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高阿姨卻心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我叫了跑腿接囡囡回家,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囡囡根本不怕生的。」
我當時一股火就上來了,每個月給她開那麼高的工資,不圖別的,就指著她把我女兒照顧好。
結果連接送孩子的事情上,她都敢偷奸耍滑。
等女兒回家後,我嚴令禁止找跑腿,必須親力親為。
「她只是一個孩子,她能辨別到底是跑腿還是穿著跑腿衣服的人販子嗎?」
「孩子在幼兒園期間你在家休息、睡懶覺、看電視我都不說什麼,但孩子接送問題上,絕不能懈怠!」
高阿姨見我動怒,又立馬服軟,就跟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女兒也立馬抱著我的大腿安慰道:
「沒事的媽媽,我這不是沒出意外嗎,高姥姥下次肯定會親自接送我的,你別生氣了。」
我想起在我困難時候她給予我的慰藉,選擇原諒她。
後來她做家務的頻率也從一天兩次到兩天一次,再後來甚至是地髒了才去掃去拖,明里暗裡提示我,小區里有的人家已經買了掃地機器人。
我也不是差錢的人,立馬給家裡購入了掃地機器人。
機器人效率雖高,但總歸沒有人有靈性,也不能完全依賴。
可能是我笑臉給多了,她現在竟然敢擺出長輩的架子教育我。
我供不起她這尊大佛,請走還不行嗎。
對著她的目光,我不怒自威:
「以後叫我柴總,干到這個月底我們的合同就到期了,等新的阿姨來了你和她交接一下就可以離開了,在此之前請你完成好你的本職工作。」
5.
她啞然失色地看著我,最後怒極反笑道:
「行,你真行,過河拆橋是吧,在你和囡囡最艱難的時刻我挺身而出,為你倆當牛做馬,現在你因為我誇了別人兩句,就要把我辭掉!」
「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誰還會忍受你這麼冷漠無情的僱主!」
自那以後,她對我的命令充耳不聞。
我讓她給我煮個面,她冷笑一聲:
「我可不知道柴總喜歡什麼口味,還是您親自下廚吧,免得我做錯了你又要扣我工資。」
之前她做了那麼多錯事,我哪次都是警告恐嚇完就算了,從來沒剋扣過她工資或者獎金。
這話倒是挺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讓她掃個地,她也是陰陽怪氣道:
「明明有掃地機器人你為什麼非要我去掃?就算你要把我辭退,咱們不能好聚好散嗎?你誠心折騰我是嗎?」
我沉下臉,沒好氣道:
「如果剩下這半個月,你每天什麼都不幹的話,我將不會支付你這半個月的工資。」
高阿姨頓時火了:
「我怎麼就沒幹了?囡囡上學放學不是我接送的?她的早飯晚飯不是我做的?」
我壓著火氣:
「你可以重新看一遍我們的合同,住家保姆不僅要照顧孩子,家裡的家務也囊括在內,僱主有任何需要,也要服從。」
高阿姨語調拔高,眼眶通紅:
「開一份工資,你還想要我干三個人的活!你要不要臉呢!我呸!」
沒等我再開口,她哭喊著回了自己臥室。
手機一響,來了封新郵件,我匆匆趕到書房去處理。
回完了工作的郵件,我伸了個懶腰,手機在書桌上震動。
我拿起接通,老公的聲音從螢幕那頭傳了過來:
「老婆,你和囡囡最近怎麼樣?」
我微微舒展眉頭:
「我倆挺好的,你呢?」
他的語氣放鬆:
「我還有一周多就能回家了……對了老婆,你和高阿姨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矛盾啊?」
這事我沒和他說,所以他知曉的唯一途徑只可能從高桂雲的口中。
「她和你說什麼了?」
他語氣帶著安撫性:
「也沒說什麼,就說你要辭掉她什麼的,事先說明我不反對你辭掉她,只是我覺得你和她已經磨合一年多了,沒什麼原則性問題沒必要辭掉,否則和新保姆不也得花時間花精力去磨合嗎?得不償失罷了。」
他的話固然有道理,不過我做出的決定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改變的。
「我們是利益關係不是情感關係,包容她付出的精力遠遠超出了我再找一個新保姆的精力,這件事沒得商量,我也不是意氣用事。」
老公嘆了口氣:
「好吧老婆,那你答應我,辭掉她之前不要和她鬧什麼矛盾,好聚好散行不行?」
「不是為了別的,我不在家,我擔心你們孤兒寡母的被人陰了。」
「好。」
相處了一年,我也不是咄咄逼人那種僱主。
本想著和平相處到新阿姨來,結果某天我剛下班回來,就發現家裡的貓砂全都散落在地,貓糧也被咬了個大洞,傾散一地。
掃地機器人也像故障般沒工作,這兩天忘記給它梳毛,貓毛橫飛。
高桂雲還幸災樂禍道:
「柴總,您那貓太尊貴,怕不是狂犬病發作了,我可不敢動彈,只敢等您回來親自收拾呢。」
6.
