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儘快,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蘇晚說完,掛了電話。
她走到窗邊,俯瞰著北京璀璨的夜景,眼神越來越堅定。
林辰,夏沫,夏明遠。
你們以為我蘇晚是個心軟好拿捏的女人,被當眾羞辱後只會忍氣吞聲嗎?
你們以為踩著我的善意就能獲得你們想要的尊嚴和前途嗎?
那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尊嚴。
真正的尊嚴,不是靠踩踏別人的善意得來的,而是靠自己的品德和能力,一點一點撐起來的!
蘇晚掛了電話後,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窗外城市的喧囂隱約傳來。
她沒有開大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她略顯單薄卻依舊挺直的背影。
「按兵不動,等待時機……」蘇晚低聲重複著這幾個字,指尖無意識地在手機螢幕上滑動。
她知道,現在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就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她必須忍耐,不能衝動。
林辰和夏明遠恐怕正等著她氣急敗壞地跳出來辯解、指責,那樣他們就能順勢給她扣上「心虛」「打壓貧困學生」「沒有愛心」的帽子,進一步抹黑她的形象。
她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要等一個最佳的時機,一擊必中,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一夜,蘇晚睡得極不安穩。
夢裡反覆出現林辰在台上控訴的扭曲面孔,母親病弱擔憂的眼神,還有夏沫和夏明遠譏諷得意的笑容。
凌晨四點,蘇晚就醒了,再也無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打開電腦,開始更細緻地梳理所有與林辰、夏明遠相關的信息,包括夏明遠公司的經營狀況、近期的商業布局,以及林辰在學校的表現、科研成果等。
她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在後續的反擊中占據主動。
天剛蒙蒙亮,蘇晚便收拾妥當,提前來到了協和醫院。
她先去了母親的病房,母親剛醒,臉色有些蒼白,但看到女兒來了,還是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小晚,這麼早就來了?昨晚休息得好嗎?」
蘇晚走到床邊,握住母親微涼的手,心裡一酸,臉上卻依舊帶著輕鬆的笑意:「挺好的,媽,您感覺怎麼樣?今天醫生會跟我們詳細說手術方案,您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母親輕輕拍著女兒的手背,眼神里滿是慈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就是辛苦你了,公司和醫院兩頭跑,別太累了。」
「不辛苦,只要您能健健康康的,比什麼都重要。」蘇晚低下頭,替母親掖了掖被角,掩飾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上午九點,蘇晚準時出現在心外科主任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張主任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專家,他拿著CT片子,詳細地向蘇晚講解了母親的病情和手術方案。
「蘇女士,您母親的情況比較複雜,心臟瓣膜的問題拖了很久,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的心臟功能,手術是必要的,但風險也確實存在,」張主任的語氣嚴肅認真,「我們計劃採用微創手術,創傷小,恢復快,但對主刀醫生的技術要求很高,我們已經邀請了北京協和醫院的頂尖專家來主刀,這方面您可以放心。」
「費用方面,」張主任頓了頓,有些猶豫地說,「微創手術加上專家費、住院費、後續的康復治療,總費用大概需要八十萬左右,您之前準備的五十萬預繳款,可能不太夠。」
蘇晚立刻從手包里拿出那張五十萬的預繳單,平靜地推過去:「張主任,費用您不用擔心,這是五十萬的預繳款,剩下的三十萬我今天下午就補齊。」
「只要是對我母親最好的治療方案,您儘管安排,錢不是問題。」
張主任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蘇晚,沒想到她如此果斷,他點了點頭:「好,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手術安排在本周六上午,這幾天讓老太太保持好心情,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為手術做好準備。」
「謝謝您,張主任,辛苦了。」蘇晚真誠地道謝。
離開醫生辦公室,蘇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母親的手術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母親能順利康復,她就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去處理那些糟心事。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是助理陳瑤發來的消息。
