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婆婆看見桌子上的泡麵,不由皺眉:
「我兒子累了一天,你就搶了泡麵給他吃?真是糟心。」
「就是,你有什麼乾得好的?男人是全家的頂樑柱,你就做頓飯都做不好。」
「趕緊去給小俊做飯。」
婆婆沒看見何俊的影子,嚎叫:
「小俊,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老母雞雞湯,趕緊出來喝了好睡覺。」
嬌嬌看見了老母雞湯,眼饞得厲害,扯了扯婆婆的袖子。
「奶奶,我也想喝雞湯。」
婆婆翻了一個白眼,推開嬌嬌的小手,嘲諷道:
「你就是個賠錢貨,不准喝,哪裡有女孩兒喝雞湯的,喝了雞湯小心嫁不出去!」
「就是,被慣得!」
女兒委屈得快要哭了,我連忙抱起孩子哄著。
眼看婆婆沒得到回應就要敲主臥的門,我阻止道:
「媽,何俊今晚太累了,你放冰箱吧,明天他起來喝。」
婆婆將雞湯塞到冰箱的最高層,防賊一樣睨著嬌嬌,生怕我女兒喝他的雞湯。
我掩住眼中的冰冷。
公公審視了全家每一個角落:
「安秋,你家就兩間臥室,難道要我們和你一起睡客臥?」
我揚起討好的笑:「嬌嬌和你們一起睡,我睡沙發就行。」
婆婆紅著臉跳了起來。
「那怎麼行!賠錢貨和我們一起睡,會影響我和你爸的晚年運勢的。」
公公沉吟了半天,覺得自己頗為公正:
「秋秋啊,作為外人,睡沙發也實在委屈你了。」
「趁著天色還早,今晚你和嬌嬌就出去找個酒店住吧,或者打電話回娘家住,畢竟颱風來財,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明事理些。」
我望著外面烏黑的天氣,狂風呼嘯。
這時候出去,真是不把我當人看。
見兩人沉默,我的心涼得徹底。
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兒子,果然是一家子的自私鬼。
婆婆和公公估計也覺得不合理,塞了五百給我,假裝難過:
「沒事兒的,颱風又不會死人,乖些別讓何俊為難。」
我假裝難過,拿出那份保險合同,遞給他公婆。
「爸媽,你們在合同上籤個字吧。」
「今晚我要是出事兒了,受益人寫的是你們,你們也能得些回報。」
兩人當然欣然Ŧű̂ₕ同意了,殊不知,我早就把受益人改成了我自己。
而公婆的保險高達千萬。
06
我委屈地抱著孩子被趕出門,還在門口哭了許久,讓上下樓的鄰居看夠了戲。
遇到賣菜回來的李大媽,她一臉驚詫地看著我抱著孩子出去。
「小秋,這颱風天,你們孤兒寡母的帶著孩子要去哪?」
我紅了眼睛:
「我出去找個地方住,公婆來了,家裡沒地方住。」
居委會劉大媽好奇地盤問:
「沒地方住?你公婆再霸道,你可以睡沙發啊。」
我一五一十把公婆的話轉達給大媽。
一邊哭一邊在大家憤憤不平又可憐的表情里離開。
我有些興奮,畢竟劉大媽和李大媽可是我們小區出了名的大喇叭,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公婆的事跡就傳遍整個小區。
剛下樓,轉身就躲進了我家的樓下。
這房子是用我之前的嫁妝買的,何俊一直不知道我爸媽給我留下一筆巨額財產。
我想著將這房子賣給女兒當婚房,還沒告訴何俊,就遇到了颱風。
這套房子裡一應俱全,吃的喝的,在何俊偷情的時候就叫人把物資搬上來。
足夠支撐到颱風過境。
看著女兒在懷裡恬靜的睡顏,我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給女兒煮了一鍋雞湯。
輕輕拍醒女兒:
「嬌嬌,起來了,喝完雞湯再睡。」
嬌嬌抱著碗喝了個乾淨,她小心翼翼地問這是哪裡。
「這是我和你的家。」
「在這裡你可以隨便吃零食,可以隨便地唱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爺爺奶奶還有爸爸都不會阻攔你。」
「太好了!」
女兒睡著後,我也給自己煮上了火鍋,喝上了紅酒。
家裡固若金湯,一片祥和平靜。
攝像頭內,公婆的客臥卻一點都不平靜。
07
晚上八點,電視報道,原本的八級颱風登陸後削弱成七級。
我料到了,何俊也料到了ṱŭₕ。
監控里,公公婆婆蜷縮成一團,公公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外面黑壓壓的天氣。
狂風拍打著玻璃,公公推了推婆婆:
「你起來,我和你換個位置,睡外面太冷了。」
婆婆睡眼矇矓地和公公換了一個位置。
我放大了監控,清晰地聽見了玻璃一寸寸碎裂的聲音,原本好好的玻璃就沒做防護措施,按照現在颱風的風速和力度,根本就撐不了多久。
我將監控調到主臥,主臥里,何俊正和自己小林老師興致勃勃地聊天。
坐在電腦前的何俊,欣賞著對面穿著火辣兔女郎裝的小林老師。
林柔嗲聲:
「哥哥,你確定今晚,嬌嬌她媽媽會被......」他頓住,比畫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何俊得意地笑,狠狠吸了一口煙,頂級過肺後。
「那當然,安秋一孕傻三年,我告訴你,她睡的客臥玻璃上早就被我安裝了自動爆破的機器,一旦颱風的力度不夠沒吹破玻璃,到點今晚玻璃就會自動爆破。」
