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救贖完整後續

2025-09-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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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女兒,沒有在意的人,體會不到女孩家長的痛苦。

但我記住了。

裙子是危險的。

我看到過打架的兩人拔出了刀子,最後一個死,一個傷,統統被帶走了。

我圍觀著,我想,或許哪天我也再也睜不開眼了。

恃強凌弱的事我不會去干。

因為毫無意義。

只有無能者,才會從弱者身上尋找存在感,證明自己。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個黑心大型廠里。

這裡更亂。

打架鬥毆,甚至出人命。

老闆不管的。

我們什麼合同都沒有簽,他有的是辦法置身之外。

男男女女嬉笑怒罵,來來往往,沒有人會去說什麼。

男人間的鬥毆,女人間的撕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作為絕對弱勢的一方,大部分女人會選擇在這裡找一個能保護自己的男人。

聰明的女人懂進退,知分寸,心懷目標,總能得手。

不聰明的深陷其中,傷痕累累之後,還堅持著男人沒有錯。

誰誰誰宿舍產子,誰誰誰又發現了一具棄嬰……

這種事太多太多了。

在這裡,我獨善其身地活著,是個最絕對的冷漠旁觀者。

沒有人敢無緣無故招惹我,我也不會去幫任何人。

直到我遇到了一個十多歲的女孩。

最開始,我見過她幾次,她永遠低著個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半邊臉,細胳膊細腿,瘦得不成人樣。

廠里有關於她的閒言碎語,她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因為臉上的傷疤,就成了那些人眼中,應該被欺負和嘲笑的對象。

說來可笑,欺負她的大部分都是一直被欺負的人。

他們反抗不了欺負他們的人,於是將手伸向了更弱者。

我沒去在意,這樣的事情在廠里很常見。

直到我丟了錢包,臉色奇差,完全不抱希望地往回走。

我甚至想好了,錢包找不回來後,我接下來該怎麼度過。

瘦小的女孩就蹲著屋檐下,低著腦袋,偶爾抬起頭看一眼從她身邊路過的人。

看到我,她噌的一下站起來了。

不敢靠近,揣著懷裡的東西,緊張地看著我。

「這個好像,好像是你的錢包。」

我愣住了。

她露出懷裡揣著的東西,那確實是我的,上面還寫著蘇齊兩個字。

風吹起她的劉海,露出了那道猙獰難看的傷疤,也露出了那雙怯生生,卻出奇乾淨的眸子。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樣的人是真的很蠢很蠢,沒人知道是她撿了我的錢包,她大可以拿了錢後,直接走人。

「我,我沒有動裡面的錢,你,你可以看看。」

她急了,也更害怕了。

我知道是我嚇到她了。

我不愛笑,長得又凶,被嚇到的人不止她一個。

「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跟我說,我看情況幫你一次。」

我說完就走了。

只是她一天都沒有來找過我,反而是我撞見了她被人欺負。

想著上次的事,我直接走過去了。

幾個欺軟怕硬的雜碎罷了,連直視我的勇氣都沒有,才幾句話就唯唯諾諾,不敢吱聲了。

讓他們滾了後,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低著頭的女孩。

想說的話到嘴邊就止住了。

她太弱了,反抗這個詞並不適用她,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次幫她,純粹只是因為她上次幫了我,也就是從這次開始,我對她的留意多了一分。

在人群里,我也能捕捉到她低頭獨行的身影。

幾天後,她攔住了我,低著頭,讓我收下一個韭菜雞蛋包子。

她說謝謝你上次幫了我。

聲音很小,也很好聽。

我不想要,她直接塞進了我懷裡,轉頭就跑了。

一個韭菜雞蛋包子而已,並不貴。

但我記得,她一日三餐手裡都只有一個饅頭,白饅頭,玉米饅頭,換著來。

後來我又順手幫了她幾次,她也給我塞過幾次吃的。

大部分是包子,偶爾一次是一根雞腿。

每一次她都是低著個頭,不敢看我。

時間久了,廠里有了我和她的閒言碎語。

我索性放話以後她歸我護著了。

這事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她卻站在我面前,紅著眼眶,不停地說謝謝。

有了我的話,她明面上受到的欺負沒有了,至於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沒有被欺負,我就不知道了。

她從來不說這些。

幾個月後,她第一次主動找到了我。

「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我能和你一起回宿舍嗎?」她依舊是低著頭,但聲音聽著有些不對勁。

「頭抬起來。」

她下意識抬頭,我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睛,應該是哭了很久。

「被欺負了?」我心頭無端煩躁得厲害。

這大概是被人挑釁的怒火,我記得我說過不能動她,但還是有人動了。

在我的厲聲追問下,她說出了事情經過。

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她被偷襲了。

那個人是從一旁竄出來的,她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她拚命掙扎才跑了,手電筒都丟了。

我眉頭一蹙,廠里人那麼多,她連對方長相都沒有看到,想找到根本不可能。

「還是算了,你應該很忙的。」

她好像又被嚇到了,但這關我什麼事?

