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有,裴商沒來。
我上台唱完了這首歌,雖然是最後一首,禮堂很多人卻還沒離開。
我邊唱邊往下面的觀眾席看,看到了我的室友跟裴商的室友。
甚至看到了江越舟跟程星垣。
卻獨獨沒有裴商。
唱完後,三位室友還每人衝上台給我塞了束花。
台下的鼓掌跟歡呼聲不斷,可我卻只是固執的看向禮堂門口的位置。
人聲鼎沸,可我只想裴商在我身邊。
結束後,室友都來安慰我,裴商的室友們很無奈,他們說他們也不知道裴商去哪了。
我搖搖頭不想開口說話,轉身出了學校。
我先去了裴商兼職的地方,店長卻說今天不是裴商的班。
於是我又去了裴商的家。
在我堅持不懈敲了三分鐘門後,裴商才從裡面打開了門。
他穿著黑色短袖,臉上還是一貫隨心所欲的微笑,卻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
見到我懷裡的花,裴商伸手摸了摸,「哇,誰送給小年的花,好漂亮啊。」
「怎麼這麼晚了來我這,有事嗎?」
我一愣。
裴商從來不會這樣。
我沉默了一會才道:「今晚你沒來。」
裴商伸了個懶腰,不在意道:「哎呀昨天兼職太累今天睡過頭了,不好意思啊。」
「我明天陪你去玩好不好,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我執著的站著沒動,只是開口道:「裴商,我們牽手了,親嘴了。」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裴商打斷。
裴商偏過頭不看我,昏暗的燈光下他表情顯得很冷,「是我的錯,只是我想著我倆算是朋友了,想試試這些是什麼感覺嘛。」
我握緊懷裡的花,聽懂了裴商的言外之意,喉嚨哽住說不出話。
最後我沒忍住紅著眼小聲道:「裴商,朋友不會讓我親他,不會要求牽手。」
裴商卻只是沉默,很長時間的沉默。
最後他在我面前關上門,「抱歉。」
樓道里的聲控燈暗下,我垂著頭抱著花站在裴商的門口,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我以為我跟裴商最差也就是這樣了。
直到三天後,我從裴商的室友口中得知,裴商申請了退學。
我從學校趕到裴商家中,敲了許久的門,卻一直沒人來開門。
旁邊有人開門出來,見到我煩躁道:「別敲了,煩不煩,這人昨晚就搬走了。」
我像是看不見他不耐煩的臉色,「你知道他搬去哪了嗎?」
那人被我氣笑了,「我又不是他爸,這小子一直都是一個人住,誰知道他去哪了。」
「別敲了啊。」
那人說完就進門了,我拿出手機給裴商發消息,卻顯示發送失敗。
裴商把我拉黑了。
十二月的天,已經徹底入冬,我站在裴商家門口,覺得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去了所有裴商能去的地方,都沒找到他。
身邊的人一概不知道裴商去了哪,他像是憑空消失,更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個月後,我扛不住發燒了。
好了後,我沒控制住又去了裴商家。
老小區樓道里的聲控燈時好時壞,我沉默的在門口站了很久。
在聲控燈暗下一直沒亮起來後的十分鐘,我終於意識到裴商是真的離開了。
在這之後,我便不再來了。
10、
五年後,我參加大學同學聚會。
這些年發生了挺多事。
先是江越舟被爆出他曾在酒吧把一位服務生打成了殘疾。
只因為這位服務員不小心弄髒了他的衣服。
還被拍到跟不同的男人進出酒店,許多親密的照片和視頻流出。
本來江越舟在眾人眼中一直都是溫柔和善的小百花。
這些事一經傳開,他在學校內的名聲徹底毀了,網上也是一片對他的罵聲。
還因為酒吧的事被帶走調查了,然後在大四那年沒抗住從學校退學了。
再是姜之衡因為貪心鋌而走險和一個無良公司合作,導致公司賠了不少錢。
後來又因為查出偷稅漏稅,金額實在太大進去了。
宋芸收到的打擊太大,被刺激後病倒了,而江越舟早就卷著所有能帶走的錢跑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又太過突然,好像是誰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我聽完後沒什麼感覺,只覺得是他們活該。
今晚同學聚會來了不少人,我仔細看了一圈來的人後便準備離開了。
還沒走便被室長逮住。
室長畢業後也留在了本市,這幾年我跟他還一直保持著聯繫。
最後室長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後便和我提前離場了。
我直覺室長有話要說,於是安靜等著他先開口。
他看著我嘆了口氣,「江敘年,你還在等他嗎?」
我一愣。
這個他不言而喻。
我避開室長的眼神,看向街邊遠處的路燈,「沒有。」