「蘇總,我已經核實清楚了,」陳瑤的消息很長,「京華大學校官網和幾個學術類公眾號都發了捐贈儀式的預告,還重點宣傳了您的創業經歷和愛心善舉,媒體邀請名單也初步確定了,包括幾家主流財經媒體和教育類媒體。」
「另外,林辰確實申請了史丹福大學的交流名額,這個名額競爭非常激烈,全國只有三個名額,京華大學只有一個推薦資格,」陳瑤繼續說道,「最終結果預計在下周五公布,也就是我們原定捐贈儀式的前三天,由學院評審委員會投票決定。」
「聽說這個名額不僅看重學生的科研成績,還非常看重『綜合素質』『發展潛力』,以及是否能給學院帶來長期的、積極的合作資源,」陳瑤的語氣有些遲疑,「蘇總,我還聽說,夏明遠最近和周教授走得很近,不僅給周教授的實驗室贊助了一批價值五十萬的進口試劑,還承諾會捐贈一批科研設備,條件是希望學院能『重點考慮』林辰的交流名額。」
蘇晚看著手機螢幕,眼神越來越冷。
果然,一切都和她猜測的一樣。
夏明遠為了幫林辰拿到這個寶貴的交流名額,不惜重金賄賂學院的教授和領導。
而林辰,為了攀附夏家,不惜背叛資助他五年的恩人,當眾羞辱她,以此來表忠心。
他們聯手搭了一場戲,想要踩著她的屍骨,實現各自的目的。
蘇晚回復陳瑤:「知道了,繼續關注學校那邊的動態,有任何新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另外,幫我補齊母親手術剩下的三十萬費用,直接轉到醫院的帳戶上。」
「好的,蘇總。」
接下來的幾天,蘇晚一直守在醫院照顧母親,同時密切關注著京華大學和夏明遠那邊的動向。
林辰在頒獎禮後的幾天裡,在朋友圈裡異常活躍,一會兒曬和夏沫去看畫展的照片,一會兒曬夏明遠送他的名牌手錶,配文全是「努力終有回報」「擺脫過去,擁抱新生」之類的話,意有所指。
他甚至還轉發了一篇標題為《真正的善良,是尊重而非施捨》的文章,暗戳戳地繼續抹黑蘇晚。
蘇晚只是冷冷地看著,沒有任何回應。
夏明遠那邊也沒閒著,他通過一些行業媒體,放出風聲,暗示蘇晚的公司「經營狀況不佳」「資金鍊斷裂」,甚至影射蘇晚「誠信有問題」,想要破壞她和京華大學的合作,同時搶奪她公司的客戶。
這些消息雖然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但也引起了一些小範圍的議論,公司內部也有些人心惶惶。
那個一直不服蘇晚的副總孫強,更是私下裡找了幾個老員工,偷偷議論蘇晚的決策,質疑公司的未來發展。
蘇晚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她依舊保持沉默。
她在等,等一個最合適的反擊時機。
周四下午,蘇晚正在病房裡給母親削蘋果,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北京號碼。
她走到走廊接通了電話:「喂,您好。」
「請問是蘇晚女士嗎?」電話那頭是一個略顯嚴肅的男聲。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京華大學教育發展基金會的趙秘書長,」對方自我介紹道,「冒昧打擾您,是關於下周二我們約定的捐贈儀式的事情。」
蘇晚的心微微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語氣平和地說:「趙秘書長,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蘇總,是這樣的,」趙秘書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為難,「我們這邊的準備工作都在按計劃進行,場地、媒體、嘉賓都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最近我們聽到了一些傳言,關於貴公司的經營狀況和資金問題。」
「所以想跟您確認一下,下周二的捐贈儀式,是否能如期舉行?那八百萬的捐贈款,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趙秘書長的話說得很客氣,但意思卻很明顯:我們聽說你公司快不行了,錢還能不能捐出來?別到時候讓學校丟臉。
蘇晚幾乎能想像到,這通電話背後,一定有夏明遠的「提醒」和田浩那些話的影響。
她沉默了幾秒鐘,這幾秒鐘對電話那頭的趙秘書長來說,顯得格外漫長。
然後,蘇晚用一種帶著恰到好處困惑的語氣開口:「趙秘書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麼傳言?」
「我們公司雖然不是什麼大型企業,但一直以來都注重信譽,答應貴校的捐贈,是經過公司董事會正式決議的,八百萬的捐贈款也已經專項預留好了,怎麼會不能如期舉行呢?」
蘇晚頓了頓,語氣稍微嚴肅了一些:「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有什麼人在您面前說了什麼不利於我們公司的話?」
趙秘書長顯然沒料到蘇晚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連忙打哈哈:「啊,沒有沒有,蘇總您別多想,可能就是一些不實的傳聞,我們也是例行確認一下,確保活動萬無一失。」
「既然蘇總這邊沒問題,那我們就放心了,下周二我們準時恭候您的大駕。」
「好的,趙秘書長,周二見。」蘇晚禮貌地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蘇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魚兒,已經開始試探了。
她回到病房,母親關切地問:「小晚,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你要是忙就去忙,我這邊有護士照顧,沒關係的。」
