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挺高啊,小同學。」
我臉一紅,我都喪失擇偶權了,哪有什麼人氣。
「不是找我的,是聽說我和你一個宿舍,找你的……你要不過去?」
男人隨意點了點頭,抬步往第三食堂走,沒說什麼,但是感覺好像心情挺好。
「走了,小公主,一會兒糖醋小排沒了。」
我一想到糖醋小排,不自覺咽了下口水,趕緊小碎步跟了上去。
擇偶權沒了不重要,糖醋小排比較重要。
9
第三食堂的糖醋小排隊伍,依舊很長。
我和周野一前一後排在隊伍里。
本來是周野在前面,我剛在周野身後站好,就見他渾身一個機靈地,提溜著我的脖領子把我拎到了身前。
「嗯?咋了?」
我一臉莫名地抬頭問他,他抽了抽嘴角:
「我怕我一個不注意,再給你送醫院去。」
附近離得近的同學聽到周野這句話,立馬笑出聲,給我笑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然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窗口的糖醋小排只剩下一份多一點的量,打菜的阿姨看到我眼前一亮,熱情地把糖醋小排都塞到了我的餐盤上。
「同學!昨天那個腦震盪的是你吧,來,多吃點啊,下次來,阿姨再給你多打點。」
我硬著頭皮,紅著臉。
頂著周野的怒氣點了點頭,接受了阿姨的好意。
端著的餐盤有點滿,我小心地走著,既怕走快了頭暈,又怕我的糖醋小排掉了。
周野打完菜,快速地找了個位置,然後走過來接過我的餐盤。
站在餐桌前看我:
「看啥,過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周野的眼睛都要釘在我的餐盤裡了。
實在受不住了,把餐盤往前推了推。
「太多了,我吃不了那麼多,一起吧。」
周野看了眼小排,咬著下唇看了眼我。
我朝他和氣地笑了下,就見他伸手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大概是食堂太熱,耳朵都紅透了。
自言自語地小聲說了一句:「這麼可愛,怎麼可能不是女孩子!」
「嗯?」
「吃,多吃點,省著下次我不在,你又被別人撞到腦震盪。」
周野把餐盤又推了回來,還給我夾了個炸雞腿。
我無語地看著雞腿。
都說了是意外,誰家好人天天被人撞腦震盪啊!
10
我發現了周野這人,好像應了那句老話。
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看著人高馬大的,其實腦子不太好。
叫了我「豌豆公主」,就真的把我當豌豆公主了。
天天早上去買早餐,然後吃完了送我去操場,見我坐在樹下,還跟宿管阿姨給我借了個小馬扎坐。
中午訓練完,也不洗個澡,就帶著一身汗地跑來操場接我去食堂。
這還算正常,畢竟舍友嘛,一起行動也沒什麼的。
但是!
周野他特喵的會給我穿鞋、拿外套、帶傘,我只要一出門,他就要立馬跟上。
就連我那天,半夜上廁所……
我剛被尿憋醒,從梯子爬下來,剛站到地上,就聽周野的聲音傳了過來。
「半夜不睡覺,嘛呢?」
嚇了我一跳。
「上……上廁所。」
周野攥著手機照亮,接著也爬了下來。
揉著眼睛,朝我一仰頭:
「走,上廁所。」
怕把別的舍友吵醒,我點了點頭,接著跟周野往廁所走。
周野今天白天的訓練強度很大,一向精神的人,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有些蔫了。
我站在馬桶前,看著周野倚在廁所門上,似乎沒有動的意思。
「周野……」
「嗯。」
「我上廁所。」
「嗯。」
「你擋住門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轉身站在門口,把門關上了。
我上完廁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周野靠在牆上,似乎已經睡過去了。
周野醒著的時候,總是一臉壞笑,稜角分明的給人一種十分不好惹的感覺。
可睡著了,卻看起來……就還挺安靜的。
我正想得出神,就見面前的周野,眼睛突然睜開,四目相對,把我抓了個正著。
「哥好看吧,看入迷了?」
可能是沒睡醒的關係,周野的聲音比平時多了一絲沙啞。
趁著廁所發出燈光,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曖昧。
不知怎麼的,我的臉莫名有些燙。
「我上完廁所了,你去吧。」
周野點頭,哦了一聲,就往床的方向走。
「你不去上廁所了?」
「不去。」
「那你下來幹什麼?」
「陪你的啊,剛才不是怕黑,被嚇得聲音都抖?」
我:「……」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
我是被你突然出聲,嚇得聲音發抖呢?
11
又過了幾天,周野陪我去醫院複查。
醫生點頭說了沒事,周野反倒是看起來,比我還鬆了口氣。
周野這段時間,對我照顧得太周到,讓人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晚上拉著周野,來到校外的火鍋店。
「請你吃火鍋,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
周野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看我的目光有些肆意。
「這麼喜歡哥哥?」
他說得曖昧,已經習慣他的德性的我,乾脆無視他的騷話。
見我不理他,沒趣的周野拿出手機,上了學校論壇。
沒兩分鐘,突然把手機舉到我臉上,貼得很近地問:
「你認識?」
被他問蒙了,順著他不爽的表情看向手機,手機裡面是表白牆。
「牆牆,豌豆公主的睫毛好長啊,上次看到他站在樹下,懵懵懂懂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啊,請問,他會喜歡王子嗎?」
王子?
