就要咬住我的喉嚨。
「好狗狗回來吧,現在讓這個賤人死還太早了。」
宋煙煙嬌笑著欣賞完衣衫不整的我。
滿意地給狗套上繩。
「姐姐穿著喜服要進宮告御狀吧。」
原來她是擔心陷害我下毒的事情被揭發。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只希望她別為難我。
在惡犬的注視下,我連忙否認道:
「沒有,我在婚書上寫了你的名字,成全了你和謝時庭,又怎麼會再去告御狀?」
策馬趕來的謝時庭正巧聽到這句話。
他難以置信地說:
「裴清宛,你又在玩什麼把戲,誰不知你為了嫁我自願成為廢人。」
我回道:「婚書已交由陛下,如若不信你們明日進宮一問便知。」
見我的模樣不似有假,宋煙煙面露喜意。
謝時庭卻愈發不虞。
他沉聲道:「那你身穿喜袍出逃,難道是要夜會姦夫嗎?」
我反問:「我與謝將軍非親非故,做什麼又與你何干?」
謝時庭不怒反笑。
「我看你分明嫉妒我替煙煙出頭欲擒故縱,所謂的婚書易名也是你胡謅的。」
他面上浮現出瞭然。
「裴清宛,收起你的小心思。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像什麼話,若你乖乖待嫁,這兩日的事我都可以一筆勾銷。」
我不解。
謝時庭明明不屬意我,為何緊緊揪著我不放。
「哎呀!」
宋煙煙的手不知何時鬆開了。
失去掌控的惡犬向謝時庭的戰馬跑去。
馬兒受驚後,發瘋似地朝我們三人衝來。
「當心!」
謝時庭護著宋煙煙往一旁倒去。
被惡犬襲擊的我本就行動不便。
此時更是反應不及。
馬蹄在我腿上狠狠一踏,登時傳來鑽心蝕骨的疼痛。
我慘叫一聲後徹底昏死過去。
4
我睜開眼。
映入眼帘的是巧兒一臉擔憂的面容。
「小姐,你終於醒了!」
她一邊端來茶水,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我昏迷期間,一連下了四天的大雨。
沅江上漲的潮水沖毀堤壩,淹沒良田和農莊。
甚至有百姓被水捲走不見蹤影。
市井中有人傳言,是國師的婚事惹怒上天。
如今災民聚集在侯府外來討要說法。
我暗道不好。
剛坐起身,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巧兒趕忙勸道:「大夫說小姐的腿斷了要靜養。」
我不顧她的勸阻,強撐起身子往外走。
還未踏出府門,就聽見一陣嘈雜的人聲。
「交出國師,交出國師!」
父親怒視著災民問:「你們到底想幹嘛!」
為首的災民義憤填膺地說:「國師失職觸怒上天,我們要她以身獻祭,平息河神的怒火!」
昔日對我尊重有加的百姓,如今個個咬牙切齒,視我為仇敵。
我不禁攥緊手心。
父親思忖片刻,最終無奈地拂手長嘆道:
「既是我的不孝女惹下禍端,把她交予你們就是。」
人群中爆發出叫好聲。
身旁前來維護治安的謝時庭猶豫一會出言道:
「清宛到底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況且這門婚事由陛下欽定……」
父親冷冷打斷他。
「她不過是個被廢黜的平民,此生不能再入皇宮。你與煙煙兩情相悅,大婚當日煙煙披上蓋頭,旁人又能分清是誰?」
面前的人儼然不再是兒時那個逗我玩樂的慈父。
我萬念俱灰,從朱紅大門後站出來。
「爹又何必假公濟私,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認罪便是。」
如今的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災民一哄而上,粗暴地將我五花大綁。
如年豬般毫無尊嚴地被弔掛在扁擔上。
眼淚再次無息地落下。
父親並未動容,「你擋了煙煙的路,今日的下場也是你自討苦吃。」
謝時庭也扭過頭去不再看我。
「此生是我負你,來世我們再做夫妻。」
唯有巧兒哭成淚人,千般不舍地追著隊伍。
平地突然掛起狂風,迷得眾人睜不開眼。
頃刻,暴雨滂沱。
天邊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本君的新娘豈容你們如此欺辱!」
一位身穿喜袍,面容俊美的男子憑空出現在眾人眼前。
5
眨眼間,男子來到我面前,飽含歉意地說:
「夫人,是我來遲了。」
他一揮手,我身上的束縛便消失了。
就連原先斷掉的腿也可以活動自如。
災民見狀大驚失色。
男子看我驚魂未定,主動介紹道:
「我叫封玄,是沅江的水神。」
不知為何,面前的人總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與安心。
仿佛不是初遇,而是重逢。
我小聲試探地問:「你不生我的氣嗎?」
若不是我沒有準時赴約。
城外的堤壩又怎麼會被大水衝垮。
封玄一下明白我心中所想。
目光閃過心疼,語氣懇切道:
「都是我不好,忙著備婚沒有注意時辰,讓你受委屈了。」
我鬆了口氣,還好沅江的水潮並非因我而起。
有膽大的災民率先反應過來。
他毫不客氣地上前,衝著封玄的面門就是狠狠一拳。
「哪來的小子居然敢劫河神的祭品。」
還沒看清封玄回擊的動作。
