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看見一輛車直直地朝我們衝過來。
那一瞬間,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將顧澤宇一把推開。
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斷裂,我被撞出很遠,滾下山頭。
聽見的最後一道聲音是顧澤宇撕心裂肺的喊聲。
後來我才知道顧澤宇拖著受傷的身體親自找了大半個月。
最後因為沒有尋到我的蹤跡在醫院躺了半年,險些沒撐過去。
9
「段爺怎麼愁眉苦臉的?」
包廂中,幾個許久不見的老友聚在一起。
我嘆了口氣。
最近顧澤宇管得太嚴,每次還能精準卡在我發火的前一秒示弱。
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個月了,好不容易才找了個藉口單獨出來。
「哎!你們是不知道我老婆多煩!」
此時,坐在我對面的兄弟拍了把大腿,嘆道:「一周交七次公糧,每天要親八回!」
語氣無奈,可嘴角卻按壓不住。
妥妥的凡爾賽。
另外幾個不甘示弱。
「這有什麼!我老婆天天給我送吃的,還規定每天晚上 10 點前必須回家。」
「我老婆天天接我上下班!每天都要摟在一起!」
「……」
我沉了眸,感覺這些話越聽越熟悉。
末了一掌劈下桌面——
「艹!」
周圍人頓時噤聲,小心翼翼地掃過來。
「段爺,你怎麼……」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深吸一口氣,撿起被震飛的酒瓶。
「沒什麼。」
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怎麼會覺得顧澤宇越來越像我媳婦呢!
10
今晚思緒過多,等喝盡興時早就過了原本同顧澤宇商議好回家的時間。
「我先走了。」
晃了晃有些暈乎的頭,我撐起身正準備叫司機過來接。
剛打開包廂的門,就見倚在牆邊抽煙的某人。
月光從窗外照入,配上迷濛的煙霧,襯得他禁慾又危險。
顧澤宇愣了愣,將煙掐滅,叫了聲「哥」。
隨即走上前,扶住我有些虛浮的步子。
「我來接你回家。」
他的肩很寬厚,那熟悉的香水味混著尼古丁的氣息竟讓我覺得心安。
以至於我全然忘記了,自己並沒有告訴他我今晚聚會的地點。
開車時顧澤宇格外安靜。
只是目光有些灼熱,像在忍耐什麼。
我恍惚間想起以前,因為黑道出身,我免不了受傷。
怕顧澤宇心疼,故意撩起衣服給他看傷。
「看到沒有,這都是男人的證明。」
每每這時,顧澤宇就會一邊露出這樣的眼神一邊來為我上藥。
以前沒想過,現在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迷糊中感覺被人抱起,我有些不適地掙了一下。
顧澤宇身體微僵,開口時聲音有些啞。
「別動,我先扶你去床上休息。」
他將我放在床上,我迷糊中聽到了關門聲。
燈也熄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要陷入深度睡眠時,卻突然聽見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喘。
我一下子驚醒過來,一把拍開燈,看見了靠在床腳的顧澤宇。
「你怎麼還在這?」
他眼角有些紅,微微弓著腰,嗓音低啞。
「我也醉了,哥。」
11
明明知道不應該,但我卻控制不住地去揣摩顧澤宇的意圖。
以前把他當親人養,我以為他對我的感情也是如此。
但現在,我有些不確定了。
趁顧澤宇不在家,我偷偷打開了他的日記本。
我一直知道顧澤宇有寫日記的習慣。
還調侃他也有小秘密了。
「你放心,哥不會偷看的。」
顧澤宇當時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他很信任我,從來沒上過鎖,就放在書桌上擺著。
現在要打臉了,我深吸一口氣,打開第一頁。
【段譽。】
寫我的名字做什麼?
