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到貴族學校後,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去食堂炫飯。
同學們笑我是肥豬,我點頭傻笑。
「對,我爸確實是我們村裡的養豬標兵。」
直到有一天,一個成績優異的貧困生被人摁進了我的飯盆里。
我愣了,同學們卻大笑起來,說林漁窮起來連豬食都吃。
林漁抬起臉,眼神陰鬱地掃視我們所有人。
突然,我眼前一排彈幕飄過。
「你們完啦!女主要徹底黑化了!十年後的今天,等她坐上權力金字塔頂尖時,會把今天在場所有人都殺了!」
我嚇得打了個嗝。
嗝,不是,我飯都沒得吃了還要被她弄死?
瘦得和紙片一樣的林漁搖搖晃晃往外走。
彈幕心疼了。
「女主寶寶好可憐,因為被人欺負患上了厭食症,苦了半輩子,還好遇到了男主,治好了她的病走進了她心裡。哪怕後來男主傷害了她,她也不離不棄!」
我敏銳捕捉到關鍵信息。
是不是只要治好她的厭食症就不用死了!
於是我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爸,接單不,身高一六八,體重八十斤的瘦豬一枚。」
1
「啥?兒子,你這豬是不是有點太細長了?」
職業養豬人我爸語氣嫌棄。
我連忙改口:「口誤口誤,不是豬,是人來著。我們學校的貧困生同學,瘦得胸前排骨都出來了!」
我爸立刻說道:「排骨?那玩意香啊!燉湯,紅燒都不錯!」
「爸!」
「聽錯了聽錯了,爸這邊太吵了。養豬,啊不是,養同學是吧,沒問題!你把她送家來,爸保准把她喂到二百斤光榮出欄!」
得到我爸的答應後,我長舒了一口氣。
有我爸在,林漁這個厭食症應該是有的治了,我也就不用死了。
於是我一路狂奔,追上了林漁。
「喂,同學,你想不想去我家吃飯啊?」
瘦成杆的林漁緩緩回頭,她身上的校服還留著我飯盒裡的菜湯。
眼神空洞,活人微死。
面對我的邀請,她冷笑一聲。
「這又是什麼新的整蠱手段?」
我連連擺手:「別誤會,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我就是看你有點瘦,想邀請你去我家吃飯。」
林漁好似沒聽見一般,扭過頭提步要走。
我連忙追上,苦口婆心地勸:「林漁同學,我家的飯很香的!你不信在你衣服上聞聞。」
林漁半信半疑地揪起自己的衣服,動動鼻子聞了一下。
「怎麼樣?很香吧?今天我吃的是鹵大腸,醬料都是我爸……」
林漁聽完,跑到牆邊「哇」的一聲吐了。
我愣了,鹵大腸那麼香,她怎麼還吐了?
於是我悄悄遞過去一張紙,笑道:「其實不是鹵大腸,是豬頭肉來著。」
「嘔!」
她又吐了。
「好吧也不是豬頭肉,是豬雜湯!」
「……」
這次林漁沒吐了,因為她徹底暈過去了。
我眼前飄起了彈幕。
「乖乖,這男配是把女主當立本人整啊。」
「女主:乍看還在喘氣,其實已經快閉氣了。」
「這壞男配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女主最討厭豬,還一個勁地提!」
「這是什麼校園霸凌新招數嗎?別人是物理傷害,男配純粹精神攻擊啊!」
我委屈極了,打電話給我爸。
電話一接通,我就忍不住嚎了起來。
「爸,有人厭豬!豬豬那麼可愛,怎麼可以討厭豬豬!」
2
哭訴完了以後,我發現林漁還在地上暈著呢。
於是只能一個人去扶她。
有好心同學過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但他還沒開口,我已經把林漁扛起來了。
還順手掂了掂。
確實太輕了,也就八十來斤的樣子。
同學見狀,有些尷尬,又忍不住問:「扶楓,你怎麼力氣這麼大啊?」
我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小時候扛小豬,習慣了。」
我把林漁送到了校醫院,讓醫生給她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所有款項記我帳上。
貴族學校就是這點不好,啥事都要花錢,還好我有一沓我爸的黑卡副卡。
校醫給林漁掛上了點滴,他皺眉道:「這位同學是嚴重的營養不良,再這麼下去,只怕情況不容樂觀。」
我贊同地點點頭。
「要不然給她開了病假條吧?我帶她回去治病養養。」
校醫正要開,林漁醒了。
「不要。」
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說完,還想拔掉身上的輸液針。
