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悶悶的聲音響起:「不為什麼,就是知道。」
氣氛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好半天,就在我以為顧城已經睡著了時,衣角突然被人輕輕扯住,背後的人問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聞言我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身體猛然繃得僵直。
見我沒回答,顧城又小聲問了一次:「可以嗎?南南。」
那聲線比他平時更低沉幾分,仔細聽上去還帶了點鼻音,我一下子就心軟了,沉默半天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手腳繃緊,結結巴巴道:「顧……顧城……我警告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下一秒顧城就放開了我,身後的溫暖源驟然撤離,那一刻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顧城揉了揉我的頭髮,溫柔道:「快睡吧。」
說完就又保持著貼牆的姿勢,直到呼吸慢慢變得均勻。
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當時那個短暫的擁抱在顧城的心裡意味著告別和句號。
8
第二天醒來,身邊早已沒了顧城的身影,直到洗漱完畢,原本該跑步回來的顧城還是不見人影。
我嘴裡叼著油條口齒不清地問道:「顧城人呢?」
大猴連忙放下手裡的啞鈴好奇道:「你知道嗎?誠哥搬走了?」
嘴裡的油條卡在喉間,我猛捶胸口,半天才正常呼吸,急急道:「搬哪了?」
從大猴的三言兩語裡我才得知,顧城說家裡有急事,這周都會住家裡,暫時不住校。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準備發消息問他,一看手機才發現,凌晨四點,客戶顧城發來的消息:
【大大,這篇文不用再寫了,錢可以不退。】
鼻尖傳來隱隱的檀香味,我竟然覺得鼻頭一陣發酸,我一口氣憋在胸口,白瞎了我的大綱。
我回:【為什麼不寫了?無功不受祿,這錢我拿得不安心。】
那邊很快回了我消息。
客戶顧城:【方便幫我手抄一萬字的佛經吧,保佑沈南平安喜樂。】
這狗男人怎麼專愛攻人心房,上輩子是屬糖衣炮彈的嗎?
只是您聽聽看您的要求,多冒昧啊,有點兒感動但不多。
我回:【親,您好,本店沒有此項業務哦!】
我:【親,不如我這邊幫沈南同學單開個後宮文,親意下如何?】
客戶顧城:【不必麻煩。】
這一回合我完勝,可我心裡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大猴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爹,你顧爹走了,你猴爹也會好好疼你的。」
我只能在心底無聲抗議,後爹你不懂,顧爹心已死,現在只叫爹已經不頂用了!
為什麼非得是好基友,咱們就不能當純純好朋友嗎,顧爹!
我試探性地用自己大號給顧城發了消息:「我腿疼。」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那邊回消息,大猴那邊接了個電話時不時地往我這瞥,我只能拿他撒氣:「再看你爹,眼睛給你挖掉!」
大猴朝我比了個友好的手勢,又對電話那頭說了幾句:「生龍活虎」「龍馬精神」「還能再活五百年……」之後便掛了電話。
手機戳爛了也沒等來顧城的消息,切小號發的消息也不回,我拖著殘缺的身體去上課,結果得知顧城直接請了一星期的假,課也不來上了。
可以,很好,說斷就斷,他這輩子是屬 WiFi 的。
9
寫文接單小號突然收到消息,本以為是某人的消息,結果映入眼帘的條陌生消息。
客戶 a:【大大,我想定製和校草顧城的 CP 文。】
我機械地回著消息:【親,請問京圈太子,人間佛子,霸道總裁,傲嬌毒舌……親喜歡哪一款人設呢?】
客戶 a:【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可以寫校草有 24 個人格,每個性格不同的人格都愛我嗎?】
我深吸一口氣,麻木道:【姑娘,都什麼都要只會消化不良。】
客戶 a 先是發了張嬌羞的表情包,接著回了句:【大大,其實人家是男孩子啦……】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對方緊跟著又發過來一張照片。
不得不說,這個顏值跟顧城放在一起,也能稱得上配一臉。
看著客戶 a 發過來的各種 play,我的臉色大概不是青紅就是醬紫,以至於大猴路過見我的樣子都忍不住露出他少有的善心:「咋的啦?便秘成這樣了?」
想像著顧城跟他同框的樣子,我的腦袋瞬間亂得像鍋粥。
這糟心的錢不掙也罷。
推了這單生意後,被對方追著噴了兩句,我沒太在意,本以為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誰承想跟客戶的 a 的交鋒才剛剛開始。
沒過兩天我就知道了,客戶 a 的真名叫林深,不僅我知道他叫啥,全校都知道他叫啥了,因為他帶著自拍照上表白牆跟校草顧城表白了。
顧城本人倒是一直沒表態,只是兩天後,林深自己更新了表白牆的後續。
校草顧城邀請他去泡溫泉。
家人們誰懂啊,一不小心我被偷家啦!
