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知道自己是一本虐戀情深文里的惡毒女配時,我已經跟痴情男二結婚三年。
我剛得知自己懷孕,一排彈幕出現:
【沒人覺得女配很可憐嗎?丈夫盼著她懷孕的原因是徹底結束她跟男主糾纏的可能,讓男女主感情順利發展。】
【不懂男二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明明是一個婚內精神出軌的賤貨!】
【女配啊,你在高興自己懷孕時,男二想的可是,女主終於能幸福了。】
1
大學畢業沒多久,我就跟趙觀文結婚了。
結婚後,趙觀文表現得特別喜歡小孩。
婚房的裝修全是他一手操辦,特意在主臥旁邊裝了個嬰兒房。
剛看到的時候,我很奇怪:「要準備得這麼早嗎?」
他摸摸我的臉:「有備無患,我擔心到時候再準備來不及。」
我掃了一眼一屋子的嬰兒用品,嘀咕應該不會來不及。
我把這件事跟閨蜜說了,她思考狀,分析:「趙觀文是孤兒,可能孤兒更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吧。」
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愛趙觀文,也喜歡小孩,所以很樂於配合。
哪知道配合了兩年,我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們一起看了醫生,結果彼此都沒問題。
後面,我就開始漫漫備孕路,吃藥、扎針。
可以說,我這輩子吃的苦,都在懷孕上了。
終於,在結婚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拿到檢查結果後,我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驚喜中,將證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想起跟趙觀文打電話。
「我,懷孕啦!」
那邊先是一陣沉默。
然後,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欣喜,甚至有一絲哽咽:「老婆,你辛苦了。
「我晚上早點回來,你想吃什麼,我今天親手做。
「我真是高興得快暈過去了。」
趙觀文是一個十分內斂的人,很少有這麼外放的時候。
我心裡跟著甜蜜起來,說了一大堆想吃的東西。
他工作很忙,就這麼一會兒就有人叫他了。
我主動掛斷電話,囑咐他好好工作。
哪知道,手機剛收起來,眼前忽然出現一排又一排字:
【惡毒女配懷孕了,這下總不能還去當男女主感情的攔路虎了吧!】
【惡毒女配的下場也太好了吧?作者想傳達什麼價值觀?惡毒女也能找到深情男接盤?】
【切,男二也只是對女主深情啊,誰不知道他跟女主結婚就是怕他插足男女主,等著吧,只要男女主一結婚,她肯定被甩!】
【不是?沒人覺得女配很可憐嗎?丈夫盼著她懷孕的原因是徹底結束她跟男主糾纏的可能,讓男女主感情順利發展。】
【我不懂男二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明明是一個婚內精神出軌的賤貨!】
【女配啊,你在高興自己懷孕時,男二想的可是,女主終於能幸福了。】
2
從彈幕中,我知道了,我是一本虐戀情深文里的惡毒女配。
我跟門當戶對的竹馬男主張以誠訂了娃娃親,大學畢業後直接訂婚了。
這個時候,張以誠認識了在他公司打工的女主鄭箬。
她雖然是孤兒,但性格樂觀堅強,工作再多失誤也不會氣餒。
張以誠被她身上的韌性深深吸引,覺得她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而我,當然不允許自己的未婚夫喜歡上別人,開始漫漫作死之路。
誣陷、霸凌、下藥,無惡不作。
我的每次犯蠢都成了幫助他們感情發展的催化劑。
在一次次誤會、解開誤會中,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深。
這個故事裡,除了我這個人人唾棄的惡毒女配,還有一個深受讀者喜歡的深情男二,趙觀文。
他跟女主從同一個孤兒院出來,一起長大。
他深愛女主,又因為自卑不敢表明,只能當一個沉默的騎士,在她身邊守護到最後一刻。
他的高光時刻是猛踩油門開車撞向我,死之前,他對女主露出溫柔的笑:「你要幸福。」
……
這是原本的發展。
不知道為什麼,故事脫離了軌道,覺醒的趙觀文重生在 18 歲。
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大學找到我,接近我、追求我。
救風塵不只是男人的專屬,其實,女人也有這種情結。
帥氣、優秀、上進的貧困生,滿心滿眼都是你。
我很快淪陷了。
所以,我沒跟張以誠訂婚,而是跟趙觀文結婚了。
我的家人原本不同意。
可趙觀文在大學就創業,規模雖然遠不如我家,但自小作為繼承人培養的姐姐看到了他身上的潛力,幫我說服了爸媽。
結婚前,我們簽訂婚前協議,每一條對他都很苛刻,但是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他說,因為我喜歡的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結婚的三年里,趙觀文對我百依百順、無微不至,連原本對他不滿意的父母也漸漸認可他。
這些,都是演出來的?
怎麼可能?
我難道會為了幾條莫名其妙的彈幕懷疑他,誰聽了都會覺得可笑吧。
可是,在這個時候,半空中出現了一條:
【唉,女主真可憐,不小心流產還被男主當成故意的,只能孤零零去醫院,好在還有男二陪著。】
3
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折返回醫院。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他,可我的心裡很不安。
就這一次。
趙觀文,你不會讓我失望,是不是?
等電梯的時候,我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你在哪裡?】
他:【公司。】
一貫的簡潔。
我鬆了一口氣,感到好笑,我居然真的被莫名其妙的彈幕影響了。
然而,當我站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到了不應該在這裡的趙觀文。
他正哄著鄭箬喝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吃一點東西好不好?你現在不能餓著。」
鄭箬搖頭,默默流淚。
換作別人,他應該會冷冰冰地說一句:「不想吃就餓著,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
哪怕是對我,他也只會在一邊陪我餓著。
然而對著鄭箬,他的耐心似乎是無限的。
「不要為了別人傷害自己的身體,不值得,有人會心疼的。」
哈。
我的手指慢慢彎曲,指甲抵著掌心。
為什麼不說得更直白一點?