我又翻了一頁。
下一秒,只覺得頭皮發麻。
【我喜歡你,喜歡得想死,每時每刻都想你。】
指尖變得顫抖。
我突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隨後是好幾面的【忍】字密密麻麻地鋪在上面。
夾雜著各種不能宣之於口的話。
腦子一片混沌。
顧澤宇是我養大的。
可現在這狼崽子想……
身後傳來一聲輕響,顧澤宇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眼裡沒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有幾分釋然。
「哥,好看嗎?」
他欺身上前,指尖扶過我的眼角,眼神晦澀不明。
「怎麼急得眼睛都紅了?」
靠得太近,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我的心跳。
我壓了壓眉心:「出去,我想靜靜。」
「不!」
顧澤宇沉了眼,非要一個答案。
「我要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表情真摯,手卻不安分地試探。
我一下子跳起來:「我是你——」
還沒說完的話被顧澤宇親口堵住。
下巴被緊緊掐住。
我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微微的窒息感來臨,才聽見顧澤宇啞聲道:
「哥,呼吸。」
他微微喘息著,臉紅得純情又羞澀。
下一秒,他的臉更紅了。
我打的。
12
煩躁,無比煩躁。
這一情緒在看到助理遞過來的一沓照片後達到了巔峰。
畫面中,顧澤宇和一位年輕的女人相對而坐。
高檔餐廳的光柔和溫馨。
顧澤宇表情無波無瀾,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對面的女人清純漂亮。
是我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
而顧澤宇很乖順地接受了。
我還記得他答應時的樣子,他說:「我是哥養大的,哥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一想到這,我心都縮在了一起。
傍晚回到家,顧澤宇還沒回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做點什麼安慰一下這崽子。
於是忙活了幾個小時,給他做了一頓好的。
幾乎是菜剛端上桌,門口就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顧澤宇明明一眼就看到了還穿著圍裙的我,但頭也不偏就往臥室走。
給我整笑了。
「站著。」
顧澤宇垂著眼,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我狠揉了一把他的頭,「去洗手吃飯,哥有話和你說。」
13
我想了很久,是我不對。
縱然不希望顧澤宇成為反派,但我還是將他看作書中的角色。
認為他總會站在頂峰,會喜歡女人,有一個平凡的家。
但其實,每個人都不應該被定義。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對面低頭嘗菜實際耳朵已經開始豎起的顧澤宇。
「我不會再強迫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喜歡我……也可以。」
顧澤宇的眼睛瞬間亮了。
我急忙補充道,「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你要給我時間。」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聽。
我話還沒說完便被他猛地抱住:「哥,我會好好追你的!」
熾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頸處,激得我心癢。
其實,我本來想說結果不一定會是他想要的。
但想了想,還是沒辦法開口。
想到這,我狠捶了他一下。
顧澤宇輕嘶,眼尾瞬間泛紅。
「哥,疼。」
我輕哼一聲。
他就笑著湊到我跟前,「哥彆氣,這肉多,打這。」
14
顧澤宇說追要我,起初我還有些忐忑,後來發現我們的相處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
無非是嘴上更不正緊了,平常貼貼得更頻繁了。
感覺還不錯。
就在我以為劇情一度回歸平靜的時候。
一度銷聲匿跡以至於我都快忘記的系統突然出現了。
原來,在這幾個月中,狗血情節持續上升。
繼男主悔婚後,雙方感情破裂,男主開始悔恨。
但是女配再次作死,故意找人拍下女主推她下樓的場景,讓男女主再次誤會。
因為這件事,身為歌手的女主被媒體誇大,遭遇網暴,精神極度崩潰。
【原書中這時幫女主擺脫困境的是反派顧澤宇,但是現在——】
系統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宿主你自己上吧!】
系統絲毫不給我反駁的機會,極快地說道。
【女主現在孤立無援,極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險。
【主角是這個世界存在的根本。
【如果主角死亡,那這個世界就會消散。】
15
我答應了。
開始去主動接近女主林洛曦。
或許是最近的人生真的太黑暗了,她沒有抗拒我的幫助。
相處下來,我才發現身為歌手,女主不僅有天賦,還額外努力。
只是寫的歌都與男主有關,開心時,情動時,甚至悲傷難過時的。
就是這些,讓人們以為女主只是男主的附庸品。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些。
「是嗎?可能是看到他就有靈感吧!」
她嘴邊帶著苦澀的笑,像一朵失了陽光的玫瑰。
我將封閉的窗簾拉開,任由一大片陽光灑下。
「那不如試試,為自己寫一首吧!」
我伸手將她拉起。
「如果連自己都不願意去面對,那怎麼去愛人呢?」
外界的輿論可以壓制,但內心的觀念更為重要。
仿佛受到觸動,林洛曦將自己關在房間中創作了很久。
我看了眼時間,連忙回家。
果不其然,門口的顧澤宇一臉陰沉地倚在門框上。
16
「我還以為哥哥不回來吃飯了。」
他眼神幽怨,抱著手臂直勾勾地盯著我。
「正打算把做多的菜倒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
下意識環過去安慰,被顧澤宇錯身躲開。
「哥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歡。」
我低頭嗅嗅,有些疑惑。
「什麼味道?」
「女人的味道。」
顧澤宇掃了我一眼,「洛曦姐是不是很溫柔啊?」
這小子,又派人跟蹤我。
現在還反客為主。
我氣得想拍他,手剛落下便被顧澤宇擋住。
手掌處歪歪扭扭的繃帶也露了出來。
我一把抓住:「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
顧澤宇想縮回來,被我攥住。
「不小心切到手而已。」
他說得輕巧,繃帶一揭,我才發現這刀口幾乎橫穿半個手掌,傷口猙獰。
「這叫沒什麼!」
我氣得想揍人,連忙拖著他往外走。
「趕緊去醫院。」
17
好不容易在醫院上完藥包紮回來,已經接近零點。
顧澤宇一路上安安靜靜,好像傷的不是自己的手。
聽了我一路的嘮叨,甚至還有心情笑。
「我不管你了!」
「我錯了。」
顧澤宇說著要將受傷的右手伸過來,我怕他傷到,連忙拉開。
他則無辜地舉著手,「哥,我沒法洗澡了。
「你幫我吧!」
上身的襯衫倒好解,但往下……
偏偏顧澤宇還俯身湊近我耳畔。
「哥,還沒好嗎?」
我惱羞成怒,一把拽下,健碩的身軀展現在眼前。
看得人渾身發熱。
「哥,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