「晚上速度快一些,我不喜歡等人。」

我丟下這句話走了,晚上準時出現在了她的工位旁,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拎著袋子跟著我身後。

她速度可真慢,一路小跑著才能勉強跟在我身後。

她力氣可真小,那麼一點東西,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硬是被她拎出了沉到極點的感覺。

兩次回頭後,我停下了。

「東西給我。」

她額間已經沁出汗來了,還是搖頭,「沒事的,我可以。」

我眉頭一蹙,「你是想耽誤我時間嗎?」

儘管回去後我並沒有什麼事情做。

她沒動,我直接扯過她手裡的東西。

「那我拿什麼?」她問我。

我直接將手電筒丟給了她,「你拿這個。」

她拿著手電筒費力地跟著我,手電筒的光在地上亂晃著。

廠里有流言說我看上她了。

這種無聊到了極點的言辭,我懶得回應,問到我面前來了,也同樣不承認不否定。

這樣的玩笑他們不敢開太過分,怕我動手。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年。

我成年了,開始籌謀著離開這裡了,也沒有再去關注她了。

直到她拿著刀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比畫被我發現了。

我阻止了她的動作,看著她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哭著告訴我,家裡人已經幫她找好結婚對象了,等她成年了,直接送過去。

她說她不想嫁,她說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我脫口而出一句話,「那就跟我走。」

我不喜歡累贅,一點都不喜歡,但如果這個累贅是她,我想,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她愣住了,然後毫不遲疑地點頭,眼裡還含著淚,「我跟你走。」

怎麼能這麼單純呢?

我沉下了臉,告訴她,別人的話不要什麼都信,這樣遲早會被人賣了的。

可她說:「我相信你。」

或許答應她是頭腦一熱,可是答應過後,我就沒有打算反悔了。

想要帶一個人離開這裡,要準備的也就更多了。

我和她的接觸也更多了。

準備了半年多後,我準備好了勉強能支撐我們離開這裡的錢。

那天我們拿了最後一筆工資後,離開了廠,離開了那個地方。

她的身份證、戶口本什麼的,都被家裡人藏起來了,大概是怕她跑了,所以很多交通工具我們都不能搭。

離開後,到處都要用錢,我的錢在租了房後,就所剩無幾了。

沒辦法,人還是要活下去。

我迅速找了一份工作,又乾了一個一天一結的晚班兼職,總算是沒有餓到我們。

她也出來找工作了,新的工作很累,但她臉上有了笑容。

原來回到家,有個等著的人,桌上有幾道熱氣騰騰的飯菜,是這樣的感覺。

她很愛動手,並不大的家總是被她清理得乾乾淨淨。

在後來,她突然向我表白了,緊張地低著頭。

我答應了。

這樣的日子下去,一輩子似乎也可以。

在她成年那天,我給她買了她最愛吃的那一家的飯,她眼淚都出來了,那一晚,我們稀里糊塗地發生了關係。

九塊九的結婚證我們負擔得起,可她沒有身份證,我們也還沒有到結婚的法定年齡。

那天她沉默了一天,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心頭煩躁不已,不知抽了多少煙。

最後她聲音輕輕地說,就這樣吧,已經很好了。

她的心情好了一段時間,在兩個月後,又降了下來,縱使我再遲鈍,也能看到她鬱鬱寡歡的面容。

她開始變得絮絮叨叨了,反反覆復地跟我講生活常識,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還真是囉嗦。

後來我才知道,她這是準備離開了。

那晚上,她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她為我倒了酒,說,蘇齊我們分手吧,我想走了。

她說著,眼淚都出來了。

我問她怎麼了。

她捂著臉搖頭,只說沒什麼,就是我們不合適。

什麼叫合適,什麼叫不合適?