室長毫不留情道:「你可別裝了吧,這麼些年同學聚會次次你都來,來了看一圈又走。」
「而且我聽說你每隔幾個月便會去另一個城市待一段時間。」
被拆穿,我也不惱。
最後分別之前,室長語重心長道:「實在等不到就別在等了,你這些年挺苦的,還不如讓自己開心點。」
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只是在心裡默默想,不管多久,我都等。
當初爺爺在去世前給我留了不少錢,工作後我便在離公司不遠處買了個房。
回去後,我發現我隔壁似乎有人住了進來。
隔壁是一對夫妻買的,只是兩人隨著孩子去了國外,房子便一直空著。
我沒在意,也不太關心。
直到第二天,我打開門,看見了一張這麼多年只會出現在我夢中的臉。
心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瞬,我差點以為我陷入了幻覺。
彼時距離過年還有三個月,但五年前那一場漫長而又寒冷的冬天貌似在這一刻結束了。
那天早晨,我跟裴商沉默的對視了近一分鐘。
情緒平復後我繞開他走進了電梯。
看到裴商一瞬間慌亂無措的臉,我想,騙子就該受點懲罰。
不只今天早上,從這天開始,我每天早上去上班都能在門口收到東西。
要麼是早餐要麼是不同品種的花,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唯一不變的是,一定會有一封信。
有時候裴商也會蹲在我門前,見我出來便會抬起一張期待的臉。
我照例視而不見走進電梯。
裴商沒怎麼變,只是瘦了點。
某一天回家時我被裴商攔住,他整個人很侷促,「我這兩天放在你門口的信跟東西你收了沒有啊。」
我冷著臉掙開他的手,「沒有,都被保潔阿姨收走了。」
裴商表情有點低落但還是強顏歡笑道:「那看來我下次得賄賂一下阿姨,讓她別把我東西收走。」
進門前,我背著裴商冷聲道:「以後都別送了,我不收。」
關上門後,我看著桌子上的一堆稀奇古怪的丑玩意和角落裡養著的花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然後拿過一旁的信進了房間。
11、
在某天我早晨我打開門時才發現門口什麼都沒有。
我停頓了幾秒,看向旁邊緊閉的門。
後面兩天也沒有,裴商也一直沒出現過。
直到第三天我比平常晚一點到家。
裴商正推著行李箱從門口出來,見到我表情有點錯愕。
一股惱怒湧上心頭,我突然很想揍裴商一頓。
為什麼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既然又要走,那又為什麼要來撩撥我。
我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咬牙道:「你要去哪?」
裴商反應過來,突然丟了行李箱跑過來抱住我,「小年,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
「前兩天這棟房子的主人告訴我他們將要回來,把房租都退給我了想讓我儘快搬走。」
「我本來打算今晚就死皮賴臉到你家來,你在這我還能去哪。」
我閉了閉眼,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看著裴商怎麼都下不去的嘴角,我丟下兩個字打開門先走了進去,「進來。」
晚上,裴商裝模作樣在我眼前晃悠,「我睡哪啊?」
我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開口,「跟我睡。」
裴商嘴角上揚,故作為難,「這不太好吧,畢竟我現在還在追你。」
「哦,那你睡客廳沙發。」
裴商立馬搖頭把行李箱推到了房間,「不要,我要跟你睡。」
等人走後,我才沒忍住笑了笑。
晚上裴商第三次湊過來抱著我不放手,我懶得理他隨他去了。
結果這人安分不到一會,突然翻身壓住我,就要親我。
我伸手擋住他,「裴商,朋友不會親嘴。」
他一愣,突然沉默下來不說話。
我正懷疑是不是把人逗狠了,突然感覺到頸間的熱意。
裴商在哭,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眼眸瞪大,手不受控制的攬住他。
當年的事情裴商在寫的信中都給我解釋了。
可要讓我突然釋懷,我又確實做不到。
一分鐘後,裴商在我耳邊小聲道歉,「對不起,小年,對不起。」
「當年我不敢確定我是否還能回來,我只能這樣了。」
我看了幾秒,突然湊過去堵住了他。
「閉嘴。」
我推開後,裴商還是一副傻樣,「你親我。」
我瞥他一眼,挑眉,「親你怎麼了。」
裴商沉思幾秒,突然道:「那我在哭會,你在多親我一會。」
我感受到臉上的熱意,把人推開,「滾。」
裴商就這樣在我這裡住了下來,我白天出門上班,裴商就在家。
晚上回來吃過飯我又會帶著他一起出門。
要麼是去周邊商場,要麼是去逛超市。
裴商還是很愛吃甜。
他每天堅持說自己是在追我,然後晚上又會纏著我親。
一直到過年那天。