蘇晚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媽,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電話,跟學校確認一下捐贈儀式的細節。」
「蘋果削好了,您快吃吧,補充點維生素,對身體好。」
她看著母親慢慢吃著蘋果,心裡已然有了決斷。
反擊的時機,越來越近了。
周五上午,蘇晚正在病房裡陪著母親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助理陳瑤打來的,語氣帶著一絲急切。
「蘇總,學校那邊有消息了!」陳瑤的語速很快,「林辰申請的史丹福大學交流名額,評審委員會剛剛結束內部評議,初步結果已經定了,就是林辰!」
「正式通知會在下周五公布,但夏明遠那邊已經開始慶祝了,還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和林辰、周教授一起吃飯的照片,配文『恭喜林辰同學,未來可期』。」
「還有,我從學校的朋友那裡打聽得知,周教授特意給夏明遠打了電話,說這次名額能確定,林辰的『優秀表現』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夏總公司對學院的『大力支持』,暗示夏明遠的捐贈起了關鍵作用。」
蘇晚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卻異常平靜。
果然如此。
一場權錢交易,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林辰靠踩著她的善意上位,夏明遠靠金錢鋪路,周教授靠權力尋租,三方勾結,各取所需。
「蘇總,我們現在要動手嗎?」陳瑤有些急切地問,「下周二就是捐贈儀式了,如果讓他們就這麼得逞,也太憋屈了!」
蘇晚沒有立刻回答,她抬頭看了看病房裡正在看電視的母親,母親的臉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精神狀態也不錯。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清晰而冷靜地下達了指令:「陳瑤,把我之前讓你整理的所有資料都準備好,包括過去五年我給林辰的所有轉帳記錄、聊天記錄截圖,特別是他多次主動要求購買高價物品的記錄,還有那次他抱怨我給的生活費不如夏沫一條項鍊貴的錄音。」
「另外,以我的名義,給京華大學生物醫學工程學院的周院長和教育發展基金會的趙秘書長,分別寫一封郵件。」
陳瑤屏住呼吸,連忙問道:「郵件內容怎麼寫?」
蘇晚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郵件標題就寫:關於暫停原定捐贈計劃及部分情況說明。」
「內容分兩點:第一,鑒於近期出現的一些涉及我本人及公司的不實非議,以及受助人林辰同學在公開場合明確表示,我的資助是『施捨』並『踐踏其尊嚴』,為避免不必要的誤解和爭議,經公司慎重考慮,決定暫停原定於下周二舉行的捐贈儀式及相關八百萬捐贈計劃。」
「第二,隨信附上部分資料供貴方參考,以便貴方更全面地了解林辰同學所稱『施捨』背後的具體情況。我始終尊重知識,敬佩學府,此次暫停捐贈純屬無奈之舉,望予理解。」
陳瑤在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涼氣:「蘇總,這是要直接撕破臉嗎?會不會太激烈了?而且附上那些資料,會不會讓學校很難堪?」
「難堪?」蘇晚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他們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難堪?」
「按我說的做,現在就去發郵件,時間定在今天下午三點整,同時發給周院長和趙秘書長,抄送給學校的幾位主要領導。」
她要看一看,當「金主」突然撤資,當那些精心營造的「受辱」表象被撕開,露出底下不光彩的真相時,這些人的表情會是何等精彩。
尤其是在林辰的交流名額剛剛「內定」,夏明遠志得意滿,周教授以為萬事大吉的敏感時刻。
這不僅僅是停止捐贈,更是一記精準的回馬槍,直接捅向了對方最得意、也最脆弱的地方。
「好的,蘇總,我現在就去準備。」陳瑤不敢再多問,立刻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蘇晚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陽光,心情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點開林辰的微信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是一張史丹福大學校園的圖片,配文:「新的旅程即將開啟,感謝生命中的每一份饋贈,更感謝那個勇敢的自己。」
蘇晚看著這條朋友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緩緩地點開「刪除聯繫人」,螢幕上彈出確認提示:「將聯繫人『林辰』刪除,同時刪除與該聯繫人的聊天記錄。」
蘇晚沒有絲毫猶豫,點擊了「刪除」。
然後,她又找到通訊錄里備註為「夏明遠」的電話號碼,同樣乾脆利落地選擇了刪除。
做完這一切,她將手機放回口袋,轉身回到母親身邊,臉上重新露出溫柔的笑容:「媽,我們下午去樓下花園散散步吧,醫生說適當活動對身體恢復有好處。」
下午三點整,蘇晚正陪著母親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是陳瑤發來的消息:「蘇總,郵件已經按時發送成功,周院長、趙秘書長和學校幾位主要領導都收到了。」