10
本以為泡溫泉一事兒多半是林深自導自演的,誰承想大猴轉頭就給我彙報了周末的行程安排,顧城請我們周末去青山泡溫泉。
什麼意思,這麼多人是要一起下餃子去嗎?
儘管心裡疑惑,周末我跟大猴還是欣然赴約。
幾天不見,再見到顧城時,四目相對,我們沉默地對視了半晌,好在顧城率先打破沉默:「你腳傷了,泡溫泉有利於血液循環,你不要有負擔。」
顧城一行有 4 個人,另外 3 個男生聞言嘖嘖嘖個沒完。
幾個男生先走開,顧城特意放慢腳步,走在我身邊:「如果你不想見到我的話,我可以先走。」
那聲音,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連忙解釋:「都是兄弟,沒有的事。」
顧城眸色一沉,沒有再說什麼。
我換完衣服進溫泉池時,顧城已經被幾個人按到水裡,見我過來幾個人這才停手,齊刷刷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
我承認我這個四體不勤的膚色就像一隻白斬雞,腹部平坦得沒有一絲肌肉,站在這群荷爾蒙爆的男人堆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還沒等我扣掉諸位的眼珠子,顧城兩隻手唰唰扇過 4 張臉,咬牙切齒道:「都他媽別看了。」
我一下水就朝著顧城的位置走去,另外幾個人瞬間彈開來,話最多的路言連忙貼著大猴:「猴子,你可不興尿裡面,走走走,哥們護送你去廁所。」
說著三個人就連拖帶拽地把大猴拖走了。
大猴絲毫沒有猶豫地連連道:「走走走!」
池子裡一時間只剩下我和顧城,我問他為什麼請假,為什麼不回消息,為什麼不搭理我,最後出口的卻是:「你那個迷弟人呢?」
顧城幽深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疑惑:「什麼迷弟?」
我看他眼神真誠,不像是在說謊,隨即把這兩天轟轟烈烈的表白牆事件再次給他複述了一遍。
顧城的眉頭越擰越緊:「我不認識他,你不要介意。」
我話到嘴邊被他一噎,說話也結結巴巴:「我……我為什麼要介意。」
話音剛落,一聲清越的男聲就在身後響起:「顧城哥,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好久!」
等林深撲騰到顧城身邊時,他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地往顧城的胸肌上摸去了。
看著對方的眼睛裡冒著的綠光,我頓時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一把將顧城薅到我的身後:「請你離他的作品近一點,離他的身體遠一點。」
林深一臉花痴樣,握著剛剛摸過顧城胸大肌的那隻手,陶醉道:「他這張臉,這個身材,就是完美的作品。」
我抽空又看了眼身後的顧城,認同似的點點頭,無奈只得下出一劑猛料,對著顧城滿身的肌肉一陣狂薅後,擲地有聲道:「這完美的作品已經有主了。」
像是怕對方再做出什麼過激行為,顧城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同學,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過來的,也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林深夢魘一般地喃喃自語:「他們說你失戀了,我好不容易買到你朋友圈裡的截圖,我以為我有機會了,有機會了……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機會……」
林深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顧城,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口不擇言說了什麼話。
顧城似笑非笑地緊盯著我:「所以,主人是誰?」
我被嗆得熱血上涌,惱羞成怒地捧起水去擦他的胸口:「呵,男人!你已經不幹凈了,還不趕緊洗洗!」
顧城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抓著我的手,往他腹肌上放:「所以,洗乾淨了,你要嗎?」
邊說邊往我靠過來,輕輕在我耳邊叫出兩個字,我的耳朵瞬間像是著了一把火。
是什麼燒起來了。
是這個狗男人。
11
晚上我們就在這酒店住下,分配房間的時候,我寸步不離地跟著大猴:「猴哥,我要跟你睡。」
大猴嫌棄地掰開我的手:「去去去,哥哥已經有新寵了,找你顧爹去吧。」
我死命拉著他的手,打死不放開,心虛地瞥了一眼身邊的顧城,結果就跟這哥對視上了。
顧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丟下一句:「隨你。」便轉身走了。
他哥們路言倒是一臉悠哉,雙手抱胸,看著顧城的背影戲謔道:「哄不好了。」
聞言,我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你確定你們是他兄弟,不是他的姐妹嗎!」
誰知那人絲毫不收斂:「小同學,顧城他脾氣跟臉一樣臭,不好哄得嘞!」
大猴在一旁滿臉黑人問號:「你倆咋啦?最近怎麼氣氛怪怪的。孩子哄不不好怎麼辦?打一頓就好了。」
路言抓著幾個人往前走,個個從我身邊走過都語重心長地說一句:「加油。」
老這麼不尷不尬地僵著也不是辦法,我去餐廳地打包了點兒吃的,給顧城送過去,結果一到那,就看到顧城正和他迷弟林深在房間門口說著什麼。
顧城伸手想關門,見我過來,林深紅著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第一次從一個男生身上看出了幾分楚楚可憐,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就被顧城一把抓著手臂拖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