白天我帶著裴商去逛超市買了許多年貨和菜,回來後裴商在我指揮下貼對聯。
在貼了快十分鐘後,還是不負眾望的貼歪了。
這幾年我都是自己做飯,那天裴商卻把我推到客廳說要給我露一手。
然後做了三道賣相不佳味道極差的菜,最後我無奈進去又做了幾道。
吃過年夜飯我跟裴商都不喜歡看聯歡晚會,便坐在地毯上打遊戲。
打完一把後,裴商突然丟了遊戲機伸手握住了我的腳。
我一頓,剛偏過頭去,就被裴商湊上來吻住了。
五分鐘後,我被裴商推倒在地毯上。
意亂情迷間,我小聲道,「沒東西。」
裴商不知道從那裡拿出一個放到我手心,「我準備了。」
外面已經開始有煙花綻放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小孩的笑聲。
我震驚幾秒才紅著耳朵偏過頭道:「回房間。」
裴商聲音啞的不行,「寶寶,就在這。」
我沒抵抗住,於是便隨他去了。
只是後半夜,裴商又抱著我到了落地窗。
最後在浴室還想弄時,我沒忍住咬了他一口,他才停住。
我倆一直到了初二那天才出臥室門。
還是因為室長打來電話,他說另外兩位室友回來想跟我吃飯。
電話是裴商接的,於是這一消息就傳到裴商室友的耳朵里。
於是在大年初三,六個人準時到了我家。
裴商一開始還十分鎮定,「這麼久不見,他們肯定想死我了。」
然後在門鈴響起時他轉身就往臥室走,「寶貝,你去開門吧,你就說我生病了需要休息,暫時不見人。」
六個人今天來可以說都是為了他,進門後沒一會就把裴商從臥室抓了出來。
「呦,這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你們認識嗎?」
「怎麼還住咱小年家啊。」
其餘人笑眯眯,異口同聲,「不認識。」
裴商可憐兮兮的向我求饒,我當看不見。
這幾年,他們幾個人也是很想裴商的,只是從不會在我面前提。
晚餐是叫的外賣,裴商為了贖罪,喝了許多。
到最後,幾個人才大發慈悲放過他。
裴商趁機搖搖晃晃來到了我身邊,把頭靠在了我肩膀上,小聲叫我,「寶貝。」
我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聞言偏過頭看他,「難不難受?」
裴商搖搖頭,突然牽過我的手,鄭重的把一枚戒指戴到了我手指上。
眼眶一熱,我看著戒指說不出話。
裴商這才單膝跪下,「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我把另一枚戒指給他帶上,「裴商,你要是在敢離開,我就找到你, 然後把你腿打斷,關你一輩子。」
我可是惡毒少爺,做點惡毒的事有什麼不對。
幾人起鬨,「裴商, 你行不行啊,哪有人先戴戒指在下跪的。」
裴商只是笑,「我老婆喜歡就行。」
我看著裴商, 想到他在信里寫的話,只覺得自己很幸運。
五年前, 裴商離開,自此我的世界便只剩下寒冬。
至此, 裴商歸來,那場冬天終於結束。
12、
裴商番外:由於系統出錯, 我被投放到這個世界。
看完世界的故事線, 真假少爺的愛恨糾葛我不太關心。
畢竟小世界所有人的命運都是安排好的。
我只想知道我為什麼時候能離開。
一開始我只當在這個世界度假, 直到那位真少爺拿著三萬塊找上我, 要讓我當他男朋友。
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我就答應了。
了解過後才明白,這哪是什麼真少爺, 明明是個小可憐。
第一次產生了想幫他,想對他好。
這種感情很陌生, 但我不討厭。
我第一次產生, 回不去, 一直留在這陪著我的小可憐也很好。
可系統回來了,告訴我,程序已經被修正, 我可以離開了。
我拒絕過,但系統說我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要是我不走,這個世界就會徹底崩壞,所有人都會立即消失。
聽完後, 我扯著嗓子罵了天道十分鐘。
就逮著我一個人薅是吧。
說實話,我並不關心其他人, 可江敘年不行。
於是我答應回去了。
只是我讓系統幫我一個忙,我找到了江越舟跟江之衡犯罪的證據,讓系統到特定的時間把這一切發出來。
回去後,我跟系統做了個交易。
我用我畢生的積分兌換一個回去的機會。
系統有點疑惑,「為什麼?你有很多積分,你可以在你自己的世界活的很好。」
系統不懂人類的感情。
我不想解釋, 只是堅持。
我做過許多任務, 積分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系統同意了。
但要回去, 需要重新更正程序。
程序修好的那一刻,我便讓系統把我送了回來。
機械的電子音毫無感情,「你所有積分已經清零,這已經是個正常世界,就代表你在這個世界壽命耗完後, 你就會真的死去。」
我對著系統擺擺手,轉身義無反顧的回到了這裡。
我不在乎,因為這裡有江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