動手的那人已經抱住手臂,疼得滿地打滾。
封玄不怒自威。
「你既認不出我,又如何談獻祭一事?」
人群中一位婦人驚慌地喊道:
「他和我家世代供奉的神像長得一模一樣,他是河神!」
其他人寧可信其有。
再不敢做出褻瀆神明的行為,紛紛俯跪在地,請求河神息怒。
封玄睥睨眾人,告誡道:
「我最厭惡活人祭祀,若你們仍要殺生,神罰早晚將至。」
災民們噤若寒蟬。
封玄牽起我的手就要離開。
尾隨而來的謝時庭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我的另一隻手。
「哪來的下九流,就憑几招障眼的戲法裝神弄鬼,還妄圖在我面前擄人。」
謝時庭的手掌布滿粗糙的硬繭,又用了十分力。
幾乎要把我的手腕攥進骨肉里。
「清宛,和我回去。」
我疼得直抽氣。
封玄蹙眉,術法隨心動,一下讓我解脫桎梏。
他面若冰霜地擋在我身前,不悅地說:
「冒犯吾妻者,當罰。」
他雙指朝謝時庭輕輕一點。
武功高強的謝時庭當即口噴鮮血,猶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
他捂住胸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身。
「裴清宛,你當真要棄我而去,與這妖物為伍嗎?」
我冷眼看他。
「謝將軍哪來的顏面說這番話。你逼我從地上撿食,縱馬踏斷我的右腿,甚至眼睜睜看我淪為祭品喪命。」
「你口中的妖物卻處處護我,縱使三歲小兒都知如何抉擇。何況他不是妖物,他是我裴清宛的夫君。」
謝時庭一時語塞。
良久才說:「可我終究是為了你好。」
究竟是哪裡為我好,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煙煙和侯府眾人姍姍來遲。
她直勾勾地盯著封玄俊美無儔的臉龐,嗓音嬌俏。
「長姐真是朝三暮四,明明與謝將軍有婚約卻紅杏出牆。這位郎君可要當心自己會是下一個謝將軍。」
封玄沒有受她的有意挑撥。
「我們的事豈容你一個外人置喙,既然你愛做長舌婦,那便遂了你的願。」
封玄話音剛落。
宋煙煙再無法吐出一句整話。
只因她的舌頭變得一下足有七寸長。
口中再無法容納,只能鑽出嘴唇。
長舌垂吊在空中,活像個弔死鬼。
顏面盡失的宋煙煙欲哭無淚。
只能草草用手帕掩住自己駭人的外表。
父親不敢再激怒封玄,沖我厲聲叱責:
「裴清宛,你好大的膽子,未經我允許,你怎敢與別人私定終身。」
往日受到父親詰問。
我定要心驚肉跳,唯恐惹他不悅。
可我百般討好,在他看來也不如宋煙煙的一個撒嬌。
封玄大掌傳來的暖意安定我的心神。
這一世我的屢屢退讓,換來的卻是他們的步步緊逼。
這次我絕不會再退。
我決絕道:
「我們裴氏巫族自成一脈,不冠父姓。」
「我的婚事自然也是由我做主,豈容你越俎代庖。」
「若不是我念及舊情,否則自母親辭世,你這父親也早該棄了。」
父親氣得漲紅了臉。
指著我的鼻子,痛罵我大逆不道。
我淡淡道:「若非沾我母族的光,你這偌大的侯府與榮膺都將不復存在。父親,積點口德吧。」
語畢,我義無反顧地望向封玄。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6
我跟隨封玄來到他的水下行宮。
有了避水咒,我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
此刻的行宮張燈結彩,好不喜慶。
封玄問我:「你可喜歡?」
我心中一暖,朝他笑著點頭。
封玄沒有急著成婚,而是讓我熟悉水下行宮的生活。
行宮的侍從並未因我凡人的身份有所輕視怠慢。
相反,他們都分外熱情,還拿出不少稀罕的小玩意供我解悶。
封玄擔憂我在水下的生活枯燥無味。
不時帶我去採珠,賞魚。
我遠離故土的孤獨被豐盈的生活漸漸填滿。
大婚前夜。
我忽然夢到前世。
當時我奉皇命踏遍世間去尋不老泉。
出海的船隻遭遇巨浪,我被捲入水中。
我天生通靈,世人都怕我這雙攝人心魄、看透生死的眼眸。
每個人接近我皆有所圖。
就連母親死後,父親也視我為禍端。
當我在水裡撲騰呼救。
只得到旁人的冷眼漠視。
命懸一刻,是隨行的謝時庭不顧安危將我救起。
這是我第一次從他人身上汲取到善意。
謝時庭擔心我染上風寒。
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只為替我燒暖火爐。
他為了逗我開心。
特意遣來戲班為我表演皮影戲。
在謝時庭無微不至的照顧下。
我逐漸感受到,原來我也值得被人善待。
我淪陷在謝時庭體貼的柔情中。
可等船停靠京城後,一切都變了。
謝時庭的刻意接近,不過是宋煙煙和他為我精心編織的陷阱。
臨近今世的這場大婚。
我害怕重蹈覆轍,害怕封玄對我的好不過是鏡花水月。
到頭又是一場空。
「清宛,醒醒。」
封玄喊醒了我。
原來不知何時我已淚流滿面。
他看出我的不安,輕輕擁我入懷,溫聲安慰道:
「你是我求之不易的妻子,我怎會輕易放手。」
封玄細緻地替我擦拭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