我連忙阻止,又勸:「林漁同學,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危險了。」
「這樣,你先跟我回家,我呢給你包吃包住,每個月再給你發工資,就當你是我請的家庭教師。」
林漁看我的眼神充滿狐疑,就連校醫也提醒:「扶楓同學,拐賣、詐騙同學都犯法哦。」
我急得跺腳,「不是詐騙,是真的!」
林漁冷笑一聲。
「你們這種有錢人不用錢踐踏別人的尊嚴就渾身難受嗎?我是命賤,但也不會接受你羞辱的施捨!」
林漁掀開被子要下床離開,沒辦法,我只能用我爸教我的殺招了。
我往她被子上扔了張卡:「裡面有十萬,和我回去吃頓飯。」
林漁動作一頓。
我繼續扔一張。
「五十萬。」
校醫:「扶楓同學你家還缺……」
「不缺。」
校醫遺憾地搖了搖頭。
就在我準備扔第三張卡的時候,林漁撿起第一張卡,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雪上。
「當然!」
林漁抬起頭,眼裡有了微弱的亮光。
「那我們簽合同。」
「沒問題!」
我倆都同意了,彈幕不同意了。
「男配這是在幹什麼,用金錢腐蝕女主嗎!女主也真是的,這麼輕易就接受了!」
「女主爸爸死了,媽媽跑了,唯一撫養她的奶奶還重病了,她很缺錢啊!」
「如果是被黑卡腐蝕的話,其實我也可以……」
「+1」
「+2」
「+10086」
3
我和林漁簽了合同。
在我停在校外的勞斯萊斯上。
林漁簽完合同後,看我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她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我拿了你的錢,現在你可以隨便羞辱我了。」
她說著,拿起我的手貼在了她臉上,眼神淡漠。
「想怎麼打隨便你,我絕不會反抗。」
她衣服上的扣子忘了扣緊,透過縫隙,我看到裡面鮮紅的傷。
我連忙收回自己的手,過電一般抖了抖。
「不不不,我沒有打人的癖好。」
林漁看我的眼神疑惑又不解。
「你給我錢,不就是想名正言順地在我身上發泄嗎?還是說,你還有更狠的招?」
我一愣,沒想到從她的視角來看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她到底是經歷了多少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林漁同學,你成績那麼好,我花錢是想讓你給我的補習的!」
林漁的眼神依舊透露出幾分警惕。
好像這世界從未對她釋放過善意。
我吐出一口濁氣,笑著向她伸出手。
「重新認識一下吧,林漁同學,我是 B 班的扶楓,幫扶的扶,楓葉的楓。」
林漁虛虛握了握我的手。
「A 班林漁。」
我把林漁帶到了我家,沒過多久,我爸也回來了。
他脖子掛著上一條比說唱歌手還粗的金項鍊,挺出去的將軍肚被一條全是品牌 logo 的皮帶環繞。
從頭到腳,都在說著一件事,「我是暴發戶」
我爸確實是暴發戶。
所以學校同學們罵我是暴發戶的時候,我從不還嘴。
因為他們說的對。
而且我也不覺得暴發戶是個侮辱詞,畢竟想當暴發戶的人還不少嘞。
老爸看到林漁,很是高興。
「小同學,你好你好!」
他一巴掌拍在林漁肩上,給林漁直接拍的咳嗽連連。
我急了:「爸!」
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給林漁順氣。
還不忘給我爸美言幾句:「林漁你千萬千萬別生氣!我爸他沒什麼惡意的,就是手勁兒有點兒大。」
她要是生氣了,死亡名單上再加個我爸,那可就完蛋了。
從此養豬界將隕落一顆明星。
林漁咳嗽的臉都紅了,搖搖頭說:「沒事的,沒事的。」
我爸把我拉到一邊,問我:「兒子,你可從來沒帶過同學回家,她是第一個,而且還是個女同學!」
「看你剛才緊張的樣子,你該不會……」
老爸對我擠眉弄眼,而我也不負眾望,點了點頭說:「沒錯爸爸,我喜歡她。」
「所以,你務必把她給我養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我爸立刻把手舉到太陽穴邊,「遵命,少爺!」
在養殖這塊兒,我還是很信賴我爸的。
我爸年輕時在村裡養豬,因為養的太好,人稱豬大帥。
他賣出去的豬就沒有低於 300 斤的。
後來家裡來了幾隻紅雞,我爸也順手撒點糧。
沒想到養著養著院子裡紅雞泛濫了,就在我爸準備給我燉點紅雞湯的時候,市裡也來人了。
原來那不是什麼紅雞,而是瀕危物種紅腹錦雞!
