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嗎?   
不知名的廟宇,是不能祭拜和許諾的。 
因為你不知道,廟裡供奉的是菩薩。 
還是鬼。
1. 
我叫薛蕎,是個道士。 
道觀失火,我被師父⼀腳踹下山擺攤賺錢。 
剛擺好傢夥什沒多久,來了個神情疲倦的⼥人。   
她⻅到我,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把跪在我的攤位前,⽌不住的磕頭。 
「求求大師,救救我的兒子。」 
我嚇了⼀跳,立⻢將女⼈扶起。
「有話好說,別下跪,折我壽!」 
⼥人淚眼婆娑的起⾝,從懷⾥抽出⼀疊紅布包著的錢幣,塞給我: 
「我兒在上周中元節後,莫名其妙生了⼀場⼤病。」
「我和他爸帶著他到處求醫問藥,都不見好轉。」   
「我認識的⼀個朋友告訴我,來這找您,您說不定有辦法。」 
「我也是走投⽆路了。」 
「這錢您拿著,成與不成,這錢都是您的。」
「若是成了,再添三倍。」 
她說的懇切,言語中都是無奈。 
我心頭一軟,答應下來。
2.   
⼥人名叫楊素紅,家是鄉下自建房。 
有個⼤院子。 
一進院子就感覺陰氣森森。 
尤其是靠西邊的廂房。
耳邊還有止不住的嘎吱聲。
楊素紅領著我朝著西廂房走去,嘎吱聲愈發明顯。
她打開門,我皺了皺眉。   
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赤裸著上半身,只著一條內褲坐在地上。 
他雙手拿著白蠟,一個勁的往嘴裡塞。 
兩腮鼓鼓囊囊,滿嘴蠟屑,吃的津津有味。 
楊素紅先我一步進房間,那男子抬頭看了眼她,沒什麼反應,只繼續塞著白蠟進嘴,咬的嘎吱作響。
但我進來時,他肉眼可見的變得憤怒。 
丟掉蠟燭,一個起身,朝著我撕咬而來。 
我反應迅速,往後一退,扯過楊素紅後猛的將門關上。   
男子被我關在屋內,將門敲得震天響,不停的發出嘶吼聲,宛如惡鬼。 
楊素紅止不住的抹淚,我道: 
「你如實告訴我,中元節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3.
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開。 
楊素紅一家三口,按照慣例,去祖墳祭祖。 
楊家祖墳埋的位置偏僻,當時下葬時請了地理先生來看過。   
埋在了楊家村往西走十公里左右的一處深山裡。 
那山陡峭,幾乎沒有路。 
三人當天吃過晚飯,將祭祖的東西收拾好後鎖了門,開車前往。
車只能停在山腳,剩下的路程得靠人力走。 
楊素紅兒子楊黎力氣大,拿著祭祖的東西走在最前頭。 
楊素紅和她丈夫楊志鵬走在後面。 
沒走多久,便看見一座財廟宇。   
這荒郊野嶺,除了他們很少有人過來,貿然出現一座寺廟,楊素紅只覺得瘮得慌,連忙催促著兒子跟丈夫快些走。 
可楊黎似乎被廟宇吸引。 
不自覺的往寺廟方向走。 
楊素紅感到奇怪,出聲阻攔。
但他兒子充耳不聞,只一味地朝著寺廟走去。 
還將隨身帶的祭祖物品丟在了地下,只握著兩根香。
此時天色已晚,楊素紅見楊黎只是進了寺廟,還算安全,便跟丈夫自己去祭拜祖先,將兒子留在這裡。   
等他們返迴路過寺廟尋找楊黎時,他已經跪在地上,高舉著點燃的線香。 
楊素紅站在門口呼喊著兒子的名字。 
沒多久,楊黎便出來了。
出來時神色正常,說話語氣也都正常。 
楊素紅跟楊志鵬也沒想太多,三人下了山,開著車回家了。 
誰知到了半夜,楊素紅便被院子裡一陣窸窣聲驚醒。 
她以為家裡進了賊,於是叫醒了丈夫。   
二人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 
只見他們兒子楊黎正盤腿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嘴裡塞著祭祖剩下的水飯。
水飯就是夾生飯,是七月半或者清明節用來祭祀祖先的米飯。 
中元節家裡煮了不少。 
楊素紅本想拿來ṭṻₙ喂雞,誰知竟然被兒子吃了個精光。
楊素紅連忙從房間裡跑出來,她一把搶過楊黎手中的水飯:   
「你怎麼能吃這個?」 
「這個可是給死人吃的!」 
但楊黎沒聽見似的,不停的往嘴裡塞著水飯。 
楊志鵬見狀,連忙上前幫忙搶奪。 
三個人在院子裡拉扯起來。 
但楊黎到底是個年輕小伙子,力量非常大,竟然一把將夫妻二人拽翻在地。
然後端起地上裝著水飯的盆子,直直的跑進西廂房。   
西廂房是堆放雜物的地方,裡面有不少祭祖用的香蠟。 
楊素紅怕他出什麼意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起身去追,卻被鎖在門外。 
她擔心極了,扒開西廂房的窗戶往裡看。
透過紗窗,她看見楊黎吃完水飯的肚子如同孕婦般漲的滾圓。 