所以說……是男生和我表白?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周野,他的臉黑得要命,看手機的眼神,恨不得把人揪出來打死。
「你生氣了?」
「可……可他是跟我表白耶。」
我有些不解,周野沒說話,正好服務員把鍋底端了過來,話題就結束在這裡。
直到,吃完火鍋,回宿舍的路上。
周野拽著臉,就連剛才吃火鍋也一直這副表情。
「周野,你看起來心情很不爽。」
周野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舔了舔虎牙。
「離喜歡男人的變態,遠點!」
周野語氣的厭惡不似作假,我有些蒙,隨後呆呆地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胸口有些悶。
原來周野是崆峒派的直男。
可……
我喜歡男生啊。
12
早上被鬧鐘吵醒,我光著腳踩著梯子下來。
剛要踩著拖鞋去洗漱,就見周野拎著早餐走了進來。
他的視線往下隨意一掃,突然眉頭皺起,然後在另外一個室友的眼皮子底下。
一手拎著早餐,一手環住我的腰將我拎起來,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曹,周爺你這臂力,真 NB 啊!」
周野點了點頭:「這麼早出去?」
「隊里晨練,走了周爺喬西。」
「好。」
周野跟室友說完話,抬起手從我床上把襪子掏了出來,彎腰蹲在地上。
滾燙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腳腕,我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
被他捏得更緊。
「躲什麼,襪子也不穿,著涼怎麼辦。」
語氣隨意,頭也不抬地認真給我穿襪子。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臉也開始滾燙。
可我腦子裡,卻突然出現了,昨天周野帶著厭惡的表情。
我突然抬起手,按住周野給我穿第二隻襪子的手。
「嗯?」
他疑惑地看向我,看著他眼睛的一瞬間,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腦震盪好了……
「周野,你不用因為自責,繼續對我這麼好了。」
周野聽到我的話,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你以為我照顧你,是因為把你撞腦震盪,自責?」
他的目光仿佛一面鏡子,讓我下意識躲閃,卻被他掐著下巴被迫抬頭和他對視。
「喬西,說話!」
「又或許……因為……因為你人好……」
我磕磕巴巴地說完,周野的表情難看得想打人。
彎腰低頭,貼得我很近,一字一句地道: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照顧我,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星期。」
我磕巴著鼓起勇氣。
周野被我一問,本來帶著怒氣的眼神突然愣了一瞬,然後脫口而出:
「我照顧你,還不是因為……還不是因為你是豌豆公主,太弱雞了,我不照顧你,你……」
被迫抬著頭的我,酸澀的眼淚終究沒忍住。
「周野,可我不想被人當成弱雞照顧。
「我是個男生!」
握住下巴的手緩緩鬆開。
周野的表情有些無措,眼神躲閃,想伸手給我擦眼淚,被我躲開。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半晌,落寞地拿起包和外套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停了下腳步。
「我買了你愛吃的三食堂的包子,你記得趁熱吃。」
淚水滴在腿上,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襪子,自己穿上。
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眼桌子上的包子。
沒有動。
13
接下來的一周,周野還是會給我買早餐,但我沒再接受過。
只要是他在,我就縮在床上布簾後面,拒絕和他交談。
也拒絕……不受控制的喜歡。
周三,剛進大教室,就覺得教室里的同學看我的眼神不對。
這節課的老師很受歡迎,前排的位置都被占了。
後邊的也基本上滿了。
我正在看哪裡還有座位,突然見中間一排,位置最好的座位上。
有個長相陽光的男生,伸著手朝我猛招,特別熱情:
「同學!同學!這邊,這邊有位置。」
教室里的同學低低地笑,然後看著我,像是在等我的反應。
有些無措地走過去。
座位的椅子上,罩著一件黑外套,我還猶豫著,就見那個男生伸手把外套直接扯走,套在了身上。
「本來給朋友占的,他發簡訊肚子疼來不了!」
男生元氣十足,飛快地解釋。
就是感覺……性格有點奇怪。
畢竟朋友生病……還這麼開心的,可真的不多見。
「謝謝你。」
我朝他道謝,他卻突然臉色一紅,連連擺手:
「別客氣,那個,我叫林澤。」
「你好,我叫喬西。」
連上了兩節課,中午放學,林澤很自然地跟我互換了微信,還相約一起去吃午飯。
說到吃飯……我心心念念著第三食堂的糖醋小排,就像念著周野一樣……
「喬西,喬西?」
「嗯?」
「你發什麼呆啊?我問你去二食堂行不,今天有紅燒排骨,不比你常吃的糖醋小排差哦~」
林澤彎著腰,眉眼皎潔,活潑靈動,不禁把我給逗笑了。
「你說得這麼好吃,那真的要嘗一下。」
糖醋小排好吃,可……糖醋小排沒買到,偶爾也該嘗嘗別的菜才是。
14
林澤是個性格很好的男生,吃飯的途中,有個偶然認識的學姐給我發了微信。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表白牆的截圖。
【牆牆,豌豆公主真的好可愛,王子今天躲過惡龍『騙』到公主啦!】
下面貼著一張照片,裡面是我正排隊買紅燒排骨,被林澤叫了名字,回頭朝他笑了笑的照片。
愣了一瞬,我抬頭看向林澤,想問他表白牆的事。
就見他舉著表白牆頁面朝我晃了晃手機,壞笑著眨了眨眼睛。
我臉突然有些紅。
知道自己喜歡男生是從青春期開始的,可這,還是第一次有男生這麼明晃晃地,表示喜歡我。
遠遠地看到食堂大門,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個人,仔細一看,是穿著運動服的周野。
他緊緊地繃直唇角,眼神兇惡,從大門一眼就看到了我,隨後視線轉到桌對面林澤的身上。
走過來,雙手惡狠狠地拽住林澤的領口。
「我說沒說過,讓你離他遠點!」
周野的聲音裡帶著怒氣,我以為在說我,剛要解釋,就聽林澤嘲諷地出聲:
「怎麼?真把自己當惡龍了?公主喜歡跟誰在一起都管,你憑什麼?」
周野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怒極反笑,用舌頭頂了下腮邊。
「喬西他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