專家們養一隻死一隻的雞,在我爸這都快成族群了。
於是後來我爸啥都養。
養到現在,我家已經在全國開了幾十個大型動物園。
普通動物來了先養成豬,然後生它十個八個的。
珍稀動物更是養到和物種入侵似的。
那麼難搞的動物都搞定了,我就不信區區一個林漁胖不起來!
4
林漁認為自己是我的家庭教師。
同時認為拿了錢就得好好乾活。
所以在餐桌上鋪開書本準備要給我補習。
趁她不注意,我悄悄把那些卷子輔導書抱到一邊去。
林漁一回頭,發現剛放上去的一張卷子都沒了。
她探頭探腦的找,甚至摸了摸桌子下面的地方。
我連忙解釋:「在我們家餐桌是最神聖的地方,所以書本卷子這種俗物不能沾染它。」
這藉口很怪,以至於林漁盯著我看了許久,我猜化學課代表的她可能想分析我的大腦組成元素。
不等她拿來新卷子,我爸已經開始上菜了。
我爸左手一盆龍井蝦仁,右手一盆黃燜魚翅,一邊吆喝著:「吃飯咯!」一邊將菜放在桌上。
他沖林漁眨了下眼:「扶楓叮囑過,你不愛吃豬肉,所以今天是——無豬宴!」
這名字一聽就是他起的。
林漁看著眼前兩道菜,愣了片刻後,結結巴巴地開口道:「這菜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絕對是我爸用不鏽鋼盆裝菜的方式嚇到她了。
我正準備解釋,家裡阿姨們卻開始排著隊敲著盆上菜了。
「北京烤鴨,一套!」
「佛跳牆,一桶!」
「烤全羊,一隻!」
……
我感覺林漁好像傻了。
一道又一道菜擺在她面前,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還有沒事路過的,都在這桌上了。
林漁緩緩扭頭與我對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震驚。
我晃了晃手裡的卷子:「你看,我說的吧,輔導資料不能上桌,因為沒地方放。」
林漁皺緊了眉頭,她好像陷入一種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里。
彈幕也跟著笑我。
「哈哈,男配玩脫了!這個時期女主根本沾不了一點葷腥!他還給女主整了一桌子肉。」
「真以為女主厭食症那麼好治啊?全世界也就只有男主才能治得好女主!」
林漁張嘴準備說話,我直接站起身。
「等等!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看向我爸,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爸,換菜!」
十分鐘後,整個餐桌一片綠意,有好幾盆菜甚至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
我給林漁雙手遞筷,露出必勝的微笑。
「林漁同學,挑你喜歡的吃吧。」
開玩笑,我家專業養豬,什麼菜掏不出來?
那天,林漁沒吃幾口,我爸和我吃了一肚子草。
而我們家阿姨,吃了一桌滿漢全席。
她吃飯的時候,小口小口非常秀氣。
總是皺緊眉頭,好像吞咽困難。
林漁走的時候,我一個勁地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