他手中的水飯吃完,仍舊不知停歇,竟然翻出祭祖用的白蠟燭,放在嘴裡大口咀嚼。
楊黎察覺到楊素紅的目光,他抬起頭,面露陰狠。 
楊素紅被看的心裡發毛,就在她焦急的不知怎麼辦時,忽然一聲雞鳴響徹天空。   
楊黎渾身一僵,翻著白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渾身抽搐。 
楊素娟見狀連忙叫上楊志鵬,將西廂房的鑰匙拿出來,開門進去。
此時楊黎已經轉醒。 
他面色灰青,滿嘴白蠟,肚子滾圓。
見到楊素紅進來就喊著肚子疼。
楊素娟連忙倒了杯給他喝下去。   
誰知下一秒,楊黎忽然開始嘔吐。 
滿滿的白蠟裹著夾生米飯一大股一大股的從楊黎嘴裡吐出來,中間還夾雜著黑紅色的液體,散發著腥臭。 
看著兒子這副模樣,楊素紅心裡難受極了。
她連忙報了 120,將楊黎送進了醫院。 
可醫生卻檢查不出什麼。
但楊黎胃裡確還是殘留著白蠟。
無奈之下,只得先住院。   
各種檢查輪番上來,但結果顯示沒有任何異常。 
醫生提議留院觀察。 
此時的楊黎也折騰累了,他捂著肚子,吃了醫生開的止疼藥後沉沉睡去。 
但好景不長,入夜,楊黎又醒了。
他目光呆滯的從病床上坐起,僵硬著身子,朝著病房外走去,嘴裡不停的嘟囔著好餓。
楊素紅本就在陪床上睡得不熟。 
楊黎前腳剛出病房,她後腳就跟上了。   
但此時楊黎的狀態像是在夢遊。 
她不敢叫醒,於是只躡手躡腳的跟在他後面。 
楊黎自己一個人,慢慢的出了住院部,來到醫院門口。 
他一直低著頭在尋找著什麼。 
忽然,一隻耗子從下水道井蓋的小洞裡鑽出來。
楊黎迅速一抓,老鼠被他捏在手中吱吱亂叫。 
楊素紅捂住嘴,不敢Ṭù¹發出聲。   
就見楊黎拽著鼠頭奮力一扯,隨後丟掉頭,將身體放進嘴裡大口咀嚼。 
慘白的月光照著他灰青色還帶著血跡的臉,宛如地獄來的惡鬼。 
吃完一隻老鼠後,楊黎滿意的摸著肚子,隨後又晃晃悠悠的走回醫院。 
重新躺上病床,睡了。
楊素紅跟著他一起回來,不知怎麼辦才好。
她坐在床邊止不住的抹淚。 
鄰床的病人顯然也聽見了動靜。   
白天楊素紅在跟醫生描述病情時,他聽了一耳朵。 
也知道個大概。 
於是開口:
「大妹子,你兒子怕不是中了邪。」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一般點醒了楊素紅。
回想起這兩天兒子怪異的模樣,和正常的檢查結果。 
中中邪的可能性極大。   
於是她連忙打電話給丈夫楊志鵬,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想。 
楊志鵬思考幾分鐘道: 
「你還記得楊麗娟嗎?她前段時間說自己被水鬼纏住,找了個大師看好了,那個大師還斷言她懷了個女兒。」 
「結果真的生了個女兒。」
「不如我們找那個大師看看吧。」
楊素紅連忙答應。
後來,他們就按照楊麗娟給的地址,去了西街盡頭天橋底下。   
4. 
楊素紅說完全過程,我問: 
「你還記得你看見你兒子拜菩薩時,燒的香是幾根嗎?」 
楊素紅想了一下道:
「兩根。」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他只帶著兩根香。」
我皺緊眉頭。   
俗話說: 
一香敬人,點香驅蚊或安神。 
二香敬鬼,點香拘魂或上身。 
三香敬神,點香祈願或虔誠。
楊黎這是被鬼上身或者被鬼拘魂。
想到這裡,我問楊素紅要來了楊黎的生辰和紙幣。
按照生辰給他排了八字。   
卻發現他夫妻宮上疊加著陰煞和劫煞二星。 
命宮則落下死字。 
但後又有生字迴轉。 
這就代表他命里卻有這一劫,但有峰迴路轉的餘地。 
於是我連忙對楊素紅道: 
「你兒子的一縷魂魄恐怕被留在了那座廟宇,跟著回來的只有二魂七魄。」
「少了一魂,這才導致他不似人樣。」   
「我們得去廟子裡將他的魂喚回來。」 
楊素紅一聽,腿都嚇軟了,她聲音結ţüⁱ結巴巴的: 
「寺廟....廟裡面不是供奉神仙的嗎?」 
「怎麼....怎麼會有鬼?」
我道: 
「廟分為寺和廟。」
「寺是佛家說法,一般供奉佛家的。」   
「但廟是道家說法,供奉很多,比如地仙,三清,甚至有些會供奉牌位。」 
「你想想,荒郊野嶺,怎麼會出現廟子?誰上香火?」 
「我猜測,估計是有人把墳修成了廟,裡面供奉的是牌位。」 
楊素紅聽完,整個人癱坐在地,止不住的流淚。 
我打開隨身帶的包袱,從裡面拿出一張驅鬼符,一個羅盤,一把硃砂,一串五帝錢和一個桃木劍。
「你去剪下你兒子的一縷頭髮,再把他貼身的衣服帶上,我們去廟子裡喊魂。」 
楊素紅聞言也顧不得哭了,連忙去準備。   
我看了眼時間,眼下距離正中午還有一個時辰。 
「地方遠不遠?」 
「我們中午十二點趕得到嗎?」
楊素紅邊收拾東西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