那一晚我情緒失控了,質問了很多很多問題,可最後看著她的眼淚,我還是給了她一筆錢,送她離開了。

她走後,我的生活恢復成最開始的模樣,可我總感覺缺了什麼,空蕩蕩的。

也就是這段時間,我抽煙酗酒,比以往更猛了。

我知道抽煙有害健康,會減少壽命,可我從未在乎過。

一年後,我回了一趟那個地方,也聽到了和她有關的傳言。

傳言她父母給她許配了一個老鰥夫,不知為何,這婚事沒幾個月就作罷了。

在停了幾個月後,她父母又給她許了人家,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想帶她走,即便她曾經說了那些話。

我這一生不曾低過頭服過軟,第一次給了那個連髒話都不會說的女孩。

如果她新找的人能保護她不受欺負,我不會再出現在她眼前的。

可是那個人不能,那個人只會給她產生痛苦。

我出現在她面前,她哭了,哭著抱住了我,然後將我推開。

「蘇齊,你走吧,能再見到你一面,已經夠了。」

我不明白。

這後來的無數次悔恨中,我想,如果當時我拉住了她,不管不顧地帶她走,那後來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那天回去後,我告訴自己就這樣吧,但還是沒能下狠心離開。

一個星期後,她在一個夜晚敲響了我的房門,懷裡還抱著一個剛剛足月的孩子。

「蘇齊,這是我們的孩子,你想要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她淚流滿面地看著懷裡的嬰兒。

「蘇齊,我求你了,帶她離開這裡好嗎?如果,如果你不願意,我帶著她走。」

我心跟著疼了,也答應了。

「你也跟著我走好嗎?我可以賺錢,拼了命地賺錢,我可以養活你們的。」

那是我的第一個承諾,可她還是走了。

她說:「蘇齊,你帶著她離開吧,離開這裡,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蘇齊,你們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吧,這樣就夠了。」

她死了,死於自殺,以最絕望的方式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有人目睹她一步一步走向河裡,被河水徹底淹沒,最後被打撈上來,已經徹底沒氣了。

鎮上的人用冷漠的聲音討論她,我跑去見到了她的屍體,聽了太多不堪的言論。

我和那些人動了手,帶著一身的傷去了她家,看到她的屍體被隨意丟置在一旁,她的家人的聲音比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再次動手了,我看到了刀子,我想,我想……

孩子的哭聲喚回了我的理智。

我想到了淚流滿面,求著我收下孩子的女孩,我想到了襁褓之中,還沒有任何自保能力,柔弱到就算沒有任何危險也活不下來的嬰兒。

我答應過她要好好養大孩子。

於是我放下了刀子,轉身走了。

實在不甘心,我將她弟弟打了一頓,打斷了他的一條腿,也毀了他的臉,她的父母,我也動手了。

找了個地方將她安葬好後,我帶著孩子徹底地走了。

番外二、蘇齊的日記本

我輕輕翻開了父親的日記本。

在第一頁,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

【五月十四號,我看到了我的花。】

繼續往下翻,都是一些記錄,我嬰兒時期的記錄,錯別字夾雜著拼音,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一個是對的。

可我看懂了。

奶粉的比例,開水的溫度,紙尿褲多久換一次……

這些都是醫院的護士告訴她的。

護士說,那么小的孩子,不能單獨待著,必須帶在身邊。

於是他將我背在身後,選擇了最辛苦,但相對安靜的工廠

護士說,孩子必須吃點有營養的。

於是他加班加點,自己吃饅頭榨菜,將省下來的錢,給我買了還算不錯的奶粉,那是他能給的最好的了。

他將所有的精力都給了我,容不得任何人說我半句不好。

【聽醫院的護士說,每個女孩子都是一朵新生的花兒,所以她是我的花,我一個人的花。】——蘇齊的日記。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我無法消除任何可能傷害我的花的人或事,我得讓我的花安全地活在我的玻璃瓶子裡。】——蘇齊的日記

他眼中的世界是危險的,所以他用最強勢的方式將我與那些危險隔開。

出門危險,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他想要的很多,想讓我和別的小孩一樣在該上學的年紀上學,別的小孩有的,他也想給我。