蘇晚點了點頭,沒有回覆,只是扶著母親慢慢走著。
她沒有去查看手機,也沒有去想郵件發送後會引發怎樣的風暴,此刻她只想好好陪伴母親。
大約過了半小時,蘇晚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是——京華大學周院長。
蘇晚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語氣平靜無波:「周院長,您好。」
「蘇總!蘇總您好!」周院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我剛看到您發來的郵件,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要暫停捐贈了呢?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到位?有什麼誤會,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溝通嘛!」
蘇晚甚至能想像出電話那頭,周院長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焦急地說話的樣子。
這筆八百萬的捐贈對生物醫學工程學院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不僅能改善學院的科研條件,還能提升學院的知名度,周院長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周院長,您言重了,」蘇晚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郵件里我已經說明了原因,主要是林辰同學在公開場合的言論,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次捐贈的意義。」
「如果我的善意被解讀為『施捨』和『踐踏尊嚴』,那麼繼續這筆捐贈,無論對我個人,對林辰同學,還是對貴學院,恐怕都不是一件好事。」
蘇晚刻意加重了「林辰同學」四個字,提醒周院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林辰?哎呀!蘇總,你說那孩子啊!」周院長的語氣立刻帶上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那天的頒獎禮我也在場,我當時就覺得這孩子說話太欠考慮,太衝動了!」
「事後我已經嚴厲批評了他,他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只是年輕人臉皮薄,不好意思主動跟您道歉,蘇總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一個晚輩一般見識!」
周院長試圖將事情定性為「年輕人不懂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蘇晚心裡冷笑,嘴上卻淡淡地說:「周院長,林辰已經是成年人了,而且是京華大學這樣的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應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這不僅僅是『不懂事』能解釋的,更何況,他事後不僅沒有道歉,反而在朋友圈繼續暗戳戳地抹黑我,顯然不認為自己有錯,反而覺得是在『捍衛尊嚴』。」
蘇晚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失望:「我尊重他的選擇,所以也選擇停止這種可能繼續『傷害』他尊嚴的行為。」
「這……這……」周院長一時語塞,顯然沒料到蘇晚如此強硬,完全不接他給的台階。
他話鋒一轉,試探著問:「蘇總,郵件里提到的『附上部分資料』,是……」
「哦,是一些我過去和林辰同學溝通的記錄,」蘇晚輕描淡寫地說,「或許能幫助貴學院更全面地了解情況,避免單方面聽信某些說辭,畢竟兼聽則明嘛。」
周院長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蘇晚幾乎能聽到他大腦飛速運轉的聲音。
他肯定已經點開附件看了,至少看了部分內容,那些轉帳記錄、索要高價物品的聊天記錄,足以顛覆林辰塑造的「受害者」形象。
「蘇總……」周院長的語氣明顯鄭重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歉意,「這件事,我們學院確實有失察之處,沒有及時了解情況,給您帶來了這麼大的困擾,我非常抱歉。」
「您看這樣行不行,捐贈儀式我們先暫緩舉行,但是捐贈事宜,希望您能再慎重考慮一下,學院這邊一定會嚴肅處理林辰同學的問題,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處理林辰是貴學院的內部事務,我不便干涉,」蘇晚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至於捐贈,等我處理完手頭的私事,或許會重新考慮,但目前,還是按郵件里說的,暫停。」
她沒有把話說死,留下了一絲迴旋的餘地,但也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好的好的,蘇總,我理解,」周院長連忙說道,「您先忙私事,有任何需要溝通的,隨時聯繫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嗯,好。」蘇晚客氣地掛了電話。
