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顧家的第一天,半夜我睜開睡眼矇矓的眼睛,便和眼前裸露胸膛的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眉眼狠厲,扣住我的手腕:「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磕磕巴巴回答:「我,我是你老婆!」
男人:「?????」
1
男人似乎被我的發言逗笑一般,突然冷笑了幾聲。
漆黑的眸子即使在黑夜也難以讓人忽視,他像是在審視自己的獵物一般打量了我一會兒。
隨後他打開了屋內的燈,一時間難以適應強光的我控制不住眯了眯眼睛。
我睜開眼睛卻看見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的領口,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睡衣的扣子鬆了。
我忍不住大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男人嗤笑了一聲:「現在裝什麼?說,用什麼手段進的我家?」
我抬眼看向男人,此時我已經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顧阿姨的兒子,顧盛年。
顧盛年細散的碎發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雙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極淡的紅暈。
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線條流暢的脖頸下隱約顯出鎖骨。渾身散發著肆意不羈的痞氣。
我皺了皺眉,小聲開口:「我真是你老婆,顧阿姨說的。」
顧盛年眼神里閃過一抹疑惑,隨後嘴角勾出一抹痞氣的笑容。
鬆開控制我的大手,他坐起身下了床,打開房門向顧阿姨和顧叔叔的房間大喊:「顧修林,林映月,你們出來給我個解釋!」
我匆忙扣上胸前的扣子,下了床,扭捏地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喘)。
過了許久,顧阿姨才打著哈欠從屋內走出來,看向顧盛年帶著一臉嫌棄:「大晚上鬼哭狼嚎什麼?」
顧盛年好像是被氣笑了一般,指了指我的方向:「這是什麼意思?您解釋解釋!」
顧阿姨一臉無所謂,語氣沒有一絲猶豫:「我不是通知過你了。」
顧盛年唇角微抿,剛想反駁卻又突然咬牙切齒地開口:「你說的真事?」
顧阿姨一臉得逞:「你老媽我什麼時候騙人了!」
顧盛年緊鎖眉頭,聲音有些急躁:「我以為你開玩笑的。」
顧阿姨看著顧盛年的表情臉上透露出喜悅:「顧盛年,你答應我的,我可有證據,以後丁梨就交給你了,還有明早你倆就去領證。」
說完,顧阿姨便轉身回了房間,臨關門的時候調皮地笑了笑:「顧盛年,我跟你說小梨以後就跟你住一個房間,你不許欺負她。」
顧盛年剛開口拒絕:「媽~」
回應他的卻只有巨大的關門聲,我像一個局外人一般站在地上獨自凌亂。
顧盛年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隨後目光看向我。
聲音淡漠:「你,今晚去客房睡!」
我哆嗦著嘴唇,呢喃道:「顧阿姨說我只能和你一起睡!」
顧盛年嘴角無奈地勾出一抹笑,應該是我讓他很無語。
他語氣裡帶著諷刺:「你就那麼聽她的?!」
我捏著衣角點了點頭,羞愧之意讓我控制不住看向自己的腳尖。
顧盛年連連開口:「好,那你自己在這兒睡吧。」
說完轉身便想離開,這時顧阿姨的聲音不大不小傳來:「你要是不聽話,你那些賽車就別玩了,明天我就讓陳安把地庫鎖了。」
這一句話便讓顧盛年停住了腳步。
2
一陣兵荒馬亂後,我倆還是躺在了一張床上。
顧盛年許是真的很生氣,背對著我沒有一絲聲響。
漸漸那邊的人呼吸聲平穩下來,我緊張的神經也終於得到了緩息。
腦子裡控制不住想到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顧阿姨和我媽媽年輕時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兩人都嫁給了愛情。
不同的是顧阿姨嫁給的愛情現在依舊鮮活,而我媽媽嫁給的愛情,從我五歲那年的一場家暴開始就已經破滅了。
媽媽被打的次數多了,甚至肋骨被打斷了兩根。
可她都忍耐了下來,直到一次爸爸的家暴行為發生在了我身上。我為了保護媽媽抱著他的大腿不撒手,他將我一把扇翻在地。
那時的媽媽眼底的脆弱仿佛一瞬間消失了,她忍著劇痛將爸爸推開,一把抱住了我。
我們匆匆跑出那個可怕的家,報了警。
丁楠因為家暴加故意傷害證據確鑿被判了十八年,從此我的生活雖然沒有了爸爸,但我和我媽卻很開心。
直到今年媽媽被查出來乳腺癌,在醫院遇見了顧阿姨,她將我交給了顧阿姨。
顧阿姨喜歡我喜歡得緊,同時也對媽媽這麼多年的遭遇深表痛惜。
顧阿姨給媽媽提供了最好的醫療條件,雖然也只是能減輕媽媽的痛苦,可我真的很感謝她。
來顧家的前一天,顧阿姨拉著我的手一臉慈愛:「小梨,阿姨真的特別喜歡你,阿姨想讓你當阿姨的兒媳婦。」
見我驚訝的神情,顧阿姨安撫地摸了摸我的手臂:「放心,阿姨的兒子長得不醜也不老,就是有點不著調,是時候找個人好好管管他了。」
面對著無條件資助媽媽的住院費用的人我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房間裡安靜無比,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我悄悄挪動了一下身體。