所以他拼了命地努力,最猛的時候,一天打三份工,換來的是我成功上了戶口本,成功進入小學。

他的脾氣不好,一點都不好,模樣兇巴巴的,看著就讓人心生害怕。

可是他從來沒有真的凶過我,不管我做了什麼,對的錯的,他從來沒有指責。

他嘴裡的罵罵咧咧沒有一句是和我有關的,那是他宣洩情緒的一種方式。

【是該戒煙了,我死了沒關係,可她不能有事。】——蘇齊的日記。

他聽過抽煙有害健康,到了後來才知道,原來生活在有煙環境里的人,也會受到傷害,那段時間他自責到了極點。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能活多久,甚至覺得早點死了也好,這樣在未來就不會成為一個累贅了。

他從來沒有被愛過,哪怕一分一秒都沒有,所以他的愛是帶著稜角的,他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將他覺得好的一切都塞給了我。

他是一頭不受控制的野獸,而我是唯一能束縛住他的繩子,不是因為我有多厲害,而是他獨獨不會傷了我。

他一點都不大方,相反,他心裡藏著算盤,不允許任何人占他的便宜。

而我是唯一的例外。

他喜歡給我塞錢,並且總認為我錢不夠,他怕的太多了,怕我餓了,冷了,委屈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負了。

他不會表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塞錢。

他有一個很長遠的目標,他想攢錢,給我買一套房子,想告訴我,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好的,爸爸也能養你一輩子。

我和他一樣,一樣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告訴他父母有案底沒法考公,是不想再看到他受傷了。

他真的不打了,即便對方挑釁,也能忍下去了。

他為了我忍了好幾年,最後也因為我放棄了。

我死了,死在了沒有監控的街道上,死在了三個喝醉了的男人的手裡。

他也因此崩潰了,那三個兇手,兩個進了監獄,另外一個家裡有錢,將一切推給了那兩個人,成功將自己洗出來了。

他安排好我所有的後事後,拿著刀走向了第三個人。

最後他自首了。

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他寫了這麼一句話。

【對不起,爸爸食言了。】

我看著這行字,巨大的悲傷幾乎將我吞噬。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生活十年,你想回到什麼時候?」

我聽到了腦海里的聲音。

「父親八歲的時候,我想去看看他的童年。」

我想填滿這個世界虧欠給他的溫柔與愛。

「好。」

……

我從未曾想過我還能活著,能回到過去,能將他們從那個黑暗的沼澤里拉出來,就已經夠了。

至於我自己,我本就死了。

可我再度睜開眼睛,重新接觸到了炙熱的陽光。

我再度成了他們的女兒,這一次還多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哥哥。

他們翻遍了詩經,給我取了一個新的名字,宋予歡,予我歡樂,餘生皆歡。

我記得父親的日記本里記錄著我曾經名字的由來。

「宋歡,歡是歡樂、歡快的歡。」

曾經那個一身陋習,滿嘴髒話的男人,現如今眉眼俱是陽光開朗,他開了一家公司,每天除去工作上的時間,其他時間他都放在了家庭上。

母親臉上的傷疤日漸淡了,曾經的傷痛無法抹去,但父親給予了她最大的安全感,讓她也能有足夠的自信去面對這個世界。

她眉眼間的笑容,是那道傷疤掩不住的。

虎頭虎腦的哥哥開始上學了,放學後,寫完作業就出現在我身後,屁顛屁顛地圍著我轉,嘴裡念念有詞。

「歡歡,今天有沒有想哥哥,哥哥給你帶了糖糖哦,你看!」

「歡歡,爸爸說了,男孩子不能欺負弱小,但欺負了妹妹的都是壞人。」

……

上初中的時候,我看到了母親的弟弟。

他過得並不好,骨瘦如柴,穿著誇張,一頭枯草一般的黃毛。

我讓父親不經意間看到了他。

父親有的是手段讓他在這座城市待不下去,連母親的面都沒見著就回去了。

番外三、唐招娣篇

出生在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從小到大,弟弟是他們的掌中寶、心頭肉,而我,不過是他們用來使喚的勞動力。

我的記憶里,沒有歡聲笑語,有的只有無盡的家務要做。

沒做好就得挨打,所有他們拿得順手的東西,都在我身上招呼過。

耳濡目染之下,弟弟也喜歡欺負我。

他不管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對的,即便用粗俗不堪的,他自己都不明白意思的髒話罵我,得到的也只有誇獎。