剛掛掉周院長的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教育發展基金會的趙秘書長。
他的語氣比周院長更加客氣,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反覆強調那些都是「誤會」,是「不實傳言」,希望蘇晚不要因為個別人的不當言論,影響對京華大學的看法,更不要放棄捐贈。
蘇晚用同樣的理由應付了過去,態度堅決但不失禮貌。
打發走趙秘書長,蘇晚扶著母親回到病房,母親關切地問:「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煩了?看你接了好幾個電話,臉色都不太好。」
「沒事,媽,就是一些小事,已經處理好了,」蘇晚笑著安慰母親,「您別擔心,好好養病就行。」
她坐在母親床邊,看著母親閉上眼睛休息,心裡卻在思考著後續的發展。
她知道,這封郵件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京華大學一定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周院長和趙秘書長肯定會緊急商議對策,林辰和夏明遠也會收到消息,他們的反應一定會很精彩。
果然,沒過多久,助理陳瑤就發來消息:「蘇總,學院內部已經炸鍋了!很多老師都看到了您發的資料,對林辰的行為非常不滿,覺得他忘恩負義,給學院丟臉。」
「還有幾位老教授,已經向學校領導反映,質疑林辰的品德不配獲得史丹福大學的交流名額,要求評審委員會重新評議。」
「林辰那條慶祝的朋友圈已經刪除了,夏明遠也把之前發的照片刪了,聽說林辰現在很著急,到處打電話找人打聽情況。」
「周教授那邊也壓力很大,有領導已經找他談話了,質疑他收受賄賂,偏袒林辰。」
蘇晚看著這些消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只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她拿出手機,點開幾個行業交流群,發現裡面已經有了相關的討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京華大學獲獎學生怒斥資助人」「愛心企業家暫停八百萬捐贈」的消息已經開始小範圍傳播。
一些了解蘇晚的人,都在為她抱不平,指責那個學生忘恩負義;還有一些人在等待後續的發展,想看看這件事最終會如何收場。
蘇晚沒有參與討論,只是默默地看著。
她知道,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
傍晚時分,蘇晚正在病房裡給母親準備晚飯,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是——林辰。
蘇晚看著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卻無比陌生的名字,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她大概能猜到林辰會說什麼,是憤怒的指責?是虛偽的道歉?還是絕望的哀求?
蘇晚等電話響了五聲,才不慌不忙地接起,但沒有先開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後傳來林辰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清朗,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和慌亂:「蘇阿姨!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暫停捐贈?為什麼要發那些東西給學校?!」
2
蘇晚握著手機,聽著林辰帶著憤怒和慌亂的質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故意停頓了三秒,讓這份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放大林辰的焦躁。
「什麼意思?」蘇晚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沒有絲毫波瀾,「林辰,你在頒獎禮上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今天的結果嗎?」
「我給你的每一筆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蘇晚的語氣帶著一絲譏諷,「我怕傷你自尊,從來不敢說是資助,只說是獎學金、補貼,你一次次開口要最新款的電腦、昂貴的項鍊,我哪次不是有求必應?」
「你說我用金錢施捨你,踐踏你的尊嚴,可你拿著我的錢討好夏沫,買名牌、吃大餐的時候,怎麼不說這是踐踏你的尊嚴?」
「你抱怨我給的生活費不如夏沫一條裙子貴,我立刻給你加錢,怕你在感情里自卑,可你轉頭就把我當成向夏家表忠心的投名狀,當眾羞辱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尊嚴?」
蘇晚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戳在林辰的痛處。
電話那頭的林辰瞬間語塞,原本的憤怒和慌亂被突如其來的質問打得措手不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林辰的聲音開始變得底氣不足,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蘇阿姨,我當時只是太激動了,我……我也是被貧窮逼得太緊,才會說出那些糊塗話。」