「而且客臥的防護欄早就被我鋸掉了,明天我就要給母女倆收屍了,嘖嘖。」
林柔的笑聲在房間裡迴蕩,又有些擔心:
「那嬌嬌她也會?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何俊毫不在意:
「殘忍?一個賠錢貨有什麼好可憐的?我的好寶貝,我等著你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呢。」
「你想當後媽?」
「要是你想,我就把孩子抱過來,到時候我買的保險就只能報銷一百萬囉。」
雖然早就知道了何俊的德行。
但是親口聽到他說要處理,還是忍不住驚詫。
我知道何俊的父母是極其重男輕女的,但是嬌嬌出生後,何俊對嬌嬌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
在我眼裡,他是不折不扣的好爸爸,看不出一絲偏心的痕跡。
甚至我真以為,何俊真心愛護我和女兒。
林柔眼裡閃過猶豫,毫不猶豫:「我當然不想,還是換成錢比較好。」
林柔和何俊是一種人,在幼兒園時,嬌嬌最喜歡賴著她。
每次回家就會夸林老師真好,我有些不忍心讓嬌嬌知道這一切。
我啐了一口這對狗男女,將視頻保存起來。
就在我準備入睡時,客臥的尖叫聲刺破耳膜。
08
「砰」的一聲。
整片落地窗玻璃破開來,碎片四散,發出爆炸般的聲音。
強大的氣流湧進來,直接掀飛了床墊。
連床上的婆婆直接飛到了飄窗上。
幸好婆婆抓住了被割斷的護欄,慘白著臉求救:
「老頭子,你快叫兒子,我堅持不住了!」
狂風依舊在不停地將婆婆瘦小的身體往外吹,公公同樣手足無措,狗爬似的打開客臥門。
瘋狂地拍打主臥的門。
公公咆哮著吼,青筋暴起:
「兒子,快開門,救救你媽!」
「你媽被吹飛了!小俊,救救你媽啊!」
風聲、雨聲將公公微不足道的求救聲蓋住。
而何俊做了萬全的準備,早就在門口塞滿了隔音條,就是為了防止聽見我求救。
而現在,在外面求救的是他爸爸。
老頭子絕望地拍門聲,何俊終於聽到了一絲聲音,他有些猶豫地走到門邊。
呢喃:
「不對,我怎麼聽到了我爸媽的聲音?」
我屏住呼吸。
生怕他聽見了。
可林柔這時候助攻,撒嬌道:
「哥哥,你不是說絕對不救她們嗎?怎麼,心軟了?」
過了一會兒,聲音停了。
何俊這才放下心來,坐回電腦桌子面前,哄林柔。
「怎麼可能,寶貝兒。」
「我只是想確認她們死沒死透。」
「哼,你好變態,可是我好喜歡。」
何俊現在十分確定我和女兒已經死了,已經在帖子下面更新後續。
「兄弟們,我哭了,半夜發現老婆不見了。」
「嗚嗚嗚,怎麼辦,我女兒才三歲呢,我不能失去我老婆和孩子。」
網友當然不慣著他,又引起網友一頓怒罵。
何俊在帖子下面著重感謝了給他出主意的那個人:
「兄弟,怎麼辦?我老婆真的飛了,我好難過,我發個紅包安慰你吧/偷笑。」
「現在只有兔女郎在安慰我。」
那個人先是恭喜他,後又神秘兮兮地傳授他:
「兄弟先別樂了,你得準備好棺材花圈啥的,演戲一定要配套。」
「人家好歹也是跟你了好幾年,亡妻的體面還是得給足。」
何俊回復:「好的!」
何俊和林柔在電腦面前選了半夜的花圈和輓聯。
只是很可惜,雖然能用得上花圈。
但是輓詞上的亡妻得換成亡父亡母。
09
颱風到早上十點才徹底過境。
過境後,業主群里炸了,上傳了我家Ṱű̂₌碎掉的客臥玻璃。
「我去,這家怎麼回事兒,希望昨晚房間裡沒人!」
「祈禱祈禱,希望一家平安。」
何俊這時候發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
「對不起大家,這是我家,昨晚我妻子和女兒在客臥!」
「應該不會有事兒的。」
我已經懶得拆穿何俊的拙劣演技。
奈何群里的好心人勸:
「艾特何俊,大哥你最好去看看,整個客臥連床墊都被吹飛了,人可能已經......哎,節哀」
「節哀。」
「節哀」
群里刷起了節哀的長龍。
何俊小心翼翼地打開主臥的門,確認沒人後,跪在地上大笑:
「哈哈哈,安秋,你終於死了。」
「哦,不,我親愛的亡妻,感謝你給我留下的百萬遺產。」
「我何俊下輩子再來給你作牛作馬,這輩子你去了,等著我,我會來找你的。」
我好笑地看著在監控里演戲的何俊。
他哭完立馬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老婆死了,死在了昨天颱風,你們趕緊給我把一千萬打過來。」
「什麼?不行,我告訴你,你們現在就來小區,我老婆還屍骨未寒,你們竟敢賴帳,小心我告到警察局。」
聯繫完保險公司,終於想起了自己爸媽,電話卻死活打不通。
「哎,爸媽的電話怎麼打不通,肯定是信號不好。」
「等我先拿到錢再告訴他們。」
何俊喜滋滋地在群里發布我的「死訊」,要親戚來見我屍體的最後一面。
這時候,何俊才把自己弄得憔悴邋遢地下樓認屍。
婆婆的屍體頭陷在了土地里,身上還穿著我那件睡衣,我抱著睡著的嬌嬌站在圍觀群眾里看何俊演戲。
何俊見到屍體先是一愣,而後漲紅了臉,咆哮出聲:
「嗚嗚嗚,我的老婆啊,昨天我們還在聊天,怎麼今天就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