睡在一邊的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不耐煩地扯了扯被子。
瞬間我半個身子就暴露在空氣中,室內的空調有點低,我感覺一陣涼意襲來。
這樣鐵定是要感冒的,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被子。
可瞬間,一邊的男人突然靠近我,他的雙臂撐在我的兩側,眼神里滿是審視:「怎麼,這麼迫不及待?」
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我,我,我,我……」
顧盛年眼裡閃過譏諷:「你什麼?」
「我,我沒有。」
3
顧盛年笑了出來,聲音低沉沙啞好聽,我聽著卻異常刺耳。
「你沒有,你住進我臥室的那一刻,你就有!」
我不知怎麼反駁,淚失禁的體質讓我眼淚控制不住在眼圈裡打轉:
「我,我也不想,可我也沒辦法!」
顧盛年看著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皺緊了眉頭:「你哭什麼?你還有理了!」
我趕緊搖了搖頭,抽泣著開口:「我,我,我控制不住!」
顧盛年看著我的眼神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東西,他的喉結微微滾動。
隨後就聽見他聲音低沉喑啞:「你再哭,我可就真干點讓你哭的事情了!」
我聽出了他聲音的危險,趕緊閉緊了自己的嘴巴。
可身體控制不住抽泣,顧盛年的臉上露出一抹不耐。
耳邊響起他低沉似威脅的話:「行了,以後你離我遠點!」
說完顧盛年鬆開我躺在床的另一邊,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條楚河漢界。
顧盛年在一邊好像已經陷入沉睡,我因為精神高度緊張沒有絲毫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早上,我被一陣關門聲吵醒,我睜開眼睛就看見顧盛年赤著胸膛,全身上下健壯的古銅色肌膚在漫天星河的微光里強壯而溫暖。
下身只穿著一件灰色長褲,此時他正擦著微濕的頭髮。
見我醒來,他微沉的眸子淡淡地看向我。
一大早我被眼前這男色晃花了眼,可能是我的眼神太直白了。
顧盛年好看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你在看什麼?」
我趕緊將自己的視線轉移,有些尷尬地小聲開口道:「沒,沒有。」
顧盛年冷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冷:「最好沒有。」
很快顧盛年去衣帽間換了衣服,上身裡面一件純白的 T 恤,外面是一件棒球外套,下身一件寬鬆的深顏色牛仔褲。
明明是很平常的穿搭,可在顧盛年身上卻出奇地好看。
很快顧盛年就目不斜視地出了門,我從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一件純白的棉麻長裙穿在身上,這是我穿著最體面的一件衣服了。
我才到樓下,就感覺到了樓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我看見顧盛年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而顧阿姨和顧叔叔正陰沉著臉。
我被這樣的氣氛搞得有些不知所措,顧阿姨見到我下樓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小梨,怎麼穿得這麼素啊,阿姨一會兒給你拿一條鮮亮的裙子,吃好飯和阿年去領證。」
顧盛年聽到這句話非常不耐地嘖了一聲,我連忙開口:「阿姨,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快什麼,你倆昨晚都睡一起了,必須得趕緊把手續給辦了。」
還沒等我說話,就聽見顧盛年開口道:「是誰昨晚威脅我必須和她睡在一起的,你現在說這個?」
顧阿姨卻在我面前表演了極速換臉,下一秒顧阿姨便冷著臉看著顧盛年:「你說什麼話!」
顧盛年頓時一臉吃癟的樣子,好看的臉上是大大的無語,我突然很想笑。
可嘴角剛剛上挑,就見顧盛年凜冽的眸子淡淡瞥向我,仿佛我要是敢笑,他下一秒就會咬死我。
我緊急撤回了一個嘴角,乖乖地等著擺布。
顧盛年起身,眼神看向我語氣里都是暴躁:「還不快走,辦完了我還有事呢!」
4
我連忙拿起包準備跟他走,顧阿姨又開口道:「吃完早飯再去,著什麼急?」
顧盛年卻絲毫沒有停頓,直接向門外走去,我看著顧阿姨安慰地一笑,隨後跑著去追顧盛年。
顧盛年開著他的跑車,我自知他不喜歡我,所以便想坐在後排座位上,可卻打不開門。
顧盛年冷冷的聲音淡淡地跑過來:「當我是你的司機嗎?丁大小姐。」
「沒,沒有。」
坐在副駕駛上,顧盛年似乎存了報復我的心思,一路上車的速度飛快,我感覺下一秒我就能看見我太奶了。
為了不讓自己叫出來,我緊緊抓著安全帶閉上了眼睛。
因為精神高度緊張,我根本沒有察覺到旁邊人審視的目光。
顧盛年嘴角惡劣地勾起,不知為何他看到身邊這個顫顫巍巍的小兔子,心情竟然大好起來。
很快就到了民政局,應該是顧阿姨抓住的顧盛年的把柄比較大,顧盛年雖然全程臭著臉,可還是配合著完成了所有步驟。
拍照環節的時候,攝影師看著一副莫挨老子樣子的顧盛年猶豫了好久開口道:「先生,你笑一笑,你這個樣子好像是被逼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