他以欺負我為樂趣,下手不知輕重,最狠的一次,他用圓規毀了我的臉。

那一次父母指責他了,說了那句我永遠都忘不了的話。

「你劃傷她的臉做什麼?以後都賣不了什麼好價錢了。」

是的,賣。

在他們心裡,我就是一個物件。

我有無數次想要問他們,為什麼要生下我?我寧願最開始就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

我無數次輕生,想要放棄自己。

可是又不甘心。

我想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面的,老師所描繪的世界。

遇見蘇齊,大概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運氣了。

他模樣凶神惡煞,喜歡打架鬥毆,也曾讓我害怕到不敢靠近。

最開始將錢包歸還,只是因為我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始終記得老師說過的話,人要有良心,才能稱之為人,要是沒有了,那就和畜生無異了。

廠里關於蘇齊的流言有很多,基本都是不好的。

他們不敢招惹他,只敢在背地裡議論。

後來接觸了,我才知道,他和那些流言不一樣。

他真的很好。

沒有因為我臉上的傷疤嘲笑我,也不會因為我的軟弱欺負我。

我歸還了他的錢包,他幫了我一次,受了幫助後,我便忍不住想要報答。

我們之間的聯繫漸漸有了。

後來,我害怕走夜路回家,他便等著我,幫我拎著沉重的東西走在我前面。

他不知道,我也不曾跟他說過。

在我無止境的灰暗歲月里,他是唯一的亮光,沒有人給過我的安全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間就覺得,這人間,也沒有那麼糟糕。

所以在他問我要不要跟著他一起離開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

說我天真也好,說我愚蠢也罷。

我就是相信他,也只相信他。

後來他帶著我走了,我們成功離開了那個地方。

可我似乎成了一個累贅。

我不想連累他,害怕他會後悔,覺得我是個麻煩。

所以我努力地做著所有我能做的事情。

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我和他在一起了,儘管沒有身份證,不滿二十歲,不能領證。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我懷孕了,在門診部里看見了小舅舅。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他走下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她和我不一樣,我會給她曾經從未得到的一切。

可是夢醒了。

小舅舅威脅我,如果不跟他走,他就去報警,就去鬧,讓我,讓蘇齊不得安生。

僅有的知識讓我無法想像,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蘇齊會不會被抓起來。

但我了解蘇齊,他會衝動的,會動手的。

我不想他受傷,更不想他被警察抓起來一輩子被毀。

我查了養育一個孩子的基本花銷。

那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這一切的一切狠狠地壓在我的心裡,碾碎了唯一的微光。

沒用的,沒有希望的。

我得走了,他很好,我不能再連累他了。

腹中孩子我本來是沒打算要的,既然給不了她正常人的生活,那為什麼還要讓她出生?

父母也不想要。

只是我身體不行,這孩子要是沒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所以父母改變主意了,他們各種威脅,讓我必須將孩子生下來。

孩子出生後,我體會到了初為人母的滋味。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他的孩子。

他回來了。

我動搖了原先的念頭。

「蘇齊,我求你了,帶她離開這裡好嗎?如果,如果你不願意,我帶著她走。」

我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帶著這個孩子一起走,在我父母手裡,她一定會重複我走過的路。

如果是這樣的人生, 我寧願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蘇齊答應了,我將孩子交給他, 連同著我離開他時, 他給的那一筆錢。

……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 我牽著小孩,跟著他身後,踩著金黃的落葉,聽他罵罵咧咧地說著今天遇到的人。

這一次,我的夢不會再醒來了。

番外三、前世後續

十八年前,我沒能保護好唐招娣,十八年後,我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女兒。

或許我的一生, 都是失敗的。

蘇歡死後,我從監獄出來,產生了濃重的輕生念頭,我想和唐招娣一樣, 但是最後失敗了。

一個穿著破爛的人救了我。

「萬事萬物皆有因果,因果輪迴, 你種什麼因, 將會得什麼果。」

我從來不信這些, 但是我想到了唐招娣,想到了蘇歡。

如果他們還活著,他們應該是希望我做一個好人的。

我這一生,失去了最重要的兩個人後,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

如果做好事能給他們積德, 讓他們下輩子能出生在正常的家庭, 過正常的人生, 那麼我願意去做。

我開始了流浪的日子, 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幫了很多人, 在這一過程中, 我暴躁易怒的心平靜了。

都說時間可以忘記一切, 可我從未忘記他們, 無數次夢起, 無數次後悔。

幾十年後,我走到了生命的最後盡頭,閉上眼,我再次看到了他們。

「對不起,這輩子是我虧欠了你們, 或許下一輩子, 沒有我,你們可以遇到愛你們的人,過上正常的生活。」

恍惚間, 我再次聽到了幾十年前,救我的那個人說的最後一句話,「願你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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