「糊塗話?」蘇晚冷笑一聲,「你在朋友圈轉發文章暗戳戳抹黑我,拿著夏明遠送的手錶炫耀『擺脫過去』,這也是糊塗話?」
「你申請史丹福的交流名額,刻意隱瞞受資助的經歷,卻拿著我給你的錢去包裝自己,這也是糊塗話?」
「林辰,你已經成年了,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蘇晚的語氣變得格外嚴肅,「你想要尊嚴,不是靠踩著別人的善意去討好新歡,不是靠背叛恩人去換取利益,而是靠自己的品德和良心,靠腳踏實地的努力。」
「你現在之所以慌,不是因為後悔傷害了我,而是怕我暫停捐贈會影響你那來之不易的交流名額,怕夏明遠會放棄對你的支持,對不對?」
蘇晚的話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林辰的偽裝。
電話那頭傳來林辰急促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帶著一絲哀求的語氣說:「蘇阿姨,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捐贈的事情能不能再商量商量?那個交流名額對我真的很重要,關乎我的前途,求你了蘇阿姨。」
「原諒你?」蘇晚的聲音里沒有絲毫鬆動,「當初你在台上當眾羞辱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當初你拿著我給的錢去討好夏沫,怎麼沒想過我可能正在為我母親的手術費四處籌措?」
「林辰,你記住,善良不是軟弱,我的善意可以給你一次又一次機會,但絕不會給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
「你想要的前途,只能靠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靠背叛和算計,」蘇晚頓了頓,語氣冰冷如霜,「從你選擇在頒獎禮上那樣對我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說完,蘇晚沒有給林辰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看著手機螢幕上林辰的名字,毫不猶豫地將他拉進了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蘇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裡積壓的鬱氣終於消散了一些。
她回到病房,母親已經醒了,正擔憂地看著她。
「小晚,剛才是誰的電話啊?看你臉色不太好。」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媽,」蘇晚走過去,握住母親的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已經處理好了,以後不會再打擾我們了。」
掛斷蘇晚的電話後,林辰徹底慌了神。
他原本以為蘇晚就算再生氣,也會顧念五年的資助情誼,不會真的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他更以為有夏明遠在背後撐腰,有周教授的支持,史丹福的交流名額已經是囊中之物,蘇晚就算再不滿,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他萬萬沒想到,蘇晚會如此決絕,不僅直接暫停了八百萬的捐贈,還把那些聊天記錄、轉帳憑證發給了學校領導。
林辰連忙撥通了夏明遠的電話,聲音帶著哭腔:「夏叔,不好了,蘇晚她暫停了給學校的捐贈,還把我跟她的聊天記錄發給了周院長,怎麼辦啊?」
「慌什麼!」夏明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不過是暫停捐贈而已,她一個女人,能掀起什麼大浪?」
「我已經跟學校領導打過招呼了,只要你能拿到史丹福的名額,後續的捐贈我來搞定,比她那八百萬多一倍又怎麼樣?」
雖然夏明遠嘴上說得強硬,但心裡也有些沒底。
蘇晚的突然發難,打亂了他的計劃,而且那些聊天記錄如果真的被學校領導看到,林辰的形象必然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影響到交流名額的最終結果。
「可是夏叔,蘇晚手裡還有很多證據,她要是都公開出去,我……我就完了,」林辰的聲音越來越絕望,「剛才我給她打電話道歉,她根本不領情,還說要跟我徹底斷絕關係。」
「廢物!」夏明遠怒罵一聲,「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當初讓你在頒獎禮上表態,是讓你徹底跟蘇晚劃清界限,不是讓你把事情鬧大!」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你立刻去找周教授,讓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的名額,」夏明遠的語氣帶著一絲命令,「我再去跟學校的校長通個氣,實在不行,我就再給學校捐一批設備,總能壓下這件事。」
掛了夏明遠的電話,林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立刻趕往周教授的辦公室。
可他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看到周教授正被學校紀委的工作人員約談,臉色鐵青。
林辰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不敢上前,只能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