說是你會心疼?
我的所有信任,在此刻都成了笑話。
他把勺子抵到她唇邊。
終於,鄭箬張嘴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踹開門。
「啊!」
鄭箬嚇到了,尖叫一聲,揮手拍開盛著粥的碗。
那一碗熱乎乎的粥,全部倒在被子上。
趙觀文甚至來不及關心是誰踢的門,連忙心疼地掀開被子,抱住她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
做完這一切,他才皺著眉,眼含殺氣地看向我。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眼裡的殺氣化作驚愕,以及一絲慌亂。
我再也忍不住,衝上去給了他一巴掌:「趙觀文,你在這裡做什麼?!」
趙觀文的臉被打得偏過去,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手指印。
他還沒說什麼呢,鄭箬生氣了:「你憑什麼打他?!」
我冷笑:「這位小姐,我打我法律上的丈夫,你以什麼理由問我?」
鄭箬抬著下巴,清麗的臉上滿是倔強:「那你也不能打他,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你這樣是侮辱他!」
怪不得張以誠喜歡他,真是好清新脫俗的一個人兒。
「你讓我的丈夫給你喂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是你對我的侮辱?」
我步步緊逼,「這就是鄭小姐的雙標嗎,只允許你們侮辱我,不允許我反擊?你們算個什麼東西?」
趙觀文下意識偏過身子,將鄭箬護在身後,眉頭微蹙:「不關她的事,我們回去再說。」
這種充滿保護信號的姿勢好刺眼。
我渾身發抖,眼眶微微發熱,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另一邊,一字一句地說:「趙觀文,我們離婚!」
我扭頭就在,回頭那一刻,眼淚才從臉上滑落。
好苦啊。
4
趙觀文沒有追出來。
從我和鄭箬在同一家醫院,他卻連下樓看我一眼都沒有,我就知道他的選擇。
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我被他捧在手心呵護七年,到頭來跟我說這都是假的,這讓我一下子怎麼接受?
但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我們舒家的女人不能軟弱!
我坐在車上深呼吸好幾下,手終於不顫了。
我立馬聯繫律師,讓她到家裡等我。
我跟趙觀文簽訂了婚前協議。
裡面明明白白地寫了,我的東西是我的東西,離婚了他什麼都帶不走。
但,他的東西里,也有一半是我的東西,不管婚前還是婚後。
協議相當嚴苛,是我家裡人帶著律師琢磨好幾天才擬出來的。
可以說,一旦離婚,他不僅從我身上得不到什麼,還得大出血。
其實,這只是其中一版。
我爸媽的心思是,考驗一下他是衝著我還是我家的錢來的。
令我們都沒想到的是,趙觀文甚至沒仔細看,直接簽下他的名字,攔都沒攔住。
這也是讓我爸媽對他另眼相看,甚至願意給予提攜的原因之一。
我當時以為,這是他對我無條件的愛。
現在看來,對趙觀文來說,只要能用婚姻綁住我,讓鄭箬得到幸福,這些東西都不重要。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臟猛地抽了一下,疼得我臉都白了。
好在,律師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十分高效地擬定了一份協議。
我一頁一頁看過去,翻到最後一頁,我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我給趙觀文發了一條簡訊:【回來,離婚,別浪費時間。】
5
趙觀文晚上七點才回來。
西裝革履的男人提著好幾個買菜的透明袋子,輕車熟路地進了廚房,綁上圍裙,一副良家夫男的賢惠模樣。
他這副模樣把我搞迷糊了。
我堵在門口,糟心死了:「你在做什麼?」
趙觀文頭也沒回,搗鼓那堆菜:「我不是答應了今天下廚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嗎?你別進廚房,油煙大,你聞了會難受的。
「乖乖在外面等著,我很快就好了。」
我走過去,用力踢了他一腳,冷冷地說:「趙觀文,別裝傻,你知道我叫你回來是要做什麼。」
我這腳用了力,他的臉白了白,還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惡毒女配什麼意思啊?男二哄她她還不樂意了。】
【心疼男二,惡毒女配去死啊!】
【她不會想著離婚後去破壞男女主的感情吧?不愧是惡毒女配,骨子裡就是壞的!】
看到這些彈幕,我心裡的火氣燃燒得越來越旺!
還不等我說什麼,趙觀文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他看向手機,瞬間變了臉色,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手機拿在手裡。
我只來得及看清楚來電人——
鄭箬。
他走了出去,接通電話:「什麼?
「你別亂跑,等我!」
趙觀文匆匆往外走,圍裙都來不及脫。
我滿腦袋疑惑:「趙觀文!」
他頭也不回地說:「小逢,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我現在有急事。」
彈幕幫我解釋了他這麼著急的原因:
【天殺的男主找到女主了,心疼女鵝,流產了還要被狗男人質問!】
【男二真的隨叫隨到,我哭死,請求上天賜我一個這樣忠誠的騎士吧!】
【頂著鍋蓋小聲說一句,其實我是女主男二黨。】
【我不一樣了,我支持女主全收了哈哈哈!】
6
看著這些,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我開著車,跟著趙觀文到醫院。
病房裡,趙觀文一臉寒意地拉住張以誠:「離箬箬遠一點!」
張以誠眼裡燃燒著旺盛的妒火:「原來你就是鄭箬藏起來的姦夫,舒逢知道你跟我的女人的關係嗎?!」
趙觀文像被觸到逆鱗,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揮到張以誠的臉上。
兩個男人就這樣在病房裡打了起來,拳拳到肉。
鄭箬哭著阻攔:「你們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