小貓從來不拆家,我也早就給它絕育過,家裡還有專門的貓抓板。
它不會沒來由發瘋,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面無表情地到書房去調監控,期間我反鎖了書房的門。
高桂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響起:
「柴總,你上書房幹什麼去啊!外面你不管啦?你不收拾啦?」
「你要是想讓我收拾也行,合同得續簽哈,否則我可不管嘞。」
原來擱這等著我呢。
高桂雲一直都不知道的是,我家除了廁所,每個房間都有監控。
只是平常我基本上不看。
我的原則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選擇通過試用期,也會給足她信任。
就像上一個阿姨在我家乾了三年,她姑娘的雙胞胎沒人看,她只能回家給姑娘看孩子去,最後我們好聚好散,我還給她包了一萬塊錢的紅包。
從始至終我也沒查過監控,彼此之間都不存在懷疑與背刺。
可現在,我在監控里看到。
她不知道從哪買來的貓薄荷,因為我覺得對貓兒身體不好,家裡並沒有儲存過。
然後她鬼鬼祟祟地把貓薄荷撒在了貓砂里,撒在了貓糧的外包裝上面,又撒在了地板,牆壁……家裡的各種地方。
貓兒聞到味道就開始發瘋,劑量很大,貓兒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開始瘋狂拆家。
掃地機器人就是在那個期間,被貓兒一巴掌打宕機了。
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它才消停下來。
後來它一下午都蔫蔫地趴在貓窩,或許也知道了自己闖禍,心存愧疚。
我深吸一口氣,吐了出來。
轉頭髮消息給中介經理:
【這周之內就把新阿姨給我派過來,我挺不到月底了。】
我拿著監控出來時,高桂雲還神情倨傲地揚著下巴:
「怎麼了?現在知道我平常打掃衛生不容易了?後悔了也來得及,你跟我道個歉,打電話告訴中介經理說合同續約,我就能原諒你之前的行為。」
我抬起手,伸出食指對準她,深吸一口氣:
「今晚九點之前,把你所有東西收拾好。帶著你所有行李,離開我家。」
高桂雲蹙著眉,一臉疑惑道:
「你什麼意思?你那畜生髮瘋你憑什麼遷怒於我?我老早就說它有狂犬病,幫你送人,你偏不信,現在她發瘋拆家,你卻讓我滾蛋?」
我鎮定自若地把監控畫面投屏到客廳的牆上,高桂雲頓時傻眼了。
「你……你什麼時候在家裡安裝了監控?!」
我冷冷道:
「一直都有,如果你不想一夜之間在行業里名聲掃地,現在趕緊滾出我家。」
這下她沒話說了。
在我的注視下,不到二十分鐘,她就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灰溜溜地離開我家。
期間她本想順走點我的東西,卻因為我的目光克制住自己的行為。
後來我花錢找了個鐘點工,和我一起把家裡重新收拾了一下。
又帶著小貓去寵物醫院檢查了身體,所幸沒有大問題。
醫生只說讓我繼續觀察小貓的飲食情況和睡眠狀態。
忙於工作沒時間帶女兒,我把女兒送去了她姑姑家借住幾天。
我和老公琴瑟和鳴,老公家和妹妹家關係也十分親近,女兒小時候也經常去姑姑家玩。
某天我下班回家,突然發現小區居民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還時不時對我議論紛紛。
我並不是個敏感的人,但也絕不遲鈍,分得清什麼是厭惡、什麼是羨慕。
我抓住一個和我關係還不錯的鄰居提問,她卻大驚失色:
「什麼?你還不知道你家那個保姆說你虐待她的事呢,剋扣工資、言語辱罵、挑刺、惡意針對……現在小區里的人都覺得你像惡霸一樣,都在傳下一個遭殃的保姆會是誰!」
7.
我沒想到辭退高桂雲後,她沒有返回老家,反而到處造謠生事。
我邊界感很強,從不過問別人家事,自然也不會說自己的家事。
小區鄰居大多數隻知道我是工作狂、有事業的女強人。
並不知道我私下的生活作風,如何對待保姆之類的。
所以這次高桂雲一傳謠言,大多數人都信了。
那天晚上八點多,我把她趕出我家時,也有幾個鄰居看見了。
捕風捉影之下,她又跟著一通添油加醋。
反正她現在也是閒人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短短几天之內,我在小區里的名聲直接臭名昭著。
就連中介經理都向我表示為難:
「柴總,最近您的私生活頗有爭議,如果不及時處理,新阿姨可能會有所芥蒂。」
就連助理都看出來我臉色不好,眼底烏青,不知道我家發生了什麼事。
她曲線救國,委婉地對我表示勸諫:
「柴姐,就算壓力大,有些東西可也千萬不能碰啊!這是底線!」
「……」
本想著清者自清,等謠言消散就會好。
可現在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只會覺得我理虧、默認了而已。
於是我又聯絡了那個鄰居,言簡意賅地和那個鄰居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她怒其不爭: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你千萬不能放過她,這不就是以怨報德嗎!」
「對了,小麗這周末還要辦茶話會,地址我發給你,小區閒著的家庭主婦、保姆什麼的都會去,你把證據什麼的都準備好,到時候你到了給我發簡訊,我去給你開門。」
「行,謝謝了。」
她仗義道:「客氣什麼,同為鏟屎官,絕不能忍受傷害小動物的人興風作浪!」
……
到了小麗家辦茶話會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